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足足有几分钟,但不知道传说是假的还是胖子果真跟她有缘,美人草没有露出一点儿要枯萎的迹象。
胖子高兴坏了:“快看啊,猴子,她没枯!”
我也很高兴,但看队伍已经走得远了,便催促胖子快走。胖子倒是不紧不慢地,找出一个罐头三口两口吃完,然后把美人草轻轻地放到了里面。
“正合适!”
“快走吧。”我拉着胖子要走,却突然看见远处一个人影闪了过去。我赶紧一按胖子,两个人一齐蹲在了草丛里。
“怎么了?”
“嘘,”我一边拿望远镜一边让胖子别说话,“可能有人跟踪咱们。”
“有人跟踪?不会吧?没人知道咱们来这里啊!”
我用望远镜看过去,远处都是高高低低的草原,并没有什么人。难道是我看花眼了?不能,应该不能。我聚精会神,又用望远镜沿着地平线扫了一遍,但确实没看到什么人。
“走吧,”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大惊小怪的。”胖子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埋怨我道。
我现在不能确定,也不想跟他废话,当下两个人便加快脚步,匆匆地往前追去。
但越走我越觉得后面跟了人,可几次回头看,却又看不到什么。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还是后面跟踪的人发现我看到了他们,躲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得赶紧赶上队伍,跟帽子说一声。虽然帽子也未必就是个好鸟,但毕竟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我也不可在不知他底细的情况下就先存了疑心,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堪堪赶上队伍了,我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为什么这一路上帽子都跟要投胎似的急急赶路?难不成他早已经知道了我们后面有人跟踪?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想那帽子是何等精明之人,从北京一路到这里,如此长的距离,身后跟了一个尾巴,他应该不会毫无察觉的。
想到这里我也就不那么担心了,既然他早就知道却没有声张,那他说不定已经想好了办法应付。只是一想起来身后跟着一个尾巴,又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尾巴,心里着实有些不踏实。
这时候已经赶上了队伍,我和胖子都累得气喘吁吁。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又看到有人影闪过,而且这次不是一个,是三个。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根本没有正经休息过,任是体力再好的人也有些受不住了,更别说身上还带着这么大的负重。尤其那个是李元婧,早已经是又走又停的,明显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天已经渐晚,黄昏的夕阳兀自带着一种依依不舍的神色。
一行人拖拖拉拉地往前走,速度彻底慢了下来。虽然帽子一再地催促,但怎奈众人确实疲惫得厉害,想快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前面走过一个上坡路,现在走的是下坡路,走下坡路多少能省点儿力气,但身体前倾,省出的力气都用来保持身体平衡了,所以等于没省下。更让人恼火的是脚在鞋里一个劲地往前挤,又被鞋狠狠地顶着,别提多难受了。
胖子道:“猴子,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你除了睡睡了吃之外,估计也没什么有建设性的想法了。”
“你还真别这么说,”胖子一本正经地道,“我现在既不想吃,也不想睡。
不是不是,也不是不想,只是不是最想的。”
我奇道:“怪了啊,那你想干什么?”
胖子道:“我啊,就想赶紧倒个斗,什么斗都行,只要能弄个花盆出来就行。”
我笑道:“真是魔怔了你,就想弄个花盆,把你的仙女草装进去是不是?”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然也。”
这时候帽子从前面走了过来,看了我和胖子一眼,道:“你们还行吗?”
我心想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行谁行啊!但还没等我开口胖子就道:“怎么的,你有什么指示吗?”
帽子道:“咱们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往前有一个村子,过了这个村子不远就是。”
我道:“那正好,咱们就到前面的村子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天动手。”
帽子摆摆手道:“你们不知道,前面的村子有可能是个守陵村,古时王族贵胄的陵墓都有专门的人看守,几百上千年下来,那些人便形成了一个村落。”
我道:“守陵村我倒是听说过,但隔的时间这么长,他们也未必就还记得祖宗的使命吧?”
帽子点点头,道:“这正是我找你们的原因,我想咱们三个先到前面打探一下,他们都累得不行了。”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都在想这回有点儿意思,终于开始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我道:“行,咱们先去探探路,免得到时候自投罗网。”
听到我说行帽子立刻转过身去,嘱咐了那些人几句。我和胖子把包放到他们边上,只带了防身用的几把枪便跟帽子轻轻地向前方摸去。
这里的地势更低,草也比前面更加稀少,应该是人类活动所致。我们一路贴着地面慢慢地前进,一面小心留意着周围的环境,生怕有个风吹草动。
那个村子应该是建在一个小形的盆地当中。前面遇到过的几个村子就都是建在盆地中的。像这里这种地形,处于大兴安岭的西半坡,常年的气候都非常干旱,只能建在盆地中才能利用其局部的气压获得少许降水,从而维持生计。好在这里的人多以放牧为主,对水分的要求相对较低,不然的话恐怕连生计也维持不了。
走了一段,帽子突然打手势让我们停下,我手脚并用爬到他边上问道:“怎么了?有情况吗?”
他没作声,伸手往前指了指。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下面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守陵村?”
“应该是了,”帽子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道,“不过咱们得想办法混进村子里去,在这里恐怕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道:“想混进去倒是不难,咱们扮成过路的就行,只是难保他们不怀疑。”
帽子说:“也只有这样了,我跟你进去,咱们见机行事,那个兄弟留在这里接应。”
说完帽子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道:“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帽子收住身形,道:“什么事?”
我道:“咱们来的这一路上好像一直有人在跟踪,你知不知道?”
帽子听我说的是这事,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我早知道了,他们也是湖南的,跟我算是同行。”
“长沙土夫子?”我惊叫出声。
帽子赶紧伸手把我的头压低一些,道:“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土夫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他们也确是倒斗的。”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胖子胖子突然在旁举起手来。我道:“你干什么?小心暴露目标!”
胖子道:“我要发言。”
操,真是叫人哭笑不得。我道:“发言就发言,别举手。什么事?”
胖子道:“我也知道长沙土夫子。”
我道:“就这事儿啊?”
胖子认真地点点头,道:“就这事儿啊!”
我转回头来:“你就捣乱吧你。”
帽子看了也苦笑,随即招呼我下去。我不得不又拉了他一把,我道:“你知道他们几个人?”
帽子道:“两个,从湖南一直跟到我北京,现在还一直跟着。”
我听了大惊,赶忙道:“不是两个,下午的时候我隐约看到过,但我能肯定,至少是三个人。”
帽子脸上也罩上了一股吃惊的表情,道:“三个?你确定你没看错?”
我道:“我先前就看到过,所以我一路上一直留意后面,绝对不会看错——”我话还没说完,帽子突然大吼一声:“谁?”
我刚想回过头来看,却感觉到脑后已被一件什么钝器击中,接着是一股钻心的疼痛,我就此人事不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悠悠地醒了过来。
虽然醒了过来,但很长的时间却还没有意识,这是在哪儿啊这是?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打量一下四周,发现我竟然是在一间屋子里,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接着我感觉周身酸痛难忍,尤其是脑袋,“嗖嗖”地疼。身子下面还热乎乎的,我一看,好像我正躺在一盘火炕上,身上还盖着被子,那种老式的印花棉被。
我想起来了,我和胖子还有帽子去打探敌情,我们卧在草丛里,正准备要混进村子里去,帽子突然发现后面有人,接着我便被打晕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找他们,看见胖子正躺在另一边,身上也盖着被子,不过没有看到帽子。
我叫了胖子几声,见他没什么反应,我想过去把他推醒,可连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我的手和脚都动不了,原来我已经让人上了绳子了,上上下下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我早就觉着帽子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还是着了他的道,竟然用这种方法对付我们,骗我们说什么打探敌情,真阴毒。
我弓腰伸腰,像一只虾米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蹭到胖子边上,用头拱了他几下,胖子才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睛,完了还吧唧吧唧嘴,好像刚吃了一顿可口的美餐。
我没说话,在等他清醒过来。过了一会儿,胖子扭头看我,一看我离他这么近,还趴在边上,吓得胖子怪叫了一声:“猴子,你干什么你?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我唾了一口,道:“呸,你当我愿意看你啊?”
胖子还没明白现在的情况,依然贫道:“不看我你凑这么近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咱们可都是成年人了,再不是穿开裆裤上幼儿园了小屁孩儿了。”
我道:“拉倒吧你,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也没对你有过什么想法。”
“谁说没有?”胖子说着就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坐不起来,“怎么回事啊?”
我道:“还没闹明白吗你?咱们这回栽了。”
胖子这才注意到我身上一圈一圈的绳子,而且自己也被五花大绑,吓了一跳,连忙道:“我想起来了,咱们不是来打探情况了吗?怎么让人给绑了?”
我道:“着了人家的道了,没想到帽子的心机如此之深。”
胖子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道:“你是怀疑帽子设计陷害咱们?”
我点点头。胖子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不大可能吧,他不是跟咱们一起去的吗?”
我道:“你看看他现在在不在这里。”
胖子转着圆乎乎的脑袋扫视了一圈,道:“不在,可我总觉得他不像这样的人,这人虽然行事有点儿诡秘,但咱们可是在一条战线上的啊,对付咱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叹了口气,道:“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知道咱们为什么失算吗?就因为咱们太容易相信别人,老把坏人当成好人。”
胖子还想再说什么,但被我打断了:“行了别废话了,快,你伞兵刀呢?咱们先弄断这绳子再说。”
胖子动弹不得,努努嘴道:“在我兜里。”
我蹭过去,正想咬出刀来割绳子,胖子突然压低了声音道:“猴子,有动静!”
我一听,果然有脚步声,好像有人过来了。我赶紧往自己的被窝里蹭,可还没蹭到门就“吱”的一声推开了。我立刻别过头,心想暗箭伤人的杂种,老子可不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