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虎恩、黄万鹏从阿克苏出发的当日,刘锦棠亲率大军自玛纳尔巴什南下,于十一月十七日赶到了叶尔羌。
叶尔羌匪寇早已逃窜一空,只剩下已反正被伯克胡里击败的尼亚孜部属幸存者数百人,在叶尔羌城外,恭迎西征大军进城。
叶尔羌不攻自破,刘锦棠大喜,一面安抚尼亚孜旧部,一面派总兵董福祥不作停留,率回军向和田方向开进。他告诉董福详,匪首伯克胡里盘踞在和田作最后挣扎,一定要将和田团团围住,击毙伯克胡里。他要将叶尔羌处理妥后,再去增援董福祥。
董福祥领命率部走了。
刘锦棠入城,命所部散开,搜查残留匪寇,一面安抚民众,清除敌人设置的军事构筑,修补被匪寇破坏的民房。
完排完后,刘锦常带着几个亲兵到各处检查,当来到敌匪头目构筑的王府时,听到一片吵杂声从敌府中传出。
“快,去看看。”
叶尔羌已不战而胜,为何还有争吵声。刘锦棠急忙带人进了敌府。
在敌府的后厢房里,刘锦棠循声走进去,他看到的是一帮男人正在粗鲁地轮奸一个女人。
“住手!”刘锦棠怒不可竭地大喝一声。
几个男人回头一看,停住奸淫。被奸的妇女跳起来,背过身去,伤心地哭着。
“畜牲,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奸淫妇女,不要命了?”
几个男人冷笑着望着刘锦棠。
一个男人说:“不要你管,老子该乐乐了!”
“大胆!”刘锦棠的亲兵怒吼一声,要上去打那男人。
刘锦棠伸手制止,随手扯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亲兵:“去,给她穿上。”
亲兵上去给被奸的妇女披风。一道白光被刘锦棠的披风包住了。
刘锦棠眼睛才不觉难受,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太放肆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光着身子一点都不胆怯地说:“我们是反正头目尼亚孜的人,怎么样,你害怕了吧?”
刘锦棠一听,骂道:“怪不得呢,原来是贼寇。”
“你说什么?不要命了,敢骂我们是贼寇。”
“骂你怎样,还要杀你呢,尼亚孜举义反正,却让你们这帮贼人坏了他的名声,该死的畜牧!”
“你是什么东西,敢骂老子,看老子不废了你。”
说着,几个贼匪要往上扑。
亲兵早已按捺不住,跳过去,吼道:“大胆,瞎了狗眼,见了刘大将军,还敢放肆。”
“刘大将军?他能是西征军刘大将军?”
刘锦棠说:“本将军就是刘锦棠!”
几个贼匪愣怔了:“绝不可能,刘大将军怎会是你这个小儿。”
“放肆,给我拿下!”
几个亲兵上去,将几个贼匪围住。
这时,那个被奸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刘锦棠。
刘锦棠发现,这个女人有一双白净的面皮,一双失神的大眼里全是悲哀和屈辱。
大胡子贼匪见动了真格的,往地上一跪:“你果真是刘大将军?”
“你以为呢?”
“奴才们该死,有眼不识大将军,望大将军饶命!大将军,奴才有话要说。”
“讲。”
“大将军,奴才们不是有意要干坏事,因为这个女人该奸,该杀!”
“什么?”
“她是阿古柏的小妾!”
“啊!”刘锦棠吃了一惊,心想:怪不得这个女人长相不一般呢。
“贼人的小妾也不能奸,本将军绝不容你等胡作非为,给我拿下!”
“大将军,奴才没错呵,这个女人就是叛逆何步云的贱女,她父亲丧尽天良,将她送给阿古柏作妾,不是个好东西!”
“住口,何步云的女儿更不能胡来,来呀,给我将这几个败类绑了,明日正法!”
何步云的女儿转过身来,含泪望了刘锦棠一眼,“扑通”跪到地上,哭泣道:“大将军,贱女给大将军叩头了!”
“别!”
已叩地有声。
“大将军,贱女何玉感激大将军的救命之恩。”
又失声痛哭起来。
刘锦棠一直征战,很少和女人说话,见女人哭得这般伤心,不知该怎么劝慰她才好,她的遭际叫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只好说:“快别哭了,本将军定把这几个败类正法,给姑娘雪耻。”
“大将军,你的大恩大德,何玉来世再报,现贱女有一事想求大将军,请大将军答应!”
“你讲。”
“大将军,贱女之父何步云当年被匪首所俘,不得已才委身于贼,贱女又被贼逼迫作妾,全出于无奈而为之。大将军,家父身为汉人,朝廷命官,却全家举迁边疆,又身陷贼手,无力反抗,做下违心之事,其实身在贼营,心向朝廷,一直苦等十二年,日夜盼着朝廷派兵西征,驱除匪寇,现在大将军亲征讨伐,乃受欺压的国人之大幸,贱女欣喜万分,故贱女一家命运不济,求大将军开恩!”说着,哭了起来。
刘锦棠无语,他被女人的哭声扰得心乱,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她,想了想便说:“你不要哭了,快起来穿好衣服。”
“大将军,”何玉以为刘锦棠犹豫,不会放过她的父亲,便一个劲地叩头道,“大将军,贱女求大将军了,如大将军不肯放过家父,贱女愿替父受死,家父命苦哇!”
“你先起来,本将军知道你父被迫无奈,但本将军现在无法答应你的请求,因为还不知你父的态度,如果正如你所说,本将军会视情向朝廷言明你父窘境,为你父开脱的。”
何玉一喜:“大将军,贱女说的是实情,因为家父一直在盼望朝廷西征,匪寇对他早存戒心,这次贱女被阿古柏之子柏克胡里胁迫来叶尔羌,他就是要牵制家父的,不然,贱女怎会只身一人在叶尔羌呢?伯克胡里南窜和田时,贱女趁乱偷跑出他的魔掌,藏入百姓的地窖里,才保了贱命的。”
刘锦棠一听,有些道理,便说:“你起来吧,待喀什噶尔传来消息,证明你父有反举之心,本将军不会伤及无辜的。”
“谢谢大将军!大将军深明大义,是贱女一家的再生父母,请接受贱女叩拜。”
遂又叩了三个响头。
“你起来穿好衣服,找个地方待着,等待消息吧。在此期间,你不会再受贼人迫害,本将军的人马已进了叶尔羌,不容贼人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