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海也不说话,在洞口前走了几步,突然道:“没有道理啊,怎么三个洞口都是一样的?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把三个洞口弄得一样,还花费那么大的工夫。”
我对此也很纳闷,道:“现在只能有一个解释了,就是想让我们无从分辨。”
吴继海道:“要是照夏侯先生这么说的话,那另两个暗道里的机关肯定会非常厉害,才会在这里千方百计地迷惑我们,让我们误入其中,落得一个惨死的收场——可我还是觉得没必要,前面的石门是个死门,而且退路是不归路,一般没有人会到达这里的,怎么还要挖空心思在这里大摆阵法呢?”
我道:“吴爷没有盗过墓,对那些设计者的作风不太了解,我倒觉得在这里大摆机关没什么难理解的,而且前面咱也领教了,这个设计者更是狠得离谱,竟然连知难而退的人都不放过。”
吴继海点点头,突然道:“唉,忘了,刚才出石门的时候忘了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机关,那门是否能从里面打开。”
我道:“就算是从里面打开又能怎么样?”
吴继海道:“要是那门确实是从里面打开的,那这三个暗道可能还有一个别的用处。”
我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里面的人往外面出?”
吴继海道:“对,人少了当然不用,但如果是很多人呢?那就很有可能造上三个暗道来分流。”
我道:“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三个暗道里面都没有机关了?”
吴继海慢慢地摇摇头,道:“要是三个暗道里都是反方向的不归路呢?”
我倒抽一口气,要是果如吴继海所说,三个暗道都是许出不许进,那麻烦就大了。
我和吴继海一边讨论一边回到了中间的位置,讨论出现的可能性越多越是做不出选择,最后我们俩都皱紧了眉头,一时不知道进退。
韩咏絮道:“怎么了你们俩?到底该走哪个呢?”
我摇摇头,吴继海则叹了口气。
一段沉默过后,吴继海看了看表,道:“现在五点了,胖子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要是我估计得不错,今天晚上子时很可能就是恶煞激醒的时间。”
我和韩咏絮都吃了一惊,我定定地看着吴继海,咬着牙道:“实在不行就走中间那条,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不归路咱们都走过了,还怕他个球。”
吴继海也看着我,刚要说话,躺在地上胖子突然呻吟了一声。
我赶紧俯下身,叫道:“胖子,胖子!”
胖子脸上的黑气像被石头激起的水波一样,不断地涌动着,或者扩散、聚集,股股流转不止。胖子的脸也被带动得抽搐着,抽搐幅度之大,简直就像被人在胡乱地撕扯一样。
过了一会儿,黑气减弱了,胖子慢慢地睁开眼睛,眨了几下,但是说不出话来,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
我趴到胖子脸前,道:“怎么样了胖子?想说什么?”
胖子勉强地抬起手,哆嗦了几下,指着边上的石洞。
我顿时明白了胖子的意思,立即招呼吴继海和韩咏絮二人道:“就走中间这个。”
等吴继海和韩咏絮扶起胖子,我便率先往里面走去,两组人之间,仍然拉开七八米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胖子得到了什么指示,还是运气实在太好,中间的那条暗道确实毫无风险,不一会儿我走到头,回头看了看在后面不远处的吴继海和韩咏絮,笑了一下,往前探去。
前面是一道长方形的门洞,不过没有石门,右边有几根帘子垂着,其他的都已朽烂,掉在了地上,好像当时这里是挂了一副门帘。不知道当时是一副怎么样的情景,现在想象起来总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两人赶上来,吴继海道:“刚才真是好险,不过还真让你和胖子先生说对了,中间这条确实是安全的。”
我笑笑,道:“可能是咱们的运气真的不错。现在六点钟了,还有六个小时,咱们快点儿吧。”
两人点点头,我转身往前走去。
我晃着手电打头往墓道的左边走去,因为大金牙在这里画了三条线,中间的一条最粗,应该就是现在的墓道,两边的都很细,我想确定一下是什么所在。
走到近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竟是一条足有三四米宽的殉葬沟,里面堆满了动物的残骸,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骨头,竟然又粗又长,比马腿还大。
吴继海和韩咏絮走过来,吴继海道:“已经到了殉葬沟了,离祭坛还有多远?”
我看了看地图,道:“不远了,地图上显示前面还有石室,好像是个配殿,过了配殿再走一个通道,通道尽头就是祭坛。”
吴继海又道:“这条墓道多长?”
我道:“一百米左右。”
吴继海点点头,道:“那走吧。”
仍是由我打头,慢慢地往前走,走了有一半,突然前面出现了几个火光。我吃了一惊,连忙趴倒,同时招呼后面的人注意有情况。
我心中暗忖,难道还有人在里面?会不会是夏侯渊?还是韩元景?
两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时吴继海已悄悄地走到我边上,道:“前面怎么了?”
我指着前面闪动着的几个火光道:“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有人,不知道是夏侯渊还是韩元景。”此前这些事情我都已经跟吴继海说过了。
吴继海道:“咱们先别乱动,看看情况再说。”
火光来回移动,不再像刚才一样聚在一起,这时能看出来一共有三个,好像是三个火把。那么应该就是三个人了,三个人的话就不可能是夏侯渊。
中间的火把不动,边上两个各向左右移动,接着点着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又有两团火光升起,突然间,刚刚升起的两团火光迅速扩大,不对,不是扩大,是蔓延,从两边沿着殉葬沟呼呼燃烧起来,顷刻间便要到达我们藏身的地方。
我和吴继海脸上同时变色,我道:“难道发现咱们了?”
吴继海不置可否,道:“应该没有,是不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就说这么两句话的工夫,两边的火光已经越过了我们,速度不减地往向后窜去,就像两条作势欲飞的火龙。
我疑道:“殉葬沟怎么也会着火?”要知道,这殉葬沟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里面的动物尸体早已腐烂完毕,有机物也早就没有了,现在差不多都形成了化石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燃烧起来呢?
吴继海道:“或许是他们事先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此刻,墓道里已被照得灯光通明,我们虽然还趴在地上,可熊熊的火光早已使我们无所遁形。
突然,一阵怪笑传来。
我惊道:“果然是韩元景!”
吴继海道:“看这阵仗,恐怕最后的决战到了。”
我还没回话,韩元景的声音响起道:“你上次捡了条命回去,怎么又来了呢?你就真的不相信天意吗?”
我大骂道:“去你的天意,夏侯渊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韩元景咂着嘴道:“他拿你做替死鬼,你还挂着他,难道这就算是好人了吗?”
吴继海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对面的情形,没有说话。
我道:“甭说废话,这次你又要搞什么把戏?”
韩元景语气平静地道:“唉,我是一片好心,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我道:“别装蒜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韩元景叹口气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想要我的孙女回到我的身边。”
我连想也没想就道:“那你是做梦,你还有脸叫她孙女吗?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些什么吗?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的话,就快点儿让我们过去。”
吴继海碰碰我道:“别说了,人都走了。”
我又骂了一声,道:“咱们更得小心了,这个老畜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吴继海道:“既然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那说不得了,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吧,祖师爷保祐!”
看着吴继海坚定的表情,我道:“好极了,算我一个,管谁谁,爱谁谁,大不了是个鱼死网破。”
吴继海拍拍我的肩膀,两个人一块儿站了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躲躲藏藏了。
我道:“保持队形。”吴继海点点头,回去和韩咏絮扶起胖子。
我抽出一直未用的八一自动步枪,当先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心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形,前面的三个火把现在只剩下两个,已经能看出来,正是两个人持着,但看不清楚,都是什么人。不知道韩老儿这次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礼物。
走到近前,终于能看的时候,却发现只有一个在那里站着,手里高举着火把,不是韩咏絮的大哥是谁!
那个人呢?
韩咏絮的大哥一动不动地站着对面,手里还是拿着那把斩马刀。我不由有些责怪起自己的妇人之仁,要是上次不从韩咏絮手里救下他,那现在肯定会少去很多麻烦。但是按照大衍先生因缘际会循环不息的理论,要是真让韩咏絮杀死她大哥,恐怕肯定还会有别的事情出来。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总是保持着一种常人无法觉察的平衡。
我正纳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些东西,韩咏絮和吴继海已走了过来。韩咏絮冷冷地看着她大哥,没有说话。吴继海却倒吸一口冷气,惊道:“五行棋阵!”
我看了韩咏絮一眼,再看吴继海,最后回到前面,隔着韩咏絮的大哥和我们的中间的一个正方形的凹陷。
凹陷里有一个棋盘的格局,每个纵横交叉的点上都放了一个圆形的石块作为棋子,上面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我扫了一眼,棋子有共有五五二十五个。而且五行的排列毫无规则,有的两个金挨着,有的三个土挨着,简直乱七八糟。
我道:“这个是否在要按照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来走?”
吴继海点点头,道:“但问题是我们现在不知道是按相生还是相克,万一一步踏错,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罐头,先在金上扔了一个,又在水上扔了一个,没有什么动静。
我和吴继海对视一眼,同声道:“相生。”
我道:“吴爷和韩咏絮照顾胖子,我打头阵。”
吴继海道:“小心了,别忘了对面还有一个障碍,还有,刚才试了两个了,下一步应该是木,别走错了。”
我点点头,看了看像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对面的韩咏絮的大哥,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别看他现在站着一动不动,但没准在我跃过的刹那便会突然发难,不过我也不怕他,要来的终究是会来的,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大衍先生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说完把枪交给吴继海,抽出青铜剑往下一跳,正落在“木”上。
韩咏絮喊道:“小心!”
我向后摆摆手,又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遍“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接着再往前跃到“火”上,再跃到“土”和“金”,看看对面的侍卫还没动静,我深吸一口气,一下子跳过了“水”,在“木”上奋力一蹬,直跳到对面的墓道。与此同时,侍卫斩马刀横胸砍来,我暗骂一声,这最后几步我都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刺一样跃过,却仍旧没能赶在侍卫出刀之前跳离边缘。
侍卫这一刀不是刺,而是横砍,向左右闪都是不行的,而我又是刚刚跳上半米多高的墓道,立足未稳,于是在吴继海的一声“小心”和韩咏絮的一声尖叫中,我被迫跳了回来。但由于怕再跳到“木”上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我一扭身,落到了“木”旁边的“土”上。
此时侍卫居高临下,见我仍在可攻击的范围之内,忙一振斩马刀,向我当头砍落。我举起青铜剑迎上,“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我被硬是让一股巨大的劲力砸得往后退去。
吴继海急喊一声道:“现在是逆向!”
逆向就是相克,我急忙在心里过了一遍“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我现在在“土”上,下一步应该跳到“水”上才行。这些念头都是在眨眼间闪过我的脑海,就在我后退的同一时间,我扭头往后看去,一看之下心中一凉,最近的“水”也在离我两格之外,如果是平时,我蓄势待发也许有把握能跳过这么远的距离,但现在情急之下,又是被迫,打死我也跳不过去。正好边上有个“土”,我便一下子从“土”跳到了“土”上,不敢稍待,再一加劲,从“土”到了“水”。就在我离开“土”的一刹那,“嘎”的一声,“土”翻转过来,露出了三把尖锥。
我暗道一声侥幸,忙提气跳到“火”上,趁着侍卫在右边的短暂时间,又一鼓作气地跳过了“金”、“木”、“土”,只盼望着能离侍卫再远一些,接着猛地上跃,再次跳上墓道。不过这次我学乖了,一触到墓道立刻贴地一个前滚,等侍卫再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逃离了最容易被攻下去的范围。
我提剑架开侍卫的一刀,立即向着吴继海和韩咏絮喊道:“你们快过来,我拖住他!”
侍卫的一刀把我迫得连退两步,我侧身避开他的锋芒,青铜剑削往他的右肩。这一击我根本不想有功,只求能引得侍卫再往里进,好离五行棋阵再远一些。
没想到侍卫却并不上当,好像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守住五行棋阵似的,弯腰低头躲过我的一剑,立刻转身向吴继海和韩咏絮他们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