如果我们要知道我们正去往何处,那么我们就需要去追溯我们的轨迹,去看看我们来自何方。
――(英)保罗・巴恩
有人作过这样的估算:假如把地球的历史浓缩为一天,人类的历史不过才7分钟,而文明的出现仅仅只有1秒多一点。
然而,人类文明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在它出现的这短短数千年时间内,我们周围的世界已是石破天惊,涛声澎湃。人类的现代文明已经浸润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每天清晨,当树梢泻下的第一缕阳光悄然飘落到我们眉睫,睁开双眼环顾周遭,你就会发现已置身于现代文明海洋的包围之中。今天,我们已经把自己的脚印实实在在地烙上了月球,我们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征更遥远的星系。
文明同时又是一柄双刃剑,当我们尽情享受文明成果的时候,也在被迫吞咽相伴而来的苦果。我们已经远离了鸟语花香的世界,珠穆朗玛峰的雪也不再圣洁,它飘落了海湾战争的黑色烟尘;被誉为我们民族乳汁的黄河水啊,也面临着断流的威胁……我们已不见了“岭树重遮千里目”似的郁郁葱葱,也聆听不到“声来枕上千年鹤”般的清雅与宁静。在我们身边,文明就是随手丢弃的易拉罐,是汽车排放的二恶英,是带着啸音穿透云层的“飞毛腿”,是让人一想到就心悸的“钱”……
今天,社会已高度地分化着,又高度地综合着。在这台日趋复杂、日趋庞大的社会机器上,每个人都渐渐成为一颗越来越标准的零件,伴随着整台社会机器的频率运转着、颤动着。在这巨大惯性的带动下,我们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步履踉跄,无法低下头来,看一看自己脚下的路会延向何方。没有人再试图去深山枯坐,或是菩提长悟,人们需要的只是德克士和比萨饼,是激昂跳跃的现代摇滚,是川流不息的都市轻轨,是“玫瑰之约”的速配爱情……
无怪乎有人惊呼:文明失落了。
我们走过原始的蛮荒,一步一个脚印地,经历了数不清的血火洗礼,道不完的悲欢离合,一直来到新世纪的门坎。面对漫漫长路,我们到底要去往何处?这一古老的哲学问题再次摆到人类面前。
古代印度人相信轮回,他们说,人类经历了多次轮回劫难,才走到今天。
早期的美洲居民,在他们远古神话里,认为世界经历了五个不同的太阳时期。地球上的生物,经历了洪水、大火、狂风和黑暗的浩劫。
古希腊神话,说人类经历了五个世纪,人类的遭遇每况愈下,一个世纪不如一个世纪。
法国博物学家居维叶,提出了著名的生物发展的“灾变说”理论。他认为,由于地球的灾难,地球上的生物经过了七次毁灭,在毁灭后又从零开始。
那么我们的世界,能够逃出仿佛上帝之手牵引的宿命吗?我们今天的文明,会不会在某一个飘着薄雾的清晨,再度被塞进一只什么葫芦,或者搭上一条什么方舟,去茫茫无边的洪荒宇宙中流浪?
带着这样深深的疑问和对人类未来的忧思,我们把这套沉淀着人类神秘与辉煌的丛书奉献给读者,在这个金桂吐香的初秋时节,让我们一道,踏上追访逝去世界的旅程吧。
伟大的戏剧家莎士比亚曾说过:“天地一舞台,万物皆俳优。上台复下台,刻刻不停留。”由先民们点亮的文明火炬,已经生生不息地传递到我们手中。我们究竟应怎样做,才能仰不愧对于先人,俯不留憾于子孙?这是我们每个人都要寻找的答案,也是我们理当责无旁贷挑起的历史重任。
毫无疑问,古老文明的太阳一个一个地陨落了,把它的最后一抹血红涂给了辽阔的大地,把它的精神因子植给了在这片废墟上重建光明的子孙。
当我们驻足在那曾经辉煌无比的残垣断壁前,让从遥远的岁月吹来的原野的风,静默地驰过这块古老的大地,我们能感悟到先民们那交织着忧郁与期盼的目光吗?
我们能辜负那一份沉甸甸的嘱托吗?
蓦然回首处,残阳如血……
刘嘉
2000年8月24日于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