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朱成卫,是在5月下旬。稻秧茁壮成长,玉米拔节吐蕊,田野铺天盖地一片葱绿。
周末和星期天轮到我值班,所长、戴斌回城里去了,乡干部也放了假,政府大院没有一个人影,异常寂静。
天快黑的时候,沉默了一天的电话铃响了,有个村民报警说他的妻子下午在玉米地里被人强奸。我问清情况,做好电话记录,就去街上叫正在家里吃饭的联防队员,让他来守电话,我去看现场。
联防队员到派出所后,翻看了一下电话记录,他拿不定主意地问我:“但哥,需要我一块儿去吗?”
我说:“你不能去,报警电话是派出所接受群众求助的耳目,24小时不能离人。有时候可能几天几夜都无人报警,但如果疏忽了,事情就那么凑巧,你刚好离开,报警电话却来了。”
联防队员犹豫了一下,说:“尖山村的路不好走,你又不熟悉那儿的情况,我给村长打个电话,让他到村口接你吧!”
联防队员打了电话后,找出一支手电筒递给我。他说:“村长叫朱成卫,38岁,当过兵,穿的是黄绿色的旧军装上衣。”
我拦了一辆摩的赶到尖山村村委会,朱成卫已等在那儿了。他大老远就迎上来说:“警察作家,到尖山村来你尽管放心,损失了一根毫毛我朱成卫都会负责的。开玩笑呀,派出所的作家来了,谁还敢乱整不成!”
他带着我去现场看了看,然后又带我去找到了双方当事人。通过了解询问得知,所谓的强奸事实并不成立。男女双方暗里往来已一年多。下午,女的去玉米地里栽红苕苗,男的浇玉米粪过路,相遇了,便迫不及待地在玉米林里发生性关系,恰好被女方的丈夫碰上。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朱成卫以村长的身份教育了当事人。
返程的路上,朱成卫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坚持将我送到了街上。他说:“咱乡下人,走再多的夜路山路胆儿都壮着哩,你是城里人,哪里遭得下那个罪?”
6月中旬,又一个周末轮到我值班。傍晚,雷电交加,天空下起瓢泼大雨,群众来派出所报称,场口外的稻田里躺着一个老头,估计死了。我赶紧跑步到现场。
我脱下鞋子去扶老人,老人昏迷不醒,无法配合,我怎么也扶不动。正好朱成卫赶双龙场回家路过,他二话没说,跳进稻田,替我将老人背起来就往乡卫生院跑。经过抢救,老人脱离了危险。我和区公安局指挥中心联系,找到其家人,由其家人从外地赶来领回去了。
事后,区公安局政治处要我写了个情况,并根据我写的情况,整理成了通讯稿。《重庆公安报》在发这篇稿子的时候版面有限,只提了我而未提朱成卫。我觉得过意不去,赶场天趁他来乡政府办事,便拿着报纸去做解释。
他看了报纸后笑得合不拢嘴。他说:“咱们罗围的警察上报得表扬,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吗?”
他满脸是超越自我和功名利禄的洒脱,使人不得不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