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2月17日凌晨一点稍过,早已入睡的高军武床头旁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抓起电话一听,心中蓦然一惊,话筒里居然响起了史迪威的声音,让他马上赶到总指挥部去接受任务。
高军武知道,新38师的陈鸣人的112团和李鸿的114团早在4月里就调往利多前线,为从美国调来的一支庞大的工兵部队扫清通往印缅边境线的障碍,待反攻战役发起后,以保证美国工兵们抢修出一条随战线前移而不断往前延伸的公路,并同时铺设一条与公路相伴而行的输油管道。
在史迪威制订的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中,这条从利多出发的公路和从加尔各答出发的输油管道有着特别重大的战略意义。中印公路和输油管道将穿越整个野人山,经过八莫,然后穿过中缅国境线上的畹町通往昆明。
这条公路和输油管道建成后,将取代原来的滇缅公路和现在的“驼峰航线”,为广阔的中国战区输送大量的美援物资和油料。
4月19日,112团和114团离开蓝姆伽的前一天,正是仁安羌战役周年纪念,驻印军全体官兵于这一天举行了缅甸战役阵亡将士追悼大会。
数万名全副武装的官兵肃立在驻印军总指挥部门前的大操场上,每一支枪口上都插上了一朵小小的白纸花。会场布置得庄严肃穆,林森主席为这次追悼大会特书“异域成仁”四个大字,悬挂在祭台的中央。蒋委员长的挽联则挂在祭台正中央灵位的两旁,上联是“中华军人魂仁者必有勇”下联是“世界烈士血异域永增光”。其他各支部队的主帅,各个单位机关的长官,国内机关团体,都送有挽联祭文。大会的主祭人为孙立人将军,来宾中还有英、美各国的高级将领,素车白马,铺天盖地,倍极哀思,也激发起即将投入大反攻的全军官兵对日本鬼子的深仇大恨。
次日,已经在反攻缅甸战役中担任前敌总司令的孙立人将军即率112团和114团在夜色的隐蔽下,先乘汽车前往蓝姆伽火车站,再登上军列离开蓝姆伽,前往阿萨姆帮的利多前线。在余后的几个月时间里,除了高军武的特务大队,新38师留驻蓝姆伽的所有部队,以及廖耀湘的新22师,都已陆续被孙将军调往前线。偌大的蓝姆伽基地并未因为两支劲旅的离去而显得空落,新的中国学生兵仍在源源不断地飞越“驼峰航线”后,进入到这里换装受训。
担任中国驻印军反攻作战前锋的新38师经过长达数月的惨烈战斗,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相继攻占了日军控制下的两处战略要地新平洋和打洛。就在高军武和萧玉从锡兰返回蓝姆伽一个星期后,对宣传工作极为重视的孙立人,急派飞机将“飞鹰”剧团空运到了新平洋,就地采访作战官兵和战斗英雄,抓紧创作排演新节目,一则慰问美国筑路大军,二则进行战地鼓动。
深更半夜,史迪威居然把电话直接打到了特务大队,高军武知道此事非比寻常,马上驾着一辆吉普车火速赶到了总指挥部。
刚上台阶便碰见了徐小冬,高军武急忙向他打听史迪威深夜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徐小冬有些诧异地说:“怎么,史迪威叫你来的?这个洋老头,真是个事不过夜的急脾气。今天在英帕尔和斯利姆将军一起开会,斯利姆说,他手下的‘钦迪特’突击队的司令官温盖特对你的特务大队情有独钟,请求史迪威把你们调过去,配合他马上要展开的一次敌后突袭行动。”
高军武一听,既骄傲又兴奋,能够得到大名鼎鼎目中无人的温盖特的赏识,是很不容易的事。来到蓝姆伽训练中国驻印军的美军教官,一半以上都是从美军“加拉哈德”突击队抽调出来的,而他们当初来到远东战场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开往印度占西,在温盖特的“钦迪特”突击队基地里受训。若按中国人的习惯论辈分,前不久才由上校晋升为准将的温盖特算得上是中国驻印军的祖师爷。
英、中高手联袂出击,高军武心中陡然涌起一种擂台赛技的亢奋感。由史迪威当面给自己布置任务,高军武自从来到蓝姆伽基地后还是第一次。他走进宽大的办公室,向坐在长桌后面的史迪威敬了一个礼。
“高中校,请坐下。”
高军武隔着长桌,略微有些拘谨地在史迪威对面正襟危坐。
史迪威叨着短嘴烟杆问:“高中校,你认识温盖特将军吗?”
高军武呼地起身回道:“报告总指挥,听说过。”
史迪威摆摆手,像个慈祥的老大爷似地说道:“坐下说,坐下说,在你们中国人的‘乔大叔’面前,用不着这么严肃。”
紧接着,史迪威交代给他的任务,让高军武惊喜不已!
原来,早在两月前,斯利姆便从史迪威口中得到了一份重要情报,说在瓦鲁班近郊有一个盟军战俘营,里面关押着数千名盟军战俘和英印侨民。
蒙巴顿和斯利姆考虑到盟军向缅北发起大反攻之际,这批战俘和侨民的生命将会受到严重威胁,甚至有可能让盟军投鼠忌器,决定在盟军反攻前夕,动用他手下的王牌队部“钦迪特”突击队,穿越日军控制的丛林,奇袭瓦鲁班,救出盟军战俘和侨民。然后撤往缅甸“克钦救国军”控制的解放区,等待与盟军大部队会合。
史迪威对高军武说:“高中校,温盖特对你尤其欣赏,不乏赞美之辞。他向斯利姆将军提出,希望你的特务大队也能够共同参与此次重要行动。今天……哦,昨天下午在英帕尔,我已经答应了斯利姆将军的当面请求。”
高军武记住了史迪威的嘱咐,习惯性地身子一挺,双手捂膝回道:“总指挥,特务大队一定全力配合温盖特,完成此次任务。”
史迪威的蓝幽幽的眼睛紧盯着高军武,叼起烟斗接连抽了几口,才饶有深意地说道:“高中校,你是一个聪明的中国人,中国驻印军是我精心铸造的一柄利剑,不鸣则已,我希望能做到一鸣惊人。你们中国人有一句好话,好钢得用在刀刃上,你指挥的特务大队,就是我这柄利剑上的好钢,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此次行动,你的对手,并不仅仅是日本人。”
高军武霍然起立:“高军武明白总指挥的意思,我特务大队,不仅要完成解救任务,还要力争打出中国驻印军的威风,不能让‘钦迪特’压下去。请总指挥放心,我特务大队不惜一切牺牲,一定完成任务,为驻印军争光!”
“不,不,”史迪威大幅度地摆摆手,“高中校,上战场之前不要对长官说什么牺牲的话。我希望你记住我的忠告:没有人是靠为祖国牺牲而赢得战争的,要想赢得战争,我们必须靠敌人为祖国牺牲。你明白吗?”
“谢谢总指挥点拨,我明白。”
高军武没有想到,当他结束了和史迪威的谈话,匆匆赶回驻地连夜向中美军官传达完史迪威将军的命令时,莱尔斯少校第一个用夸张的表情悲哀地叫了起来:“上帝呀,我们这下可又得重新受一次这个魔鬼的折磨了!”
高军武颇有些不以为然:“你们都认为温盖特是个天才怪杰,其实照我看来,他那套理论并没有什么独特新颖的见解,不过是炒日本人的冷饭而已。徐小冬早就和我认真探讨过,对付日本人屡试不爽的纵深穿插,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半开玩笑地说,“温盖特这颗洋花椒只能麻得你们洋人神魂颠倒,可麻不了我们中国人。”
高军武在动员会上详细谈了他对温盖特和他指挥的“钦迪特”突击队的研究,满有信心地认为,特务大队的训练强度远在“钦迪特”之上。他要大家保证,此次作战行动中,决不能输给这位所谓的“天才怪杰”。他力图让自己的每一个官兵明白,特务大队此番出征,对手不单是一个日本人,英国人同样是大家战场竞技的对手!同时,这也是“乔大叔”对他倾注全部心血铸造出来的这柄利刃的殷切希望。
第二天上午,24架DC-47运输机络绎飞上蓝天,满载着特务大队1200名官兵和装备离开了他们已经生活了一年半的蓝姆伽,直飞新平洋。
战士们紧紧地凑在舷窗边,深情地注视着这座熟悉的庞大兵营,直至它彻底地消失。他们全都明白,在此后的一生中,恐怕每个人都再难有机会重新回到这块留下了他们的汗水,在他们心中播下了胜利希望的土地上了。
当飞机进入阿萨姆帮后,高军武突然泛起一种犹如飞越水面的宁静心情,这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地毯一连几小时在下面连绵不断,仅仅偶尔看到一弯缓缓流动的棕色河水,上面点缀着苍翠的小洲。飞机在机翼两侧高耸入云、树木蓊密的重峦叠嶂间跳跃而曲折地飞行,穿过一些山隘,最后突然一下子看到新平洋那金光闪闪的寺庙的圆顶以及耸立的佛塔,辽阔的平坝上四处未熄的一缕缕战斗的硝烟。这给他平添了一种冷酷而喜悦的心情,帮助他摆脱掉经常耿耿于怀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宿命论所带来的抑郁沮丧。
新平洋是缅北群山夹峙中一块宽阔的山谷平坝,呈长条状,距印缅边境约70公里。10月29日才被陈鸣人的112团攻占的新平洋镇子此时已经成为中国驻印军反攻缅甸的前进基地和后勤供应基地。坝子上到处都是黑沉沉的原始森林。其间纵横着大龙、大奈、大宛、大比四大河流和无数条细小蜿蜒的支流。
飞机降落后,当高军武和自己的美国顾问官莱尔斯从机舱里出来,已经率领参与此次行动的“钦迪特”队员已早他们三天赶到此地的温盖特准将带着一长串车队,已经等候在跑道旁边。中、美、英三国主官简单寒暄了几句,立即登车,随温盖特赶往驻地。
进入凉季后的缅北大森林,被自然之神涂抹上一块块绚丽斑斓的色彩。野生的美人蕉高扬起一束束怒放的花冠,河流与山溪两侧像燃烧起一片片红色的火焰。
然而,静谧被喧嚣替代了,本应是鸟语花香的森林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屯兵营。
经过精心准备的中国驻印军的大反攻已经迫在眉睫。
一批批的中国士兵拥进了森林里。特务大队的官兵们看到为数众多加以伪装的坦克在新平洋驰来驰去一点也不觉得惊奇。这些钢铁铸成的庞然大物像史前怪兽一样“咔嗒咔嗒”地响着,同时排放出大量有害的气体。公路上挤满了活动的厨房车和运水车,还有数以百计的侦察骑兵,他们腰挎战刀,手持汤姆森,一个个威风凛凛。
不过,令他们振奋不已的是那些没完没了的大炮,由吉普车运的战防炮,由马驮着的山炮和加农炮,由载重大卡车拉着的大型的榴弹炮。
此情此景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觉得缓缓行进的队伍好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流。被砍伐一光的空地上以及森林的纵深地带立起了连绵不绝的涂有保护色的帐篷。千军万马全都消失在这一片茂密的林子里,几乎让人觉得每一片树叶下都隐藏着一个士兵。森林变得像一个巨大无比的土耳其澡盆。接连几天下了好几场短暂的暴雨,太阳一晒,公路上士兵的军服直冒热气。
中英突击队员均驻扎在新平洋镇南面群山环抱的一块开阔地带。看得出这里不久前曾经是日军的一个高炮阵地,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遍布着构筑阵地翻起的黄土。山脚下河湾处的一块平地上,数百顶帐篷在公路的两旁支成一片,既有兵营,也有一些后勤机关,公路边插着好几块写着“军事禁区”的醒目牌子。山上是一大片原始森林,附近没有居民,只有猿猴麂子等野兽出没。
天才似乎在日常生活中也时时事事表现出与众不同的鲜明特点。车到“钦迪特”指挥部,温盖特慷慨地从他习惯性存储茶叶的长统靴里掏出带有浓烈脚臭味的印度最昂贵的茶叶,以及一大盘切成块状的生洋葱当水果来款待高军武和莱尔斯。然后,很快把中美军官带到沙盘前,一起研究作战计划。
高军武惊叹于主人对生洋葱的嗜好,他几乎是在每一次说话的空隙就抓起生洋葱块往嘴里塞,嚼得“嚓嚓”响,嘴角流着菜汁。而且一边介绍他的作战构想,一边还对两位初来乍到的合作者大肆宣传吃生洋葱对健康的诸多妙处。
在英国的军事史上,在危难的时刻总是会一次次出现一些非常不平凡,非常有魄力和传奇色彩的人物。如喀士穆出现的戈登,印度出现的克莱武,阿拉伯半岛出现的劳伦斯等等,他们的名字早已经永远地镌刻在了大英帝国的历史上。
现在,这一时刻再一次来临,中缅印战场因为气候恶劣,环境艰险,对手顽强凶狂而让每一位来此作战的英军官兵提心吊胆。温盖特就在这时候奉命带着他大名鼎鼎的突击队赶到了利多前线,准备对在边境线对面的原始丛林中严阵以待的日本人发起一场主动凶猛的进攻。
即将登上战争大舞台并出演主角的温盖特出生于20世纪初,却更像是一个维多利亚时代具有游侠气质的绅士。他指挥下的9000多名军官和士兵全都戴着统一的浅盆形钢盔(拿破仑帽),唯独他这位司令官戴的却是一顶像一个反扣在头顶的大海螺一样的一战老式英国军官的头盔。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模样浑似加勒比海的海盗头子,穿着显得十分邋遢,制服不合身而且纽扣也掉了两粒。
高军武对温盖特制订的作战计划并无异议,因为,这个计划正合他的意思。他的特务大队和“钦迪特”目的一致,作战方式却大不相同,特务大队绕过沿途日军盘踞的村寨,直插瓦鲁班战俘营附近一个代号为“曼哈顿”的潜伏地域待机。“钦迪特”突击队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飞降敌后预定地域英多,一个代号为“百老汇”的集结场,大张旗鼓地在日军的老巢里制造混乱,吸引盘踞在野人山中的日军主力,特务大队趁机攻击战俘营的日军守备部队,解救战俘和侨民。
令高军武感到意外的是,温盖特居然会把美国著名的地名拿来作代号,看来刻板的英国人也不乏幽默感。
待谈完作战事务,已时近中午,温盖特热情地挽留两位友军军官与他共进午餐,菜肴相当丰盛,桌上还难得地摆上了几瓶陈年威士忌。
温盖特性格直率,几杯威士忌一下肚,青苍的脸膛上冒出了红光,直言不讳地对高军武说:“我喜欢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我和我的士兵今天来到这里,有三个原因,一是为了保卫大英帝国的利益;二是为了大英帝国军人的荣誉,因为我们此时不应该呆在其他任何地方;三是因为我们是真正的男子汉,真正的男子汉都像我一样喜欢打仗。”钦迪特,就是守卫缅甸宝塔威风凛凛的雄狮!
高军武想起了英军在缅甸战场的种种恶劣表现,认为温盖特自我感觉太良好,揶揄道:“我对阁下的英勇早就钦佩不已,绝不怀疑。不过,阁下刚才这一番豪言壮语,恐怕并不能代表所有的英国军人吧?”
温盖特挥挥手说道:“我不是现任的英国国防部长,我才不管他娘的其他英国军人怎么样?至少我的‘钦迪特’队员从不投降,除非他们先受了重伤,彻底地丧失了战斗能力。我要求我的士兵,包括我自己,即便受了重伤,同样也要还击。”
高军武冷冷地道:“遗憾的是,在贵军中,阁下这样的杰出人物毕竟是凤毛麟角,你焕发出的光芒尚不足以把整个英军的形象照亮。如果帕西瓦尔将军具有一半阁下的勇气与魄力,我想他绝对不可能命令自己的8万大军向3万日军投降。我有幸看过贵军关于新加坡战役的检讨,其他的不说,单是你们英国人拱手送给日本人的大卡车就超过了10000辆,你能理解我这个中国军人看到这样的数据会产生怎样的想法吗?我的老天,这个数字,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们中国所有公路上奔跑的汽车总量。”
温盖特仿佛挨了一记重重的窝心锤,愕然瞪着高军武,嘴巴张了张,却出不来声。
高军武毫不留情,继续说道:“阁下想必与我同样清楚,新加坡战役的奇耻大辱并非贵军创下的单独战例。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在香港、在缅甸,贵军在东南亚各个战场的英勇行为恐怕迄今为止尚未得到任何一点事实的证明。阁下熟读战史,对仁安羌一役肯定不会充耳不闻吧?虽然事后你们的长官欲盖弥彰,但以阁下的经验与学识,当不会闭目塞听。如果我们的孙立人将军稍稍去迟了一步,恐怕你那7000多战友,又会主动到日本人的战俘营里去报到了。”
温盖特不由一愣:“不会吧?那只不过是一场糊涂仗!”
“嗬,糊涂仗?你认为糊涂在什么地方?”
“据事后的战报反映,当时我军并不知道包围他们的是日军的一个只有3000多人的联队,此其一;其二,你们的孙立人将军同样也不知道包围英军的日本人有多少,所以才敢以区区千余人冲进去向日本人发起攻击;其三,日本人也不知道赶来攻击他们的中国军队有多少人,才自乱了阵脚……”
高军武猛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搁,怒色满脸说道:“此种外行话若是出自山野村夫之口,我不过一笑置之,出自大名鼎鼎的‘钦迪特’指挥官之口,倒让我哭笑不得了。我高军武干的和你是完全一样的职业,整天琢磨的就是如何风高放火,月黑杀人。我能想到你一定会在训练中头头是道地大讲特讲突击队的作战要领,什么远距离渗透,什么以寡击众,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什么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我倒想请教一下,你们的韦维尔、亚历山大糊涂,斯利姆糊涂,我们的孙立人也糊涂。那么,难道贵国无比圣明的英国女王也同样是在糊里糊涂的状态下就授给了孙立人一枚代表贵军最高荣誉的勋章?”
温盖特听了这番话不由红了脸道:“听高中校一讲,看来是我们对中国军队有成见了。”
高军武正色道:“这不是成见,而是贵军在战场上用实际行动给自己塑造出的有欠光彩的形象。好在,要改变也很容易,当初在新加坡羞辱了你们英国军人的日军第18师团眼下正在我们当面。英国军人、中国军人,还有莱尔斯这样的美国军人,都有机会重新来证明自己。是骡子是马,咱们全都拉出去遛遛。”
温盖特蓝幽幽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高军武,坦诚地说道:“高中校,有胆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我们好好合作,比试比试!我喜欢和真英雄较量!”
看到温盖特真诚爽朗的样子,高军武心底倒又生起了好感。忙斟满酒,主动地举起杯来和温盖特、莱尔斯碰了碰:“尊敬的阁下,那我就借花献佛,在此先敬你一杯,然后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