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电梯,按下楼层号后,吴总面朝电梯里的镜面,孤芳自赏地端详起了镜中的自己,她并不作声,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的我。这让方才还一片热血沸腾的我,一时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
电梯的门打开,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便提着落地的裙摆,步履仓皇地往楼道的最里面走。我尾随她,踏着脚下的地毯,边走边看一晃而过的门牌号,心跳得仿若被突然捞出水面的鱼儿。一片水深火热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在喊:今晚属于你,今晚属于你和吴总……房间的门打开,吴总一边急不可耐地等待我走进,一边神色恍惚地放眼投望楼道。两人都进入房间后,她并没有马上插上房卡取电,而是慌乱地关上门,赶紧拉过了门栓。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身边以及周围安静得仿佛置身寺院。吴总借着方才进门的光亮,准确无误地探到我面前。
我一时还没能从这突然置身黑暗的视觉中适应过来,心已经跳得怦怦直响,浑身控制不住地发热乱抖。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刺激中,脑海深处竟蓦地跳出新萍的身影。一时,我竟有种想立即脱身逃脱的念头,可这念头极其脆弱,而且短暂,几乎一闪而过。
吴总伸手寻到我的身体,摸索着,捧起我的脸。她的手触摸到我的脸庞那一瞬间,我神奇地止住颤抖,鼻腔里嗅到一股浓重的檀香的香水味和她身上散发出的女人味。一时间,我不觉轻舞飞扬地飘渺了起来。
那感觉直往云霄里飞,而那飞的过程竟快乐而悠长。
吴总轻轻将我的脸庞摩挲了半天,然后顺着我的脖子和肩头一路顺风地探索下去。她一手慌乱地褪去我的西装,一手按过我的后脑勺,将她那满是香槟味道的温热的嘴唇送到我的嘴边。
我无意识,不反抗,任由她狂乱地热吻。
她边吻边继续抽去系在我脖颈上的领带,一颗一颗地解开我白色衬衣的纽扣。她的手若轻若重、蜻蜓点水般在我胸脯和肩头的肌肉上滑过时,我完全丧失了最后的清醒和理智,浑身燥热得仿佛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火。
新萍的身影再次从我的脑海深处一闪而过,就仿佛起先还拖着闪亮尾光的流星,顿时便淹没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那个瞬间,我惊讶地发觉,欲望是多么的厉害和来势凶猛。而人,只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战胜一次欲望,战胜一次自己。
我突然就像一头发情的小兽一般,勇猛地搂过她的脖子,两人便更加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更加狂放地乱吻,彼此仿佛要吞噬了对方。突然,她停止热吻,将双手伸向我的腰间,慌乱地解开我的皮带,毫不犹豫地扯下我的衣裤。她的急切和执着,让我深受鼓舞。我的动作就像快放的快镜头一般,忙乱地褪去衣裤、脱掉鞋袜,赤身裸体抱起她,勇敢而生猛地奔向房间宽大的床位。
两人重重地摔倒在床上,拥抱着几近疯狂地翻滚激吻。我边吻边探索着,试图褪去她身上的衣裙,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吴总心领神会,她突地起身,轻巧地褪去身上的衣裙,气喘吁吁地俯身下来。我们便蛇一般缠绕在一起,无比亢奋新奇地探索起了彼此的身体。
吴总的身体光滑而芳香,那腰间流畅的曲线、丰满而光洁的胸部以及随着呼吸静静起伏的小腹,再次彻底点燃了我的情欲。
我进入她那湿润而甜蜜的身体深处时,她肆无忌惮地大喊我的名字。她那夹杂了无限惬意的喊声,一次一次将我送向云端,又一次一次将云端的我送向火山口。在火山迸发的瞬间,我空前绝后地融化了自己。许久许久,当亢奋和快意一路欢笑着缓缓退去,我们却依然紧紧地抱着对方,直到没有任何的气力,直到相互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燥热退去,寒冷伏身,我才恢复了理智。
突然间,对于新萍强烈的负罪感,重重地击中了我的胸膛,隐隐作痛的感觉蔓延全身。这负罪感和疼痛感相互交合的瞬间,我感到了一阵阵的后悔,心在那一刻不由自主朝向新萍,似乎是良心的发现,是企求原谅的开始,更是忏悔的开始……而吴总,却将头深埋进我的怀里,嘤嘤地哭泣了起来。那滚烫的泪水,一时打湿了我的胸膛。
“姐,您怎么了?对不起,我,我”……我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而她听了我的话,哭泣得更是稀里哗啦。我手忙脚乱,赶紧缩下身,看着她的脸,摇着她的肩头,害怕地问道:“姐,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姐,你怎么了”……吴总这才止住哭泣,将我的身体一股脑儿地揽进怀里,摩挲着我的头发,深深地呼吸着我身上的气息,啜泣道:“宏伟,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怎么能这样,我不能这样呀!可我……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呀,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无辜,仿佛方才的她不是她自己。
“姐,你怎么会这么想、这么说呢?你没做错什么,你没有欺骗自己,没有欺骗自己的感情和自己的心,只是顺应了自己的感觉而已!”说这些话时,我好像真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无比真实的吴总。
吴总似乎因为我的话而深受启发,激动难掩道:“谢谢你,宏伟,谢谢你……你让我重新找回了迷失了的自我,让我重新体验到了身为女人的真的快乐和满足……宏伟,你让我看到了自己剩下的生命里的意义和光辉”……她的口气里一时又充满了不尽的感激。
“姐,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惭愧。别的不说,就说你为我所做的,还少吗?虽说这不能算作知恩图报,可我……我真的喜欢你呀!姐,你知道吗,你身上蕴藏的美丽和魅力,足以俘虏任何一个男人……而我,无论如何,我也是一个男人呀!”说这话时,我完全忘记了我们之间存在的年龄差距和身份以及地位的悬殊,只单纯以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视角而言。
“是真的吗,宏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是真话吗?那以后,从今以后,你就不要喊我姐了,也不要叫我吴总,就叫我吴媚好了。宏伟,你从今儿起就叫我吴媚吧?”说着,激动无比地抓过了我的手。
我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镇静了一下,理智道:“姐,你想想,这可能吗?明天,天一亮,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现实生活里,我怎么可能当众喊你的名字……除非,除非我们从不认识,也从未经历过这所有的事情?”我一时有些担心今后自己如何去面对吴总,如何去应付我们之间的这只能放在月夜里的感情。
吴总却突然不管不顾地坐起身,赤身裸体地面对着我,突发奇想道:
“宏伟,我有了一个计划……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座城市,我们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我们从头开始”……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得不知何去何从,心想,这怎么可能呢?这太荒唐太荒诞了。如果我真走了的话,那新萍怎么办?新萍怎么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她是那么的爱我,离开我,她不自杀才怪!想到新萍,我激动而愧疚,使我一时无法对吴总的话做出妥当的回答。
突然,我们沉默了起来。
沉默是短暂的,因为它的指向太不明确。
吴总见我半天不吱声,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这才自言自语道:“宏伟,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只想着我自己了……你有女朋友,还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你还这么年轻。可是,宏伟,无论如何,我不会再这样下去……我要重新开始……我要彻底结束从前的生活。”说这些话时,她好像已在盘算一个能寄托她未来的计划。
我听着不觉后怕得厉害,心想,一个人的灵魂被突然地唤醒后,怎么会可怕得如此不可理喻呢?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儿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