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带人找到石泽新他们时,是这天的午后时分。
指导员他们怒吼着,一阵乱枪,将狼群打散了。
那时候,奄奄一息的阿不都正对石泽新说,排长,住在马厩里的东北女人不容易,一个女人家,又怀有身孕,为了爱情,孤身一人从东北来到西北,真不容易啊……是我犯了纪律给她送的饭食和治拉肚子的沙枣,你给指导员、中队长汇报一下,处分我吧。
石泽新含着泪说:“我早就知道了,其实,大家都知道……”
阿不都笑了。
阿不都没能活着回到塔尔拉。他因流血过多,在返回的路上就闭上了眼睛。
焦虑不安的中队长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他扑上来想抱住阿不都的躯体,却怎么着也迈不动腿了。他两手向前伸着,机械地在空中抓着。他的嘴大张着,一直想喊叫一句什么,却喊不出一个字来。
两股泪水无声地从中队长的眼睛里往外涌着。
兵们拥了过来。
有个持枪的兵冲了过来,“咔哒”一声将子弹上了膛,将枪口指到了逃犯梅杰的脑门上。
指导员反应得快,一步跃了上去,抓住兵的枪头,推向了天空。
“哒——哒——哒——”一串子弹像受惊的小鸟,飞向了天空。
枪声刺得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指导员将兵的枪夺了,上去一脚就踢翻了逃犯。
逃犯像一个破麻袋,栽倒在地上。
指导员顿了顿,上去又踢了逃犯一脚。顿了顿,又补了一脚。
逃犯没吭一声。
石泽新冲过去,也想踢逃犯,被指导员拦住了。
“你想执法犯法呀。”指导员冷着脸说。
这时,那个东北女人闻讯从马厩里冲了过来,第一次跑到了营区。她毫无顾忌地跳过营区挖好的围墙地基。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身子很笨重,可她跑动时却很灵敏。
东北女人跑到逃犯梅杰跟前,冲着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她大叫了一声逃犯的名字,便大声地哭了。
逃犯梅杰只抬眼望了一眼东北女人,就别过脸去。直到管教科的人将他带回监狱的大门,他也没有再正眼看女人一眼,对女人的哭诉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