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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选择

  我躲开从天而降的石块,飞速地跑到那面墙边,飞起一脚踹在上面,又是大片的砖石倒塌,终于露出了可以进入的大洞。

胡八一和王凯旋是何等人物,胖子和Helen也不是泥雕的,都到这地步还能不明白吗?他们一窝蜂地拥了上来,穿过洞口,也不看路,埋头就往前冲。

一踏上暗门后的隧道,我心里顿时一喜,因为这条隧道是向上攀升的,所以只要我们腿脚够快,在殿堂完全被水淹满之前跑到水平面以上,那就万事大吉了。

更妙的是,这条隧道的地面还挺陡,我对这个发现庆幸不已。这表明,用比较短的距离,我们就能跑到比较高的地方。

不过,这个庆幸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两分钟后,我的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迈一步,都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开始还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后来连呼吸声都听不清楚了,只知道鼻腔、喉咙、肺部、心脏。。全是火辣辣地疼,好像是被人灌了好几碗辣椒水一样。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上坡路是这么费体力啊!

虽说累得整个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但还是机械地挪动着,这时候已经不是什么体力问题了,毕竟我们都不是运动员,没那份超人的耐力,现在靠的只是意志在坚持,当然,还有本能的求生渴望在支撑着我。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跑到水平面以上了没有。按我的估算应该是没有,刚才我们足足在水下数十米处,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往上攀爬四五十米,生命才有可能得到保障。

大致5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我现在已经连累都不能清楚地体验到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块平坦处好好地躺一躺。可是,目前就是连这样如此简单的要求都不可能实现。

5分钟前,我还在为这隧道的地面够陡而开心。现在,我恨不得掐死那个设计者。

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的话,我只怕早就放弃了,宁愿被水淹死,也不愿意被活活地累死。可现在毕竟不是我一个人,如果我在这里停下,是否会拖累他们先不说,只要看看Helen一个女孩子都还在苦苦坚持,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挪呗!

又迷迷糊糊地撑过了一段,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崩地裂般的巨大动静,顿时把我从半昏迷的状态中惊醒。

机关彻底发动了,穹顶倒塌了!

“水,怎么。。还没淹过来?”胖子捂着胸口,用像破了口的风箱般难听的声音说。

“说你笨,你。。还不承认!咳咳。。”不行了,才说了几个字,我差点连心肝脾肺肾一股脑全给咳出来。

“大殿塌了,水也不是一下子就全涌进来,会有一个过程。再说了,咱们跑了半天,怎么也比那儿高不少吧。”胡八一到底是正经当过兵的,此时我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这小子愣是能说上这么一大段。

我还没感慨完呢,便听到胡八一“呕”的一声,趴在地上狂吐起来。得,敢情是死撑呢,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怎么办?”Helen蹲地上顺了老半天的气,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还能怎么办,接着往上爬呗,我看这里也不安全。”呕吐完了的胡八一好像精神头都回来了,一抹嘴,说了声“走”就当先接着往前走去,还真有点儿司令的风采。

胖子和Helen满脸苦涩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期待。

“看什么看,舍命陪君子了,还能怎么办?”

说完,我叹着气,几乎是用手抬着大腿走完了剩下的路程。

当我们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出现一个阴森森的大门时,我几乎是以朝圣般的心情,感激涕零地跪倒在门前。

只要设计师不是超级变态自毁狂,那么眼前这个殿堂应该是远远高于外面的湖面的。如果不是的话,那遇到这样的疯子,死就死吧,我认倒霉!

“砰”的一声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估计怎么也不会少于三四个小时吧,我才幽幽地转醒,在胖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起来。

看大家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不禁哑然失笑。

从怀里掏出包烟来,散了一圈后自己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虽然青烟经过咽喉进入肺部时,也引发了一系列辛辣的疼痛,但不管怎样,这是活着的感觉。

这种劫后余生的事我不是没经历过,而是经历得太多了。不过与这次不同的是,以前都是生死一瞬间,是生是死,就决定在那零点几秒之内。而这次完完全全地是在和死亡赛跑,跑慢一步,就会变成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然后不知到什么时候,会突然从湖底漂上来。

又休息了好一阵子,我们才真正缓过气来。掏出狼眼手电,朝殿内走了进去。

之前是生死之间的赛跑,现在又是什么在等着我呢?我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期待与兴奋,好似在我血液中沉寂了很久的激情突然喷涌而出,并且来得如此猛烈,一时间我竟不能自已。

5支狼眼手电一起打开,各照向一个方向,整个大殿顿时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看得这么清楚。

很想按部就班地介绍,这个大殿有多大,东西南北中各布置什么。可我做不到,剧烈的感官刺激冲击着我那虚弱的身体,继胡八一之后,我第二个呕吐了出来。

人与人之间,相互的榜样作用是非常明显的!怎么?你不相信,看看大殿上的情况就知道了——我们5个人,P股相对,脸朝着外,各自呕吐连连。真丢脸啊!想我张涛一向以不怕恶心见称,即使是上次吃到那种吃人肉的鱼,我都没有吐出来,现在居然……呕……

如果说,我们之前狂奔而出的殿堂是极简的话,那眼前的这个就是极繁的典型了。

可是,它的繁,不是那种金珠满地、玉石满筐、陶瓷成堆的那种繁,而是繁荣的繁,意即:人多。

是啊,眼前的大殿中的人实在多,不过,全部是死人。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悬挂在半空中的尸身,这些尸体无处不在,几乎整个殿堂屋顶上能挂绳子的地方,下面至少都吊着一具以上的尸体。也就是说,只要你在大殿上行走,无论你走到哪里,头顶处都会有一具赤裸裸的尸身。对,是赤裸裸的,刚才忘了交代。

这些尸体都被剥得赤条条的,然后高高地悬挂在半空中。匆匆扫了一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身体上都油光粼粼地布满了尸蜡,像极了卤料店中各式油汪汪的卤品。呕……再呕……

正是因为这些尸蜡,使着这些悬挂在半空中的尸体,呈现出一种半干半湿的状态,散发着一股腻腻的咸鱼味道。

除了这些“空中飞人”,最让我惊异的就是布置在殿堂四角的4尊“美人”。

看到它们,我心中一沉,一种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憎恶的情感涌了上来。虽说这些东西让我吃过大苦头,但我还是忍不住仔细观察起他们来。按我的认知,能被制成琥珀美人的,一定是天生丽质,并被人以秘方将他(她)一生中最美丽的一刻定格。

眼前的这4尊琥珀美人,乍一看与我之前看到的那尊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却很容易发现二者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

这4尊应该是尼噶教派最顶级的制作了吧!他们分别是两男两女,一丝不挂地分别蜷缩在各自的琥珀之中。

按理说,这样不着寸缕的完美肉体,应该可以激起人无限的冲动才对,但当我真正面对他们时,才真正明白艺术与肉欲的区别,而这4尊琥珀美人无疑已经达到了艺超脱于技的水准。

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少女,身着薄纱,又将她最美丽的皓腕与纤足裸露出来,若隐若现间勾起人原始的欲望。而眼前的4尊琥珀美人全裸着身子,虽然蜷缩着,但只要找对角度,他们身体的任何部位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但是,无论怎么看,这样绝美的肉体竟不能激起你哪怕一丝一毫的原始欲望,有的只是对自然美的一种珍惜与推崇,一种想与其融为一体共化自然的渴望。

这种琥珀美人是神传巫术的媒介,而且男女皆有,所以我们5个人无一漏网,全数中招了。

又有什么所谓呢?我们现在还在藏区内,神传巫术就不会发作,等我们出了藏区,那一定是被我们毁灭那个“遮卢比护宝珠”之后。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放心地欣赏起尼噶教派最高的艺术成就。

这4尊神传琥珀估计是象征着四灵,镇压着大殿的4个角。而大殿的四面墙上被挖出了一个个的神龛,里面放着一件件或大或小的琥珀,里面都封印着某种生物最美丽的一刻。

最典型的就是血蝠妖蛾了,这种如此丑恶的生物,在神传琥珀中紧紧地蜷缩着身子,两片皮包骨头的翅膀把整个身子包裹起来,恍惚间,翅膀似乎还在轻轻地颤抖着,仿若婴儿般稚嫩纤弱,惹人怜爱。

这里遍布的就是形形色色诸如此类的东西,越看越是心惊,好像无论什么样的生物,尼噶教派都能寻出其最美的瞬间,并将其保存下来。

这是一种病态的行为,却是对完美的渴求;这是对生命的极不珍视,却又是对艺术的极端重视。

殿堂中所有的东西,都充斥着一种凄厉的美感,只有一样除外,那就是矗立在殿堂正中的一尊黑色人体卧像。

卧像面目狰狞,形体臃肿,肢体甚至存在残缺。。总之,与“美”字是扯不上任何关系。这样的丑恶人像当然吸引不起我们的兴趣,真正让我们感兴趣的是,镶嵌于卧像手掌心中的一颗晶莹透亮、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珠子。

遮卢比护宝珠!

珠子不过鸡蛋大小,表面上光芒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美丽得近乎妖冶。凑上前去,透过晶莹的表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像汽水一样不停地有细微气泡自中心处冒起,升到珠子的表面撞得粉碎,化作一抹柔和的亮光。

珠子的中心处,也就是那些气泡产生的地方,似乎嵌套着一个粉红色的微小物体,因为太过细微,再加上不停地有气泡升起,干扰了我们的视线,因此并不能看得很清楚,只能大致分辨出它的形状轮廓——像极了蜷缩着的婴儿。

胖子上前两步,使劲抠了几下,却不能把珠子抠下来,忽然回头说道:“不行,拿不出来,怎么办?”

“毁了它!”我毫不犹豫地说。

美丽的东西总是值得珍惜,但眼前的这件却给了我深深的不安感,那中心处不知道是什么妖物,那些气泡碎裂时迸射的光芒,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再联想到我们身上的巫术,不毁了它又怎么能行!

“啪。”

美丽的东西,总不持久,如此美而近妖的宝珠不过轻轻一触碰,便碎成了粉末。

在珠子碎裂的一刹那,似乎有一丝极细的捆绑在我心中的丝线,就此随之断裂无痕。

此行的结果终于圆满,作用在我身上的巫术解除了!我还来不及放松一下心情,整个大殿忽然剧烈地摇动起来,粉尘碎石不停地掉落,好像转眼间这座大殿便欲与那颗珠子一般,同归于寂灭。

糟糕!心知那个珠子只怕是某个机关的一部分,如果被毁,整个机关就会被触动。

当那个珠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平时的谨慎、理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其实稍稍观察一下,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就在我自怨自艾懊悔不已的时候,忽听到“咔咔咔”的轻响。伴着响动,眼前的黑石人像忽然从中间裂成了两半,里面慢慢升起一个小平台,上面跪坐着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十二三岁小女孩,漆黑的头发与服饰将她的肌肤衬托得愈加雪白。

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尼噶教派最后一任教尊?殿顶,那些随着大殿的震动而剧烈摇晃着的裸尸,应该就是所谓的最后一批信徒?

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女孩,便觉得她的美更胜四角的琥珀美人。这没有缘由,只是一种近乎生物本能的判断。不过她再美,我们也无暇欣赏了。

天摇地动,整个大殿愈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在这时,两侧的墙壁轰然倒塌,分别露出后面掩藏的洞口。

两个洞口无论是用材、装饰,甚至是洞口处露出的光线强度都一模一样,除了位置分处左右外,便再也没区别了。

必死之局中突现生机的狂喜,瞬间便被深深的犹豫取代。

左?还是右?生?还是死?没有线索,没有时间让你揣摩。有的只是——单纯的选择。

人的命运,何其繁杂,抽丝剥茧后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个的选择而已。

哪个是出路?选择了就是出路。

在这个生死一瞬间,我忽然有了一种类似佛家顿悟的明悟。恍惚中,我似乎看到小女孩教尊的眉宇间,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Helen,我和你去香港好不好?”

“好啊!说话要算数哦!”

我微微一笑,拉起她的纤手,随意朝最近的洞口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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