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真心行善也是非常危险的,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些流氓要滋事,要撒野,要欺负行善的特蕾莎修女。他们或试图烧掉康复中心的房子;或劫持几位修女,将她们推入河中;或找上门来挑衅,矛头直指特蕾莎修女。面对凶悍的歹徒,特蕾莎修女毫不退缩,而是迎头呵斥道:“上吧!杀死我吧,如果你们想这样的话,就赶紧动手!但不要再干扰我的工作!”那些平时不可一世的流氓反倒被她的凛然正气给震慑住了。一开始,在天主教会内部,即使是苦修的神父也对特蕾莎修女这种全力以赴的仁爱实践不以为然,甚至认为她是走火入魔了。但坚定的信仰支撑着她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她的成就有目共睹,终于使那些质疑的声音彻底消失。这世界总有些奇怪之处,行善者常被怀疑为伪善者,救人者常被指控为害人者。特蕾莎修女一生所受误解极多,常被流言所包围:她救治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有人便造谣说她想改变他们的信仰;她游说西方家庭收养南亚孤儿,有人便造谣说她想拐卖儿童。特蕾莎修女的爱心自一开始就并非轻而易举。她的修女们曾被越南、北爱尔兰、斯里兰卡政府驱逐出境,在德国柏林,也有流氓跟在她们身后尖声怪叫:“滚回印度去!”但特蕾莎修女总是愈挫愈勇。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皇家司法部长曾怀疑她爱护穷苦人的行为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深层动机,总是警惕她的所作所为,还问了她一些尖锐的问题。特蕾莎修女的回答有力地反击了他的无端怀疑。特蕾莎修女在非洲救助难民“你期望从我们的政府得到些什么?”“我来的目的,只为派遣修女帮助一些受苦的穷人。”“你们修女具体会做些什么?”“我们会全心全意为那些贫困者中的最贫困者提供免费服务。”
“你们有些什么资历?”“我们只是将爱心和怜悯带给那些没有爱、被人弃绝的人。“你会不会向那些人传道,试图改变他们的信仰?”“我们的爱心工作,会向那些受苦的穷人见证神的仁爱。”在这个价值多元化的世界,人们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评论可能截然相反,这完全正常。以措辞尖酸刻薄著称于世的美国记者基斯托夫·希金斯曾酷评特蕾莎修女为“人民的麻醉师、启蒙的敌人、霸权的女奴”。还有人指责特蕾莎修女只致力于改造几个狭小的角落,对更大的黑暗地带则视而不见,对穷人的疾苦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从不谴责和抗议如狼似虎的政治体制、杀人不眨眼的权势集团和不平等的财富分配。这些人认为上述这些事都比握着垂死者的手重要得多。他们还一口咬定,仁爱修会善良的修女帮了那些应该为社会贫困负责的人一个大忙,有了她们卓有成效的工作,剥削集团和地方上的贪官污吏比以前更加高枕无忧,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一群为修女们奉献爱心提供“原材料”的功臣!这些批评和指责太荒唐、幼稚了。以特蕾莎修女的爱心,当然认为大奸大恶也可以得到感化,她也很想这么做。但是感化几个这样的人对那些穷苦人有多大意义呢?她不肯介入复杂的政治,只是为了给自己保留有限的工作空间,能使一些穷人得到爱护,能使几处角落变得光明,总比让他们得不到爱护,到处一团漆黑要好。而且,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爱不能感化所有的人,对暴政和强权者而言,尤其如此。海湾战争期间,特蕾莎修女曾致信交战双方的领导人——美国的布什总统和伊拉克的萨达姆总统,呼吁他们理智一些,珍视人类得之不易的生命与和平。然而这两人根本不听她的劝解。枪炮一响,多少生命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稍微幸运的也变成了残废。爱的呼声在强权政治坚厚冷酷的铁壁面前根本无能为力,但爱的呼声对于穷苦人而言,则是他们祈求的最高福音。特蕾莎修女曾说:“如果我们不让这滴甘露掉进苦海里,苦海里就会少了这一滴。”
只要爱心在,希望便不会灭绝。爱有许多种,它可能是无言的,是沉着的,是不做反抗的,是逆来顺受的。这样的爱同样珍贵,它的建设性同样不可低估。富有爱心的特蕾莎修女并不呆板,她个性鲜明,谈吐风趣,言行常出人意料。英国资深记者麦高理曾专访过特蕾莎修女。一开始,麦高理以为自己的嘉宾是一位怕生的、笨拙的受访对象。在直播间里,她并不像其他名流那样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侃侃而谈,而是缩成一团陷在沙发里,嘴里念念有词,懵然不知全英国的电视观众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但麦高理的提问程序只维持了短短的几分钟,然后特蕾莎修女便一举废黜了麦高理主持人的角色,将他变成一个普通的听众。她在镜头前的演说,思路清晰,言语流畅。若单纯从电视制作角度看,这个完全失控的访谈节目无疑砸了锅,但它的效果却出奇地好,简直可以用轰动二字去形容。节目播出后,信件和捐款犹如漫天的雪片一样飞入英国广播公司。人们都在问:“这个女人很感动我,我该怎样去帮助她呢?”特蕾莎修女绝不会故作姿态,使自己在摄像机面前光彩照人,她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成为记者和主持人手中任意摆弄的棋子。她面对新闻界,曾用半嘲讽半调侃的语气说:“我和耶稣订了一份合同,记者每给我拍一张照片,就会有一个灵魂从炼狱中释放出来。近来咔嚓声之多,已经把炼狱腾空了。”仁爱修会的工作重点,除了要使濒临绝境的肉体得救,也要使濒临绝境的精神得救,最终将他们导入天堂。有一次,身着白衣白袍的仁爱修会的修女路经纽约的一座公园,有个睡眼惺忪的流浪汉看见她们向他匆匆走来,不禁大吃一惊,以为是从天而降的使者来迎接他到天堂去,他立刻大声喊叫道:“我还没准备好,我还没准备好!”然后一溜烟儿逃得无影无踪。特蕾莎修女每次讲完这段趣事,都会强调一句:“这说明了人们究竟对我们有什么期望!”特蕾莎修女虽然常劝人做善事,但她的箴言点到为止,犹如春风拂面,使人们总能欣然接受。1976年,“联合国人类居住会议”在加拿大温哥华召开,特蕾莎修女对衣着考究的加拿大总理杜鲁道说:“身为一国总理的人如果穿着更简朴的衣服,食用更简单的食物,则全国上行下效,也都过着朴素的生活,那么就能帮助更多贫困的人。”杜鲁道从谏如流,第二天就换掉礼服,穿上普通的运动套装,他此举博得了与会人士的一致好评,这当然多亏了特蕾莎修女技巧性的劝诫。特蕾莎修女是无畏而慈祥的,她曾在狭窄的小巷中拦住一头狂奔的疯牛;她也经常长久地握着一位垂危的麻风病人的手,直到他安然逝去。“将来不在我们手上,我们只能应付今天,要是月球上有穷人,我们也会想去!”这就是特蕾莎修女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