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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获刺客雄主失头颅 逼香奴佳人断玉臂

  却说努齐儿躲在树上,望见下面坐着穿黄衣的人,正是成吉思汗。他想起父仇,不禁怒从心起,便随手抽出腰刀,一个A鹰捕兔势蹿下树来一刀剁去,劈个正着。那穿黄衣的人,连“啊呀”一声也不曾喊出,已是倒在血泊里了。这时,林子外面的几个卫士,听得林子里有杀人的声音,两个头目一个叫列迈宁,一个叫特里的,飞步奔将入来。努齐儿见得了手,方待回身时,觉得脑后一阵的冷风,慌忙闪躲,却是双刀齐下,避去了左边的,右边的刀早将一耳朵剁下去了。努齐儿知是不敌,一手按住耳朵,拔步逃走。那列迈宁随后紧紧追来。特里也招呼了兵丁,拉马赶来。

努齐儿因闹了半夜,身体已经困乏,又是步行奔逃,怎能及得上马力呢?看看特里快要追着了,努齐儿十分着急,跑不到百十步,却是一条大河挡住去路。

原来努齐儿心慌不择途,竟跑到古儿呼拉河来了。后面特里大叫道:“逆奴快受死吧!看你逃到什么地方去!”努齐儿无处奔逃,只好沿河狂奔,那追兵便四面围了上来,转眼已到了尽头路了;努齐儿把牙一咬,耸身跳去,扑通一声,跃入呼拉河中去了。

列迈宁和特里赶到,见努齐儿跳入河里,黑夜水深浪急,眼见得不能活的了。大家对河中望了一会,便领着兵丁回去,到林子里收拾起尸身,叫兵丁异着自去了。

努齐儿虽跃入水里,他自己原不想活命的了,谁知偏遇救星,在河流中扳着一根断木,慢慢地沿了木头,爬上沙滩来。坐在乱石堆上定了一定神,呕出了些清水,渐渐地清醒过来。他伸手一摸腰里,那把腰刀己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不觉想起盗骨杀仇的事来,心里很是得意,精神顿时大振。他一使劲起身时,脚下却是软软的,只得勉强一步步地挨着。东方已现出鱼肚色了,努齐儿才挨到那个树林子里。见那碧草之上还稳稳地染着血迹。努齐儿自言自语道:“那不是仇人断头的所在吗?”说着就到那深草中取了骨瓶,一手挟在胁下,望着乌里山进发。

走到月色亭午,进了乌里山麓,忽然一声锣响,大家吃喝一声,几十个民兵,齐齐地把努齐儿围在中间。为首的一个大汉,提着鬼头刀高声喝道:“你那汉子是哪一部人?说得明白,饶你性命。”

努齐儿这时已精疲力尽,身边又没有器械,唯有束手待死了,不觉仰天叹道:“我努齐儿几次遇险,不幸要死在此处吗?”说犹未了,只听那大汉问道:“你不是古台的儿子吗?怎的弄到这般狼狈?”

努齐儿见问,一时不敢直说,先问那大汉时,知道他名叫密也宽,是从前慕尔村村长杜摩的嫡裔。自慕尔村给铁木真洗荡后,密也宽也从乱兵中逃出,年纪还不过八九岁哩。他到了十六七岁,已生得力大身伟,武艺精通。旧日慕尔村逃出的人民。都来投奔他,倒也有一二百人。密也宽便在乌里山盘踞着,做些那打家劫舍的勾当。努齐儿因也把盗骨的事,和无意中杀仇的经过,约略地讲了一遍。密也宽大喜道:“这样说来,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现在快去报告你们的部长,连夜起兵,杀到克喇和林去,乘着成吉思汗铁木真新丧,人心未定的当儿,怕不一战成功吗?你们部中出兵,咱也愿助一臂之力。”努齐儿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当时就在密也宽帐中,饱餐一顿,掮起骨瓶,大踏步望那赤吉利部而来。

其时,赤吉利的的酋长伊立已死,犹子式赛因继立。努齐儿见了武赛因,将成吉思汗被自己刺死了的事说了。武赛因跳起来道:“他和咱们是世仇,目今既有机可乘,咱就立刻起兵前去。”努齐儿退出,自去痊他老子的遗骸。这里武赛因传令,部下大小民兵,准备轻装出发;赤吉利部的民族,听得出兵报仇,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去预备着厮杀。角声呜呜,赤吉利的人马,已越过乌里山了。探马飞报到克喇和林,自然也整队来迎,两军相遇,各自把强弓射住了阵角。武赛因看那和林的兵马,族旗蔽天,刀枪耀日,衣甲鲜明,队伍整齐,不觉暗暗称奇。便回顾努齐儿道:“你说成吉思汗被你杀了,为什么军中并不挂孝呢?”努齐儿也皱着眉道:“或者他们怕人心动摇,为人所乘,故此瞒着吧?”

两个正在猜度着,只见对面门旗开处,一骑马飞奔出来,马上的将官,黄袍纬冠,玉带乌靴,在马上大喝道:“跳梁鼠辈,无故刺杀了俺的兄弟,还敢兴兵犯界,不是自来送死!快下马受缚,算你们识时务的;不然大兵一到,叫你们全部覆没,那时悔也不及了。”式赛因见来将不是别个,正是对头冤家成吉思汗铁木真,他那里左有哲别,右有兀鲁,都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式赛因暗想铁木真那厮,原来仍然未死,不禁心胆皆寒,拨马便走;赤吉利部的兵士,见主将先走,也一齐望后倒退。努齐儿虽竭力地喝住,那面和林的人马,早同潮水般地直冲过来,努齐儿站不住脚,只好跟着他们逃走。和林的兵马,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追杀赤吉利部兵丁,似砍瓜切菜一样。武赛因鞭马逃着,后面哲别飞骑赶来,看看追上,式赛因部将秃力不花,回马去敌住哲别,努齐儿也赶到,双战哲别,不分胜负,不料半腰一刀溯来,正中秃力不花的肋下,秃力不花未曾防备暗算,顿时大叫一声,翻身跌落马下。努齐儿敌不住哲别,虚晃一枪而逃,哲别捻枪竟奔式赛因,武赛因一面招架,一面倒退,哲别却一枪尽力刺来,武赛因忙躲过,不提防背后一刀飞来,霜锋过处,坐在马上的赤吉利部酋式赛因,只存了腔子,那头颅早已搬了场。等到密也宽领兵来助,见努齐儿已败,便退回去了。这都是努齐儿一个不好,他错杀了人,几乎把赤吉利的全部人民断送。

原来他那天晚上,树林子里刺杀穿黄衣的人,不是铁木真,乃是铁木真的兄弟托赤台。托赤台自母亲艾伦死后,越发横行无忌,弄得人人怨恨。这时玉玲姑娘同美赛姑娘,都已成了半老佳人,各人又生了儿子,把风流事早抛在一边。托赤台却未改本性,虽然一把年纪,他仍到外面去混闹。一天又带了几个卫士和兵丁,去邻村强抢人家的闺女,人倒不曾抢到,回来天色已渐渐昏黑了。不料跑到那林子里,恰巧撞着了努齐儿,错当他是铁木真。因托赤台和铁木真,面貌儿很有些相似,所以代那铁木真做了刀头之鬼,一半也是他杀拖勃的报应呢。当下努齐儿见武赛因死了,自己谅抗敌不住,便带转马头,拼命也似地逃去了。成吉思汗挥兵追杀一阵,即命鸣金收军。第二天上,赤吉利部的头目,便来营前肉袒请降,努齐儿不敢在赤吉利逗留,星夜投奔默罕摩特去了。

成吉思汗收服了赤吉利,便和众将设宴庆功,大家欢呼畅饮,正吃得高兴时,忽见一阵大风过去,者然一声响亮,把竖着的帅字大旗吹折为两段,座上将士;无不失色,成吉思汗也吃了一惊,忙令耶律楚材就席上袖占一课,耶律楚材见了卦交,向成吉思汗致贺道:“卦是大吉之象,三日内定有大喜事发现。”成吉思汗和诸将听了,兀是半信半疑,一场庆功宴,弄得不欢而散。过了几天,忽然飞骑报到,木华黎出征西夏,连胜了十一阵,得城七座。

西夏主李安全情愿修表称臣,除年年纳贡外,还将爱女香狸公主献上。成吉思汗大喜道:“参军的神课,真是灵验极了。”便立即遣使命木华黎停止进兵,准西夏王的请求,着李安全即日进贡,并载女入朝。

这道命令下去,不多几时,木华黎便大军班师,西夏主李安全,遣使臣察巴合,责了降表,绣模中载着公主香狸,到克喇和林来觐见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安慰了他一番,命察巴合暂在馆释中居住了;自己把西夏的贡物,一一亲自过目,末了,叫把香狸公主传上来。侍臣们一声吃喝下去,早有四个番女,披发跳足地扶着公主,盈盈地走上台阶来,好似众魔奉观音一般,愈显出公主的娇艳了。只见她到了座前,风吹花枝似的,折下柳腰儿去,成吉思汗慌忙把她扶住,乘间将公主细细打量一会,觉得她神如秋水,脸似芙菜,玉肤冰肌,柔媚入骨。单讲她身上的一种香味儿,已足令人心醉。成吉思汗自亲女色以来,从末闻到过这般的香气。

加之玉妃艳妃和东西两贵人,本来色衰已久,今天蓦然见这样一个美人儿,怎不叫成吉思汗心荡神迷呢?于是吩咐侍女,扶香狸公主去后宫休息。成吉思汗和诸臣,草草地议了些国事,便踱进后宫来瞧香狸公主。

这时香狸公主已卸去了礼服,御着一身的便衣,益见她弱不禁风,楚楚可怜了。那公主见了成吉思汗,欲待起身行礼,成吉思汗忙令侍女搀住了,却带笑问道:“公主是李王爷的第几女?怎么倒舍得你到这里来的?’香狸公主见间,不禁泪汪汪答道:“妾父原只有臣妾一个,因惧怕着上国加兵,所以不得不将臣妾上献,冀图一时的安全。臣妾此来只求上国主子,不把兵戎压迫下邦,臣妾愿一生一世侍奉着主子,虽万死也无恨的了。”说罢,那粉颊上的泪珠儿,不由得和珍珠似的纷纷地直滴下来。

成吉思汗听她这一段又柔婉又凄楚的话,心里已是十二分的怜惜,再加上她那娇滴滴的莺声,越觉清脆可听了。成吉思汗这时忍不住,一头坐下,把香狸公主轻轻地抱在膝上,低低问道:“你倒不嫌俺衰老吗?”公主看着成吉思汗,微微一笑道:“臣妾得侍候主子,已是万幸的了,怎敢别有他意?’成吉思汗见公主说得流利敏慧,越发喜欢她了。这天晚上,成吉思汗令设席在后宫,和香狸公主对饮,两人直饮到夜深人静,这才撤席双双入寝。但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公主,一个是创国开疆的霸主,英雄美人,自然是相爱相怜,可惜老少相差太远,未免应了俗话所说的“满树梨花压海棠了”。

是年的冬天,成吉思汗又大破了辽金,获得了金国的公主,成吉思汗因其貌不甚美丽,没有香狸那样得宠。那时成吉思汗已有了三个儿子,长子取名崔必特,是艳妃所生;次子阿魁,是东贵人也素姑娘所出;最幼的名叫武耐,是玉妃所出。成吉思汗自知年纪渐高,要想立嗣,预备将来继统。三子当中,算阿魁最是干练英武,成吉思汗也最喜欢阿魁,欲把他嗣立,因长幼的间题,终是迟迟不决。不过那赤吉利部民族,虽给成吉思汗收服,心上却十分不甘。以前的部酋长武赛因,误听了努齐儿的话,一场血战,死在阵上。其时武赛因的儿子还幼小,一个女儿叫马英,已经十六岁了。武赛因一死,部中纷纷扰扰,有议出降的,有议逃走的,式赛因的妻子,还想替她丈夫报仇。一面跪着向部众苦求,一面叫她幼子巴玲哥,女儿马英,跪在地上,只望着将士们哭拜。但部里无人统领,众心涣散,一时哪里还聚拢得来呢?有几个见巴玲哥和马英姊弟两人哭得伤心,也有些不忍起来。但是部众留着不走的还不到百分之一,武赛因的妻子嘿合,晓得大势已去,独木不能成林,便悄悄地同了几十个部兵,逃往峻塔山里避难去了。

然平日嘿合常对子女嘱咐着,叫他们牢记着父仇。她那女儿马英,到底年纪略长一点,她一个人时时咬牙切齿的,要替父亲复仇,仇人是成吉思汗铁木真。巴玲哥自七八岁上起,天天念着这几句话,甚至闭眼就瞧见仇人,似乎在那里厮杀。过不上几年,巴玲哥已十四岁了。一天,姊弟俩在私下打算,马英道:“咱母亲只说着仇人的名姓,却不曾说起仇人的面貌和住处。问她呢,终说我们年还幼小,说出来的无用的。这真是拿她没办法的事。”巴玲哥拍着手道:“对哩!若知道了住处,连夜就赶去杀了他的,不过不晓得他的面貌怎样。万一仇人从我们眼前走过,咱们不能认识他,岂不当面错过吗?”所以姊弟俩逢人就间:成吉思汗铁木真住在哪里?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别人见他姊弟傻得可笑,便向他们说道:“你要问成吉思汗铁木真吗?他现做着蒙古的主子,好不威风哩i”巴玲哥问道:“咱们也能看得见他吗?”那人听了,不禁哈哈地一笑道:“要看成吉思汗也很容易,你到克喇和林去,自然看得见了。”马英又问道:“成吉思汗是怎样一个相貌呢?”那人益发好笑道:“讲到成吉思汗的相貌,真有些可怕哩。他那脸儿是方的,口阔耳大,两目有神,双颧高耸,说话时声如洪钟;单说他的身材,魁梧俊伟,已和常人不同,别的自然不消说了。”马英再要间时,那人便摇摇手,管自己走了。马英和巴玲哥,因打听不到头绪,两人很是闷闷不乐。

这天夜里,马英却问她母亲嘿合道:“我听人说起,叫做克喇和林的,不知道在甚么地方?”嘿合不晓得马英的用意,随口说道:“你那舅舅舅母,不是现住在和林吗?由这里到和林,最多不过三四天的路程罢了。”马英听了她母亲的话,心上暗暗记着。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马英悄悄地对巴玲哥说道:“我已问过了母亲,那仇人住的地方并不甚远,只三四天就可以到了。咱们不如瞒着母亲,往那里把仇人杀人,回来再告诉她,也好叫她老人家欢喜。”巴玲哥见说,不觉高兴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去做吧!”马英笑道:“你不要性急,咱们要赶三四天的路程,拿甚么来吃喝呢?”

巴玲哥征了一怔道:“这可怎么办哩?”马英说道:“让我今天晚上,拿瓶去打点马乳来,把母亲藏着的麦粉,装在布袋里,你须帮着我,将这两样东西,去放在后面的草堆中,千万不要被母亲看见,明天早晨,趁母亲还不曾起身,我推说去打马乳,把门开了,你随后出来,咱们就一块上路,不是很稳当的吗?”巴玲哥听说,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说道:“就这样干吧!”恰巧嘿合走出来,问道:“你们姊弟讲些什么?”马英怕巴玲哥吐了风声,忙扯谎道:“巴玲哥要我去斗车车儿,我回说没有空闲,停一会儿,去捉只雀子给他玩。他正快乐得舞蹈着呢。”嘿合听了,一俯身捧住巴玲哥的脸儿,轻轻地吻了吻道:“好孩子,你姐姐做麦饼子给你吃,快不要替她去缠绕了。”说着,拉住巴玲哥的小手,走向里面去了。

红日西沉,天色昏黑下来了。马英果然去打了一瓶马乳,又去装好了麦粉,暗中送给巴玲哥,巴玲哥便去藏在后门草堆里。姊弟两人,把事办妥了,这一天差不多不曾合眼。看看东方发白了,马英就去开门,嘿合已听得门响,问:“谁在那里开门?”马英应道:“母亲,是我去打马乳的。”嘿合在炕上含糊着说道:“何必这样要紧,时候很早哩!”马英低低应了一声。这时,巴玲哥已镊手摄脚地出来,马英随手掩上了门,巴玲哥转向后门,取了乳瓶和粉袋,姊弟两人走出了崆塔里山麓,便向山下的人家,问了克喇和林的去路,匆匆地望前进发。一路上姊弟两人饥餐渴饮,不多日已到了和林。马英对巴玲哥说道:“咱们先去寻着了舅父,有了安身的地方,再去找那仇人不迟。”巴哥点点头,两人就沿路寻着他们的舅父。

这个和林的地方,算是蒙古的帝都,较之峻塔里山等乡间所在,自然要热闹上千百倍。马英和巴玲哥,又都是难得出门的,如今到了这样繁华去处,觉得市街上的人,熙来攘往,万声嘈杂,车马如龙,把姊弟两个,弄得似入山阴道上,真的要目不暇给了。尤其是巴玲哥,乐得他嘻开了嘴,一时合不拢来;将报仇的事早已抛在九霄云外了。还是马英催着他道:“咱们初到这里,地陌生疏,去找舅父,须要问一个讯才找得着呢。”巴玲哥听了,便向路人问道:“我的舅父住在哪里,请你告诉我一声?”路上的人一齐笑起来道:“你的舅父,叫我们怎样能够知道呢?快回去间个明了住处和姓甚名谁,再来问讯吧!”巴玲哥见说,作声不得,只呆呆地立在一旁。马英忙上前,笑问那人道:“我们舅父叫作乌必门,住处却不曾打听明白。”马英说罢,只见内中一个人答道:“你们找乌必门吗?他是我的邻人,你们但跟着我回去就是了。”马英大喜,便和马玲哥,同那人走到乌必门家里。乌必门见他姊弟两人,便问:“来这里干什么?”马英把复仇的事说了一遍。乌必门道:“你们小小年纪,怎能杀仇人呢?”待要送他们回去,姊弟两人却抵死不肯。乌必门没法,只好留着他们等候机会。

那时,恰巧成吉思汗向民间挑选秀女,乌必门把马英送去,居然选进了宫。成吉思汗见马英伶俐,派她去侍候香狸公主。但成吉思汗自平西夏破辽金后,很纵情声色,天天和香狸公主饮酒取乐。一个衰年老翁,伴着妙龄少女,能耐几时呢?不到半年,把个称雄一世的成吉思汗铁木真,已弄得一病奄奄了。又因玉妃玉玲姑娘,艳妃美赛姑娘,东贵人也素都先后逝世,成吉思汗感伤之余,病也越觉加重了。那马英进宫半年,日日想要报仇,奈宫里人多,不便下手,可把巴玲哥在乌必门家里,几乎连脖子也望长了。幸得他的母亲嘿合也赶来,母子两人只有静听消息。一天晚间,正在说起马英,忽听外面打门,巴玲哥待要去开门时,已见乌必门同了马英进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马英带着喘说:“咱们已把仇人的头颅取来了,赶紧走吧!明天就要不得脱身,还要累及舅父哩。”嘿合、巴玲哥听了,慌忙收拾起什物,立刻起身,由乌必门送他们出和林。母子三人星夜逃回岭塔山去了。

你道马英怎样能杀得成吉思汗的头颅?原来那努齐儿自赤吉利部败走,投奔默罕摩特那里,他心里终不甘服,便单身到和林来行刺。岂知才得潜身入宫,给侍女们瞧见,大喊起拿刺客来,霎时阖宫里闹得天翻地覆,成吉思汗病在床上,惊厥了过去。这时,众人都去捉那刺客,不曾留心到病人。马英趁这个机会,好似打死老虎一般,将床前的宝剑拔下来,砍了成吉思汗的头颅,悄悄地望后宫一溜烟地逃走了。等到外面获住了努齐儿,回来却不见了成吉思汗的头颅,知道刺客不止一个,宫里又直闹起来,大家鸟乱到天明,仍没有一点头绪。只把个香狸公主哭得死去活来,西贵人也哭了一场。这时成吉思汗的三个儿子,只有阿魁在和林,听得成吉思汗死了,忙奔进宫来,勉强落了几点泪。他见香狸公主哭得如梨花带雨,不禁触起他惜玉之心,便神手去把她的玉腕,笑着安慰她道:“公主少要哀痛了,还是保重玉体要紧。”话犹未了,却见香狸公主柳眉倒竖,杏眼生填,突然地就床边取起血迹模糊的宝剑,向自己臂上砍去。不知公主的臂受伤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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