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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全力大营救

  黑虎子被妈妈强行拉了回去以后,少不了又是一顿狠狠地训斥。

在虎子妈心里,她生了这么一个野儿子,真是太气人,太费事,太不争气了。

记得黑虎上一年级的时候,由于当时年龄还差几个月,学校的老师死活就是不要。后来好说歹说才收留了他。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没上几天学被送了回来。原因是这家伙不仅往人家一个女孩子身上撒尿,而且还一巴掌把人家打得鼻血流了一大滩。惹得人家女孩子差一点跳了河,你说怕人不怕人。这个女孩就是山妞。她回来后好好地打了一顿,打得皮青脸肿,打得他牛吼一般地哭着,哭得在地上打滚,滚得全身都是泥巴,到头来又给自己扔下一堆脏衣服。直到哭得人困马乏的时候,就是不说回头的话,有什么办法呢。

从此以后,在虎子妈心里,最害怕的就是他和山妞她们在一起,生怕惹出点生非来连大人们也没法收拾。

后来又是经过一番求爷爷告奶奶好说歹说才使他又上了学。可这家伙一放学还是野得没法收实。一会儿逮回一只小松鼠,一会儿提回一堆大蚂蚱,有时候又收回几个野鸡蛋,弄得整个屋子乱七八糟的,也弄得他自己常常身上脏乎乎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是一会从山上滚下来,就是一会儿从树上掉下来,身上的伤疤从来就没有好利索过,就这人,你能把他咋办。

现在,虽然年龄只有十岁多一点,可做起事来常有一种玩命和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还常常摆出一付大人的架势。上树、爬山、翻墙,样样都敢,样样都行。和别人打起架来可以和你动刀动斧,往往吓得别的小朋友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有一次,一个妇女在山地里偷山芋,被他发现了,上去就照着那人的P股上踢了两脚,那人起初还以为只是个孩子,后来一看那股玩命的架势,只好吓得那人一溜烟地跑远了。为这事,老师还在学校表扬过他,说他是当今的刘文学,是山沟里真正的一只小老虎,美得他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可是以后的好长时间里,虎子妈总觉得许多人都用怪怪的眼睛看着自己,弄得她这个当妈妈的好长时间莫名其妙不好做人。

虎子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可是今天,虎子是冤枉的。他心里也记着这一点,而且事前还自己宣布,要对山妞进行保护的。怎么到头来还是自己受训,这是怎么一回事呀。他想不通。

他想正正经经地向妈妈去解释,可妈妈这一回就是不听,一句“滚你的蛋吧,还敢犟嘴”后,就锁上大门出去了。临行前还留下一句话:“好好地在屋里给我呆着,这个假期,你别想再出这个门。”

看来这一次,真的是触到妈妈的底线了。

妈呀,怎么会这样呢。

听说虎子被妈妈关了“禁闭”,这一下可急坏了铁蛋。怎么,刚有了个“四个半”,就没了虎子,这怎么行。虽然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常常打打闹闹的,可真正没有了虎子,这个假期将会变得无趣无味。

其实长毛猴平时也是最怕虎子的,要是野狼沟没有了虎子,或许他的生活会更安然些。可是今天,他反而觉得,虎子的确是冤枉的,人嘛,总得让人把话说清楚呀。

要说这几个人中,皮皮虫的心里最清楚。这有个啥呀,老子关儿子,还能真的关下去吗。然而,当他听到虎子妈这一次那么坚决的口气的时候,才觉得事情真的有点不妙。

其实,铁蛋也是恨黑虎的。不过这种恨法跟别的有点不大一样。因为从小到现在,打打闹闹不知多少次了,过后,还有点谁也离不开谁。所以遇到这样的事常常使他觉得十分矛盾。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尽快地将这小子营救出来。

虎子被妈妈关禁闭的消息传到花花的耳朵里,花花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呵,活该!谁叫你那么张狂着,谁叫你那么平白无故就欺负人。野驴进了圈,看你还有多少本事踢腾。

铁蛋领着长毛猴和皮皮虫去找虎子妈,虽然他们在心里已经准备了一大堆话要对大妈讲,可虎子妈理也不想理,见也不想见,“哼,别说了,用不着,有什么好说的,各人把自己管好就行了。”这话生硬得好像不像是一个大人说的。

当那铁蛋还要缠着解释的时候,虎子妈还是那么一句:“不听不听,你们走吧!难道我的儿子还要你们帮着来管吗?”让你想说也没法以说。

铁蛋没了辙,只好懒痒痒地向虎子的门前走去。

虎子被关在自家的院子里,一时间委屈得直想哭。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别人家好像没有儿子似的,人家都这么对对待自己的儿子吗?给这样不讲理的人叫一声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于是看什么什么都不顺眼,见什么想砸什么。末了,就只有独自坐在树下想心思。再一生气就用脚去踢门,其结果,冷不防将脚指踢得希溜疼,门还是没有开,他彻底发怒了:哎哟,这算什么事呀。

这时候,正好有几只小燕子从头顶上飞过,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叽叽喳喳,自在得没法提。在他们看来,那种欢快的劲儿似乎明显地包含着某种戏弄和嘲笑,你说烦人不?

再过一会儿,又有几只麻雀在头顶上飞来飞去。飞行中,把一滴粘乎乎的粪便直顶顶地抛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身边,差一点儿落在头顶上。这才是,人到倒霉的时候,连小鸟也敢欺负人,屁大的小麻雀也敢在头上拉屎。唉,有什么办法呢。

黑虎一生气就扔出一个小石子砸过去,麻雀、燕子都轰的一下飞走了,一切又静了下来。

现在,他一听到有动静,赶紧躲在了大门后。

人啊,也许是失去了自由最可怕。

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自由,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那么美好,是那么的值得珍惜。有些事,当你有它的时候,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一旦失去,就会觉得它竟是那样的珍贵。这时候,他最想知道的也是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想到了铁蛋,想到了长毛猴,想到了皮皮虫,想到了花花和山妞,甚至也想到了那个哆来咪。他觉得他今天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是到底是谁错了呢?是妈妈,还是那该死的小白兔?他一时想不通。

人呀,在这个时候,也许想法才最多,也最实际。

“哞——”,门外传来一声粗粗的牛叫声。

“咩——咩——”,紧接着便是一群羊吵杂得令人心烦。

一会儿后,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叽哩哇啦的竹笛声。

“哆法咪,哆法咪,

哆法咪法索拉西……”

越吹越来劲。真烦人,好像是在有意气人似的。

这时候,他也最想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么美好。

最不能让人理解的是,与他一同被关着的,还有那条狗。狗毕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卧在人前哈哧哈哧直喘气。

嗨!真是急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笃笃笃,笃笃笃!”外面已经开始敲门了,听得出来就是那几个要命的野小子。

那狗“唰”的一下就蹿到了大门口。

呵,门仍然死死地锁着。

人无耐,狗也无耐。

“虎子-虎子-”三个人一起喊着,声音越来越大,大得足以把尘土震落,把鸟儿震飞,震得四邻不得安宁。

妈呀,喊什么喊,像鬼叫魂似的,这么丢人的事难道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虎子,别急,我们会救你出来的。”这是铁蛋子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咋有点像电影上监狱大营救似的。

“虎子,我们等着你。”这是长毛猴的声音。软绵绵的咋一听好像有点像是的些文学作品中情人告别时不舍的语言。

“虎子,里面怎么样,缺什么,我们给你送点来。”这回是皮皮虫说话了。这话听起来,似乎又像是个探狱的。

可是半天,里面静静的,仍然滑动静。

“会不会还在睡觉呢?”这是长毛猴的声音。

“不会的!我就不信,这会儿他还能睡得着。”这是皮皮虫的声音。

“那可说不定。”铁蛋补充了一句。

这几个催命鬼一边喊着,一边猜着,一边就把那块烂木头门敲得咚咚响。尤其是那长毛猴更是像土匪进村一样十分张狂地用一块木头咣咣地敲着门,越敲虎子的心里越急。

“睡觉,狗屁,死猪!”

“管他哩,咱们走吧!”

“别走,别走,怎么能走呢。”

“狗屁,走吧,老是这样顶什么用。”

“还是等一会吧。”

“走!想想别的办法吧。”

就这样,七嘴八舌,他们走了,走到不远处,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

“一二三四五——”

“上山烤红署。”

“五六七八九-”

“上山逮野兔。”

哈哈哈哈!

人走了,狗也平静了下来。

虎子在里面,心里像喝了几瓶醋一样难受。他在门缝里看到他们嘻嘻哈哈的身影,耳朵里听着他们的叫骂声,心里痛苦极了。

这邦小子,到底想干啥呀?

这邦小子走后,那虎子突然打起了精神。哼,光难受有什么用。得想想办法。

于是又搬来一条长凳放在墙跟儿上,想从墙跟上翻过去。现在,他想到的是尽快从墙上翻过去,他要彻底来个自己救自己。可一试,上不去。再搬来一个垒上,再一试,还是上不去,没有办法。于是,他又看到了那条狗,对了,出去一个少一个。

狗毕竟不知道它的主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是那样汪汪地叫着就是不愿意上去。

这个该死的!到这会儿反倒不听话了。他一生气就向狗的P股上打了两下后,又费了很大劲才把狗推到墙上,再一推,狗过去了。可是,那狗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外叫得更凶。

这一下更糟了,他的心里更急。

他现在才觉得,让狗翻过墙去一点用处也没有,自己实际上犯了一个大错误,做了一件大蠢事。

没办法,他一边哭着一边爬上墙跟儿旁的一棵小树。妄想从墙上翻过去。可是,树离墙太远,他的小腿怎么也够不着。

此时此刻,他的肺都要气炸了。他带着満腔的委屈和愤怒从树上溜了下来。就又去爬大门。

其实,铁蛋他们走后,也一直在为营救虎子的事想办法。首先,他们想到的当然就是梯子。如果能搬一个梯子,让虎子从墙上爬出来,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这种事当然也是他铁蛋自己的差使。这几个人中,说起来也只有他有劲。

可是当他们抬着一架高高的木梯子再返回来的时候,却奇怪地发现,门外的狗已在汪汪地叫着,却不见虎子的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狗都能出来,哪人呢。

花花看到这种情景,又笑了:“呵,小鬼救阎王,鬼子兵救俘虏兵,好啊。”这个疯女子,总是这么爱凑热闹嘲笑人。

“滚你的蛋吧!快,帮忙救人。”铁蛋回了一句,其它人也只是白了她一眼,又向前走去。

铁蛋他们在墙外搭好了梯子,虎子在墙内试着向上爬。

当他从两个侧面都爬到高空中两眼对两眼互相都能看得到的时候,黑虎高兴了,铁蛋也高兴了。黑虎高兴的是,他的“牢狱”生活终于有了头,也高兴自己能有这么多忠实的小伙伴。铁蛋高兴的是,他的这个小主意也确实管用。可就在这个时候,那铁蛋突然灵机一动,冷不防地问了一句:“虎子”

“哎!”虎子急着想出来,这一次答应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干脆。

“我问你一句话。”

“问吧。”

“你说咱老师家的那两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这?”

“这什么这,你回答我。”

天,这不是明摆着乘人之危吗。虎子一下子着了急,刚才还高兴的表情一下子就又变了回去。这些坏东西,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这?”

“你明着回答,不回答就别想出来。”

他实在没想到这小子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问题。他一下子为难了。他又一次恨起了这个坏东西。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灵机一动,还是说了一声:“我,我没有!”

(三分之二页图:一墙顶上的两边,一边虎子站在梯小树上,一边黑蛋站在梯子上,有点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胡说。”

“我就是没有嘛。”

“到这时候了还敢嘴硬。”

铁蛋一生气就溜了下来,虎子一看,也从里面溜下去了。

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长毛猴这时候说话了:“哼,都是些犟驴。这个时候说那些话顶个屁用。”

皮皮虫也说话了:“这个时候,啥也别说,先救人要紧。”

“对。”长毛猴又说了一句。他说着就自己爬上了梯子。这时才发现,这样根本就救不上来。因为梯子实际离虎子所上的那棵树实际还有一段距离。

看来这方法本来就不行。

怎么办?两边的人都同时坐在地上,都一致埋怨这虎子妈太过份、不像话。

皮皮虫说:“看来咱们不能硬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该求的人也求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还能怎么样?”长毛猴问。

“我想咱们还是去找东头二伯吧,让他说句话,或许还是管用的。”

“二伯他能管这事?”

“试试吧。”

其实二伯答应得挺痛快。他说这是小事,他去给虎子妈说一声就行。条件是要他们以后别再惹事,好好听话。铁蛋他们当然也痛快答应。

可是这一次,连二伯自己也没有想到,那个以往和善的虎子妈这一次的心肠这么硬:“不行不行,他二伯,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以前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娃娃们一天一个样,咋能老是这么看问题呢。”

“不行!说到天上说到地上也还是不行。”

二伯没治了。一群娃娃们也没了辙。

这正是:

娃娃娃娃太淘气,

淘气多了关禁闭。

疯子也怕进高墙,

人到软处有人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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