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支舞毕，韩谨跪伏在红毯中央，殿内一片寂静。
“好！跳得好！”
意犹未尽的赵义云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殿中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起立喝彩。
诸楚若见赵义云如此反应，不由更加担心，盯着韩谨的目光也愈发阴沉。
待喝彩声平息，韩谨准备上前跪地行礼，忽然宾客中有人站出来大声说：“赵王今日如此安排，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各位使臣无不深感谢意！”
赵义云并不以为然，微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又有一个人从席位上站起来，对着红毯中央呆立原地的韩谨说：“微臣何等荣幸，能欣赏到诸国二公主的舞技，真是三生有幸啊！”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赵蜀风捏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都洒在了桌上，他愕然地抬头看向韩谨，一段段与她相关的记忆从脑中闪过。
有人开了头，接着的疑问也就多了，一位满面络腮胡子、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问道：“之前听说诸国二公主在汝国被赵军误杀了，难不成都是谣言？”
周国使节也出面掺和：“就是啊！既然二公主没死，为何大婚喜帖上写的是三公主的名字？”
这下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兴师问罪的意味也愈发明显。
赵义云此刻也陷入了迷茫，他错愕地反复打量着韩谨，发现她确实气度不凡，无数疑问一个接一个地不由得涌上心头……
记得几日前，硕雷有信送到，说赵蜀风带了一名女子回京，还说那女子性格刚烈倔犟，丝毫不肯屈服于赵蜀风。硕雷在信中并未提及那女子的姓名和来历，难道说的就是她？可是赵蜀风回汴京那日他去城门外迎接了，当时赵蜀风身边并无任何女子陪伴。他还以为，凭着赵蜀风的性子，绝不会容忍一个不服从的女人，所以猜想那女子很可能已是凶多吉少……
赵义云又望向诸楚安，却见诸楚安没事人般喝着酒，这让他更加疑惑：诸楚安见了妹妹为何不认？而且，诸楚安在此之前已经在晋王府见过这名舞姬，若真是他的妹妹，他们应该早就有机会相认才对……
此时宴席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诡异，人们各怀心思。
赵蜀风苍白的指节紧扣桌沿，刚才洒在桌子上的酒正顺着桌沿滴落在衣衫上，他却毫无察觉，任由回忆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我是诸国的公主。”当日初相见，她那坚定果断的语气，温柔清澈的眼眸，还有那毫不畏惧的神态，仍然像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当时她大喊着自己是公主，在一名宫女的尸体上寻找什么东西，难道就是在寻找那块已破碎的玉佩？可那时他们并未给她找寻玉佩的时间，硬生生把她架走了……
难道她真是诸国二公主？可为何她在昏迷醒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没有再自称公主，反倒口口声声说自己名叫韩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受伤失去了记忆？赵蜀风不由得抬头望向韩谨，却又对上了她那憎恨而伤感的目光，他竟莫名一慌，忙转开视线。
赵蜀风的神情骗不了韩谨，韩谨此刻心中也是疑云重重。这身体是在汝国被俘虏，刚才那些使臣说诸国二公主是在汝国被赵军误杀，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倘若这身体真是诸楚姬，如今换了个灵魂，行为举止、神态语气有所变化，以至于诸楚安认不出来，倒可以解释过去。那么亦薇儿想接近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恐怕这身份真的不简单，可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而且她只是个占据这肉身的灵魂，对过去的身世一无所知，谁会相信自己真是诸楚姬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可以出来说明一下？”众人也疑惑地轮流看着赵义云、诸楚安、赵蜀风等人。
“赵王，我毫无冒犯之意。只是诸国二公主与赵王的婚约早在多年前就已天下皆知，可眼下，诸赵两国却谎称二公主已死，把联姻之人莫名地替换成了三公主。现在二公主又如此现身，若没有任何解释，这种处事之道，恐怕也太不合适了吧！”周国使节又站起来高声说，众人纷纷响应。
“这次大婚，赵王到底是与三公主举行婚礼，还是与二公主举行婚礼？这也该让我们弄个明白吧？”又有人跟着问了一句。
混乱中，诸楚若突然失声嚷道：“不可能！不会的！除了我，不会是任何人！”众人顿时一头雾水地看向她。
诸楚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换上一副笑脸说：“二姐姐确实已经死去了。”
“对啊！各位怕是误会了。”诸楚安本想等赵蜀风出面解释，可赵蜀风迟迟没有反应。诸楚安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好无奈地站起来，扫了赵蜀风一眼，道：“以本国公主如此高贵的身份，怎可能在晋王府当舞姬？这是对本国名誉的污蔑！”诸楚安有意把话说得重了些。既然诸楚安都这么说，各国使节也只好闭嘴。
“是啊！刚才我也一度以为她是二姐姐，正觉得奇怪，二姐姐怎么突然有了如此高超的舞技？原来是一位与二姐姐长得很像的舞姬，唉！”诸楚若说着，哀叹一声。
场面有些尴尬，赵义云想了想，出面缓和气氛道：“果真如此？天底下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殿内的众人依然迟疑，赵义云又大笑道：“哈哈！也不知晋王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出众的舞姬，孤真是大开眼界啊！”
韩谨站在大殿中央，双眸紧紧盯着赵蜀风。赵蜀风避开了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地说：“这等舞技的舞姬，本王府中要多少有多少，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倘若王兄喜欢，小弟改日多送几名进宫，以供王兄欣赏。”
听赵蜀风这么说，韩谨的心越揪越紧，怒气隐隐。
虽然有很多事说明她有可能是诸国二公主，但她自己却无法肯定，毕竟诸楚安与诸楚若已一口否认了她。
“歌舞都退了吧！大家继续喝酒。”赵义云甩甩衣袖，端起了酒杯。
“是。大王万福，奴婢告退。”韩谨朝殿上福了福，优雅地退出了大殿。
随着韩谨的离开，殿内暂时又恢复了正常。但始终没有开口的燕彦，却对刚才发生的事产生了更多疑问，尤其是赵蜀风在众人认定韩谨为诸国公主时的那种震惊和复杂的目光……
“晋王，你是否要去换件衣衫？”燕彦故意提醒他道，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那个英明神武、从不动容的赵蜀风，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这才是他今天大开眼界之处呢。
“多谢燕国子，本王是该去换套衣衫，先失陪了！”赵蜀风装做满不在乎地一笑，便快步离开了大殿。
殿外，夜风呼号游走，树梢在风中簌簌作响。韩谨冷得全身颤抖，不由得诅咒这该死的天气就跟某人一样自私冷酷，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害得她如此悲惨。
宫中太监领着她往伶官榭方向去，来到一个拐弯处，前面的太监突然停了脚步。韩谨紧紧拉住衣领，看见墙角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晋王！”待赵蜀风走近，太监连忙向他行礼。
“你先下去吧！”赵蜀风背对着月光洒来的方向，韩谨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太监回头看了韩谨一眼，匆匆离开了。
韩谨不再正眼看赵蜀风，也跟着太监要继续前行，却被猛地拉进一个强壮的怀抱。
“晋王，这是为何？”韩谨问。
赵蜀风没有回答，只是搂住她的手紧了紧。韩谨又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诸国二公主，可惜，这事恐怕只有晋王最清楚！”
赵蜀风始终未发一言，愣愣地看了韩谨许久。突然，他揽住韩谨的腰，运起轻功飞跃而起。韩谨一惊，脱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
这时皇宫的另一处突然冒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地循声而去。
“好！跳得好！”
意犹未尽的赵义云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殿中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起立喝彩。
诸楚若见赵义云如此反应，不由更加担心，盯着韩谨的目光也愈发阴沉。
待喝彩声平息，韩谨准备上前跪地行礼，忽然宾客中有人站出来大声说：“赵王今日如此安排，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各位使臣无不深感谢意！”
赵义云并不以为然，微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又有一个人从席位上站起来，对着红毯中央呆立原地的韩谨说：“微臣何等荣幸，能欣赏到诸国二公主的舞技，真是三生有幸啊！”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赵蜀风捏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都洒在了桌上，他愕然地抬头看向韩谨，一段段与她相关的记忆从脑中闪过。
有人开了头，接着的疑问也就多了，一位满面络腮胡子、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问道：“之前听说诸国二公主在汝国被赵军误杀了，难不成都是谣言？”
周国使节也出面掺和：“就是啊！既然二公主没死，为何大婚喜帖上写的是三公主的名字？”
这下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响，兴师问罪的意味也愈发明显。
赵义云此刻也陷入了迷茫，他错愕地反复打量着韩谨，发现她确实气度不凡，无数疑问一个接一个地不由得涌上心头……
记得几日前，硕雷有信送到，说赵蜀风带了一名女子回京，还说那女子性格刚烈倔犟，丝毫不肯屈服于赵蜀风。硕雷在信中并未提及那女子的姓名和来历，难道说的就是她？可是赵蜀风回汴京那日他去城门外迎接了，当时赵蜀风身边并无任何女子陪伴。他还以为，凭着赵蜀风的性子，绝不会容忍一个不服从的女人，所以猜想那女子很可能已是凶多吉少……
赵义云又望向诸楚安，却见诸楚安没事人般喝着酒，这让他更加疑惑：诸楚安见了妹妹为何不认？而且，诸楚安在此之前已经在晋王府见过这名舞姬，若真是他的妹妹，他们应该早就有机会相认才对……
此时宴席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诡异，人们各怀心思。
赵蜀风苍白的指节紧扣桌沿，刚才洒在桌子上的酒正顺着桌沿滴落在衣衫上，他却毫无察觉，任由回忆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我是诸国的公主。”当日初相见，她那坚定果断的语气，温柔清澈的眼眸，还有那毫不畏惧的神态，仍然像发生在昨日般清晰……当时她大喊着自己是公主，在一名宫女的尸体上寻找什么东西，难道就是在寻找那块已破碎的玉佩？可那时他们并未给她找寻玉佩的时间，硬生生把她架走了……
难道她真是诸国二公主？可为何她在昏迷醒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没有再自称公主，反倒口口声声说自己名叫韩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受伤失去了记忆？赵蜀风不由得抬头望向韩谨，却又对上了她那憎恨而伤感的目光，他竟莫名一慌，忙转开视线。
赵蜀风的神情骗不了韩谨，韩谨此刻心中也是疑云重重。这身体是在汝国被俘虏，刚才那些使臣说诸国二公主是在汝国被赵军误杀，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倘若这身体真是诸楚姬，如今换了个灵魂，行为举止、神态语气有所变化，以至于诸楚安认不出来，倒可以解释过去。那么亦薇儿想接近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恐怕这身份真的不简单，可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而且她只是个占据这肉身的灵魂，对过去的身世一无所知，谁会相信自己真是诸楚姬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可以出来说明一下？”众人也疑惑地轮流看着赵义云、诸楚安、赵蜀风等人。
“赵王，我毫无冒犯之意。只是诸国二公主与赵王的婚约早在多年前就已天下皆知，可眼下，诸赵两国却谎称二公主已死，把联姻之人莫名地替换成了三公主。现在二公主又如此现身，若没有任何解释，这种处事之道，恐怕也太不合适了吧！”周国使节又站起来高声说，众人纷纷响应。
“这次大婚，赵王到底是与三公主举行婚礼，还是与二公主举行婚礼？这也该让我们弄个明白吧？”又有人跟着问了一句。
混乱中，诸楚若突然失声嚷道：“不可能！不会的！除了我，不会是任何人！”众人顿时一头雾水地看向她。
诸楚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换上一副笑脸说：“二姐姐确实已经死去了。”
“对啊！各位怕是误会了。”诸楚安本想等赵蜀风出面解释，可赵蜀风迟迟没有反应。诸楚安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百般不情愿，也只好无奈地站起来，扫了赵蜀风一眼，道：“以本国公主如此高贵的身份，怎可能在晋王府当舞姬？这是对本国名誉的污蔑！”诸楚安有意把话说得重了些。既然诸楚安都这么说，各国使节也只好闭嘴。
“是啊！刚才我也一度以为她是二姐姐，正觉得奇怪，二姐姐怎么突然有了如此高超的舞技？原来是一位与二姐姐长得很像的舞姬，唉！”诸楚若说着，哀叹一声。
场面有些尴尬，赵义云想了想，出面缓和气氛道：“果真如此？天底下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殿内的众人依然迟疑，赵义云又大笑道：“哈哈！也不知晋王是从何处得来如此出众的舞姬，孤真是大开眼界啊！”
韩谨站在大殿中央，双眸紧紧盯着赵蜀风。赵蜀风避开了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地说：“这等舞技的舞姬，本王府中要多少有多少，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倘若王兄喜欢，小弟改日多送几名进宫，以供王兄欣赏。”
听赵蜀风这么说，韩谨的心越揪越紧，怒气隐隐。
虽然有很多事说明她有可能是诸国二公主，但她自己却无法肯定，毕竟诸楚安与诸楚若已一口否认了她。
“歌舞都退了吧！大家继续喝酒。”赵义云甩甩衣袖，端起了酒杯。
“是。大王万福，奴婢告退。”韩谨朝殿上福了福，优雅地退出了大殿。
随着韩谨的离开，殿内暂时又恢复了正常。但始终没有开口的燕彦，却对刚才发生的事产生了更多疑问，尤其是赵蜀风在众人认定韩谨为诸国公主时的那种震惊和复杂的目光……
“晋王，你是否要去换件衣衫？”燕彦故意提醒他道，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那个英明神武、从不动容的赵蜀风，竟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这才是他今天大开眼界之处呢。
“多谢燕国子，本王是该去换套衣衫，先失陪了！”赵蜀风装做满不在乎地一笑，便快步离开了大殿。
殿外，夜风呼号游走，树梢在风中簌簌作响。韩谨冷得全身颤抖，不由得诅咒这该死的天气就跟某人一样自私冷酷，完全不顾他人死活，害得她如此悲惨。
宫中太监领着她往伶官榭方向去，来到一个拐弯处，前面的太监突然停了脚步。韩谨紧紧拉住衣领，看见墙角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晋王！”待赵蜀风走近，太监连忙向他行礼。
“你先下去吧！”赵蜀风背对着月光洒来的方向，韩谨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太监回头看了韩谨一眼，匆匆离开了。
韩谨不再正眼看赵蜀风，也跟着太监要继续前行，却被猛地拉进一个强壮的怀抱。
“晋王，这是为何？”韩谨问。
赵蜀风没有回答，只是搂住她的手紧了紧。韩谨又说：“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诸国二公主，可惜，这事恐怕只有晋王最清楚！”
赵蜀风始终未发一言，愣愣地看了韩谨许久。突然，他揽住韩谨的腰，运起轻功飞跃而起。韩谨一惊，脱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
这时皇宫的另一处突然冒出一个娇小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地循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