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雪

第七节

　　来年春天，指导员探家时，把老婆女儿带来了，仍然住临时来队的家属房。这次指导员没叫楚平安帮着收拾房子。也没叫他去买油盐米菜，楚平安也就不去揽这些活。倒是指导员老婆还认得楚平安，几次叫楚平安去吃饭，楚平安推脱了几次，叫得久了，他就去了一次。到吃饭时，指导员很热情，不时给楚平安夹菜，弄得楚平安倒不好意思起来。指导员就对楚平安说入党的事不是他不同意，而是大家没评议上他。

　　楚平安就笑笑，说这事都过去了。

　　指导员就说，小楚你也不要有别的啥想法，机会还有，以后学聪明点，和大家交流交流，把群众基础打好，这次我没让你过来给我家属帮忙，是怕别人说闲话。

　　指导员家属临走时，楚平安就给指导员的丫头买了一身很不错的公主服，指导员不在时他送给了指导员家属，指导员家属很高兴，说小楚你真是好兵。

　　楚平安说好兵也没能入上党。

　　指导员家属说，你们指导员经常和我说你是个老实人哩。咱农村人就凭老实吃饭的。

　　楚平安就说，还是嫂子理解咱。

　　指导员家属临走时对指导员说，楚平安是个人精。

　　指导员说这还用你说。

　　连长提出来让楚平安下班里工作，说第三年老兵了还当通讯员，使唤起来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连里干部都想到了楚平安一直给他们洗衣服，内裤今年都不好叫他洗了。是该换通讯员了。

　　副连长说，楚平安训练跟不上，下战斗班恐怕跟不上。

　　指导员说，让他下勤杂班。

　　连长说，也行，给个副班长干吧。

　　指导员却说，勤杂班班长复员后一直没班长，我看楚平安就可以当班长，他在连部干得不错，也是老同志了，具体叫他管管菜地的事。

　　连长说，就按指导员说的办。

　　楚平安就把通讯员工作交给了一个新兵，把铺搬回了勤杂班。一到勤杂班，楚平安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心里踏实了不少。又当了班长，心里也舒坦了些。

　　菜地很小。楚班长下了一番苦心种上菜，这年的黄瓜和西红柿长得很不错。

　　半年发展党员时，楚平安光荣入了党。在“七一”那天握着拳头在铁锤镰刀面前跟着指导员宣读了入党誓词。

　　楚平安觉得种菜比当通讯员要轻松多了，他又是班长，带着勤杂班的“老弱病残”把菜地弄得很象回事。副连长没事时到菜地转了转，对楚平安说你总算干了些正事。

　　楚平安给副连长发根烟，说，咱农民也都这么说，把地侍弄好了才叫干正事。

　　副连长就说我不是这意思。

　　楚平安笑笑突然说，副连长你该当连长了。

　　副连长骂了声狗日的你胡说些啥？副连长骂时却很高兴。楚平安就和副连长开了会玩笑，玩笑开得叫勤杂班几个人很羡慕，说楚班长真了不起，和副连长都敢那样说话。

　　最后，副连长看着菜地白菜长势不错，就说楚平安你狗日的今年别复员了，留下种菜算了。

　　楚平安就很随便地说，复员不复员就是那么回事，反正在哪都是和土地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