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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爱上“爱情”

  走出“越是纯真越美好”的迷梦,我对同龄男生采取了排斥态度,怕他们最终也会因为“了解”落荒而逃……

  适时地,我在电波中与“七岁”相识,其时我19,他26.他白天西装革履,做着严肃、枯燥的工作,晚上在恣意流淌的暧昧音乐中当着DJ。我那时常常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不能真正懂得人有多面性的道理。

  曾有女友无助地问我,你能明白吗,我是因为一句话爱上他的!我当然懂得,女人大概常常如此,爱情就在一言一念间,我也是因为一句话痴缠“七岁”许久的。他说,“我看得到你笔底的天真”。这句话对当时的我而言,无疑是一根粗壮的“救命稻草”。

  我当时固执地喜欢用书信表达心情,一写就是七八页,他常笑着说,写信多累啊,还是打电话吧。我当时不会想到,若干年后,我也真的会有厌倦写字的一天。

  我很难判断我们之间是怎样的感情,我无时无刻不想他陪我说话,却从没想过嫁给他。当他笑问:难道要我等你五年?我第一反应则是:只要你给我写信。在他眼中,我是渴望交流的叛逆少女,是看起来绵绵的,骨子里噼里啪啦的小老太太,还是文采风流,擅长“务虚”的“精豆豆”……他在我眼中,则是幽默,沉郁而莫测的。他那时常说,你想想,我都上班了,你才十四岁呀、十四岁!我必是一番争辩……

  也许因为M的“前车之鉴”,也许是我天然的理性态度,我怕与男人的亲密接触,更怕失控后的万劫不复。当“七岁”想吻我的时候,我避开了。他幽幽叹息,说,你不是真正爱我这个人。又接着问,我要是坏人你怎么办呢?我无言以对又好生委屈。许多年后,当我真正领略爱一个人的滋味时,才明白了他的叹息。除了心灵上的交流,是他让我懂得,女人必须要内外兼修。

  秋日的一天,走在路上,觉得热了就脱掉卡通外套,露出里面裹身的针织衫。他突然说,这样很好看,刚才多傻呀。从那刻起,我隐约知道了男人的审美取向。也是因为他说我眼睛漂亮,从此我戴上了隐形眼镜。

  我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忽略了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年幼时候,一直打扮得花枝招展,偶尔还环珮叮当;小学时,巧手的妈妈常用各色毛线,为我编织各种可爱纹饰的毛衣,引得别人摸来问去,心里很是自豪。开始有人说我衣着朴素,是上初中以后了。

  那时妈妈最不喜欢我说穿衣打扮的问题,头发也剪得像男生一样,她总说应该把心用在学习上,整天想着这些,能把学习搞好吗?

  一下就戳到痛处,噎得我说不出话来。

  妈妈有次为我搭配的衣裤,令我此生难忘。那是上中学时候,初夏的午后,妈妈不知从哪儿翻出一件她年轻时穿过的大红衬衣,衬衣胸前,还绣着两竖行鲜红的花朵。紧接着又递给我一条深红色的裤子和一双红色的布鞋。要我下午穿它们上学。我心里乱糟糟的,穿这么一身到学校,同学还不都笑翻了!可是母命哪能违,我磨蹭着向学校走去,鼓起勇气走进教室,刚才的喧闹一下极静,然后就嗡地一声像炸开了锅:“好炫哪!”“亮得我都睁不开眼了!”……声浪此起彼伏……不过,从那以后,我再没穿过这身衣服。后来,爱人听到这些,笑着问我:“咱妈当时是不是故意的,怕你出问题啊。”是吗?这我倒没想过。

  初中以后,大概已成习惯,我对穿衣打扮之心真的淡了,衣服皆由妈妈采购,给什么穿什么。M评点当时的我为“裹在破布里的美玉”。那时我所有心思都在“闲书”和磁带上。因为考试压力大,其实只有很少的时间与它们为伴,却像葛朗台般,不管有没时间看或听,统统买来,囤藏在家里。很快,我的磁带就发展成两大纸箱,爸爸刚发现时,暴怒非常。为了自己的宝贝,我只有鼓起勇气,据理力争。因为在听歌过程中,我的确收获很多:喜欢与爱,曾在心中困惑迷惘许久,分辨不清,却在听歌中,似渐渐懂了:喜欢的歌,听来轻松愉快,而钟爱的,是快乐,更是忧伤;是幸福,亦是绝望。那一阵阵难抑的冲动,像时时欲奔逃出笼的野兽。

  有时看妹妹拿着各种时尚服饰杂志研究摹仿,也有些好奇,拿来看看,却一片迷茫。觉得装扮自己俨然成了艰深的功课。当时曾读过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朱生豪的译笔虽然华光溢彩,但我不喜欢那种爱情。我总在想,如果朱丽叶青春逝去,罗密欧还会爱她吗?我当时笃信父母所说的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后来我慢慢明白,有时理论与现实并不能完美相合。一个人当“封面”不能赢得眼球,内容再精彩也是枉然。当我接受这个道理后,我希望自己将来能成为秀外慧中的女人。可是,或许是模样,或许是“本性”,在男人眼中,我往往只是娇憨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七岁”只当我是叛逆少女,却不妨碍我们探讨婚姻大事。他常常半开玩笑,说还不如回到古代,一切都被父母安排多好,现在选择太多,反而很迷茫。他常说,很多女人看上的只是他的工作和薪水。我那时才了解其实男人也矛盾而脆弱,希望女人倾慕他的社会、经济地位,可又不甘心仅仅是物质的力量。

  “你会娶个怎样的女人呢?”我问“七岁”。他说,据观察,通常都是“有名堂的”娶或嫁了“没名堂的”。“那你是‘有名堂的’吗,什么是‘名堂’呢?”他只淡淡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半开玩笑地说,他选媳妇的标准就是简单好养,搁在家里放心,带出去不丢人。现在想来,所谓“名堂”,恐怕就像老子笔下的“道”,且悟呢。

  “七岁”是当时给予我文字最大肯定的人。他总说我很有灵气,远超过当年的他。还建议我多读些经典名著,以丰富自己的储备。他这话倒有点“爸爸”的味道,我却不以为然。我对他说,我不像他,曾对戏剧、文学有过情结。我只是喜欢读些有思想碰撞或默契的“闲书”。当时爸爸说四大名著,除了《红楼梦》,都可以读读。我偏偏就先读了《红》,因为实在不喜欢贾宝玉,像“七岁”一样并不怎么感冒。至于国外名著,只在M的一再推荐下读了《简爱》。其余就是爸爸安排的书目:《平凡的世界》、《鲁滨逊飘流记》、《红岩》、《把一切献给党》……写东西不过是一种宣泄,自己和自己说话罢了。他拍拍我的头,笑笑说:“将来谁会娶你这么个精豆豆呀,不好养,太麻烦了……”我被他说得心情黯然,也不由得问自己:是啊,真正了解以后,会有男人愿意娶我吗?什么又算真正了解呢……

  附一篇曾写给“七岁”的长信,也不知当时哪那么多话说——脑袋里似乎有许多事排着队,挤着、乱插着要对你说。我觉得,其实生活中人们对理想主义所持的不只是不屑或鄙夷,更多的,还有中伤。我说不清自己想表达什么,只是仔细想了想,长这么大似乎还未有过什么理想主义的壮举。甚至,连这样的念头也许都未萌生过。虽然你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郭靖、萧峰这样的人,可我往往会“触景生情”,你说像雍正、孔繁森……这样的人是不是理想主义者呢?

  琐碎、世故、单调、重复……似乎多少词都无法真正透彻界定现实。那浪漫呢?理想主义呢?之间可以划等号吗?幸福与理想间又是什么符号呢?我不知道在爱国爱民的口号下,虚伪能有几成?除了大而空,有没有一些真诚?M喜欢那个人,说因为其有她所没有的世故。世故精确的定义我不了解,那人所表现出的,就是对不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群落的极度怀疑和中伤……我可能把自己套进去了,我似乎永远都不明白我究竟在想什么,坚持什么,要追求什么。所以,我写什么都只能浮光掠影,又让别人读来莫名其妙。我想,自己绝对不是理想主义者,但我对他们充满敬意;也不是个浪漫的人,因为商业时代对它的界定已把我弄糊涂了;现实的人吗?大概我就是自己笔下所描述的那种在“之间”游走、挣扎的最平凡的人。我真不明白,有思想,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它除了让人在流逝的光阴中一事无成、反复糊涂、痛苦,写些所谓务虚,小情调的,换不来什么物质反馈的东西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唠叨至此,想起新来的女同事,你见过的,当时说她“很好养”。坦白讲,我真想不通她是怎么长到26岁的,没别的意思,真是想不通。我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尽量笑着对她说,你的想法有点儿天真了。一男同事实在很会说话,说另一词更合适:浪漫。

  外来词的好处大概就是含混,弹性绝对超过橡皮筋。她的言行、处世、思维态度,完全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子。这种感觉说来有点酸,真的蛮伤感。做作的天真很恶心,但本真的善良、单纯除让人有点担心外,实在是令人羡慕的。

  不过她的眼光比我准些。公共场合,若撇去你我间文字交流或亲近接触,我眼中的你,其实是这样的形象:严肃、冷漠、倨傲、世故。好像没一个好词儿。每看到这样的你,再想想你圆圆的笔迹、想想和你相处的时光,我就觉得心里有点疼。你不会笑吧?我是认真的。

  其实说到理想主义,真的有太多困惑。爸爸说,人应该干一行爱一行。我曾说,以不变应万变。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吗?写《追梦·失梦之间》时,我对梦的感觉虽然含混,但对“追”与“失”的判定却果决、明朗,但现在对这两个动词也觉得暧昧起来……就像人们总习惯以“肤浅”修饰“娱乐”,但我觉得如今某些“娱乐”更深刻。这种感觉的成因也许是太不够博览群书。即使不具深刻性,但真正的商业性只要能触痛,即使对现代人有一点触动,也很可贵。一向钟情的日本偶像剧自知是换汤不换药,但大多数时候总会看得津津有味,这大概就可称流水线作业的成功产品了。

  有一点,我想你我永远是一致的:更在意的,不是路上的风景,而是身边的人。你总是很忙,于是一切意兴阑珊。读自己能懂的,有触动的书,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

  “只爱一点点”,高人就是高人,满耳爱到天昏地暗的声音中,它就凸显出来。大概类同于《我的父亲母亲》的效应。人们总是喜欢新鲜感,却又不忘怀旧心绪,人还真是活得丰富。

  “稀有,但不珍贵。”这是“地下婴儿”乐队的自我总结,我觉得也有点像说我。

  岁月,我对其存敬畏之心。耳中听着朴树、阿牛的歌,无论以诙谐或压抑的方式表达,感觉却如此相似,雷同得让人害怕。

  不知高晓松听着如今朴树的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表情?

  某种文字,写顺了有时也挺可怕,时尚杂志中往往有一些明星专访,文章我并不喜欢,但我认为那是好稿子。这种文章在我看来,厉害的不是它所谓的思想性或感觉,而是文字的打点、编排。若你口中的北京,大而空的城市。什么时候,我才能写出哪怕是这样的文章?那时手中笔大概才能成为谋生工具。

  你说我比你有灵气。无论是称赞或鼓励,我都很高兴。但我对自己的确缺乏信心,尤其在面对这些文章时。还有,我寄了稿给那位编辑,至今杳无音信。大概没几人能读下去我那种没头脑、乱跳跃的文字。你在我这个年龄可能已发表很多东西了,现在才会如此惜墨如金。我并不像你想象中有多少“积蓄”,你的感觉很准,我写文章时,总怕跑题,远无写信来得自由。

  我对“文人”始终不那么喜欢,虽然我喜欢一些“文人”的书。记得我们聊起金庸时,你笑着说,还是玩儿技术吧。是啊,何况金,即使琼,虽也知换汤不换药,我又如何能及?“文人这一行”,这篇短文给我印象太深了。我身边如今皆是自诩文人的同事。这期若不出什么意外,你会看到一篇名为《人·狗·火》的文章。作者说,这不是一般人能懂的,我是一般人,但我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情绪。只是,他太把自己当文人了。不晓得你这个年纪是否也有过文学梦?最高理想是否也曾是高高在上,以控制、操纵别人情绪为最美的快感?……如果是,那我真有点儿想感谢岁月。也可能由于性别在潜意识上会给人以一定影响,更多还是性格使然。我似乎从小就没什么宏伟、远大的理想,总是懒懒散散、无所事事的样子。于是罪恶感会很重,身后仿佛总有无形的鞭子催我向前冲。可冲来冲去,似乎仍在独属自己的小圈子里打转儿。我想人是对外部环境反应最敏感的动物。所以,我很难理解、也分外羡慕那些对外部环境置若罔闻的人们。“一个了断”,这是高晓松对“青春无悔”的界定,现在更觉“同病相怜”。

  其实,我一直就是个“明知故犯”的人,有时是糊涂得有一点暧昧,有时是清楚得有一点惆怅。我常说自己容易失控,在理智依然清晰时,失控,是一种宿命的状态,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听你说起少年时的梦想,虽已遥远,虽你言语淡淡,可我听得出其中不浅的怅然。在我有限的梦想中,似无一件能与文学产生任何干系。我似乎很少有创作的冲动和欲望,更多的是情绪的低落与宣泄。文学不是我的梦,所以我不会为它的变异蒙尘、格式化,而多么痛苦。只多少有一点伤感。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还能靠什么当饭碗。你说我擅长写务虚的东西,如今的工作算是吗?爸爸说我干的是给一个烙饼起二十个名儿的活儿。我说,这也是本事啊,我就不怎么胜任。

  每到过年,都会受到妹妹玩笑式的奚落:越来越老啦。明知是玩笑话,心里还会有点不舒服,而现在,更多了几分不平:都已经这么老了,有人还说太小、太小……

  每当收到令我感动的信,读罢都发誓似地说,要回信。然而总是默默地让自己做了放羊的孩子。F又有信来,说久等不到我的电话,笔调淡淡的:“忙碌的生活也许真的让你忘记了当初写信的感觉,曾经的日子,烛光与月光,寒冷与考试,多多少少都有些遥远了,是吗?”我心里有点酸,记得我们曾说起的一种共同感觉吗?越是忙的时候,越想写点什么。反之,则更疏散了。何况,我真的不是一个喜欢写字的人,也许你会偷偷笑,我真的是没别的办法。

  天下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自从那位“情感”版的大姐热切加入我们的队伍,办公室的气氛就越来越活泼了。“千古一‘爱’”的话题不绝于耳。“爱情已经死了”。那位文人的语调尽量想平静,却依然听得到其中的激越。什么是爱情?我说不清楚。但我觉得,每个时代它都是存在的,只是“长”得不大一样。如爸爸所说,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我现在觉得,无论以冰冷或炽热为载体,其深处皆是对温暖的渴求。

  因为没有什么关于创作的梦想、欲望,对工作只想努力做好一个匠人的角色。其实我也知此态度不好,毕竟还算年轻,不该如此暮气沉沉。

  昨天看到一篇毕淑敏的《我的五样》,要写出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这么写:阳光、空气、水、鲜花、笔,然后要一项项画掉,只能留下一样,她选了最后一项。不由生叹,怨不得人家成了作家。若是我,大概会如下:空气、水、阳光、爱人、父母,前三样是不得不作的生存抉择,而最后一项,实有不孝之嫌,第一直觉本是“孩子”。心中自很清楚这是典型的,拥有时不觉得。不过,我也说不清是不是女孩都有一种天生的母性,一直觉得有个小女儿很好。昨天才去买了四张《樱桃小丸子》的VCD。一有她的碟,我是必买的。很难仅仅用“喜欢”来形容对这部卡通的感情。它的造型并非日本漫画主流的唯美主义,感动人的总是那小小的细节和有意稍稍夸张的情感渲染。小丸子在我看来,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可爱、善良、聪明、调皮、天真,喜欢大自然。她不那么爱学习,有许多小毛病,偶尔很任性,非常重视友情、亲情。总觉得有这么个小女儿是属于我的小小浪漫。M曾说过,我长大了就会像我妈现在一样,谁知道呢?不过,作为现在的我,会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孩子;可是真做了母亲,我又不希望。两者都是因为爱。这也许正体现我对生活的一种热爱吧?就像我虽没有碟机却不懈买碟一样,虽然还没有女儿,却总是会买一些所谓将来买给女儿的小东西。其实,学习好的重要性,我不是不知道;父母是世上最爱我的人,我也不是不明白。我想,总有一天,情绪喷薄而出时,我会写一篇《无题》的。因为我实在想不出什么题目能简洁、全面地含括我对爸爸复杂的感情。

  知道我怎么过的年吗?除了几个同学小聚,我几乎都是在爸爸办公室,他们也在。上网,如今对我而言,已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爸爸说,过了个有意义的年。我也觉得,有的放矢,算件幸事。不过,我真的很怕与父母“长相厮守”的日子。我本无意于逆反,但他们所希冀,实非我能及、想及。也许是我太不知进取?对于英语,我现在也说不清是资智不够,还是长年来压抑的心态,或者二者兼有?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对父亲说实话,只是偶有暗示闪烁话语间。而且,他不问,我是绝不提的。我怕失去这尚感脆弱的和乐融融的父女情。一说到并不一定要做与英语有关的工作,爸爸发火的言行就总是让我惊恐。你让我和他们谈做编辑的事,你没有在这样的家庭中成长,是很难想象的。长这么大,印象中,潜意识,我是那么眷恋亲情,可以为了爷爷高兴去学吃苦瓜,也可以为了爸妈开心而放弃很多早已能够拥有的权利……但是,我永远也无法让他们满意。爸爸还总担心我无法适应这个社会,他不希望这一点我和他相像。

  那天,妈妈突然说我曾经对她有承诺,吓我一跳。现代人对这个词实在太敏感了。故事要追溯到小学时期,我许诺长大后给她买世界上最时髦的衣服:蝙蝠衫、健美裤。如今听来,我真是又怕又愧,真不晓得曾经还有过多少承诺,我只是说说,妈妈却记到今天。

  爸爸倒是年龄越大,甜言蜜语说得越顺口了。这还不算,且用行动表红心。妈妈上班时,他陪妈妈跑到和平门再回来,美其名曰:既锻炼了身体,又促进了感情。

  春节过后,我们家吃饭已成了“攻克”,这实在太形象了。因为三姨无意识造成的特殊眷顾,姥姥的辛勤劳动几乎皆被妈妈打包回府。

  爸爸和妈妈都喜欢那首《常回家看看》,可我真想让他们听听《如果,乖》,这真是咫尺天涯的梦想。

  爸爸最近把妈妈“哄”得心花怒放,让我不由想起,关于“我的五样”中我唯留下的。不知你看后会是什么神情?你大概又会说,是因为我小、不懂得生活的丰富吧?每人生命中都有他最在乎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梦想。我其实也知道,自己所说的“爱人”和现实意义中的不尽相同。我想说自己最在乎的是心灵相契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否又成为你说我“小”的原因。而生活中看来幸福的父母和其他夫妻,似乎很少是“志同道合”,更多是因为宽容、互补。这种现实总让我胡思乱想又无可奈何。

  爸爸最近对“古城热线”的BBS赞不绝口,我不禁想:我和爸爸,究竟谁更“务虚”?不是一直有很多人在说,男人比女人更浪漫吗?丁关根啦、北约啦……好像比灵鹫峰还要遥远……但爸爸就是那么热衷,并且踊跃发言。能投入一件事,无论什么,都让我无比羡慕。

  我或许很固执,宁可自己去“跌跌撞撞”,也尽可能地不愿请教你关于“工作”的事情,不喜欢那种感觉。

  爸爸那天和我谈话,工作、学习是铺垫,越来越少交流是借口,很快,就切入了主题——我的婚姻。那天他两句话让我铭心刻骨,很经典:“说起来你还小,但是,也不小了。”实在很有深度的一句话。另一句更酷,在作“小结”——“人总是这样,拥有时就不懂得珍惜。睡吧。”不等人回味,就被强迫性地甩到梦乡边儿上了。主题的内容他讲来是含蓄的,我的理解是赤裸裸的:

  婚姻,非目标性,而是目的性。

  为了将心比心,爸爸着实煞费苦心,把他当年和妈妈之间也曾反复,最后终成正果的段落也讲出来,甚至还有,十八九岁情丝萌动,以表明过来人对青春冲动、天真、浪漫……的了如指掌。而我的反应,据爸爸后来说,几乎感到“震惊”。曾在看电视时,爸爸就试探地问过我的“婚姻观”。我实话实说,以一种极理性的状态和“宿命”的悲观心态。爸爸当时很不满,说我是一种“撞大运”的态度。但经过这件事,爸爸总是很欣慰地对妈妈说,扬扬真的成熟了。成熟吗?是因为我口口声声说自己绝不寻求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因为我笃信“物质”超于“精神”之上的理念?又或者是我生命中另一半的极度世故、“太明白”?……成熟是太难解释、表明的一种感觉。我不也曾问过你吗?如今依然懵懂。M说我将来绝不会是小鸟依人的妻子,做我丈夫的人一定倍受“折磨、折腾”。无常、热烈似都源于天性,但谁让我生个看来“绵绵儿”的模样呢?而温柔,既不容易理解,也不容易学习,我又不那么聪明。装傻、扮成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最难的,是看人下菜碟,该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

  §§题记

  20岁以后,除了工作所需,我不再写有中心思想的文章,文字量也迅速减少。即使再写,也以无主题变奏的书信为主。所以,十八九岁时写的这几篇文章对我也算颇为重要。

  第一篇的经历最传奇也最尴尬。曾为了一张正版的校园民谣类CD,我鼓起勇气第一次“卖文为生”。此文本名《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分为上下篇:《白衣飘飘的年代》和《追梦失梦之间》,后者第一段后来做了改动。可是,出现在《中国青年》杂志上的,却是一个很煽情的题目《希望,几时能给我可触的温暖》,它来自于文章中的一句话。所刊铅字只取了上篇,完全忽略了下篇中的挣扎和困惑。我以为,上篇的情绪对于当时18岁的我,无可指责。但那个编辑的思路是有问题的:无论什么样的思想,其实肤浅的偏激,是最容易的。诚若“如果你以为爱只有一种,那你永远都会失望”。最糟糕的是,还因为这篇铅字,让爸爸对我产生了误会。原因我已不想赘述。而且,文章刊登时,还将名字错印为“左越梅”。这张CD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令我意外的是,杂志竟然刊登了我的通信地址。于是,来信像雪片般飞来,他们中有学生、打工者、残疾人、教师、公司职员、甚至还有求爱者和大墙内的服刑人员。他们的文字水平虽然参差不齐,但感情都真诚深挚。其中很多人,竟还把我当做“指路明灯”。我不禁哑然失笑。难道,真如M说,我是“雅俗共赏”?突如其来的汹涌共鸣未能让我欣喜,信我回得很少,心中愈是焦躁迷茫。

  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指路明灯”在哪里,怎么就无端做了他人的?

  至于后两篇,与我当时痴迷日韩剧有关。

  §§1996~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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