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男得知蒋光遥突然被与反革命分子关在一起,急得浑身血液直朝脑门上涌,晚饭也顾不得吃,就急冲冲地推开蔡校长的房门,道:“蔡校长,八字没见一撇,怎么就把蒋光遥关进那个鬼地方去了?”
“我也正为这事着急。哎……世道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您是一校之长,蒋光遥的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他们这样做,事先就没跟您商量过吗?”
“商量个屁!把我这个一校之长跷了尿骚啊!”蔡校长的脸蛋子阴郁得似只紫茄子,闷闷道,“我事先要是知道这事,还能由了他们胡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志受折磨,我们自己袖手旁观呐!”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他们现在再折腾,最后总得给个说法!眼下正在风头上,如果我们莽撞行事,不但于事无补,反倒会给小蒋惹来麻烦,把事情复杂化!”
“您是校长,头上有‘紧箍咒’,我是普通教师,脑后没‘辫子’,怕他谁呢!”李一男言罢,把粗长的大辫子一甩,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蔡校长大张的嘴巴悬在空中,望着李一男颀长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讷讷道:“还是年轻,毛嫩,涉世不深呐!”
从蔡校长房子出来,李一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忽见张好雨背着提包打不远处经过,就向前紧追几步,高声道:“张好雨,你给我站住!”
张好雨扭头一看,见是李一男追了上来,自知来者不善,低头就走,却被李一男一把抓住胳膊:“张好雨,你给我站住!蒋光遥被关押了,你高兴了?”
“李一男,无凭无据,你别瞎说!蒋光遥被关押,与我何干,我高兴什么?好像是我关押的他?”
“我瞎说?我瞎说?”李一男见张好雨死不认账,气得浑身发抖,嘴唇紫青,“你,你,你敢说大字报不是你写的?”
“凭什么说大字报是我写的?我虽然和蒋光遥分了手,也不至于干出这等丧天良的事!关了蒋光遥,于我有什么好处?”
“你,你,你耍无赖!”
“李一男,随便你怎么说,我不计较,我还忙着呢,走了!”
没有真凭实据,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张好雨在众目睽睽之下飘然而去,李一男心痛欲烂,泪水扑簌簌夺眶而出。围观之众正欲上前劝说李一男几句,却又担心暴露了心迹,便纷纷散去。
偌大个操场只剩下李一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