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三人手里都是AK,并没有带刺刀,在这样的白刃战中丝毫不占优势,实际上即使带了刺刀情况也未必见得就会好转,现在看来,只有冷兵器使起来才更顺手。
夏侯渊和王真山走到我和胖子边上,伸手要我们的自动步枪,我自问功夫一般,肯定及不上他们,此时也不便逞一时之强,便把枪递给了王真山,但胖子却不肯把枪给夏侯渊,非要亲自跟侍卫战一战才罢休。
无奈夏侯渊只好走到韩咏絮边上要她的狼牙棒,但韩咏絮死死地盯着正在激战的四人,手里的狼牙棒握得死紧死紧。
虽然是三对一,但帽子等人却一点上风都占不到,一方面由于武器不但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反而成了像烧火棍子一样的累赘;另一方面,这青铜侍卫的功夫着实了得,先前我已领教过了。现在我都怀疑这家伙是人还是鬼。
这时,帽子突然被侍卫一刀迫退,老三和老四慌忙补救,但侍卫闪电般各击一刀,两人立刻自顾不暇。看到这里我才明白,一般人和侍卫交上手,只会嫌快,哪里还敢觉得慢?
帽子一退即进,再次冲到阵前。经过了刚才一番打斗,侍卫像是已摸透了三个人的实力,仗着自己身手过人,出招大开大阖,毫无顾忌。只见他下劈一刀,再环使一刀,这一次竟把三个人齐齐逼退。
其他人早就等得急了,只恨没有机会,现在见三人退出战圈,当下二话不说,立刻一拥而上。虽然我们换了人,但那青铜侍卫面临的,依然是以一敌三的局面,而且这三个人的武器要好使得多,加之还有韩咏絮在内,所以我料想这回应该能制得住他。
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再换人,车轮战术,累死他!
但我想得实在是过于理想化了。那人知道来了劲敌,已不像先前那样大意,每一招每一式使将出来,都严丝合缝,滴水不漏。而且更可恶的是他与韩咏絮拼斗在一起,刀来棒往,胖子和王真山实在很难再找到出手的机会。如此打了没多会儿,两人只好先后退离了战圈,只在一旁替韩咏絮掠阵。
韩咏絮的狼牙棒在众人看来,对付那人的斩马刀真是再合适不过。而且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韩咏絮虽是女流之辈,但也并未落到下风。但只有我知道,那人的身手要比韩咏絮高出很多,所以时间一长韩咏絮难免还是要落败。
那人一刀斜砍,韩咏絮侧身闪过,手中狼牙棒由右向左攻上,那人收刀格挡,同时左手在刀背上一摁,压下韩咏絮的狼牙棒之后,立刻抢上几步,顺势用右手肘向韩咏絮脸部撞去。韩咏絮武器被压,变招不迭,匆忙间只能后退一步,但那人哪里肯让,长刀向前直逼,等到韩咏絮不得不用狼牙棒架开的时候,那人立刻双手握刀,向前一送,韩咏絮硬生生被他的劲道推了开去。
胖子和王真山见韩咏絮有失,互望一眼便要上前救架,但一连串子弹却把两人逼了回来。
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别开枪”,阵前的王真山已闷哼一声,捂着大腿跪倒在地上。
我扭头看时,才知道是帽子的两个兄弟开的枪,可能两人因死了二哥,又悲又怒,一时失控了。但也实在有些离谱,明知道这人穿了青铜甲,刀枪不入,还要开枪,反而搞得王真山被跳弹击中。帽子愤愤地瞅了他们一眼,两人由于误伤了同伴也自愣住了。
韩咏絮本想让胖子两人先抵挡一会儿,自己稍事休息,但见情况变化出乎意料,当即又抡起狼牙棒挺上前去。
胖子赶紧抱住王真山,把他拖回到安全地带。
我看现在力敌是不行了,只能智取。我拿出包里的登山绳,甩开对折几道,把另一头递给夏侯渊,两人拉着绳子,小心地往阵前靠去。
正好韩咏絮再次后退,我和夏侯渊齐喊一声:“上!”便扯住绳子围那人转起了圈子,没想到这一招收到了奇效,那人顷刻间已被裹了好几道,我和夏侯渊一边拉紧绳子,一边招呼其他人赶紧上来帮忙,可没想到这人力气太大,双臂往外一撑,绳子已滑到了脖子上。我一看也好,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当下向后猛退,想先勒他个无法呼吸,但这人明显早料到了这一招,脑袋转了几圈,同时用腾出的右手将刀一撩,“啪啪啪”,几股绳子应声被割断,仅剩的一根也在他的扭动中从头上滑下,把他的铜帽子刮了下来。
我和夏侯渊齐道:“打啊!”
可韩咏絮看着那人愣在当地,其他人慌忙中开枪也失了准头,任由那人转身跑向了身后的黑暗。
众人看着韩咏絮都非常生气,尤其是夏侯渊,简直怒不可遏。
他一边帮王真山包扎起的伤口——这一枪伤得不算很严重,跳弹从他大腿外侧的肌肉中穿过去了——一边愤愤地道:“你怎么不打?多么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就这么放走了他,为我们以后的行动带来多么大的困难?你知不知道!”
韩咏絮还是愣着,并不回答。
我走到她边上,拍拍她,道:“你认识他?那人到底是谁?”
韩咏絮抬头看我一眼,脸上早已挂满泪水,给我一问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趴在我肩膀上痛哭失声。
这一来我毫无思想准备,一时间被弄得手足无措,不过好在现在是严肃时刻,众人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又拍拍她的肩膀,道:“别哭了,别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话就说出来吧,说出来能好受点儿。”
韩咏絮哭了一会儿,声音慢慢地小下去,道:“那人,是我大哥。”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由将眼神集中到她身上。我也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突然会愣住当场,原来那人是她大哥。
我故作轻松道:“没事,没事了,别难过,咱们没伤到他。”
没想到我这么一说韩咏絮刚收住的哭声又大了起来,抽泣道:“你们……不知道,我大哥他……他三年前就死了。”
“什么?”胖子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道:“死、死了?还三年前就死了?”
众人也都悚然心惊,脸上全是惊疑之情。我暗忖,三年前就死了,那刚才与那人一番恶战……没有道理啊,那人有形有质,绝不是鬼魂之类的东西。
夏侯渊道:“不可能,那人绝不是鬼。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你大哥是怎么死的?你亲眼见到了吗?”
韩咏絮点点头,道:“见到了,给大哥下葬的时候爷爷、二哥、四哥还有我都在,我亲眼看见大哥被钉进棺材,放到了祠堂。”
夏侯渊道:“你还没回答我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我感到一阵恼火,夏侯渊太也不通情理,在这种情况下还紧逼不舍。
韩咏絮道:“我当时在草原上,后来听爷爷说大哥是中了蛇毒,不治身亡的。”
夏侯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对了。”
帽子急道:“渊兄弟什么意思?什么那就对了?”
夏侯渊没理会帽子,而向着韩咏絮道:“其实你大哥并没有死,所有这一切,不过是你爷爷的阴谋罢了。”
这次不光帽子没有听明白,所有人都糊涂了。尤其是韩咏絮,她急忙问道:
“你说大哥没有死是爷爷的阴谋?爷爷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这个就得问你爷爷了,”夏侯渊冷笑道,“我现在也没弄太明白,但为了这个陵墓是一定的,他就是不惜牺牲一切地要守住这个陵墓,你和你二哥不是也遭了他的毒手么?”
韩咏絮慢慢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胖子道:“那接下来怎么办?这斗还倒是不倒了?”
“倒!”夏侯渊斩钉截铁道,“当然要倒!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咱们离主陵区已经不远了。”
帽子突然站起来道:“那既是这样,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多在这里呆一时,就多一会危险!”
“走!”夏侯渊也站起来,众人都跟着站起来。帽子兄弟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躺在地上的老二一眼,老三和老四已给他身上盖了一个帐篷,算是简易地安置一下,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等回来的时候再带上他了。
众人这回前进,更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虽然都知道要抓紧时间,但速度却慢了很多。
帽子和夏侯渊同时走在前面,不断地向后招呼着大家不要靠得太紧,保持一定距离,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我和胖子殿后。胖子道:“猴子,你说刚才那人是不是也中了什么御魂偶?”
我想了想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不像,中了御魂身手应该没那么灵活。”
胖子又道:“那小韩她爷爷为什么要让他大哥诈死呢?而且三年前就诈死了,那时候不会也有人来盗墓吧?还是他早就算到咱们会来盗墓,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想想应该不能吧,那他不成半仙了?三年前就能算到,这也太吓人了。”
胖子一说提醒了我,我道,“小胖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被那老儿抓到的时候他说过什么?”
胖子道:“他说了很多,我记不太清了,你要问什么?”
我道:“你忘了吗?咱们被韩咏絮带到大堂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复姓夏侯,还说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胖子“啊”了一声道:“不错,我也想起来了,看来他真是早就算到了。但是这是否能说明三年前就已经算到了呢?”
我摇摇头,道:“这就不太好说了。”
说话间,众人已走过了这个长方形的石室,顶端是一个拱形门,门的两侧各有灯盏,看上去古意盎然。依次穿过拱形门之后,回头看我们的韩咏絮突然尖叫一声,伸手指向我们身后。
我和胖子一惊,各往一边跃开。众人也都回过头看来,一看之下,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就在我们刚才穿过的门洞上方,赫然刻着三个巨大而苍劲有力的篆体字:荣华门!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异之色,不由都回想起了孟婆桥上的那首诗——“孟婆送你孟婆汤,今世为人为哪桩,来生托胎荣华门,可无死来亦无伤。”
如此看来的话,那首诗应该是有所指的,并不像先前众人所理解的那样,投胎到一个富贵之家。现在荣华门就在眼前,众人怎能不悚然变色!
可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可无死来亦无伤,难道是说这里没有任何危险?不通,这怎么可能呢?辽陵里处处都充满了危险,怎么会单单这里没有危险?
帽子和夏侯渊也一时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家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继续前进。
夏侯渊道:“大家小心一点儿。”
后面的人答应一声。我心想,这大概是进入辽陵后大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穿过荣华门不久,我们又穿过了一条狭长的暗道,那暗道又窄又长,在里面转来绕去,就在大家都快被转糊涂的时候,才晕晕乎乎走了出来,不过好在一路都平安无事。
这时我们来到了一个侧殿。之所以说是侧殿,并没有什么理论依据,而纯粹是我的感觉。
这殿不大,但装饰相当奢华,墙壁、穹顶上都有无数的壁画、浮雕,但无一例外,上面的彩色都已脱落了,现在看上去,竟有种昨日黄花的味道。不过由此亦不难想出,当时的这里该是一副何等金碧辉煌的景象。
帽子和夏侯渊站在一面墙前,讨论着上面的一连串浮雕。这些浮雕的颜色自然也都脱落了,斑斑驳驳,但有的壁画,每一幅浮雕旁边都配着一些文字,结合这些文字,上面的内容应该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慌,所以没心思去看那些浮雕,也没心思听帽子和夏侯渊的讨论。我在想我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但帽子和夏侯渊的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他们好像在说一个叫耶律宁的将军,还有什么黄龙府之战。这些我还是比较熟悉的。耶律宁是辽国大将,但在黄龙府一战中却吃了个大败仗。实际上那也是中国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当时金国只有几千人,但却采用围点打援的战术,歼灭了辽国十万大军,成功地占据了辽国的国库所在黄龙府。所以,这也可以说是辽国的耻辱。可这里的壁画和浮雕难道记载了这些事情吗?
想到这里我大感诧异,而且帽子和夏侯渊怎么会有兴趣研究这个?
我走过去,道:“有什么情况吗?要是没什么情况的话,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吧?”
帽子道:“夏侯兄弟别急,据我和渊兄弟推测,这里没准葬着一位颇有来头的主儿。”
我道:“耶律宁?”
帽子道:“夏侯兄弟听到我们刚才的谈话了?不错,很有可能就是耶律宁。”
我扫视了侧殿一圈,道:“可这里并没有棺椁啊!”
夏侯渊道:“当然不能这么明显,要是我们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前殿,前殿是根据墓主生前所住的地方造的,棺椁当然不在前殿。”
我道:“就是说在这附近应该还有个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