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杨养正：浴血奋战四行仓库
2005年3月初，笔者与重庆嘉华拍卖公司总经理唐键，一同驱车前往重庆南岸弹子石5号去拜见一位91岁高龄的老者。在江边公路一片拆迁的废墟旁，一间摆设简陋的小屋中，我们见到了抗战老兵，淞沪会战四行仓库保卫战亲历者，800壮士之一的杨养正老人。老人肤色较白、个高瘦、背微驼，坐在一张破损严重的沙发上，腰笔直挺着，一看就是长期行伍生涯形成的军人习惯。由于战争和疾病的原因，老人视力完全丧失。
就在这样的境况中，老人没有丝毫的精神沮丧，没有对历史和生活的责难，还婉言谢绝唐键对他善意的物质资助。其人格人品令人油然产生敬意。
随着报纸刊载和网络的传播，杨养正的经历引起了全中国的关注。他那被尘封了六十多年的不平凡的历史事迹，得到了人们正确的评价。
2005年10月13日下午，笔者再次采访杨养正，在南岸区弹子石祥和人家C栋7-4号房，窗明几净的客厅中，杨养正将其一生娓娓道来。
1914年旧历九月二十日，杨养正（原名杨得裕，1943年由湖北老河口前往重庆时，见老百姓家门对联：养天地之正气，法古今之完人，非常符合他的人生追求，遂改名杨养正）生于湖北随州天河口镇。父亲做糖饼糕点生意，可以养家。杨养正7岁时进私塾，读旧学十年（1937年-1941年在公共租界拘押营里，上海各校教授们给800壮士讲课，才接触一些新学）。1933年，杨养正家房屋被房东收回，全家搬叔叔家住。杨养正外出找工作，没人担保，无人录用他。被迫流浪武汉，正遇招兵，一为解决生计，二恨“九・一八”日本侵占我东三省，杨养正便报名投军，被分至国民革命军第88师第524团第一营第一连。当时团长是韩宪元、营长是杨瑞符、连长是上官志标。
新兵训练以军事科目为主，有时也辅以不当亡国奴的政治宣传。1937年8月初，部队移往南京，8月13日连夜到上海投入战斗。88师坚守闸北虹口区一带，两个多月中，日寇多次大举进攻，除了付出沉重代价，未能攻破88师防地一处。当然88师牺牲极大，会战三月，部队5次补充，至战场撤离时全师官兵仅存六七千人。由于友军坚守的大场失守，88师有被日军从背后包抄的危险，上级命令全师撤出战场。最高当局为了向全中国、全世界传达一个信息，即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决心和意志，着第88师留一个团死守闸北。88师已无完整的建制团，孙元良师长查524团尚有452人，当即命令编组为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调师部中校参谋谢晋元为团长，指挥全团战斗，命杨瑞符为第一营营长，上官志标任一连连长，杨养正任第一连一排排长。全团以88师的指挥所，坐落在苏州河以北的中央、中国、交通、农业四大银行的仓库作坚守阵地。
10月26日夜，我军开始按序进入四行仓库，殿后的正等待进入仓库的少部分部队，突与绕墙根而来的日军遭遇，被日军机枪打倒30几个。由于日军贴墙而行，枪不易打到，大家跑到二楼、三楼窗口，向墙根处扔手榴弹，日军进库无门，无处躲避，遂向远处退却，正好给了我们机枪射击的机会，几十个鬼子无一幸免，全部被消灭。
与四行仓库连接的一座面宽三门面、进深三间房的三层砖瓦房，紧靠公路与苏州河对岸租界相望，若日军占领此房，四行仓库将被全部包围。谢团长命令一连一排长带人防守，杨养正遂带人凿通仓库与砖瓦房之间墙体，进入砖瓦房构筑掩体，日军多次向砖瓦房进攻，皆被杨养正和弟兄们击退。恼羞成怒的日军把坦克开到公路上，将我守军全面包围。杨养正用轻机枪换上装填钢芯弹的弹夹，对准日军坦克猛烈射击，日军轻型坦克被我军击毁。日军只能从这段公路撤走，无法对我军形成合围，从而保证了我军的后路安全。
苏州河对岸很多老百姓来看我们抗击日军，晚上还有记者潜入仓库采访。谢团长告诉他们：我们有八百人。这是壮大声势的一种策略。所以后人称我们为八百壮士。10月28日夜，一个18岁的少女――杨慧敏还偷偷泅渡苏州河，给我们送来了一面青天白日的中国国旗。第二天，因几天战斗而弹痕累累的旧国旗被降下，崭新的新国旗冉冉升起。猎猎飘扬在四行仓库楼顶的国旗，令日军异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向旗帜乱放枪，发泄一下而已。
由于四行仓库交战，危及公共租界安全，英国人要求国民政府撤军。10月30日，最高当局下令我们撤退，孙元良师长打电话给谢团长，团长最初拒绝接受命令，表示全体官兵誓与仓库共存亡。经师长等人反复解释、劝说，团长终被说服。当夜我军退出四行仓库，渡过苏州河撤往租界，日军发现后开枪阻击。杨养正抱一挺轻机枪，猛烈开火，压制日军火力，掩护大部队撤离。突然敌人一发炮弹击中砖瓦房，爆炸飞出的弹片将杨养正左眼击伤。昏迷中杨养正被战友们救下战场，渡河抬往租界医院救治。醒来后，他便永远失去了左眼。
最初，英国人为尽快结束四行仓库战事，与我方洽谈时，同意四行仓库守军撤出后，可以借道公共租界转回我军防区。谁知我们撤入公共租界后，英国人背信弃义，竟要缴我们的枪。谢团长命令我们作好反击准备，同时与师部紧急联系。上方派人与租界方交涉，英国人解释说：日本人威胁他们，如若让我们撤离，日军将开进公共租界。英国人希望我方体谅他们的难处，上方命令我们接受了租界缴枪的要求。
在租界，抗敌将士被扣留在胶州公园，被外界称为孤军营。抗战一周年时，他们集队升起国旗。日本人向英国人施压，英国人派兵将整个孤军营包围，要我将士降旗。我将士不干，白俄士兵实行镇压，双方对打起来。对方施放催泪弹，打伤我方108人，所有旗帜被缴，官兵被押到外滩中央银行分别禁闭。我方将士绝食三天，上海各报将此事加以报道后，上海市民采取多种行动进行声援，并向租界威胁举行全市罢市。在上海市民的强大压力下，租界工部局才同意不干涉孤军营内部的事，允许上海市民探望我方将士。事后，将士们抓了一只白鹅来宰，大家纷纷高叫“杀白俄”，以泄心中之气。这以后，最高当局将我方人员全都晋升了一级，杨养正亦由少尉升为中尉。
在租界，将士们成立了“孤军生产工业社”，生产有毛巾、袜子、肥皂、藤器等。毛巾上印有“上海四行仓库孤军生产工业社出品”的字，出口到香港、南洋一带。听说有人舍不得用，把这些物件像文物一样收藏。
1941年4月24日，早晨出操，谢团长突然也来出操。进孤军营后，谢团长从未出过早操，大家感到诧异。个子矮小的河南人郝鼎诚来晚了，谢团长叫他站住，身材魁梧的团长向他走去，不知怎么的郝鼎诚突然拔出匕首，向走近身边的谢团长左肋猛刺一刀。我们当时正跑步，没留意，眼见团长倒地，大家才上前去制止。郝鼎诚又一刀刺向上官志标，未得逞，被制服了。事后，郝鼎诚、张文清、龙耀亮等四人被交给公共租界巡捕房带走，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听说郝鼎诚他们还想杀掉几个当官的。估计是允许上海市民探望我们，的日特收买了他们。这以后，由机枪连连长雷雄代理团长。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冲进租界缴了白俄军队、巡捕的枪。第二天将孤军营押到宝山一座有电网圈围着的日军旧营房关押。一个多月后，又将他们押到新龙华监狱做苦工，在铁路两旁挖坑壕。大概两个月后，他们又被押到南京老虎桥江苏省第一模范监狱关押。在此，孤军被分散了。不久，包括雷雄在内的三十几人被押解到安徽芜湖江对岸的裕溪口、淮南煤矿运煤。煤矿共有五六百苦工，都是日军从各地抓来的中国人。1943年4月左右，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原孤军营的三十几个人预谋夺枪逃跑（为怕泄密，没有告之其他劳工），三个一组，进行了分工。那天早上9个日军押解全体劳工从驻地往煤矿去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杨养正等三十几人一起行动，从鬼子手中抢夺歪把子机枪一挺，有四个弹夹子弹，步枪一支，没有子弹，剩下7个日军迅速回撤，将大部分劳工镇住。杨养正等则向新四军防区跑。日军开枪将夺机枪的人的口腔打穿，杨养正等怕误伤其他劳工，未进行还击。新四军听见枪响，以为日军进犯，提枪前来迎击，正好把我方人员接应。我方人员将枪送给新四军，新四军热情接待了他们。一个姓徐的指导员说：这么多年你们辛苦了，你们可以到后方去休养。大伙商量后，决定到重庆去。两个多星期后，新四军大队人马将日军封锁线上的碉堡包围起来，护送我们安全通过公路封锁线，开始向千里之外的重庆跋涉行进。
走到安徽六安，当地驻军让他们重新穿上军服。稍作停歇，大伙又继续前行。从河南叶县走到湖北老河口第五战区司令部所在地。代理团长雷雄因猩红热在此地病逝。五战区的人问他们是否可以不走了，大多数人表示同意。杨养正因左眼失明，与其他三人，被送到湖北草店中央军校八分校学习。在那儿待了几个月都没有开学，他们不愿再呆下去了，四个人决定继续向重庆进发。经武当山、神农架跋山涉水走到了巴东，终于遇到一艘运载远征军到重庆的船，而船上的人也同意我们搭乘，艰难的步行至此才算结束。几天后我们到了重庆。
到重庆后，杨养正立即去残废军人驻渝办事处报到。1944年4月或5月，他被安排到长寿第九荣誉军人疗养院疗养。在那儿，他遇见年方十七的重庆文德女中（今十一中）毕业的赵孝芳小姐。不久他们相爱了，相互之间约定，抗战胜利后，他们才成亲。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16日他与赵孝芳小姐结为伉俪，至今他们仍是相濡以沫的忠诚伴侣。
抗战胜利后，参加四行仓库保卫战的每个人都获得嘉奖，士兵全部提升为军官，军官都晋升一级，杨养正被提拔为少校营长，上级还给他颁发了“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章”、“忠贞奖章”各一枚（解放后交给重庆公安局六分局）。杨养正到大坪军官总队报到时，得知不愿当兵，可以退伍，作为预备役军人，可以领工资50%（每年三百个大洋）。1946年杨养正申请退役，1947年办理了退役手续。以后他就做一些小生意。解放后，他被安排到重庆市第八消费合作社工作，1977年62岁时退休。
2005年6月14日，南岸区弹子石街道办事处主任将重庆市长王鸿举的慰问信交给杨老。王市长召集相关部门开会，要求关心，帮助抗战老兵。市政协副主席辜文兴带人慰问了杨老。南岸区政府作出借给杨老夫妇120平方米新房一套（二老逝去后归还），每月给杨老300元保姆费，终身免费医疗的决定，并已施行。2005年5月，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免费为杨老作了右眼白内障医治手术。2005年7月3日，受上海东方早报邀请，重庆时代信报记者将杨老护送至上海，重访68年前战斗的旧址――四行仓库。四行仓库还聘请杨老为四行仓库名誉职工，中央、凤凰、上海东方电视台等均对此作了报道。
（张仲）
就在这样的境况中，老人没有丝毫的精神沮丧，没有对历史和生活的责难，还婉言谢绝唐键对他善意的物质资助。其人格人品令人油然产生敬意。
随着报纸刊载和网络的传播，杨养正的经历引起了全中国的关注。他那被尘封了六十多年的不平凡的历史事迹，得到了人们正确的评价。
2005年10月13日下午，笔者再次采访杨养正，在南岸区弹子石祥和人家C栋7-4号房，窗明几净的客厅中，杨养正将其一生娓娓道来。
1914年旧历九月二十日，杨养正（原名杨得裕，1943年由湖北老河口前往重庆时，见老百姓家门对联：养天地之正气，法古今之完人，非常符合他的人生追求，遂改名杨养正）生于湖北随州天河口镇。父亲做糖饼糕点生意，可以养家。杨养正7岁时进私塾，读旧学十年（1937年-1941年在公共租界拘押营里，上海各校教授们给800壮士讲课，才接触一些新学）。1933年，杨养正家房屋被房东收回，全家搬叔叔家住。杨养正外出找工作，没人担保，无人录用他。被迫流浪武汉，正遇招兵，一为解决生计，二恨“九・一八”日本侵占我东三省，杨养正便报名投军，被分至国民革命军第88师第524团第一营第一连。当时团长是韩宪元、营长是杨瑞符、连长是上官志标。
新兵训练以军事科目为主，有时也辅以不当亡国奴的政治宣传。1937年8月初，部队移往南京，8月13日连夜到上海投入战斗。88师坚守闸北虹口区一带，两个多月中，日寇多次大举进攻，除了付出沉重代价，未能攻破88师防地一处。当然88师牺牲极大，会战三月，部队5次补充，至战场撤离时全师官兵仅存六七千人。由于友军坚守的大场失守，88师有被日军从背后包抄的危险，上级命令全师撤出战场。最高当局为了向全中国、全世界传达一个信息，即中国人民抗战到底的决心和意志，着第88师留一个团死守闸北。88师已无完整的建制团，孙元良师长查524团尚有452人，当即命令编组为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调师部中校参谋谢晋元为团长，指挥全团战斗，命杨瑞符为第一营营长，上官志标任一连连长，杨养正任第一连一排排长。全团以88师的指挥所，坐落在苏州河以北的中央、中国、交通、农业四大银行的仓库作坚守阵地。
10月26日夜，我军开始按序进入四行仓库，殿后的正等待进入仓库的少部分部队，突与绕墙根而来的日军遭遇，被日军机枪打倒30几个。由于日军贴墙而行，枪不易打到，大家跑到二楼、三楼窗口，向墙根处扔手榴弹，日军进库无门，无处躲避，遂向远处退却，正好给了我们机枪射击的机会，几十个鬼子无一幸免，全部被消灭。
与四行仓库连接的一座面宽三门面、进深三间房的三层砖瓦房，紧靠公路与苏州河对岸租界相望，若日军占领此房，四行仓库将被全部包围。谢团长命令一连一排长带人防守，杨养正遂带人凿通仓库与砖瓦房之间墙体，进入砖瓦房构筑掩体，日军多次向砖瓦房进攻，皆被杨养正和弟兄们击退。恼羞成怒的日军把坦克开到公路上，将我守军全面包围。杨养正用轻机枪换上装填钢芯弹的弹夹，对准日军坦克猛烈射击，日军轻型坦克被我军击毁。日军只能从这段公路撤走，无法对我军形成合围，从而保证了我军的后路安全。
苏州河对岸很多老百姓来看我们抗击日军，晚上还有记者潜入仓库采访。谢团长告诉他们：我们有八百人。这是壮大声势的一种策略。所以后人称我们为八百壮士。10月28日夜，一个18岁的少女――杨慧敏还偷偷泅渡苏州河，给我们送来了一面青天白日的中国国旗。第二天，因几天战斗而弹痕累累的旧国旗被降下，崭新的新国旗冉冉升起。猎猎飘扬在四行仓库楼顶的国旗，令日军异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向旗帜乱放枪，发泄一下而已。
由于四行仓库交战，危及公共租界安全，英国人要求国民政府撤军。10月30日，最高当局下令我们撤退，孙元良师长打电话给谢团长，团长最初拒绝接受命令，表示全体官兵誓与仓库共存亡。经师长等人反复解释、劝说，团长终被说服。当夜我军退出四行仓库，渡过苏州河撤往租界，日军发现后开枪阻击。杨养正抱一挺轻机枪，猛烈开火，压制日军火力，掩护大部队撤离。突然敌人一发炮弹击中砖瓦房，爆炸飞出的弹片将杨养正左眼击伤。昏迷中杨养正被战友们救下战场，渡河抬往租界医院救治。醒来后，他便永远失去了左眼。
最初，英国人为尽快结束四行仓库战事，与我方洽谈时，同意四行仓库守军撤出后，可以借道公共租界转回我军防区。谁知我们撤入公共租界后，英国人背信弃义，竟要缴我们的枪。谢团长命令我们作好反击准备，同时与师部紧急联系。上方派人与租界方交涉，英国人解释说：日本人威胁他们，如若让我们撤离，日军将开进公共租界。英国人希望我方体谅他们的难处，上方命令我们接受了租界缴枪的要求。
在租界，抗敌将士被扣留在胶州公园，被外界称为孤军营。抗战一周年时，他们集队升起国旗。日本人向英国人施压，英国人派兵将整个孤军营包围，要我将士降旗。我将士不干，白俄士兵实行镇压，双方对打起来。对方施放催泪弹，打伤我方108人，所有旗帜被缴，官兵被押到外滩中央银行分别禁闭。我方将士绝食三天，上海各报将此事加以报道后，上海市民采取多种行动进行声援，并向租界威胁举行全市罢市。在上海市民的强大压力下，租界工部局才同意不干涉孤军营内部的事，允许上海市民探望我方将士。事后，将士们抓了一只白鹅来宰，大家纷纷高叫“杀白俄”，以泄心中之气。这以后，最高当局将我方人员全都晋升了一级，杨养正亦由少尉升为中尉。
在租界，将士们成立了“孤军生产工业社”，生产有毛巾、袜子、肥皂、藤器等。毛巾上印有“上海四行仓库孤军生产工业社出品”的字，出口到香港、南洋一带。听说有人舍不得用，把这些物件像文物一样收藏。
1941年4月24日，早晨出操，谢团长突然也来出操。进孤军营后，谢团长从未出过早操，大家感到诧异。个子矮小的河南人郝鼎诚来晚了，谢团长叫他站住，身材魁梧的团长向他走去，不知怎么的郝鼎诚突然拔出匕首，向走近身边的谢团长左肋猛刺一刀。我们当时正跑步，没留意，眼见团长倒地，大家才上前去制止。郝鼎诚又一刀刺向上官志标，未得逞，被制服了。事后，郝鼎诚、张文清、龙耀亮等四人被交给公共租界巡捕房带走，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听说郝鼎诚他们还想杀掉几个当官的。估计是允许上海市民探望我们，的日特收买了他们。这以后，由机枪连连长雷雄代理团长。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冲进租界缴了白俄军队、巡捕的枪。第二天将孤军营押到宝山一座有电网圈围着的日军旧营房关押。一个多月后，又将他们押到新龙华监狱做苦工，在铁路两旁挖坑壕。大概两个月后，他们又被押到南京老虎桥江苏省第一模范监狱关押。在此，孤军被分散了。不久，包括雷雄在内的三十几人被押解到安徽芜湖江对岸的裕溪口、淮南煤矿运煤。煤矿共有五六百苦工，都是日军从各地抓来的中国人。1943年4月左右，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原孤军营的三十几个人预谋夺枪逃跑（为怕泄密，没有告之其他劳工），三个一组，进行了分工。那天早上9个日军押解全体劳工从驻地往煤矿去时，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杨养正等三十几人一起行动，从鬼子手中抢夺歪把子机枪一挺，有四个弹夹子弹，步枪一支，没有子弹，剩下7个日军迅速回撤，将大部分劳工镇住。杨养正等则向新四军防区跑。日军开枪将夺机枪的人的口腔打穿，杨养正等怕误伤其他劳工，未进行还击。新四军听见枪响，以为日军进犯，提枪前来迎击，正好把我方人员接应。我方人员将枪送给新四军，新四军热情接待了他们。一个姓徐的指导员说：这么多年你们辛苦了，你们可以到后方去休养。大伙商量后，决定到重庆去。两个多星期后，新四军大队人马将日军封锁线上的碉堡包围起来，护送我们安全通过公路封锁线，开始向千里之外的重庆跋涉行进。
走到安徽六安，当地驻军让他们重新穿上军服。稍作停歇，大伙又继续前行。从河南叶县走到湖北老河口第五战区司令部所在地。代理团长雷雄因猩红热在此地病逝。五战区的人问他们是否可以不走了，大多数人表示同意。杨养正因左眼失明，与其他三人，被送到湖北草店中央军校八分校学习。在那儿待了几个月都没有开学，他们不愿再呆下去了，四个人决定继续向重庆进发。经武当山、神农架跋山涉水走到了巴东，终于遇到一艘运载远征军到重庆的船，而船上的人也同意我们搭乘，艰难的步行至此才算结束。几天后我们到了重庆。
到重庆后，杨养正立即去残废军人驻渝办事处报到。1944年4月或5月，他被安排到长寿第九荣誉军人疗养院疗养。在那儿，他遇见年方十七的重庆文德女中（今十一中）毕业的赵孝芳小姐。不久他们相爱了，相互之间约定，抗战胜利后，他们才成亲。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16日他与赵孝芳小姐结为伉俪，至今他们仍是相濡以沫的忠诚伴侣。
抗战胜利后，参加四行仓库保卫战的每个人都获得嘉奖，士兵全部提升为军官，军官都晋升一级，杨养正被提拔为少校营长，上级还给他颁发了“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章”、“忠贞奖章”各一枚（解放后交给重庆公安局六分局）。杨养正到大坪军官总队报到时，得知不愿当兵，可以退伍，作为预备役军人，可以领工资50%（每年三百个大洋）。1946年杨养正申请退役，1947年办理了退役手续。以后他就做一些小生意。解放后，他被安排到重庆市第八消费合作社工作，1977年62岁时退休。
2005年6月14日，南岸区弹子石街道办事处主任将重庆市长王鸿举的慰问信交给杨老。王市长召集相关部门开会，要求关心，帮助抗战老兵。市政协副主席辜文兴带人慰问了杨老。南岸区政府作出借给杨老夫妇120平方米新房一套（二老逝去后归还），每月给杨老300元保姆费，终身免费医疗的决定，并已施行。2005年5月，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大坪医院免费为杨老作了右眼白内障医治手术。2005年7月3日，受上海东方早报邀请，重庆时代信报记者将杨老护送至上海，重访68年前战斗的旧址――四行仓库。四行仓库还聘请杨老为四行仓库名誉职工，中央、凤凰、上海东方电视台等均对此作了报道。
（张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