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
大家好!
我叫姜涛,是朱翠芳的小学老师,也是她的姐夫,今天我给大家讲一讲翠芳生活中的点滴事迹,我报告的题目是:《朱翠芳,我的好妹妹》。
四十年前,我师范毕业做了老师,就认识了朱翠芳。那时,她是我的学生,一个品学兼优、富有心计的女孩子。她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姊妹多,家里日子不太好。在她8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后,家庭生活更加艰难。父亲患病期间被病魔折磨得那种痛苦的样子,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时时闪现,所以,她从小就立志长大做一名好医生。
21岁那年,也就是1975年,翠芳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步入了医学的殿堂。三年以后,她干起了自己热爱的一番事业,这一干,就是28年。
28年来,她视医院如家庭,视工作如生命,视患者如亲人。从不因私事请假、旷职,更不会因私事、家事对工作造成失误和影响。她用汗水和泪水、鲜血与生命实现了“做一名好医生”的愿望!
面对自己的亲人,翠芳常常感到内疚和不安。多年来,春节期间翠芳值班已成惯例,她已经20多年没有和家人过团圆年了。婆婆住在乡下,她总是让丈夫代劳,或让儿子代她向婆婆拜年。有时候利用假日买些东西回去看看婆婆,当婆婆有病时,她把婆婆接进城,给老人家端药送饭,侍奉老人家几天。这样一来,老人家很高兴,不但不生她的气,反而很理解她的工作。因为她家离医院较远,一工作就是一整天。母亲患有高血压,她竟忽视了给母亲量血压做检查。事后甚感内疚,几次向母亲和姐姐们表示歉意。在母亲病重期间,远在山东、甘肃的大姐、二姐都回来轮流侍奉母亲,而她却照常上班,从不请假,总是利用上班前,下班后的空余时间,或是星期天来和姐姐一起在母亲跟前尽点做女儿的孝道。由于姊妹五个中她年龄最小,又是唯一吃公家饭的人,所以大家都很理解她,也很谅解她。在母亲弥留之际,她正做手术,当手术结束后来看母亲时,母亲已经去世了,几个姐姐正忙着为母亲穿衣服。这时,翠芳扑跪在母亲身边,哭的死去活来,后悔没和母亲说上最后的几句话,狠劲地拍打着自己头哭诉着:“妈呀!女儿不孝,来迟了一步,妈妈!你怎么不等等我呀……”
丈夫的弟弟雷伯良,因患肠息室腹疼不止,在县医院需马上做剖腹探查手术,弟媳心慌意乱,需要翠芳到场拿个主意。伯敏跑到妇保院叫翠芳和自己立即走,正在此时,迎面来了一位老人,上前拉住翠芳的手,哭着叫朱大夫救救她的女儿。此时,一边是亲人要手术,一边是病人要救命,怎么办?翠芳犹豫片刻,坚定地说:“马上手术,救命要紧!伯敏你等一下!”等她手术完后,和伯敏一起跑到县医院,弟弟的手术也已经结束了。
由于翠芳工作太忙,家里的很多事经常顾不上。记得她儿子雷磊一岁左右时,在她四姐家放着,她有时忙的几天都顾不上来看孩子一回。有时刚抱上孩子,上班时间到了,她不得不放下孩子,含着眼泪走向医院,不管孩子怎么哭,她头也不回……孩子两岁左右,她四姐也有了个小孩,当时翠芳的爱人在新疆当兵,小雷磊无人照管,她就托朋友的家属代管。有一次,她把孩子刚接回来,医院通知她晚上要做手术,就把孩子哄睡着,怕孩子滚下床,就用被子和枕头围了个圈,把孩子挡住。当她回来时,呀!孩子不见了!顿时,翠芳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她在床和大衣柜的夹缝里才找到了光着身子满脸泪痕的孩子。看着孩子挂满泪痕的脸,翠芳紧紧地抱住孩子,两股眼泪扑嗖嗖地淌了下来。才两岁多的孩子啊!面对如此情景,谁不动容、谁不心疼。翠芳感到:作为一个母亲,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她对不起孩子;作为一个妻子,自己没有照顾好家,没有照顾好孩子,她对不起远在新疆部队的丈夫。三四岁的小雷磊非常爱串门,在整个医院里住的职工家,他没有不去的,有时吃饭时,妈妈到处找不到他,其实,他早在阿姨家、奶奶家吃饱了,他成了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医院娃”。
翠芳对孩子的教育也抓得很紧,孩子刚过三岁,她就买来拼音字母表、看图识字,晚上抽空就给孩子教,她忙了就让别人教,所以孩子学习进步很快。从上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班上的好学生。1999年,儿子雷磊参加高考,成绩很优秀,但在填报志愿时,一家人在认识上产生了分歧。翠芳希望儿子学医,而儿子想学理工,因为,十几年里,儿子跟着她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医生的辛苦和忙碌,他从心底里再也不愿意像母亲那样没黑没明地奔波。翠芳做了很多工作,争取丈夫支持她,希望儿子理解她。最终,儿子选择了母亲的道路,报考了西安医科大学,2004年毕业后被省肿瘤医院录用。母亲的学业、母亲的追求、母亲的博爱在儿子身上得以延续……
翠芳平时的生活是很俭朴的,从不乱花一分钱,多少人到她家里一看,很难相信这就是一个副主任医师、妇产科主任的家,灶房是靠在别人楼房墙上的单面厦房,房顶已裂缝,露天漏雨。由于平时烧的柴禾,里边熏的乌黑。弟弟见她烧柴烧煤做饭不方便,就给她买了一台电磁炉,她整整放了一年,临去世一次也没用过。平时吃饭,胡乱凑合。四姐送些馍,三姐送些炒面。早晨上班前,开水烫炒面,便是一顿饭。但是,遇到节日、假期,兄弟姐妹们凑到一起时,她便亲自下厨,做上七盘八碗一桌菜,让大家吃个痛快,夸夸她的手艺,她也就乐在其中了。当她听到别人说她生活太抠门时,她却笑着说:“别看我们俩口子每月两千多元,花钱的地方多着哩!婆婆健在,需要赡养;妈妈有病,需要花钱;儿子上大学,每年一万多;将来儿子要找工作、结婚,又要买房子,这得一大笔钱呢!”她虽然每个月一千多元工资,但她花每一分钱都有详细的计划和周密的安排。
小时候的贫困生活,塑造了这位一生勤俭的朱翠芳。有一件事情,说出来可能有些人不会相信,就是我这个当姐夫的当时也有些疑惑。翠芳有一件穿了18年的小棉袄。不是她大姐这次来,谁都弄不清真相。18年前,她大姐从山东来看老母亲,给翠芳缝了一件内穿的花布小棉袄,谁知当小妹去世后清理遗物时,大姐才得知这件小棉袄前段时间她还穿在身上。没想到妹妹生活竟如此节俭,如此清贫,大姐朱玉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手捧棉袄号啕大哭。
在翠芳住院的那段日子里,丈夫伯敏白天黑夜守护着不离左右。伯敏说:他和翠芳生活的几十年中,让他最心疼的是,夜里常常醒来,身边不见了翠芳,他知道,那是翠芳又出急诊了。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把家里收拾好,把饭做好,等翠芳回来。几十年来,他们从没有吵过架。尽管生活很清贫,但他们生活地很充实、很幸福。三口之家,三个党员。丈夫是国家公务员,翠芳和儿子都是大学生,而且还是战斗在同一战线上的母子兵。这个家,是一个和谐的家、团结的家、战斗的家、幸福的家!是一个充满朝气、充满爱心的家!所以,不管翠芳再忙,伯敏都能理解她,那都是为了病人,为了工作。对于这些,伯敏没有任何怨言。他干好家务,就是对翠芳最大的关爱和支持。翠芳住院期间,他特意学着年轻人的样子,在2月14日情人节那天,买了三枝玫瑰花,送到翠芳的病床前,哎呀!你不知道把她高兴的,见人就说:“几十年了,没看出俺老雷还这么浪漫。”翠芳凝视着丈夫送来的鲜花激动的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可谁也没有想到,六天后,翠芳却永远离开了那么爱她的丈夫和儿子,离开了爱她的亲人和朋友。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翠芳住院治病期间,她仍然牵挂着工作,妇幼保健院准备在正月十三举办一台《妇幼之春》文艺晚会,要求以科室为单位出节目。翠芳让丈夫给我打了三次电话,要我为她们妇产科编写表演节目。在我为她们写的节目中有一首题为《她的名字叫党员》的打油诗,诗中有这样几句:
“医院要放年假,
假期只有七天,
让谁回家过年?
让谁留守值班?
这个问题,
让人好生为难,
一个共产党员,
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当仁不让,
像往年一样,
抢值头一班。
这位共产党员,
顾不得回家包饺子,
顾不上回去吃年饭,
她和助手们一起,
从早晨九点,直忙到晚上十点,
十三个小时啊!
连续作战,
才使七个婴儿平平安安来到人间。
七个婴儿呱呱坠地,
七个家庭喜开笑颜,
可是,一贯要强的她,
却一头病倒在床,
住进了医院。
她置己病于脑后,
置患者于优先,
她躺在病床上,
口中还不停叨念,
七个婴儿是否康健?
七个母亲是否平安?
她,就是这样,
眼中只有病人、患者,
心里只有工作、医院。
大家要问她是谁?
她的名字叫党员!”
我想以此来赞扬在医疗卫生战线上的医务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提她的名字,但说的都是她的事,当她看到这些诗句时,她连连说:“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于是,把这个诗稿扣压下来。我万万没有想到,这首原本想赞扬她们的打油诗,竟成了与翠芳妹妹诀别的挽词!开追悼会那一天,当我听到主持人让我为翠芳致挽词时,我的腿软了,眼花了,怎么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刹时间,我的声音哑了,手颤抖了,眼睛模糊了……
翠芳去世以后,丈夫雷伯敏天天哭泣,顿顿吃饭时,还要焚香祭奠。就是各级颁发的学习朱翠芳的《决定》,他都一一供放在翠芳的灵位前。晚上,他还把翠芳的被子铺好,仿佛她还在自己身边。我的老伴经常梦中哭醒,有时半夜坐起,诉说妹妹临终的样子,或是说她梦中与妹妹相见的情景,有时还喃喃自语道:“看今晚能不能再梦见我的好妹妹……”
朱翠芳,我的好妹妹,一生安于清贫,终生只为患者,她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