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辛亥,公元前130年)
[1]冬,十月,河间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余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春,正月,河间王薨,中尉常丽以闻,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惠于鳏寡。”大行令奏:“《谥法》‘聪明睿知曰献’。谥曰献王。”
[1]冬季,十月,河间王刘德来京朝见,进献用于郊庙朝会的正乐,回答了有关三雍宫的典章制度及皇帝拟定的三十多个问题。他的回答,都是依据并阐明了儒学思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文字简捷,观点明确。武帝下令让掌管宫廷音乐的太乐官经常练习河间王所献的雅乐,作为年节典礼中的项目,但平常很少演奏。春季,正月,河间王刘德去世,中尉常丽向朝廷报告了他的死讯,并说:“河间王立身端正,行为谨饬,温良仁义,恭敬俭朴,敬上爱下,聪明智慧,洞察隐微,恩惠及于鳏夫寡妇。”大行令奏报武帝:“《谥法》说:‘聪明睿智称之为献。’议定河间王刘德的谥号为献王。”
班固赞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0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班固赞曰:过去鲁哀公曾说过这样的话:“我在深宫中出生,在妇人抚育下长大,从不知道什么是忧愁,从未体验过什么是恐惧。”这话说得多么真实埃这样的人做君主,即便他不想使国家陷入危亡的绝境,也不可能啊!所以古人把安享太平看成为毒酒,把没有仁德而身居富贵之位称之为不幸。汉朝建国,直到孝平帝,诸侯王数以百计,大多骄横荒淫丧失道德。为什么这样呢?沉溺在放纵恣肆的环境中,他们所处的地位导致他们如此。即使是常人都要深受习俗的影响,何况鲁哀公之类的人呢0学识渊博,出类拔萃”,河间献王刘德可说近似这样的人。
[2]初,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酱,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柯江。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余万,浮船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甚易。”上许之。
[2]当初,王恢率军讨伐东越的时候,派番阳县令唐蒙去向南越王说明进军意图。南越人让唐蒙吃蜀地所产的枸酱,唐蒙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南越人说:“是从西北方向的柯河运来的。柯江宽几数,从番禺城近旁流过。”唐蒙回到长安,又问蜀地的商人。商人说:“只有蜀地出产枸酱,许多人私自带着它出境去卖给夜郎。夜郎靠近柯江,柯江宽一百多步,行船毫无问题。南越国利用财物引诱和支配夜郎,向西一直影响到桐师人的居住地,但也不能让这一地区成为南越的臣属国,对它俯首听命。”唐蒙就向武帝上书说:“南越王使用只有皇帝才能用的黄屋左纛,盘踞东西长达万余里的地区,名义上是朝廷的外臣,实际上是一州之主。现在如果从长沙国、豫章郡出兵征讨南越,水路大多淤塞断绝,难以通行。我听说夜郎的精兵总计可有十余万人,我军乘船顺柯江而下,出其不意,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条奇计。只要真的使用汉朝的强威,再加上巴、蜀两地富袷的经济力量,那么,打通夜郎的道路,在那儿设置官吏实施统治,是很容易做到的。”武帝批准了唐蒙的建议。
乃拜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余人,从巴、蜀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道指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于是,武帝任命唐蒙为中郎将,率领士兵一千人和运输粮食衣物的民夫一万多人,经过巴蜀两郡,从关进入夜郎境内,于是见到夜郎侯多同。唐蒙带来厚重的赏赐,告知汉朝的严威圣德,约定由朝廷在当地任命官吏,并让多同的儿子担任县令一级官员。夜郎附近的小城邑都贪图得到汉朝的丝绸,他们以为从汉朝到当地来,道路艰险,汉朝终究不可能占有这片地区,于是就暂且表示服从唐蒙的约定。唐蒙返京奏报,武帝就在这一地区设立了犍为郡,征发巴、蜀两郡的士卒修筑道路,从道指向柯江,修路的人有数万人,许多士卒死亡,有的士卒就逃跑了;唐蒙等人用“军兴法”诛杀逃亡士卒的头目,巴、蜀百姓极度惊恐。武帝得知此事,就派司马相如前去责备唐蒙等人,并公开告知巴蜀一带的百姓,唐蒙等人的作法并不是皇帝的本意;司马相如返京奏报处置情况。
是时,邛、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冉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乘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邛、、冉、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为置一都尉、十余县,属蜀。天子大说。
这时,邛人和人的部落酋长听说南夷与汉朝结交,得到很多的赏赐,大多甘愿做汉朝统治下的臣民,请朝廷仿照统治南夷的模式,在他们的居住地任命官吏。武帝询问司马相如的意见,相如说:“邛、、冉都靠近蜀郡,道路也容易开通;秦朝时曾经开通,设置过郡县,到汉朝建国才罢废。现在如果真能再次开通,在那儿设置郡县,将胜过南夷地区。”天子认为他说得对,就任命司马相如为中郎将,持皇帝的符节出使西夷,相如和副使王然于等人乘坐驿车,利用巴蜀两郡的官府财物收买西夷;邛、、冉、斯榆各部族的酋长,都请求做汉朝直接统治下的臣民。废除了原有的边关,新设立的边关向外扩展,西部到达沫水、若水,南至柯江为界,开通了零关道,在孙水上架起了桥,用来接连邛都,在这一地区设立了一个都尉、十多个县,隶属于蜀郡。武帝很高兴。
[3]诏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3]武帝下诏调集一万士卒修治雁门郡的险要关隘。
[4]秋,七月,大风拔木。
[4]秋季,七月,出现大风,拔起树木。
[5]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祠祭厌胜,挟妇人媚道;事觉,上使御史张汤穷治之。汤深竟党与,相连及诛者三百余人,楚服枭首于市。乙巳,赐皇后册,收其玺绶,罢退,居长门宫。窦太主惭惧,稽颡谢上。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
[5]女巫师楚服等教陈皇后祭神祈祷,使用妇人诅咒的方法,企图除去与陈皇后争宠的女人;事情败露,武帝指派御史张汤彻底查处。张汤深入地追究有关的人,相互牵联和被处死的有三百多人,楚服在街市被斩首,头颅高悬示众。乙巳(十四日),武帝赐给皇后一份册书,收回了皇后的印玺,废去尊号,贬入长门宫。陈皇后的母亲窦太主羞惭恐惧,向武帝叩头请罪。武帝说:“皇后的行为不符合大义,不得不把她废黜。你应该相信道义而放宽心怀,不要轻信闲言而产生疑虑和恐惧。皇后虽然被废了,仍会按照法度受到优待,居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并无区别。”
[6]初,上尝置酒窦太主家,主见所幸卖珠儿董偃,上赐之衣冠,尊而不名,称为“主人翁”,使之侍饮;由是董君贵宠,天下莫不闻。常从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上大欢乐之。上为窦太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是时,中郎东方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1上曰:“何谓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败男女之化,而乱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侈为务,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上默然不应,良久曰:“吾业已设饮,后而自改。”朔曰:“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乱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淫而易牙作患,庆父死而鲁国全。”上曰:“善1有招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从东司马门入;赐朔黄金三十斤。董君之宠由是日衰。是后,公主、贵人多逾礼制矣。
[6]当初,武帝曾经在窦太主家中摆设酒席,窦太主引见了她宠幸的珠宝商人董偃,武帝赏赐给董偃衣服和冠帽,为了表示尊重,不称他的名字而称他为“主人翁”,让他陪侍饮酒;从此董偃尊贵受宠,天下人没有不知道的。董偃经常陪同武帝在北宫游戏,在平乐观骑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燥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燥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武帝十分欢喜。武帝在宣室中摆酒款待窦太主,派谒者引导董偃入内。当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在殿下,他放下戟走近武帝说:“董偃犯有三项死罪,怎能让他进来呢1武帝说:“你说的是什么呢?”东方朔说:“董偃以臣子的身份私通公主,这是他的第一条罪状。败坏男女风化灺一橐隼穹ǎ茘坏圣王制度,这是他的第二条罪状。陛下年轻,正在努力学习《六经》等儒学典籍,董偃不遵循经书教诲劝勉学习,反而崇尚豪华追求奢侈,尽情地享受斗狗赛马的欢乐,极力满足感官欲望,他是国家的大贼,君主的大害,这是他的第三条罪状。”武帝沉默不答,过了很久才说:“我今天已准备好宴席了,以后再自己改正吧。”东方朔说:“宣室,本来是先帝处理政务的地方,不是讨论有关法度的政务的人都不得进入。所以淫乱的苗头发展,就会变成篡夺君位。正是由于这个道理,当年齐桓公因信用竖貂和易牙受害,而庆父死后,鲁国就得以保全。”武帝说:“你说得好1下诏让董偃停下来待命,重新在北宫设置酒宴,领董偃从东司马门入宫,赏赐给东方朔三十斤黄金。董偃所受的宠爱,自此以后日益衰减。此后,公主、贵人大多不按礼制行事了。
[7]上以张汤为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作见知法,吏传相监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7]武帝任命张汤为太中大夫,张汤与赵禹共同制定了各项法律条令,务求繁密严苛。严格控制在职官吏,制定了官员知人犯罪而不举报就要判刑的“见知法”,使官吏互相监视、互相侦察。从此开始,用法更加严厉刻苛了。
[8]八月,螟。
[8]八月,庄稼发生螟虫之害。
[9]是岁,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令,令与计偕。
[9]这一年,武帝征召官吏百姓中明晓当世政务、熟知古代圣王治国之术的人到朝廷任职,命令应征者与各地进京的“上计吏”同行,由沿途各县供应饭食。
川人公孙弘对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劝善,不重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劝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赏罚顺之,则民不犯禁矣。
川人公孙弘在考试时答道:“我听说上古尧舜那个时期,没有尊贵的官爵和丰厚的奖赏,但百姓却相互勉励行善;不重刑罚,但百姓却不犯法,这是因为君主为臣民做出了正直的表率,而且对待百姓很讲信用;到了末代,有尊贵的官爵和丰厚的赏赐,但百姓却得不到劝勉,设立了严酷的刑罚却不能禁止违法犯罪,当时的君主本身不正,对待百姓又不讲信用。用丰厚的奖赏和严酷的刑罚,还不足以鼓励行善、禁止作恶,只有靠讲信用,才能达到这一目的。所以,根据人的才能而委任的官职,就能各司其职,做好工作;抛弃无用的虚言,就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制作无用的器物,就可以减少对百姓的赋税;不在农忙季节征发役夫,不妨害民力,百姓就会富裕;有德的人受到重用,无德的人被罢免,朝廷就尊贵威严;有功的人升职,无功的人降级,群臣就会明白退让的道理;判处刑罚与罪过相应,就能制止犯罪;给予奖赏与贤能相符,就能劝勉臣子。这八项,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天下百姓,让他们各自从事生产就不会发生争斗,事情得到合理的解决就不会怨恨,让他们接受教育知道礼义就不会使用暴力,君主爱护他们,他们就会亲近君主,此是统治天下的当务之急。礼义,是百姓甘愿服从的;再用奖赏和刑罚来推行礼义,百姓就不会违犯禁令了。
臣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今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阳和,风雨时,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
“我听说:气相同就能互相影响带动,声相同就能互相呼应。现在,君主在上面使自己的言行符合德义,百姓在下面与君主相谐调,所以心和就能气和,气和就能形和,形和就能声和,声和就会出现天地安和了。所以阴阳调和,风雨适时,甘露降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茁壮稻谷生机勃勃,红色瑞草萌生成长,山岭不光秃,湖泊不干涸,这是天地安和的最佳状态。”
时对者百余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当时参加对策考试的有一百多人,太常奏报考试成绩,把公孙弘列为下等。对策上呈武帝,武帝把公孙弘的对策成绩提升为第一名,任命他为博士,在金马门伺应召对。
齐人辕固,年九十余,亦以贤良征。公孙弘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1诸儒多疾毁固者,固遂以老罢归。
齐人辕固,已经九十多岁了,也被选为贤良,征召入京。公孙弘斜着眼睛,不正视辕固,辕固说:“公孙先生,一定要依据儒学论事,可不要歪曲儒学来迎合当世1儒生们有许多人嫉妒诽谤辕固,辕固就以年老为名免官回原籍了。
是时,巴、蜀四郡。凿山通西南夷,千余里戍转相饷。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费以巨万计而无功。上患之,诏使公孙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无所用,上不听。弘每朝会,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于是上察其行慎厚,辩论有余,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大说之,一岁中迁至左内史。
这时,巴、蜀等四郡开凿山险修筑连接西南夷的通道,千余里外转运粮饷。过了几年,道路没有开通,修路的士兵疲惫饥饿、遭受炎热潮湿折磨而死的人很多,西南夷又多次反叛,调集军队去进攻,军费开支以万万计,却不见功效。武帝很担忧,下诏派公孙弘前去该地视察情况。公孙弘返京奏报情况,极力批评开通西南夷没有什么作用,武帝不听从他的意见。公孙弘每当在朝廷讨论问题时,总是列举陈述事情的端绪,让武帝自己抉择,不肯在朝廷之上与武帝当面争辩。因此武帝看出他为人谨慎厚道,善于辩论,熟悉文书法令和具体的官府公务,又会用儒术加以文饰,对他非常欣赏,一年之中升官到左内史。
弘奏事,有不可,不廷辨。常与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其后,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弘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倍其约以顺上旨。汲黯廷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1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辛臣每毁弘,上益厚遇之。
公孙弘上奏,遇到武帝不同意时,他不在朝廷上争辩。常与汲黯请求单独召见,先由汲黯提出问题,后由公孙弘进一步补充,武帝经常听得很高兴,所提的建议都加以采纳,因此,公孙弘越来越得到武帝的亲近和重用。公孙弘曾经和公卿商定某一问题的处置意见,到了武帝面前,他却完全背弃了原来的约定,而迎合武帝的心意。汲黯当即在朝廷上批评公孙弘说:“齐人大多欺诈而不忠诚老实;他开始和我们一道商定此条建议,现在却全都背弃了,这是不忠1武帝责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了解我的人,认为我忠;不了解我的人,认为我不忠。”武帝认为他说得对。武帝身边的亲信经常诋毁公孙弘,武帝对他却更加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