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忽然大亮,紧接着胖子的大头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当时我那个感动啊,从没觉得胖子有这么可爱过,真是恨不得抱起他啃两口。
这时候我被胖子的蛮力拖出洞口,只剩下一只左脚被酸尸紧紧地拽着还在洞中。由于我现在是斜躺在地面上,而酸尸尚在洞中,所以它那只贱爪暂时是够不着我的小弟弟了。
我此时振奋精神,右脚狠狠踹在它像自由女神一样高举的左胳膊上,然后左腿猛地借力一抽,彻底地离开了洞口。当然,也顺便把酸尸给拽出了大半个身子,管不得这许多了,不快点脱离它的爪子,我的左腿非废了不可,我可不想以后拄着拐杖倒斗。
酸尸刚冒出头,胖子就看出了便宜,伸手就是一铲子,狠狠地朝紧抓着我脚脖子的那只爪子挥了过去。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那只爪子非成肉饼不可,这样的话,酸尸对我们的威胁就要小得多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眼瞅着铲子就要剁实了,酸尸忽然一松手,放开来我的脚脖子,然后爪子一翻,一下子抓住了袭来的铲杆。只见它一抓一扭,同时左爪在地板上一撑,整个身子从洞穴里面蹿了上来,扑向了被拽得踉跄出去的胖子。
“啊!”我一看形势忽然急转直下,真急了,两手一撑地板就想站起来去助胖子一臂之力,没想到人刚一立起,左脚立刻一软,要不是恰好扶住了旁边的一根画柱,非跌个大马趴不可。
左脚上钻心地疼,看来伤得不轻。我这边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好在胖子够镇定,一看不对路了,连忙俯身就是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酸尸的熊抱。
“砰!”酸尸重重地落到地上,又跟癞蛤蟆似的趴着,把烂了一大半的脑袋对着胖子,随时欲扑。同时,被甩到了一边的铲子也落了地,已经都扭成了麻花状。这下我看清楚了,原来是我探土用的洛阳铲,我们俩的工兵铲都遗留在下面了,所以胖子只能拿这个来应付。这种洛阳铲是考古用的重铲,用的是螺纹钢接的柄,可也经不住酸尸的怪力,已经彻底报废了。
现在,我、胖子、酸尸成三角分布,表面上看来,我们还多了一个人,应该赢面较大,但实际情况是我俩手无寸铁,而对方又是打不死的铁金刚,碰不得的活动强酸体,怎么看我们也是输多赢少。
更严重的是,我和胖子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胖子还好,伤在胳膊上;我就惨了,伤在脚脖子、左大腿、右膝盖,跑都跑不掉。我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呆呆地站在那儿,虽然隔着防毒面具看不到他的脸,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冷汗直流了。
环顾四周,连件应手的家伙都没有,有块板砖也行啊!妈的,除了还缠在我胳膊上的绳子外,连根毛都没有。嗯?绳子?我灵机一动,有主意了。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扯起绳子,可是不仅没扯开,反而越扯越紧了,真是人倒起霉来,喝口水都塞牙。
我这边还没把绳子搞定呢,酸尸就等不及了,毫无征兆地一扑,两手直插向胖子的胸膛。胖子一直警惕着呢,哪儿能这么容易就中招,只见他怪叫一声,矮身又是一滚,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酸尸不死心,刚一落地,还没趴塌实呢,紧接着又是一下。胖子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依葫芦画瓢地又闪到了一根画柱背后。就这么,他们俩玩起来捉迷藏,这下那些画柱可遭殃了,酸尸的那对爪子岂是等闲的,这边李靖没了小弟弟,那里程咬金被开了膛。。
如此一阵忙活过后,胖子已经气喘嘘嘘,眼看就滚不动了,我才终于把绳子解开来,然后抓起绳头就朝胖子丢了过去,同时大喊道:“用这个拦它!”
胖子随手接过绳子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这时候酸尸新一拨的攻击又到了。这次胖子没有急忙忙地滚开,而是站直了身子,眼看着酸尸的爪子就要触身了,才猛地朝旁边一滚,同时一拽绳子,把酸尸在半空中拦了下来。
这绳子是我们下到土室内的时候绑的,现在一头绑在画柱上,一头握在胖子手中。一看拦住了酸尸,胖子拽起绳子就是几个连续的侧滚翻,然后使劲一拉,把酸尸死死地围到了一根画柱上。
胖子一看酸尸已经给困住了,立马把绳头朝我这边丢了回来。我一把接过,绕过我身后的柱子然后一把拉紧,紧接着打了个死结。这下好了,酸尸等于被我们死死地捆到了柱子上。
“涛子,怎么样?”我刚把事情做完,胖子就已经跑到我身边,一把扶住我,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要不怎么说是兄弟呢,我一阵感动,正想强撑两句,没想到这小子看看我的伤口,松了口气,张口就说:“还能人道不?要是不行您说话,以后娶了媳妇哥们儿上门给你帮忙就是了。一世人两兄弟,咱俩谁跟谁啊。”
“靠!你还有心情瞎扯淡呢,没看老子差点儿就要归位了吗?要不是哥们儿脑子好使,把这小子给捆。。”我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对,似乎有“嘶嘶”的怪声,似乎。。就像刚才我的靴筒被腐蚀了的声音。难道?我脖子一僵,扭头朝捆着酸尸的柱子一看。“妈呀!”我俩齐声怪叫,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根可以承受八九百斤重量的登山绳已经给腐蚀断了,趁我俩没注意的当口,酸尸正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了过来。
胖子一低头,一矮身,朝旁边就是一滚躲了开去。靠,这小子都滚出经验了,看这动作利索的。我可没那本事,转身就跑,想躲到柱子后面避一避,却忘了我脚伤在身,这动作刚一有点儿大,立刻脚上就是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倒在了地上。
完了,刚一倒地,我就感到脖子后面似乎有股劲风袭来。妈的,你怎么不去追胖子?敢情当咱是软柿子好欺负啊!不过咱还真不是人家的对手,没辙了,我只好就着倒地的势子歪歪地朝旁边滚去。
毕竟是临时起意的动作没做好准备,姿势不正确也没瞅准方向,刚一滚开,就感到肩膀上先是一阵疼,然后头上紧接着撞到了什么尖锐的物体,又是一阵剧痛,同时还有暖暖的液体流下,估计是挂彩了。
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整个脑袋昏沉沉的,撞得不轻啊!现在不是晕的时候,后面还有个怪物盯着呢,我猛地摇了摇头,随手抓扶着什么就站了起来。这一定神我才看出来,敢情刚才我慌不择路,竟一下子撞在了棺椁角上。
老前辈,虽然我拿了您一个琉璃盏,但没毁您尸首不是,不用这么折腾我吧!我心里一阵苦笑,扶着棺材艰难地一回头,想看看酸尸追来没有,就这么一扭头,便看到一道绿色的影子正从柱子后闪出,P股上抬,作势欲扑。
就在这时,我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是什么?是什么?我的脑子高速地运转起来,这是一种直觉,我应该是捉住了什么很关键的可以救命的东西,我拼命地回想着,完全忘记面前还有一个怪物对我虎视眈眈。
头上的血越流越多,由于戴着防毒面具擦不到,甚至都流进了我的眼睛,弄得我眼前一片模糊。我心头火起,一把抓住面具就想扯掉,就在这时,我心中顿生明悟。
血、棺材、生石灰、酸!我终于明白过来,应该行的,应该行的!我心中一阵狂喜,不管不顾地转身背对酸尸,口中大喊道:“胖子,一分钟,顶住!”
说完不再搭理后面正对我疾扑而来的酸尸,一把推开我们之前堆在椁盖上的背包、装备。这时候,只觉得背后一阵劲风袭来,虽然看不到,但我心中清楚得很,酸尸离我已经很近了。咬着牙不回头不闪避,猛地俯身又去推沉重的椁盖。我的后背以及我的小命就交给胖子了。什么是兄弟?就是在需要的时候可以把后背放心地交到他手上,只要他一息尚存,你就是安全的。
“啊!”只听得后面传来胖子的一声大吼,然后便觉得背后一轻,那股无形的压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轰!”沉重的椁盖落到地上,剩下的只是那层薄木棺材了。
一看到椁中露出棺材,我眼睛都红了,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多花一秒钟,胖子就多一分危险。身后不时传来胖子的大吼声,重物落地声,还有。。还有衣物被腐蚀的声音!
“啊!”我野兽一般地嘶吼一声,把心中的颤栗驱逐开去,咬着嘴唇不去注意后面的声音,掏出随身不离的军刺,一把插进棺材的缝隙里,下死力地往上一撬。
“咔嚓”一声,棺盖并没有被撬起,只是裂了好大的一条缝。妈的,这垃圾货。我红着眼睛咒骂着,换了个位置重新撬了起来。要知道这样,当初何必钉得这么紧呀!我在心中也在咒骂着自己。
此时,胖子的吼叫声戛然而止,我心中猛地一沉,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啊!我一边在心中呼喊着,一边使劲地撬着棺盖。
“噼里啪啦”声响起,那些钉子终于吃不劲了,尽数被我撬起。快点,再快点,我口中念叨着,拉起棺材盖就朝一边翻了出去,然后挥着军刺在里面的两个大包上一抹,露出其中的雪白粉末。
就是它了!我一把甩开军刺,飞快地提起其中一包,颤抖着转过身。。
场中,胖子正闷声不响地环抱着酸尸,此时猛然一发力,将它朝旁边甩了出去。酸尸刚一离身,便见胖子的两个胳膊还有胸前都冒出一阵阵的青烟。酸尸经胖子这么一甩,硬生生地撞到旁边的柱子上,然后一个反弹落地,形若无事般欲待再扑。
从我这个角度,恰可看到它的肩膀上斜挂着一个铁爪,正是胖子带在身上的飞虎爪,看来刚才胖子是用这家伙把酸尸拉离我身边的。
一看这情况我心中狂喜,胖子好样的!然后就是一阵后怕,要是他一个顶不住,那我……那我……不敢往下想了,提着布包,我踉跄着冲了过去。
胖子估计是打红了眼,竟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赶过来,只听得他大吼一声:“直娘贼,老子跟你拼了!”就不闪不避地朝酸尸冲上去。
同时,酸尸离地猛扑朝胖子迎了过来。眼看他们就要火星撞地球了,我大急吼道:“胖子,闪开!”
胖子何等灵醒的一个人,我话音未落,他便止住去势,往地上一滚,手脚并用地闪了开来。这时候我也赶到近前,一把扯开其中的一个布包,迎着半空中的酸尸,兜头就扬了过去。
“扑通”一声,酸尸就像被热油泼着了一般,双手捂着脑袋就直愣愣地从空中跌了下来。我一看有门儿,不敢松一口气,赶上前去把布包倒了个底朝天,全部撒到了酸尸身上。
酸尸身上本来遍布着黄绿色的酸性黏液,这些生石灰一着身,它就像被扔到油锅里油炸了一般,触及生石灰的地方,先是迅速地脱水干瘪,然后立刻又涨开一个个大水泡,继而飞快地破裂,就跟沸腾了似的。
刚开始,酸尸还沙哑地嘶吼着,这是它至今为止发出的最像人的声音了。没一会儿,它就喊叫不出来了,要不是时时还抽动一下身子,简直就像是一堆浓痰。
看这效果,再来这么一包,这酸尸非得烂没了不可。我正想回头去取另一包时,却看到胖子屁颠屁颠地提着一个布包跑过来。
聪明,今天胖子的表现怎么一个赞字了得。既然有胖子代劳,我也乐得袖手旁观,眼看着胖子像撒农药似的把一袋子生石灰全倾泻到了酸尸身上。这就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袋生石灰一撒,酸尸很快就停止了挣扎。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漫天的石灰粉慢慢消散,我们才小心翼翼地近前观察了起来。好在我跟胖子都戴着防毒面具,不然就刚才那扬生石灰的阵仗,我俩的眼睛非给烧瞎了不可。
烟尘散尽,受尽生石灰折磨的酸尸露出了它最后的形态。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大块白色膏状物,稍稍有点儿人形的模样。胖子谨慎地抬脚踹了踹,除沾了一鞋底膏外,再无其他的反应了。
虽然弄得满身是伤,但这个强悍到变态的玩意儿终于被我们解决了。我跟胖子对视一眼,浑身一软,齐齐倒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