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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在连部没有事干的时候,楚平安也常到训练场和伙房去转转,看看训练和做饭,但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猪圈。猪又瘦了,猪们还是炊事班代喂,醋糟也不经常去拉了,猪吃不饱,见有人来就干干地叫唤着。

  刚开始楚平安可怜那些饿猪,有时到伙房后还帮着炊事员去喂它们,他看着那些又变得瘦瘦的猪,就想起自己以前把它们喂得那般肥硕,又想如果不是老母猪的死,他肯定还一直当他的猪倌,就不会有他当通讯员的经历不会有听到连部会议内容向周胜利和杨树明说时自己内心的那份满足和他们那羡慕的神态也不会在连部吃饭了。人哪,人真说不来自己的命运。

  说起在连部吃饭,楚平安就越发感到在连部的好处了。连队每周要吃两、三顿玉米面发糕,每到这时,炊事班都给连部单另蒸些白面馒头,每次连里首长都说官兵一样不要搞特殊,但每次又都照吃不误。这样楚平安也就跟着沾光吃白馒头,就是平时,连部还加一个肉菜半个汤什么的,楚平安和连里首长享受一样的待遇,他就把这些事写信告诉了老爹,让老爹为他的这份殊荣也高兴高兴。老爹果然很高兴,给他写信说村里人都说他儿子有出息哩。

  开春后好长时间,大漠才绿了起来,大漠绿的时候刮了几次大风,天空一片昏黄,几天后,昏黄被绿色淹没,嫩黄的绿色陡然间就出现了,叫人一下子就望见了季节美好的变化,人们就莫名的激动起来,似乎单调的生活随着新季节的出现充满希望一般,处处有了生机。

  天气渐暖的时候,上面通知部队要搞一次野营拉练,为了适应部队野外艰苦环境下生存能力,一般在野外做饭和宿营。

  楚平安作为通讯员,在拉练前几天被招到营部作了两天拉练中通讯员知识培训,培训只是简单的识别一些旗语和传达命令的有关事项。楚平安两天也就学会了,听营部书记员强调连队通讯员的重要性,传达各种命令的神秘感,楚平安一下子觉得自己很重要了。一觉重要,他就很自豪,比刚当通讯员通知各班排长开会要自豪得多,这次他可是给连长指导员传达营里的命令呢。

  拉练开始了。连和连之间都拉开一段距离,团里营里首长都有车在前面带路,连长和战士们全凭两条脚,全副武装步行前进。

  在望不到边沿泛着白碱的荒野里,拉练队伍倒像一支出征的部队,场面很壮观,刚开始叫人能产生一阵军人的自豪和激动。但一天还没走下来,大家就失去了兴趣,枪和背包全负戴在身上,在干燥的茫茫漠野上行走,那种单调与身体的疲惫叫人生出走不到尽头的失望来,那种军人的威风和豪壮慢慢在队伍中就找不到了,队伍变得有些稀稀拉拉了。

  楚平安是通讯员,就没有背背包,本来跟在连长后面给连长背着枪、水壶和挎包,腰里插着两面小旗。后来副连长走得热了,也把自己的枪、水壶和挎包给了楚平安。

  八连百号人拉开距离却有三、四百米走着,团里营里的车不时在他们队伍前前后后地跑,下达一些快跟上快跟上的命令后,掀起一股股白尘就消失了。连长就来了气,叫声通讯员,让楚平安跑步去通知后面的指导员让队伍跟上,稀稀拉拉的象什么样子。

  楚平安就回身往队尾跑,身上的物件叮叮铛铛乱响,他就用双手按住枪和水壶,跑到队尾,向指导员传达了连长的话。

  指导员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楚平安身上多了的一把手枪和水壶,就问是谁的。

  楚平安回答是副连长的。

  指导员便不说话,脸阴阴的。过了好一阵子指导员才叫了声通讯员。

  楚平安连忙答到。

  “你通知连长,让前面压住步子,后面跟不上。”指导员说。

  楚平安看了看队尾的战士们,都是炊事班和勤杂班的,背负着全连的吃食,负载比战斗班还重,走起来确实不轻松。就又跑步赶到队伍前面,给连长传了指导员的话。

  连长不说什么,过了会营里小车又来下令让队伍跟紧,连长火气就显得很大,吼了一声通讯员,传令后面跟紧。

  楚平安就又跑到队尾,传了连长的话。

  指导员把帽子摘下提在手里,气呼呼地骂了声“他妈的”,随即又取下自己的枪和水壶给楚平安背上。

  楚平安就背上,瘦瘦的身体压着三把枪三个水壶和三个挎包,看上去就象是一棵没长大的小树上挂满了东西,有些可怜又有些滑稽,指导员看了看不时从队伍旁边过去的吉普车,就说,坐车的真不知走路的累,光知道催命似的一个劲催,我们走了一天路,那能跟他们坐一天车比。

  楚平安见指导员这样说,知道指导员心里也有苦衷,一直提不上副营,家属就随不了军,情绪一直不太好。楚平安没有吭气,在这种情况下,他一般不会吭气的,他也知道自己话说不到地方,他坚持一个原则,少说话为好。

  指导员见楚平安没吭气,就叫楚平安再到前面,去给连长传话,压住步子,弟兄们这会又饿又累,不要走得太急。

  楚平安细颠着步子跑到队伍前面,准备给连长传指导员的话时,连长用眼神制止了他。楚平安发现连长这时候很有点英武之气,走在全连的最前面,看不出一点乏累来,很像一个指挥员的样子。楚平安就想,这才像个军人,关键时候,有点电影里军人的味道,哪像指导员,走在队尾,疲惫不堪,还一个劲叫压住步子,如果真是上战场,还不误了大事?

  连长发现了楚平安的眼神,就走出队列,看着楚平安身上挂的一大堆东西,又气又好笑,终于还是笑了,就要过自己的手枪水壶,自己背上,对着自己的连队喊了声:同志们,再加把劲,快到宿营地了。

  因连长站在旁边看着,队伍抖动了一下,比刚才走得急了,嚓嚓地从连长前面走着。楚平安看了,对连长又心生出敬佩来,在心里说,连长就是连长,兵们叫连长一鼓劲,就不一样了。

  这时,连长双手卡在腰里,像欣赏自己刚写的一副字或者画的画,欣赏着自己的兵。连长的样子,叫楚平安看了,就想成了连长这时候是在享受,是那种很认真很自豪的享受。楚平安就看得很痴迷,心里就想着,当个连长真好!当个连长就有别人无法享受到的这种自豪。

  连长似乎看透了楚平安的心思,就拍了拍楚平安的肩头,说,楚平安,你看,你只看到了我这个当连长的自豪劲来,可你没有看到这个队伍的精和神来,你在队列里走,只是一个分子,你站在旁边,感觉就不一样了。你看,这队伍像啥?

  楚平安看不明白,就摇了摇头。

  连长挥了一下手说,像一条带子,荒漠上绿色的白杨树带一样,是荒漠的魂,是一条生物带。每当我看到这样的生物带,就很激动,更何况是在这种荒漠上,一队士兵,这样走着,像绿色的生物一样流动着,我的劲就来了,这是久居大漠的人对生物的特殊感情。

  楚平安当然不懂,对连长的什么生物带听得迷迷糊糊。

  连长拉了一把楚平安,又追到队伍前面,边走边说,你现在是一个生物,加入到这个带子里,就成了群体,就成了生物存在的一分子,就感觉自己存在的重要了,所有生物,在群体里,生存起来,就容易多了,可叫你一个人站在这个带子的外面,感觉就孤独了,要生存起来也就难多了。你看着一个生机勃勃的群体,就会激动的。

  楚平安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却对连长生出了不少佩服来,连长懂得真不少。

  连长就又说,你现在理解不了,时间一长,经得事多了,就懂了人这个生物在这个带子里的含义了,人本身就生存在一个带子里,为了生存和一定的意义,就有了不同的生物带,这个道理,你以后会明白的。

  楚平安虽然听不明白,还是一个劲地点头。他上的学不多,但对生物这个词还是懂点的,但把人也当做生物,又说成群体就是带子之类,他一时理解不了,更别说什么生存和意义了。他只知道,出来当兵,说是为了尽义务,其实也是为了见世面,闯前程。虽然大家都不说破,可心里都明白,谁都想生存得好点,都想着干出一番前程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他心里也有个底,凭自己的这副笨样,能闯出个前程吗?也就是能在这个带子里长期生存下去吗?

  队伍到黄昏前才到了指定的宿营地。战士们累得一个个往地上一坐,就不想起来了。这时,营里却通知立即搭帐蓬准备野炊,帐蓬是卡车送来的,按班发到各连。

  连部帐蓬搭好后,连长就叫楚平安去通知炊事班给每人发一块压缩干粮先填肚子,然后开伙做饭。

  楚平安正想去通知,副连长又叫住说带些压缩干粮来,肠子都快粘到一块了。

  楚平安回来后,想到前两天在营部培训的要求各连通讯员一到宿营地要密切注意营部方面的旗语,以便联系,拉练到了宿营地后为了保密不再用语言传达口令。楚平安就站在帐蓬外面边吃压缩干粮边注意着营部方向的动静。

  营部的帐蓬搭在一个秃山包上,那样的秃山包周围不太多,离连部也不算远。楚平安看到一个通讯兵正在帐蓬外面调着电台天线,几个兵出出进进,很乱,看不清哪个是传令兵。

  楚平安正注意着营部动静,听到副连长用一种很大的声音叫他,他忙进去。副连长吃着压缩干粮要他的水壶喝水,楚平安这才把身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依次放在连里首长的行军床上,又急急忙忙去观察营部方向。

  这时指导员从行军床上弹起叫楚平安快去弄些水来,他要洗脚,指导员说他的脚磨出泡了,很疼。

  楚平安就拿上盆子到炊事班去弄水,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着营部驻扎的那个山包。

  给指导员弄来水,副连长也要,却没了盆子,楚平安就到炊事班硬要了两个菜盆给副连长和连长各端来了一盆水。这时他看到了营部方向打出了旗语,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只是问各连开伙没有,他回了没有开伙的旗。刚回完,那面又打,是叫连长,楚平安数了旗语,是叫七连,他想下次该叫八连长了,就特别注意着,可这时连长却叫他去催炊事班,加快做饭速度,太阳快落了。

  楚平安这回倒着步子往炊事班走,眼睛盯着营部方向,不想一下子被绊倒了,一看是一棵红申请的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写申请,他其实很想入党的,他也想参加党员会听听党员会的内容,但入党必须先入团。

  连长说:“楚平安工作表现不错,补一个申请吧。”

  副连长也同意连长的意见。

  指导员却不同意这样做,他说加入组织的事一定要按照规定办,如果这样做了就有不把组织当一回事之嫌。

  连长就不好再说了。楚平安就没入上团。

  楚平安慢慢就从另一种意义上读懂了大漠上风的肆意和肆意的风下干枯的荒漠中那些生存的生命。

  到了八月份,通讯员楚平安就明白了不少连队的事,也就显出了不少以前没有的精明。

  再给指导员副连长洗衣服时,楚平安不再自己动手洗,每次都叫几个同年兵洗,到了吃发糕的时候,他打着连长或指导员的旗号让炊事班多蒸些白面馒头,等吃过后,把多的白馒头给几个同年兵留着,谁吃谁洗衣服。就这,好几名同年兵还争不上。连队每周吃发糕是个秘密,不定是那顿吃,真吃的时候,有些人吃不下去,想吃白馒头却还不定能争上洗衣服哩。

  楚平安学精了。

  连长说楚平安人虽胖了,可却聪明多了。

  有次,楚平安到操场去看训练,无意中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再不是同手同脚了,他想硬走出同手同脚来,心想这也许就是感觉不同了吧,都快当一年兵了,骨子里也有军人味了,气质上也就成了军人了。

  楚平安就不是以前的楚平安了。

  指导员的家属从老家农村来部队了,带着三岁的女儿,指导员家属长得不很漂亮,不过指导员也就那样,一对眯缝眼,有事没事就用指头抠鼻子,一点不显精干。

  指导员就搬到临时来队家属房睡大床去了。

  连长开指导员玩笑说,别太过火,细水要长流。

  指导员很高兴,叫楚平安过去帮着收拾一下房子。临时来队家属一般都自己开伙做饭,锅灶都全,就差油盐等实际性东西,指导员给了楚平安二十块钱,让他到营部去买。楚平安就去伙房问炊事班要了一大堆油盐、米面、菜肉等东西用纸箱装了抱到指导员屋里,并把二十块钱还给了指导员家属。指导员家属让了让,收了。

  第二天指导员来连部见了楚平安,问你昨天在哪买的东西?

  楚平安先是红了红脸,又笑了笑,也不回答,指导员也就不再问。

  楚平安也就每天到伙房取菜肉送到指导员屋里,有时还帮指导员家属炒菜,扫地,但饭熟了从来不吃,说他还要给连长副连长打饭就走了。指导员家属有次就对指导员说这个通讯员真不错,人老实还勤快。指导员笑笑说他比以前能干多了。

  指导员家属走后,指导员又搬回连部睡了,有天指导员对楚平安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很好,组织上考虑你加入团组织,这对你思想上是个提高。

  楚平安愣了愣,说:“指导员我还没写入团申请书哩?”

  指导员却说:“没关系,你补一个就行了。你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楚平安就入团了。

  副连长有天就对楚平安说你小子入团可真迅速呵。

  楚平安说:“指导员说我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副连长冷笑了一下,说:“特殊情况?你什么情况特殊?你小子也会玩这把戏了。”

  楚平安就不知怎样说了,就不言语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副连长。

  副连长就问:“你老实告诉我,指导员家属来队时油盐肉菜是在哪买的?”

  楚平安不加思索地说:“是在伙房拿的!”

  这时连长走了进来,问你们说啥东西。

  副连长笑了笑,马上转换了话题,说楚平安还是挺老实的。

  连长说:“那当然,你不看看是谁接的兵。”

  楚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楚平安原来穿四号衣服,裤子短了些,换冬季服装时就换了三号的,他比以前胖了些,衣服穿在身上也看不到多么空洞了。他上营部买了一双平板黑布鞋穿上,整天在连部出出进进,倒也与其他的兵有了些区别。他不参加训练劳动,衣服也比以前穿得干净了,一身装束显得精干了不少。因为楚平安是连部通讯员,战士们在他跟前也不随便说啥话,怕他告诉连长指导员,他每天又分发全连的信件,怕他压信,好多人对他还极客气,特别是同年兵很羡慕他,心里不服这个当初没人要的同手同脚的同年兵如今却比他们混得要好。

  十月底,树叶开始落的时候,老兵开始复员了。连里作复员动员,研究复员人选。支部开会时,原来会打发走楚平安的,可现在到冬天了,又该生炉子了,楚平安添煤,给首长们续水时,也没人打发他出去,他就磨蹭着干这忙那地听了许多有关老兵复员的事。

  楚平安听到老兵复员要留下一批骨干继续服役,其中有三班长。楚平安知道三班长一直不想复员,他家在农村,又很穷,想留下来等机会转个志愿兵什么的。

  支部会研究最后还没定下具体走与留的人员。连里老兵中农村的多,农村兵不想复员的多。那几天里许多人四处打听着消息,有问楚平安的,楚平安就笑笑,说不知道。

  三班长也找楚平安打听过消息,楚平安心说你也有这样问我的一天,他想起以前在三班的事,就对三班长也来问他有一丝愉悦,他没有告诉三班长情况。

  这天,楚平安一个人坐在连部练字,他已闲下不到处乱转悠了,喜欢没事时练练字看看书。连长指导员常告诫他要多学习,还说他一手字跟狗爬一样难看。他练了一阵子也不见好,但他还是坚持着练。

  一个人打报告进到连部。楚平安见是三班长,就说连长指导员都不在,副连长到团里去了准备送老兵。

  三班长笑了笑,很不自然。过了会才说:“我知道连长和指导不在才来的。”

  楚平安就停下手中的笔,不解地看着三班长。三班长从身后拿出两个纸包,放到桌子上,说:“这是给连长指导员的一点心意,我想请你转交给他们。”

  楚平安看了看两个纸包,明白了三班长的意思,就说:“班长,还是你自己给吧。”

  三班长又笑,很不自然地说:“我不好给,他们谁在谁不在都不好,只好请你了。”

  楚平安看到三班长对他也有那种谦恭的笑,并且还用了两个“请”字,他心里就很舒坦,就说“那你放这儿吧。”

  三班长推了推纸包,说:“是这样,这个包给指导员,那个给连长,你给我找个时间私下给,可别同时,你比我方便。”

  楚平安看纸包上有名字,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吧。

  三班长临出门时对楚平安说:“楚平安,以前……很对不起。”

  楚平安笑了笑,没说话。

  快开饭时,连长和指导员一块走进了连部。

  楚平安就把纸包拿出来也没往别处想,按上面的名字分别给了连长和指导员,说是三班长的。

  连长和指导员相互看了看,又都看了看两个不同的纸包。

  连长说了句,这像什么话?都送上礼了。

  指导员先动手打开给他的纸包,里面包着一条毛毯。

  连长也打开纸包,见是一条花被面。

  指导员把毛毯和被面扔在一起,递给连长一根烟,点上后说,随后叫楚平安把这两件东西退回去,三班长也真是的,想留下继续干是好事,却来这一手,就把咱看扁了。

  连长闷头抽着烟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班长家里穷,想在部队闯前程哩。可现在部队除过考学,别的出路几乎没有,志愿兵也不是说转就能转上的。

  指导员说,让三班长走吧,他来这一手,丢咱农村兵的人哩,出来当三年兵了,还没改掉农民意识,这是军队,不是生产队。

  连长只是抽烟,没吭气。

  指导员唤过楚平安,要他将东西送还给三班长。想了想,又说了声,还是我去送吧,这会儿他思想波动大,还得给他讲清楚。

  三班长就复员了。

  副连长送老兵回来后对楚平安说,三班长恨死你了。

  楚平安问恨我做啥?

  副连长看着楚平安,好一会才说你小子可真损!

  副连长对楚平安的态度虽然比以前好了许多,但对楚平安的许多做法还很反感。

  楚平安想到了三班长,他并不觉得这样值得三班长恨他,可副连长说三班长一路上把楚平安的祖宗三代都骂绝了,那天走到库尔勒兵站住下,他吃饭前往被子里塞了一个烟头,回来后被子和床已经烧成一堆灰,满屋子的烟,被兵站罚了二百块钱。楚平安听了后惊愕地看着副连长,过了好长时间才说真没想到。

  副连长说,你连你自己都没想到做了些什么?三班长临上火车时,哭得泪人似的。

  楚平安就不语心里很难受,闷了两天,还偷抽了连长的两支烟,烟很呛,抽完后晕了好长时间,过后又想想三班长,想想三班长原来待他的那付样子,还有三班长的这种不正当做法,慢慢内疚之心也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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