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政府说撤很快就撤了。
9月23日,我到城区凤山派出所采访民警为民办实事的事迹,袁治文书记从罗围打来了电话,说他要离开罗围了。我问他到哪儿去,他说到但渡镇任镇长,他还告诉了一些其他乡干部的去向。罗围乡全部并入双龙镇,绝大多数的乡干部都留在了双龙。
最后,在邀请我有空去但渡镇玩耍时,他说:“政府给你考虑了一点钱,是作为宣传经费奖励你的,在财政所出纳李渝林那里。小但,感谢你对我们乡政府工作的支持,也非常感谢你使众多的读者知道了长寿有个地方叫罗围,知道了那儿的人很诚恳善良。乡政府穷,力不从心,但几个领导商量了,再穷,这点钱也是应该给你的……”
我打电话去问李渝林,她说:“是的,共1200元,按你一个月的大致工资奖励的。替你保管着,来双龙取吧!”
我拿电话的手有些颤抖,我感到自己愧对罗围乡党政的领导,愧对那儿的老百姓。初到罗围,他们给了我厚重无比的关爱。逢年过节,哪家有点好吃的,只要我在所里加、值班,多半都会叫我一声;接处警忙不过来,只要向政府求助,他们都会在法律许可的范畴内倾力支持。所里没有住房,他们慷慨挤出了两间,使我们每一个民警都有了栖身的地方;听说我想买台电脑用于写作,他们又慷慨地给予了支持,虽然给的钱最后因派出所经费紧张被占用了,电脑也是我自己付的款,但那份心意是深留在了我心里的。作为一个普通的派出所民警,我除了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外,凭心而论,我没有帮上他们什么忙。有段时间,我很想写一写他们,写他们是如何尽职尽责的,可斟酌再三,还是未能动笔成文。假如说我果然有值得他们怀念、值得他们认可的地方的话,大概也就是我这人对工作较负责,为人处事多一份坦荡与率真罢了。至于我使读者“知道了长寿有个地方叫罗围”,那纯属巧合,写罗围派出所民警,不可能不写到罗围,将罗围介绍给我的读者,是写派出所民警的需要,并非刻意的要去展示什么。
随后我给罗围派出所所长郭洪平打了电话,我问他派出所大概何时撤。
他回答说不清楚,总之,撤是必然。
我说:“到时候大家聚一聚吧,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撤了,各自去了新的岗位,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
他说:“到那天再说吧,现在还没谱!”
罗培林听说是我打的电话到派出所,等我和郭洪平讲完后,拿过话筒对我吼道:“但哥,你安逸哟,高升了,我们3个在这里冷清得很哩。乡政府搬走了,大院里人影儿都没有一个,遇上值班,你来试一试吧,啥滋味你恐怕想都想不出来!以前有政府食堂可以吃饭,现在吃个西北风,到了吃饭的时候,拿着一个碗四处张望,像乞丐一样,可怜兮兮的!”
我说:“街上不是有饭馆吗,去饭馆里凑合着吃吧!”
“哈哈,但哥呀但哥,你还没做官呀咋就官僚起来了,乡政府搬走了,那些饭馆也要么关停了要么搬走了,罗围场巴掌那么大,本来仅有的两三家饭馆生意就不好,突然走了那么一档子人,还指望能挣钱吗?”
罗培林的话使我心里隐隐的有了一丝痛。他们目前在派出所是怎么工作和生活的我的确不清楚,也真的无法猜想。乡政府撤走了,派出所不可能同时撤走,按常情和以往的惯例,至少还得等上几天甚至十天半月的,以便处理善后的事宜。不过,我还是开着玩笑安慰他,我说:“不要紧的,一切都会很快地过去,等待着你的将是美好的明天,不但有官帽,而且还有大把的钞票!”
他“呸”了一声,说:“帽儿票儿我罗培林不敢奢望,可望不可及,想有啥用,但哥,那天晚上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希望派出所撤了,能到一个工作环境相对宽松,大家彼此合得来的单位。苦一点累一点有啥哩,干警察嘛天生就是辛苦的命,只要大家合得来谈得拢不扯皮撩筋的就行了。普通民警,经受不住折腾……哎呀,不和你讲了,讲多了你又要写进你的文章,怕你!”
他也和我开起了玩笑,然后他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