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派我来此请荣国夫人进宫,谁敢阻拦!”玉戈拿着拂尘一挥,几名上前阻拦的侍卫随之站定,继而纷纷退回。
玉戈进了荣国府大门,一路上见到各处守着的侍卫,不由得胆战心惊,赵蜀风之凶残众所周知,得罪了他,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啊!
“站住!”
玉戈心里一颤,挤出一个有些别扭的笑脸,转身行礼道:“晋王!”
雅阁旁的长廊上,赵蜀风衣衫整齐地站在廊间,冷眼看向玉戈,见他连头都不敢抬,赵蜀风邪邪一笑道:“大王派你来的?”
“是!”玉戈急道。
“派你来此所为何事?”赵蜀风的声音一味的清冷,倒也听不出杀气。
玉戈壮了壮胆,回道:“再过几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皇宫内引进了各国的花木盆栽,皇后想请荣国夫人陪同赏花,所以大王让奴才过来接荣国夫人进宫……”
“哼!”赵蜀风冷哼了声,道:“回去跟皇后说,荣国夫人没空,叫她另请她人。”
“这……”玉戈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偷瞄了眼赵蜀风,却见赵蜀风二话不说往外走去,玉戈一急,匆忙跟上前几步,唤道:“晋王,这事……”赵蜀风并没有理会玉戈,他冷酷的背影却让玉戈不敢再多话。
荣国府内景色怡人,却少了生气,玉戈离开荣国府之后,大小院子又恢复了寂静。
自那日霸占荣国府之后,赵蜀风确实得偿所愿地把韩谨牢牢禁锢在了自己的身边,让他伸手可触、随时可拥,但是赵蜀风内心却倍受煎熬,没有一日不为自己带给她的痛苦而谴责自己。心痛、悔恨……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折磨得他心灵憔悴,无法安宁。
不知不觉赵蜀风走到了韩谨的卧房外,环顾满院的侍卫,他不禁眉头一紧,原来自己又把她当犯人一样看起来了。
这么多天来,赵蜀风一直没有勇气来见韩谨。今天他终于想通要用平和的方法尝试着与她相处。赵蜀风整了整衣衫,清了清喉咙,踏步便往卧房房门处走去……
“咣当!”瓷器碎地声从屋内传出,赵蜀风愣了半秒,飞奔过去推开房门。当见到房间内的情景,赵蜀风一下惊呆在门边。
房间的地面上一片狼藉,鲜红的液体混着破碎的瓷罐布满一地。韩谨一身白衣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而鲜血仍从她指缝一滴滴地滴坠在碎瓷片中。
听见声响,韩谨缓缓地转过身来,见赵蜀风站在门边,她满脸惊愕,似乎身体也有些颤抖。
赵蜀风见到韩谨满身鲜红地转过身来,根本无法克制住心中的恐惧,疯了似的吼道:“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快!”
赵蜀风突然闯进叫韩谨措手不及,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已被赵蜀风快速横抱起身。赵蜀风把韩谨放置在床榻上,一脸心疼地抓起她的双手查找伤口,苦涩地说:“你为何做出如此极端的事,你不是韩谨吗?你一直很坚强,很勇敢,为何如今会用这种方法伤害自己,你应该勇敢坚强地跟我斗下去,这才是你,自杀不是你的所为,笨蛋、笨蛋、笨蛋……”赵蜀风狂吼着猛地拉韩谨入怀,他的身体颤抖不止,仿佛一刻也无法平静,他好害怕,好害怕再一次像在军营韩谨受伤时那般,让他深刻地感受到将会失去她的痛楚。
韩谨的脑袋枕在赵蜀风肩头,疑惑地眨着眼睛,她静静地听着赵蜀风充满了伤悲的声音,不由抬起垂在身旁的双手,看着满手鲜红的油墨,韩谨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神色,片刻之后她牵动了一下嘴角,竟有些想要笑出声来……
“夫人油墨罐怎么摔了?瞧你的画纸也染上了红色的油墨!”
紫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赵蜀风一怔,脸上莫名浮现一抹绯红。他匆忙推开了韩谨,装出一副气恼的模样,道:“为何这么不小心,好好的罐子都摔烂了。”虽然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尴尬。
韩谨瞪大双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却仍保持沉默,却见赵蜀风往门边站着的紫嫣望了眼,道:“瞧这好好的房间成什么样了,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儿我来检查。”二话不说急匆匆出了房门。
走出房门,赵蜀风站在走廊间,看见韩谨完好地走出内室,很自然地蹲下身,帮紫嫣捡着地上的碎瓷罐。他的脸上又染上了一抹绯红,他感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猛烈,手脚也不知如何摆放,一时竟不知用何种心境去对待刚才经历的那等糗事。
不过,此刻他心里感到很踏实,似乎一下把千斤担子放下了,也许从此他已有了勇气在她面前表现得软弱,也许他可以不再死撑着他不想要的那副冷酷外表,也可以与她坦然相对,这些让他感到好踏实,也感觉自己像是解开了心中一把无形的枷锁,从此刻脱离了束缚。
韩谨心不在焉地整理着画纸。幽静的走廊上早已不见赵蜀风的身影,韩谨感到有些失落,她把手中的画纸递给了紫嫣,站起身,满腹心事地坐在了一旁的圆桌旁。
“夫人,刚刚赵蜀风没把你怎么样吧?”紫嫣担心地问着。
韩谨好像没有听见紫嫣的问话,见状,紫嫣又蹲下身忙碌了起来,可想到赵蜀风的为人,紫嫣仍不放心地说:“我过来时碰上了玉戈,大王派他来请夫人进宫,却被赵蜀风一口回绝了。玉戈说,叫你再忍一忍,过几天赵蜀风母亲的忌日,到时大王便会派人过来接你……”
紫嫣口沫横飞地说了一堆,韩谨却丝毫未听进心里。但是,听闻再过几日是赵蜀风母亲的忌日,韩谨忽地心头一紧,她垂眸看着地面上已有些干的油墨,一股莫名的情绪侵占了她的心神。
“夫人,要不要先去换身衣裳,对了,刚才我见赵蜀风的身上也沾了油墨,难怪他会为了房间杂乱而生气。”这几日赵蜀风都没来打扰韩谨,紫嫣对他又恐又惧的感觉也逐渐变淡,所以对赵蜀风的出现,她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韩谨仍没有回应紫嫣,突然“噗嗤”一声喷笑出来,接着仰头大笑着,笑声是那么的干净,未掺一丝的虚伪,也许这是她来到这个可怕的世界后第一次这般大笑吧!
想起赵蜀风刚才那副傻头傻脑的模样,再跟他本身的气质相结合,这确实是天大的笑话。应该没有人会相信赵蜀风这般桀骜不驯之人,竟会像个小孩子做错了事般,胡乱找着借口搪塞他人。
“哈哈!紫嫣,真是太好笑了,你一定要把今天的事记录到你的个人史记中去,不然以后你会后悔的。”韩谨抱着肚子大笑着对紫嫣说。
紫嫣被韩谨如此举动惊吓住,她愣愣地盯着韩谨那张笑得涨红了的脸,却又见韩谨眼角不停地滚出泪水,忙担心地走过去摇了摇韩谨,劝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再笑了,别再吓我了……”
一声带着心疼的劝说,忽地止住了韩谨的笑声,泪水也在此刻停住了流淌,韩谨坐正身体,呆呆地盯着眼前狼藉的地面……
“呜……”大概过了几秒,韩谨突然抱住紫嫣大哭出声。
韩谨抱着紫嫣,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像个孩子般被紫嫣哄着换了衣衫,躺去床上睡了一觉。
夕阳西斜,直到天边泛起缕缕霞光,韩谨仍未从睡梦中醒来。
房间内的光线逐渐黯淡,薄薄的帐帘却依然随着柔风轻轻拂动,韩谨平躺着的身影在帐帘缝隙处忽隐忽现。
“紫嫣,紫嫣……水,我要喝水。”
紫嫣端着水匆匆走进内室,又去一旁点了灯,随即收起了帐帘,却见韩谨紧闭双眼,脸色苍白,两片嘴唇却红得似要冒出血来,额头上冒着黄豆大的汗水,身体还不时地一阵颤抖,仿佛在水深火热中痛苦地挣扎着。
紫嫣慌了手脚,忙坐到床边唤道:“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紫嫣叫唤了许久,韩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虚弱地应了声,却仍没睁开眼,无力地说道:“好冷,好冷!”
听闻此话,紫嫣赶紧帮韩谨把被角掖了掖,可韩谨仍然痛苦不堪。
“夫人,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