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住进康复中心后,张大全和彩虹经常来探望,有时候也给康复中心领导和医生护士塞点钱。康渡很少来,大部分的时间里都在公司。伊敏和夏商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伊敏心情很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康渡就担负起了夏商过去的责任,甚至比夏商做得更到位。
康渡是个用心的人,现在安婧病成这样,他对婚姻已经死了心,基于道德的考虑,他不能在短时间内离婚,那样无论对于谁都说不过去。但不履行手续并不是说他还认可自己的家庭,康渡想自己还年轻,不能让安婧拖累一辈子。他私下里想得很好,和伊敏建立家庭,安婧就在康复中心住着,自己出于良心给予一定的资助也就是了。所以,他是真心对伊敏好,不像夏商,身在伊敏旁边,心却陪着安婧。
对于康渡的想法,伊敏心里很明白。说实话,她很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她心里爱的是夏商,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这种爱引起的,至少她自己这样认为。现在两个人虽然离了婚,但伊敏还是一心想着夏商,希望有一天能破镜重圆。当然,她并不拒绝康渡的殷勤,也不拒绝同他做爱。她现在需要男人,一方面她不想让自己过于空虚,另一方面她也是在报复夏商。
康渡知道伊敏心里还想着夏商,两个人在做爱的时候,伊敏总是有意无意地叫夏商的名字。康渡心里也不舒服,但他有耐心,心想时间长了就好了。那天两个人抵达高潮的时候,伊敏又喊起了夏商的名字。平静后,伊敏问康渡心里的感受。康渡说:“您叫夏商说明您是一个重情的人,您越这样做我越觉得您值得我爱。”听着康渡言不由衷的回答,伊敏心里吏加看不起康渡,觉得安婧瞎了眼,挑来挑去挑了这么个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很为安婧鸣不平。她想捉弄一下康渡,于是问:“你要是真爱我就和安婧离了吧,离了咱们在一起过,公司我也不管了,交给你打理。咋样?”康渡心里很乐意,眼睛里散发出近似贪婪的光。但康渡还是故作矜持地说:“您看安婧病了没多久,这时候提出离婚可能不太好,再过几个月怎么样,反正我们现在在一起,也就是个手续问题。”
什么手续问题。一伊敏假装生气地说,“我看你心里还想着安婧,不结婚咱们这样算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发誓,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康渡看伊敏生气了,急忙表态说,“您放心,我这几天就和她离,管别人说啥呢?”
伊敏笑了,笑得康渡很尴尬,很有压力。
夏商离婚的同时辞去了自己的工作,他想自己主动些总比让别人辞退得强。那天他看到安婧的病情那么严重,心里非常难过。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在东山市立足了,所以想远走高飞,远离这里的痛苦和纠缠。夏商找到精神康复中心,接待他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医生,说是安婧的主治大夫。黑皮医生态度不好,拒绝了夏商的探访要求。夏商没办法,在康复中心的大门外来回徘徊。他不死心,觉得虽然看不到安婧,但在这里总算离她近些。
一会儿,一辆轿车驶过来停在中心的大门口,彩虹和张大全从车里走出来。夏商急忙背过身去,但还是被眼尖的彩虹看到了。
“夏商。”彩虹叫道。
夏商知道躲不过去了,转身慢吞吞地走到两个人的近前。
“怎么,你害安婧害得还不够啊,跑到这里来了,想要安婧的命啊你。”彩虹的话像刀子,刺向夏商。
“不,不是。”夏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走了,想来跟安婧道个别。”
“走?往哪儿走?你们两口子现在心满意足了,想拍拍P股开溜?你回家告诉伊敏,她公司那基地可还在我手里攥着呢,别太过分了。”
“我,我和她离了。”
夏商的话让彩虹和张大全一愣。彩虹语气稍微平和了些:“怎么离了,你们俩不是并肩作战吗?”
“你就别再挖苦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是我害了安婧。我和伊敏离了,我想离开东山市,找个陌生的地方,算是赎罪吧。以后,安婧就拜托二位了。”夏商的语气有些悲壮,说着给彩虹和张大全鞠了个深躬,转身就走。
“夏商。”张大全叫住他,“想到哪儿去,有目的地吗?”
“暂时还没有,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我看这样,你要是不嫌弃先到我那里去吧。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重新开始,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彩虹也劝夏商留下。但夏商已经下了决心,拒绝了张大全的好意挽留。他也不想再见安婧了,怕自己的决心会在安婧面前发生动摇。夏商就在彩虹和张大全的目送下越走越远,消失在一个路口的拐弯处。彩虹叹了口气,和张大全转身走进了康复中心。
见到他俩,黑皮医生急忙站起来,很详尽地介绍了安婧的情况。他们三个人一同来到特护病房,安婧已经不再狂躁了,她很安静,安静地坐在床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以前彩虹和张大全来的时候,安婧从不理会他们。而这次,安婧却上前抓住了彩虹的胳膊,说:“姐,带我走吧,这里有蛇,黑蟒蛇,天一黑就缠我。”
“蛇?什么蛇?”张大全问。
“患者出现的幻觉,我们这里不少病人有这样的表现,不碍事的。过一个阶段就好了。”黑皮医生满脸堆笑地解释说。
彩虹用胳膊环着安婧,满脸兴奋地对张大全说:“我看安婧的病见好,认人了。听见没,刚才叫我姐呢。”彩虹说着指着张大全问安婧:“认识他吗?告诉姐,他是谁?”
安婧上下打量着张大全,突然扑上去紧紧地抱着他,抖动着声音说:“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你带我走,这里有蛇,黑蟒蛇,天一黑就缠我,我怕。”张大全轻拍着安婧的背,说:“安婧不怕,不怕,有哥在呢,哥改天就带你走,再也不分开了。”张大全说着鼻子就有些发酸,眼圈红红的。
彩虹和张大全陪着安婧待了很久,看安婧精神不错,便放了心。回去的路上,张大全和彩虹商量说:“安婧现在的状态挺不错的,我想改天把她接我那儿去,关在这个地方,总觉得不是个事儿。”
“我也这么想,可接你那儿去康渡会答应吗?”
“我看那小子靠不住,安婧住院后他很少来,听人说跟伊敏搅和到一块儿去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人接出来再说。”
两个人商量好了,等张大全出差回来,就把安婧接出来。但事与愿违,张大全重新回到东山市的时候,安婧却丢了,还背负了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