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马国庆在一起时,三句话不到,他必然会说到梅真。
那时我们已经是半大小伙子,十七岁,打完篮球会吃好多好多的包子,如果摆上一溜的话,马国庆吃一米半,我吃一米三。我总比他差那么三四个包子。
梅真如果吃包子,顶多吃两个,她饭量小,和林黛玉差不多,苏州人嘛。包子也要和梅真联系上,我很佩服马国庆,看来,他对她动心不止三两年,说到我们班里的女生,马国庆总是说,她们也算女生?梅真才算是女人中的极品。
这家伙开口总是女人女人的,不像欧阳北方,欧阳北方好像更愿意对方是个一尘不染的仙女,就是琼瑶小说中的那些女生一样。
那阵班里的女生都看琼瑶小说,甚至晚上熄了灯就点着蜡烛看,其着迷程度不亚于现在对超级女声的追捧。
马国庆是一年前从苏州转到我们这座北方小城的学生,他父亲转业到地方,于是他不得不跟着回来了。而他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梅真,他说,那是个仙女啊,符合咱所有的想象,你能想象一个女人有多美吗?就是美得像个妖精,美得不像话,美得让人想杀了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因为一个女人而另一个人想杀了她,这个理论有点奇怪,但非常让我和欧阳北方蠢蠢欲动,非常!
欧阳北方是个地道的书生,学习好,人白净,我一直以为他只读胜贤书,那时我们三个一起吃食堂,一个负责买菜,一个负责买馒头,一个负责买汤,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结果马国庆来了不到一年,我和欧阳北方都变得色迷迷了,吃饭或者无聊时如果不说梅真就觉得没意思了。
梅真到底有多美?马国庆没有告诉过我们。个子多高?他只说,很高,眼睛多大?他只说,很大。
都是模糊的概念,根本说不清,用马国庆的话,靠,自个想象去吧,想有多美就有多美。
我们靠着这些想象读完高三,然后没有和其他男生一样为女生们打打水、打打饭或者搞黄冈的卷子给他们送去献献媚,我们都没有,因为马国庆说过,这些女生,好些烂白菜一样,哪里要得啊?
这句话让我们觉得如果真为她们做什么我们也低贱了,于是我们成了三剑客,老老实实地读书。
欧阳北方的学习成绩最好,最后被保送到南开。我次之,经过一番拼杀到了北京外语学院,落榜的只有马国庆,他说,前几年太迷恋梅真了,所以,学习落得太惨,这不能怪他,只能怪梅真。
看,又提到了梅真。
真是红颜祸水啊。
那个暑假我本来想提出去苏州看看梅真,以马国庆的名义,解他的相思之苦。但看他情绪低落只好作罢,没想到和我一样有想法的是欧阳北方,他暗地里找过我,第三句话提到了梅真,他说,也不知梅真考上学没有?
我们都成了痴迷梅真的疯子,虽然只是从马国庆的嘴里听说过,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
我们深信,梅真一定是个迷人的女子,回眸一笑百媚生,风摆杨柳万人迷。在想象中,她一天比一天丰满而妩媚,以至于我梦到了好多次梅真,仿佛伸手可及的一个女子,但醒来时才发现是个梦,我的身边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的确,我需要一段恋爱了。
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初吻和喜欢的姑娘,这怎么像话?米丽就是这时出现的,她是邻班的女生,个不高,很玲珑,一笑,眼睛就眯成一条线,在我有一天踢球回来,她忽然就拦住了我。
然后扔给了我一封信。
劫色了。我和马国庆说,我被人劫色了!我一脸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