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干事陪同白莲到秦岭山上游玩,原本想倾诉自己的苦衷和打算后,再做一回野鸳鸯;没想到在上张良庙的半道上听到有人唱《金沙滩》,且声音甚熟,不禁惊惑:“谁这么大胆,竟敢唱禁戏!”
“你吃了没盐的饭,尽操淡心!”白莲冷冷地瞥了郭组长一眼,问,“我调动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管!管!管!谁说不管呀?等我今天回去,明天就抓紧办这事!”
“办完以后呢?”
“我和她离,和你结呀!”
“她要是死活不同意呢?”
“男子汉大丈夫,这事情怎能由了她?”
“这还差不多,像个大组长的样子!”说罢,白莲踮起脚尖,在郭组长胡子八碴的嘴巴上亲了一口。郭组长趁势在白莲肉嘟嘟的P股蛋上贪婪地拧了一把。正当二人嘻嘻哈哈向山上爬的时候,郭组长一眼看清那个正唱《金沙滩》的人乃赵天成,站在他身旁的两个人是张昭华和蒋光遥,不禁大惊失色,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里遭遇了!他原本想上前大声斥责他们含沙射影、借古讽今,恶毒攻击党中央、毛主席,为大大小小的走资派歌功颂德,怎奈白莲跟在身边,唯恐玩火不成反自焚,便连忙拉着白莲“倏”地躲进路旁的树丛中。白莲诧异地问:“你认识他们?”
郭组长咬牙切齿道:“岂止认识?就是把他们化成灰,也休想从我眼角溜掉!”
“既然认识,你还不过去打声招呼?”
“不是有你在身边吗?”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见得!见得!怎么见不得?像你这样白白静静、漂漂亮亮、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的美人胚子哪里找去?只是,咱俩还没有正式办理手续,授人以把柄,不是自讨苦吃?再说,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中间那个正唱戏的叫赵天成,给我贴过大字报;左边那个墩墩个儿叫蒋光遥,是张好雨的旧相好;右边那个细高个儿叫张昭华,以前是我的顶头上司,听说最近还要提升哩!你说,我过去了不是自找倒霉吗?”
“没想到你这个大组长还树敌这么多!”
“无毒不丈夫。我不树敌,还能有今天?”
白莲无语。直到那三个人拐上另一条山路,郭组长才拉着她慌忙原路返回。气得白莲白胖胖的脸蛋子涨得绯红,嘟哝道:“早知道跟你大组长还这么偷偷摸摸、藏藏掖掖,当初就不该把这清白的身子给了你去!”
郭组长也正为游兴尽失而恼火,但他一言不发,把满腔怨恨化为十个字——“打倒张、赵、蒋反革命集团”!
一回到办公室,郭组长立马将这个标题写在纸上,决心把它制造成一枚重型炮弹,既置三个仇人于死地,又作为到区委政工组工作后的见面礼。不料,每天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信访者便蜂拥而至,搅得他昏头胀脑。紧接着,白莲等得不耐烦,一状告到区委书记办公室,张好雨又混吵混闹,更使得郭大组长叫苦不迭。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按住这一头,又冒出了那一头,直到“九·一三”事件前夕,他的那颗早就命好名的重型炮弹仍然没能装进炮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