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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四、渤海神仙岛(四)

  雷总摇着头说:“这太不可思议了……”

  “几位,可以吃饭了。”开门的是我们的随行翻译。他叫卡松达,是坦桑尼亚军方派给我们的。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们真正身份的当地人,听说其父是当地一个比较知名的酋长,而他本人也在中国读过书。中文虽然说得有点蹩脚,却还能听得明白。用现在的话说,他是当时那个国家为数不多的海归,而他身上也很少有当地的迷信传统,是一个比较相信科学的人。他一路把我们从海边带到这里,也算熟识。

  雷总对他点头微笑:“辛苦了,少尉。”

  我们一行来到这家木质旅馆的一楼大厅,旅馆的黑胖老板非常殷勤地给我们端上一盘盘精美的谷类拌饭。虽然听不懂他叽里咕噜讲什么,但是从他憨笑的脸上,也足以让我们这些从遥远中国而来的人感到这位黑哥们儿的热情。

  卡松达很习惯地拿手抓起饭就吃,这可有点难为我们这些人了。

  大张沉不住气了,敲了敲桌子说:“我说老卡,没筷子吗?”

  卡松达抬头望了我们一下,恍然大悟地说:“哦,对不起。”

  随后他跟胖老板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胖老板这才赶忙给我们拿过几把木制勺子。

  吃了几日罐头,终于可以吃点像样的东西了。我和大张也没客气,狼吞虎咽了起来。

  而雷总依然吃得很慢,边吃边问:

  “卡松达少尉,出事的地方你了解吗?”

  卡松达的大黑手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

  “雷先生,那边我知道一点,是片雨林地,我们当地人很少去。传说那里有魔鬼,经常有不听劝告的人在那边失踪。楚先生的小组当时要去那里,我们也劝说过他们,可惜……”

  雷总转头问楚少群:“你们去的时候没带当地向导吗?”

  “没有,其实路途不远,而且只是简单的勘测。当地人没有人敢跟我们去。”

  雷总点了点头,又转向卡松达那边问:“我想去事发地点查看一下,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卡松达犹豫了一下:“可以,破除我们非洲人固有的迷信观点也是我多年的愿望,我愿意跟各位一起。”

  大张乐了,对卡松达伸出大拇指赞道:“行啊,大黑卡,胆识快赶上哥哥我了。”

  卡松达并没有对“大黑卡”这样的外号介意,而是很优雅地拿白手帕擦了擦嘴说:“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舍命陪君子。”

  “行啊,哥们儿,还会古话。你学问比我都高了。你还挺矫情,还擦嘴,哈哈!”大张又忘乎所以了。

  听着他这蹩脚的中国古话和大张的玩笑,我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卡松达有点尴尬,摊了下手。

  “咳”,雷总瞪了我们一眼。大张也学卡松达摊了下手,一撇嘴,又低头吃饭了。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旅馆外面下起了雨。非洲的雨季总是为这片土地上的无数生命带来新的希望。但是对于我们来讲,那雨季密林的深处,却不知隐藏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明天我们就该踏进那片神秘之地了,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清晨,我们091四人,加上卡松达以及他五个部下准备妥当,带足了三日的口粮以及枪械设备,上车出发。时差我仍旧没倒好,头有点晕晕的。

  由于刚下完雨,道路泥泞难行。一路颠簸,我们终于来到了雨林边缘。那里似乎离那小镇并不远,路边上有明显的警示牌。虽然看不明白什么字,但是牌上那硕大的骷髅头,也足以让人心惊。

  比起我们紧张的心情,卡松达的手下似乎都有点胆怯了。而卡松达脸上也没有了对我们的和颜悦色,而是叽里咕噜地大声呵斥他的部下,似乎在下着强硬的命令。

  雨林外面艳阳高照,而里面却是幽幽暗暗的。我们如同到了阴阳两地的交界,一面是天堂,而另一面却是地狱。

  一进雨林,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好像生怕打扰了住在里面的魔鬼。我紧紧握着枪,它那独有的钢铁的厚重感还能使我紧张的心情稍微平静。路泥泞不堪,雨林中各种奇怪动物的叫声在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楚大头走在最前面,只有他才知道通往勘探队营地的道路。但是他却像没头的蚂蚱,带着我们乱走乱撞。

  “我说大头,你他妈还认得路吗?咱这是转悠什么呢?你歪好也进来过,来的时候没开路吗?”大张憋不住了,打破了当前的寂静。

  “谁说不是啊,我上次来怎么跟这次地形不一样,邪门了。路是开了,可我怎么连一点以前道路的印象也没有了?”大头似乎也迷糊了。

  “我操,你别在这里开玩笑啊,这非洲还有鬼打墙吗?”

  “嘘”,雷总一举手,示意我们站住。

  他紧张地扫视着周围,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对我和大张指了下前面一棵大树,小声道:“树后面有东西,过去看看。”

  我和大张立刻举枪,分头悄悄地包了上去。我尽量放平呼吸,可触着扳机的手似乎有点抖。不管树后有什么,如果对我不利,我会立刻干掉他。

  当我和大张小心翼翼地绕到树后面时,都惊呆了。树后面的确是有东西,也许描述得不对,应该说树后面曾经有两个人。而现在,只剩下两支步枪与两套衣服……

  我们两个赶忙招呼雷总他们过去。雷总蹲在衣服边,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衣服还没有湿透,说明什么?”雷总问我们。

  “刚消失不久?”楚大头比较机灵。

  “嗯。”雷总点头,转而又问卡松达,“少尉,你看这衣服像你们当地人穿的吗?”

  卡松达查看了一下,摇头说:“不像。这像某种制服。这附近没有工厂,也不是我们警察或军队的衣服,而我们本地人几乎没有这样穿着的。”

  “你们最近可有政府部门组织人进这片雨林?”雷总又问。

  卡松达依然摇头:“没有。如果有,我会得到通知的。”

  “大张,小刘,你们注意看,这衣服周围并没有随行的包裹,这又说明什么?”雷总问我俩。

  “迷路了?”大张想都没想。

  “应该是吧。即使当地人进来,也该带点什么防身的东西吧?”我接言。

  雷总摇摇头说:“我觉得他们好像是在逃跑之中被袭击的。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才对。”

  “检查一下他们枪里少子弹了没。”

  我和大张清点了一下,两支自动步枪弹夹里并没有少子弹,全部整装。

  雷总起了身,背着手,边思索边自语:“没有开枪,拼命逃跑……难道他们的敌人没有形态?”

  他又转身对我们道:“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且不说我们的对手是什么,单从这两个消失的人来讲,我怀疑有第三方势力已经混进这片雨林了。现在也不清楚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你们必须把精神给我绷紧了,这次的麻烦不比蓬莱小。”

  “难道是姓隋的?”我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

  “唉,”雷总皱起眉头说,“那老东西在水中长安受伤不轻,死活都不能确定。理论上讲他如果要来这里,不会比我们更快,不过这种怀疑不能排除。话说回来,自从进了这林子,我的心里就有点焦虑不安。说不上这里面有什么古怪,但我肯定这林子里面必然存在着蹊跷。一切都做最坏打算吧。”

  卡松达这时候过来道:“几位,事情很严重吗?”

  雷总还未回话,大张接上茬了:“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

  “我想我们一定能解开这里的秘密。”

  大张学卡松达摊手:“我只想能活着出去。”

  “少说废话,”雷总呵斥大张道,“走,得朝深处走。随时警戒,而且要抓紧时间。”

  我们一行人又开始了艰难的前进。几个黑人士兵拿着大砍刀拼命地在前面砍挡路的荆棘,而我们则小心地警惕着周围。雨林越来越密,光线也越来越暗,湿热的天气,还有那不停袭扰你的各种蚊虫,让人越来越烦躁。我甚至有点怀念大海了。

  路越走越不对劲,不但没有任何勘探队的踪迹,而且我们似乎也迷失了方向。指北针竟然乱晃起来,我们所在位置的磁场似乎非常混乱。而楚大头依然没有什么办法,走什么线路总是靠感觉一样,一会指这儿,一会指那儿。这个人的精神似乎相当混沌。

  “不要走了!”雷总又一次叫我们停下。随后他把我们招呼到身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们。我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雷总?有什么不对劲?”楚大头问。

  雷总死盯着大头的眼睛,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小楚,你确定我们进来的路线跟你上次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吗?”

  大头晃着脑袋说:“进来时候应该一样,就是从警告牌那儿进入的。方向在指北针失灵之前也绝对正确。”

  “那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你们曾经开过的道路?”

  “这个……大概是因为非洲雨林植被生长太快,把我们曾经的道路给覆盖了?”大头也无法很好地解释。

  雷总摇头,这样的说法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人信服。

  我身上已经被露水和汗水湿透,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生理原因,我总觉得思维有些混乱,他们在说什么我似乎都听不进去了。单纯论体力我还不至于累到这种程度,这个地方怎么让人这么难受?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小腿一麻,身子有点发软。我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连忙过来搀扶我,我哆嗦着指着自己的小腿位置说:“这里……”

  卡松达手快,一下扯开我的裤腿,一只火机大的红蝎子从我裤腿里跑了出来。再看伤口,起了一个血红的大包。

  卡松达立刻从口袋里取出一瓶奇怪的泥浆,一下给我糊上。伤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大张很着急,一脚把那蝎子踩成了肉泥,然后赶忙问:“大黑,你这抹的啥?草木灰吗?这蝎子怎么这么毒?”

  卡松达指指那蝎子说:“这是非洲红尾蝎。不用担心,我们经常跟它打交道,它毒性不强,只会让人的神经麻痹一会儿。”

  众人这才长出了口气。

  “你小子想媳妇呢?这么大玩意儿钻你裤腿里你觉不出吗?”大张问我。

  “这个东西挺厉害,也咬过我。”楚大头接着说。

  雷总则半蹲着在我面前,看了下伤口,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反应迟钝到这种地步?”

  我脸色发白地说:“不知道。进到这雨林深处,我的思维就有点混沌,说不上为什么。”

  雷总转头问大张:“你怎么样,有跟他一样的感觉吗?”

  大张则一脸轻松:“什么感觉?没有。我觉得脑子倍儿亮堂,从没这么精神过。就是让蚊子叮了几个包,有点痒痒。”

  雷总看楚大头。

  楚大头连忙点头:“我也有点头晕。”

  再看卡松达几人,除了有点恐惧,精神状态似乎还好。

  “奇怪……”雷总思索着。

  “怎么了,头儿?”大张挺纳闷。

  “原路返回,这里一刻也不能待了!”雷总突然下了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命令。

  “我还能走。”我踉跄着起了身。

  雷总让卡松达叫来两个黑人士兵搀扶着我,同时对我小声道:“一会儿回去的路上闭上眼睛,不要看任何东西。别多问。”

  同时雷总又对他们道:“所有的人都跟在我身后,离我近点。我们快速离开这里,时间紧迫,具体情况我回去再同大家讲。”

  所有的人都很奇怪退回的动机,但是雷总闭口不说。谜团又一次笼罩了我的心,雷总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路疾走。由于是回撤,不需要重新开路,速度上快了不少。幸运的是路上再没出什么意外,我们很顺利地就返回了博拉姆小镇。

  晚饭期间,雷总给我们讲了撤退的大概原因:“我觉得在没有充分准备之前进那雨林有点冒失。我们竟然连道路都迷失了,这样很难达到我们的目的。”

  理由虽然很勉强,但也还说得过去。只是我和大张心里都明白,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卡松达似乎也觉得有蹊跷:“雷先生,就进入那片区域的准备来讲,是有点冒失。但是我们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只是刘先生被蝎子蜇了一下,没必要这么快就退出吧?”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卡松达少尉,我希望你能给我打听一下当地雨林的传说,明日给我个比较全面的版本。”雷总并没有直接回答他。

  卡松达拿手帕擦了擦嘴说:“好的,雷先生。我受命听您的安排,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谢谢。”雷总满意地点了下头,继而转向我们这边说,“你们几个今天都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商量。吃完晚饭就不要乱跑了,事情比较严重。”

  “是。”我们连声答应着……

  当地时间夜里十点,这个非洲小镇已经进入了梦乡。而我和大张却憋在那木头屋子里辗转反侧,谁也没有睡意。

  “你说咱头儿不像怕事儿的人啊,怎么今天突然就蔫了?”

  “我也有点奇怪。不过那地方是挺邪门,我一进去就头晕。”

  “你小子,从江西到昆仑山再到蓬莱,你有进去不晕的地方吗?改天得把你扔到乱坟岗,练练你那二两小胆。”

  “别扯这个。你刘爷到哪里也没含糊过,今天走了个‘背’字而已。话说回来了,楚大头怎么跟在咱091时的状态不大一样啊。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可不像以前那个沉稳的人了。”

  “别提那孙子。在091时他就整天找小田套近乎,没比他稳的。出事了就开始装,我见他就烦。”

  “哟,想田姐姐了?咱们自打去了蓬莱还没见过他们呢,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吧。”

  “得了,那姐姐我可招不起,脾气忒猛。不过话说回来,091除了我,还真没能镇住她的。看来这个困难得我解决了。不过,话说三组的小李妹妹也不错,只要在食堂见我就老冲我笑,我他妈不知道该选谁了。”

  “滚蛋吧,人家那是冲我呢。谁愿意整天冲一又黑又高的驴笑啊?”

  “我操,你信不信你自己再也见不到亚洲的太阳了……”

  正说到兴头上,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咳。不用问,雷领导又来开小黑会了。

  我们两个人赶忙起身,把雷总让到屋子里。不知道他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新的指示。

  雷总依然面无表情。

  “你俩知道九组老张那批人主要是干什么的吗?”

  “心理特事组。”我们当然明白九组是干什么的。

  “对。但是你们了解他们的主要战术特点吗?”雷总继续问我们。

  “当然知道。他们应该主要负责审讯特别罪犯与不明事件的心理分析。”我说道。

  雷总摇摇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还有什么?”我们印象里九组的人都是些文质彬彬的书生,似乎并没有出过高危任务。单纯就人员战斗技能来讲,莫说比15组的特务,就是比我们这些7组的人也差得远。

  “九组老张是个了不起的人,千万别小瞧了他。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心理诱导与暗示,也就是传说中的催眠。”

  “我说头儿,这有什么,都是些小把戏啊。改天你让楚大头来催眠催眠我,看我不揍他个满地找牙。”大张像听神话的孩子。

  “呵呵,”雷总似乎被大张逗乐了,轻笑了下说,“本来我不该对你们说,但是事已到此,我就给你们讲讲我曾经跟九组出的一次任务吧。”

  我和大张挺纳闷,敢情这不是小黑会,是故事会。

  “解放初期,大概是一九五四年,海南有个小镇,根据军方检测,那镇中有个敌人电台。部队上派人几乎把那小镇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而那电台活动却依然频繁。最后没办法,通告到091.我当时正好比较清闲,陈部长就派我跟九组老张走了一趟。”

  “然后呢?”我和大张觉得挺离奇,几乎同时问道。

  “九组的人挺有意思。去了那镇子并不进行侦察工作,而是四处转悠了几天。转悠完以后,就开始满街贴标语以及奇怪的宣传画。我就纳闷了。但是老张这个人并不告诉我原委,只是让我们等。”

  “这算什么?旅游?”大张听得上瘾,“咱什么时候也去趟海南啊?”

  “又过了三天,老张和我开始秘密逮捕人。他跟我说见到精神非常差的人就抓进来审问,别管他是干什么的,见到就抓。我很奇怪这样的命令,但还是照做了。当天抓到了十三个人,各行各业的都有。其中误抓了三个,他们本身就是精神不好,而且有相当时间了,所以查证了以后就放走了他们。但是剩下的十个人,你们猜怎么样?”

  “怎么样?”我非常好奇。

  “剩下的十个人中有六个是敌人特务。其他几个,三个做过土匪,还有一个做过汉奸!”雷总脸上并没有太惊讶的表情,“审问更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敌台就这么被挖出来了。”

  “这么邪门?太玄乎了吧?”大张是一百个不相信,“要是他们这么厉害,那还不全国贴标语去啊,还用公安、军队干什么?”

  雷总摇摇头说:“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这样的行动。九组老张跟我说过,催眠这样的事情,空间越小越容易办。要是空间大了,人的思维活跃的时候,是很难办到的。海南那边的小镇非常小,而且四面城墙。虽然比较密闭,却也是个相当大的空间。九组的人竟然能把整个小镇当做催眠空间,他们这样的心理暗示能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要心里有鬼,他就是表面上再镇定,晚上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也会睡不好。看似简单的标语与宣传画,竟然让那些人几日内几乎完全失眠。”

  我和大张对望了一眼,我们熟悉的091大院,似乎又陌生了起来。第一次知道九组的人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我们自然吃惊不小。

  “那么领导,您跟我们说这些机密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突然想起来,现在可不是开故事会的时候,雷总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把小黑会开成故事会。

  雷总思索了下说:“其实我想说的是,小楚就是9组老张的人,就心理暗示能力来讲,他的本事可能比不上老张,但他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号的人。这个人也一直以小心谨慎见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张一听乐了:“得了领导,您可别给那傻大头脸上贴金了。你看他进了林子跟个没头鸟一样。我就光在091食堂见过他小心谨慎。这边出了事,他还不是傻蛋一个?还没刘子稳当呢。”

  我也接言:“是啊,刚刚我还和大张聊呢,说小楚似乎有点问题。”

  雷总吸了口烟,暗淡的火光下,他似乎显得有点焦虑。

  “蹊跷就蹊跷在这里。从他那混乱不堪的报告里,也能觉出这个人心态上的变化。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而且所有的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描述,至今我们都没到事发现场亲自走过,也不知道发生的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述。”

  “我们不是也发现了两身衣服吗?”我不解地问。

  “衣服我们是看到了,但是我们并没亲眼看到人失踪的整个过程。那并不能说明什么。”雷总继续着自己的疑问,“还有,为什么小刘你进了雨林就开始神志不清,甚至蝎子爬进了裤腿都没发觉?为什么小楚也跟你状态差不多,到处乱转,而大张和我则几乎不受影响,卡松达他们似乎也没有受影响?难道只有你们两个特殊?”

  “可能是紧张吧?”我也不太明白。

  “难道比进蓬莱更让你不安?那样的环境还不至于把091的人吓成这样吧?”

  我一想也是。当时环境虽然很差,但是也真还不至于把我吓得丧失了心智。

  “那您到底怀疑什么,雷总?”我赶忙问。

  “我怀疑小楚和你被人心理暗示过什么东西!”雷总又说出了他惊人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我大惊。

  “我前后想过了,假设有敌人算计我们,而对方同样是精通心理战术的人,他下了圈套给小楚,暗示他发生过人类失踪之类的事件,然后信息自然就传达到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赶到了这里。我们进这个小镇的时候,也许就受到过那个人的心理暗示,让我们坚定地相信,的确是发生了离奇的失踪事件。最后误导我们进入丛林,却不让我们进入到最接近事发地点的地方,而是让我们在林子内兜圈子。”

  “这都是为什么?”

  “假设敌人同样在那雨林里搜索某种东西,却不想和我们正面冲突。也许他们正在赶时间,现在只是把我们困在外面。”

  “那为什么勘探队他们不困住,而是直接消失?”我仍然不解。

  “失踪这件事我现在很难讲是真是假。我想他们必定找到过什么,所以被灭口了。而小楚则被心理暗示切断了某些记忆,被放出来继续误导新进的救援人员。有人员生还,救援目的性就明确,就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搜索行动。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

  “可是为什么你和大张以及坦桑尼亚士兵都没有受影响,而只有我和小楚受影响呢?”

  这个事情我也考虑了,大概有几点原因:

  第一,我不受影响是正常的。我的体质与你们不同,你们也知道,我的思维几乎没有人能扰乱。

  第二,大张这样的性格是最难接受心理暗示的。他几乎什么事情都不朝心里去,几乎什么都不思考,他至少不会很快受影响。

  第三,你和小楚都是比较慎重的人,心思比较细。理论上你们这样的思维方式非常符合敌人想象中的目标,所以你俩最容易受到暗示。不过他们失算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想不到我们这边会派我和大张这样的人来救援。

  第四,我怀疑对方同样是中国人。要知道不同文明之间的心理暗示差距很大,同样是贴标语的办法,拿到非洲来肯定没用。所以他们选择只暗示中国人。他们似乎比较熟悉我们的底,知道当地人员一定会跟我们行动。

  第五,也是敌人最可怕的地方,他竟然把小楚这样的心理学专家耍得团团转,而小楚自己却毫无知觉。这样的人有多大本事,你们掂量掂量。这就是我给你们讲九组事情的原因,也好让你们有个比较。

  第六,失踪事件仍然不能过早确定是人为,那密林之中我的确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虽然只是瞬间,但是绝对有奇怪的生物存在。

  “总之,你们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要过分地被某些东西吸引。大张你也一样,不要以为你想得开就不会被暗示。只要是正常思维的人,就能被这些心理暗示者控制,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同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是高手,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而那雨林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我们仍不明确,一切必须小心算计!”

  我和大张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也许从我们踏上非洲大陆那天起,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小黑会开完了,我的心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轻松。说紧张吧,毕竟假想的敌人手段非常;说轻松吧,这次的敌人毕竟不是什么怪物之类的东西。你心理战术再厉害,也比不上雷总的能力吧。如果一切都是人为,敌人再棘手,也是普通人类,而我们恰恰就是处理这类棘手问题的人。也许这表面上让人窒息的非洲之行,只是一次很简单的任务吧。什么事情还是朝好处想,心里会舒服些。估计雷总现在正想办法驱除大头身上的暗示效果。我还是安心面对吧,既然来了,也别管什么妖魔鬼怪了,一切随命。

  想开了,也就不再顾虑什么,安心睡觉,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午夜,我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适。毕竟初至非洲,可能有点水土不服。

  我起身拿了手纸。这个坦桑尼亚边境小镇上的旅馆设施实在是次了点,厕所只是间小木屋,还在院子里。

  俗话说得好,人有三急,闹肚子还是相当急人的。我捂着肚子一路小跑来到院子中,一推厕所门,“操!”门是反锁的,不用问,里面有人。而我的脸已经憋得发青,“奶奶的,大半夜上厕所也有人跟你死磕,这不倒霉催的吗!”我嘟囔着。

  没办法,咱忍忍吧,毕竟在人家非洲国家旅馆院子里随地大小便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儿。

  三分钟过去了,里面那位大爷没什么动静。五分钟过去了,我实在忍受不了了,拍起了门:“大哥,您还有完吗?本着国际主义精神,您也得拉兄弟一把啊!”

  厕所里传来一阵我听不懂的鸟语。看来里面那大哥对半夜砸厕所门的事情不太受用,受了惊吓而变得有些愤怒。

  我一瞧这形势,估计这哥们儿也闹肚子,我一大活人也不能让这事情憋死啊。我也别顾忌国际主义精神了,就地解决吧,大不了一会儿叫着大张帮我把这里打扫了。

  我转到小厕所后,一“泻”千里,如释重负……

  过了一会儿,我哼着小曲,把手里烟P股一扔,起了身。就在我想着这国际问题怎么善后的时候,忽然听得“咯吱”一声,厕所门开了。

  我心想:你小子够狠啊,老子不完事儿,你也不出来是吧。我倒得瞧瞧,哪位仁兄跟我死磕呢,要是大黑卡的部下,我可得和你说道说道。

  我转身来到厕所前,抬头一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可不是吓一跳这么简单了,当时吓得我魂都差点飞了。厕所门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只有一件大裤衩子与一双拖鞋!

  非洲的夜晚依然炎热,但这并不能阻挡那沁骨的寒气从我脊背冒出,冷汗顺着我的脸不停地滴答下来。

  我足足在厕所门口愣了一分钟。我不停地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难道一切都是幻觉?难道都是对我个人的心理暗示?这也过于真实了吧?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衣服旁边,仔细查看。我伸手摸了摸拖鞋,上面还有湿滑的汗水,而那裤衩上还带有一丝体温。

  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这绝对不是幻觉,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一个人,就在我眼皮底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巨大的恐惧感顿时笼罩了我的心头,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旅馆,把大张和雷总喊了起来。

  三个人又一次来到厕所边,雷总皱着眉头站在我俩中间。

  “你确定是刚刚失踪的?”

  “绝对确定!”

  这样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胡说的。

  大张纳闷地说:“领导,这个不会是敌人耍的小把戏吧?不过过于逼真了点。”

  雷总摇头:“我说不上,也许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单纯的心理能力者,他们再有本事,也不能把事情算计到这个地步!”

  接着他又对我道:“把卡松达少尉和楚少群喊出来,我有事情问他们。”

  片刻,楚大头和卡松达也赶了过来,雷总在对他们询问着什么。

  卡松达又跑回旅馆,把自己的部下一一喊了出来。

  他对我们摊手说:“雷先生,我的人并没少,你的人也一样。”

  雷总抱着手,来回地踱着步:“没办法了,马上把旅馆老板喊来,让他查,到底少了谁!”

  不一会儿,旅馆的黑胖老板也被拎了出来。卡松达对他叽里咕噜大声讲着什么,而老板则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边摆手边解释着什么。

  雷总问:“到底少了谁,干什么的?”

  黑胖老板似乎挺害怕卡松达,他赶忙跑回旅馆,似乎在挨个检查房间。

  又过了一会儿,黑胖老板喘着大气跑了过来,对卡松达讲着什么。

  卡松达凑到我们这边说:“雷先生,的确是少了一人。是个欧洲人,金发碧眼的家伙。”

  “奇怪,我们怎么没注意有这么一个人?”雷总问。

  “听老板讲是个摄影记者,昨天入住的。从时间上看应该是跟我们正好错过去了。”

  雷总拿他那犀利的眼神扫了在场众人一眼,他似乎谁也不敢相信了。

  他又对卡松达悄悄道:“我们去查西方人的房间不方便,麻烦你去检查一下吧。另外,麻烦你动用你手上的一切手段查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不要声张。”

  卡松达迟疑了下:“雷先生,我只能接待你们中国的朋友。其他国家的事务,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算我私自求你的。请尽量按我说的做,事情远比我当初想象的复杂。”雷总似乎很体谅卡松达的难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会负全责的。”

  话说到这份儿上,卡松达也只能点头:“好吧,我会尽力的。”

  旅馆大堂中,我们所有人都坐在那里。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是轻松的。

  “我仔细看过,如果小刘所描述的属实,那人的确就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蒸发了。卡松达少尉,麻烦你问问旅馆老板,当地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

  我和大张一言不发。几小时前我俩还在嘲笑大头的无能,如今却又轮到我的头上。事情轮回得似乎快了点。

  “西方记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跑到这里来?一个深入非洲雨林的摄影记者,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这合理吗?马上查查,他跟谁一起来的?”

  卡松达对雷总摊手说:“对不起,雷先生,现在我还不能查到什么。我已经跟上级联系过了,希望明天能有个结果。”

  雷总又盯着大头看,看得他有些不自在。雷总欲言又止,最后也没向他点破什么。

  “今天都在大堂休息,时刻保持警惕!”

  在恐惧中挨了一夜,终于熬到了天亮。第二天,卡松达的部下仔细检查了旅馆所有的房间,而雷总则和卡松达在镇上转悠了半天。

  结果让人沮丧,似乎旅馆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其他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中午,卡松达带来了他那边的情报。

  失踪者是法国一家名为《探索》小杂志的摄影记者,是个专门拍摄风景照片的人。这个人的身份似乎跟我们的事情扯不上什么关系,一切都陷入了僵局。如果说楚大头先前描述的失踪事件是被人催眠了,那我眼前发生的又是什么呢?这样的事情该怎么解释?而那个记者的房间,也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呢?这个看似寻常的非洲小镇,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雷总也给北京方面发了消息,希望能查到失踪记者的消息。我实在说不上这个记者和我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卡松达的资料我们也大致看了一下。有意思的是,这个看似古老的小镇竟然是1947年才开始建设的。本来这里只是一片荒芜之地,只是后来为了和赞比亚那边贸易,所以才着手开始建设。这个地方实在是没有什么传说可探。至于失踪事件,偶尔有几例,但是并不频繁。有的是被野兽吃掉的。似乎在这个地方凭空蒸发的只有外国人。

  “失踪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上级,估计很快就会有那边的人来给他善后。”卡松达对雷总道。

  雷总点点头说:“你怎么看这样的事情?”

  “雷先生,我今年只有28岁,关于这边古怪森林的传说也少有耳闻。有也无非是妖魔鬼怪之类,与非洲大陆上众多传说没什么不同。我们来之前,这里似乎保持着相当的平静。”卡松达想了下又说,“不过当地一位土人首领跟我讲过,贵国的考察队并不是第一批进入过那片丛林的外国人。很多年前,有一批叫做鹰之团的人也来过这里。”

  “鹰之团?”雷总似乎想到了什么,“能确定是什么年代吗?”

  “这个不好讲,那老酋长跟我讲这事情的时候也六十多了。他也实在没有时间上的概念,根据他的描述应该是在他30~40岁之间的样子。”

  “能具体讲讲吗?”

  “具体的描述也不多,他们似乎是很有目的地来寻找什么,同时还带来了很多设备。而这个小镇的发展,也是在那个时候。大批当地人来做他们的生意。似乎是来了不少人,规模应该是相当大。不过后来由于不明的原因,他们放弃了这里,听老酋长的意思好像是触动了丛林中的魔鬼。而那丛林中有古怪的传言好像也是从那时流传开来的。”

  雷总起了身,在大堂里来回地走了起来:“风已悄然吹起,黑暗逐渐来临。我甚至有点想念姓隋的那老东西了。”

  我和大张还有大头听得云里雾里,这领导又念的什么经?

  “头儿,怎么了?啥麻烦?要不我再去雨林里走一趟,把里面的老怪物揪出来,给您老分分忧?”大张赶紧表示。

  雷总对我们摇了摇手,掐着眉心说:“我们现在只能等,等我们的情报。”

  同时他又问大头:“你们的领导老张在西北戈壁上的麻烦还没解决吗?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楚少群摇着大脑袋说:“那边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没插手,具体我并不清楚。就时间来看,麻烦应当不小。”

  “我需要支援。你马上再去给总部发报,说黑先生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明白。”雷总交代大头。

  “哦,是。难道我们还需要支援吗?”大头似乎对雷总的能力还蛮了解。如今雷总竟然要向总部求援,他自然吃惊。

  “不必多问,照做。”

  “是。”

  雷总又安排卡松达:“麻烦你少尉,我需要金属探测器。另外,再多调几个人来,要体格好的。”

  “好的。”

  “大张,小刘,去我房间。”

  小黑会竟然开得如此频繁,这是从我进091以来的第一次!

  来到雷总房间,三人入座。雷总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和大张心里更是不安。那所谓的黑先生又是什么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失踪的人根本不会是什么记者。我们的情报下午估计能传过来,到时候再分析。还有林中那两个人,单纯从衣服有尺码上分析,很符合我们亚洲人的身材。我怀疑是隋天佐的人。他本人可能还到不了,但是他的部下却很可能先到一步。我想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能如此精准揣摩算计我们的,只有隋天佐的人。不过这还不是当前最大的麻烦。”

  “什么是鹰之团?什么又是黑先生?”我不知道雷总脑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好奇地问。

  “我们这样的部门,世界各国几乎都存在。我们探索各类不为人知的秘密事件,追求着各种真相。我们深入各类文明的遗迹,努力地描绘着我们残缺的历史。同各种不同的人甚至怪物打交道。这样特殊的部队一直是精干的小规模。但是你们可知道,近代历史上我们这样任务性质的部队规模最大的是什么国家的什么组织吗?”

  “苏联的KGB部队?”我还真的不是很了解。

  “不对。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的最大规模的秘密部队,是二战时德国的党卫军奥宁堡部队。二战时,德国党卫军奥宁堡部队那黑色的制服几乎遍布世界上各个神秘地点与遗迹。他们本身就有两万五千人之多,各类第三帝国的科学家无不在为他们的发现效力。而当年德国的科技无疑是世界第一的,这和奥宁堡部队的发现关系甚为密切。他们到底发现过什么,以及掌握了什么样的技术,到现在依然是谜。有很多迹象表明,当年第三帝国的遗产很有可能就埋藏在非洲某处。本来这个失踪的欧洲人并不会很影响我们的计划,但是当我在他房间内发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必须要重新估计当前的形势了!”雷总说完,把一枚黑色的十字勋章摆到了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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