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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朝(二)

  贵妃姿色虽美,心甚悍妒。曾两次因其醋意太浓,气恼了玄宗,被遣送出宫。

  当又次被遣送出宫后,她哭得犹如个泪人,杨氏兄妹也惊恐不安,担心大祸临头。

  谁知,玄宗那里也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间愁苦欲绝。太监高力士事故练达,早看透了玄宗的心思,遂请赐膳贵妃。贵妃见高力士送来御膳,即刻剪下绺青丝托高力士奉上,并感切地说:“妾罪当死,今日与陛下永诀。妾之什物,皆陛下所赐,唯有青丝是父母之物,特以奉献,以志衷情。”

  玄宗与贵妃又次破镜重圆,自不待言。但经两次磨难,贵妃虽悍,也不能不心存忧悸。

  相传有年,玄宗临幸华清宫,住在长生殿,正值乞巧佳节,夜阑更深,贵妃好端端忽地独自抽泣起来。玄宗初不知何故,温存劝慰,久久贵妃才道出了心事,说:

  “妾遥望牛郎织女星,不由地慕其夫妻之久长,窃恐自身比不上他们。”稍顿又道:“妾览前史,每见时过境迁,秋扇抛残,怎能不为之伤情呢!”贵妃的衷曲深深地打动了唐玄宗,他们遂相盟誓以志诚,誓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段宫廷艳史,后被编成戏剧演出,即《长生殿》。

  从开元十年(736),到天宝年间,奸相专权,贵妃专宠,玄宗日益昏聩,政治愈加腐败,繁荣背后的危机也就加剧了。

  首先是均田制的逐渐瓦解。均田制是以劳动力计口授田的,也以劳动力计纳租赋、征发徭役。土地兼并发展着,负担租赋的民户缩减着,而朝廷的费用却加大着,财政的危机日甚日。朝廷先是设法搜刮民户,议定租赋。然而,仍不足用,就派出征收大员,横征暴敛,甚至次预征百姓十年的租赋。这无异于杀鸡取卵,唐王朝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动摇了。

  其次是府兵制破坏了。府兵制原是寓兵于农的军事制度。股役者自备兵器、资粮,轮番更替。均田制破坏了,府兵苦于生计,多有逃亡,加之死亡不补,府兵制就只剩下个空架子,无兵可用了。京师宿卫遂改行募兵制。所募多是无赖子弟、市井小贩,毫无战斗力。同时,中原承平已久,社会风尚耻于当兵。宿卫京师的官兵时称“侍官”。京师人打架相诬必骂对方为“侍官”。甚至子弟当了军官,父母都不愿理睬他。中原几乎无兵可用了。

  然而,这时边疆的军政长官,却都拥有悍兵强将,总计达十万,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言以蔽之,总危机的爆发只是时日问题了。

  安史之乱天宝十年(755年)十月初,安禄山发所统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等部兵15万,号称20万,以讨杨国忠为名,引兵南下,浩浩荡荡地杀向京城。

  当时,天下太平日久、武备松弛,百姓都不懂战争,突然听到范阳起兵,远近震惊。

  河北原是安禄山统治的地方,安军所过,势如破竹,各地官吏望风瓦解,不是开门迎接,就是弃城逃窜。

  安禄山渡过黄河长驱直入,连陷灵昌(今河南开封以北)、陈留(开封以南)、荥阳,其前锋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等已领兵到武牢,与封常清率领的官军对垒。封常清部下多是新募士卒,未经战阵,被叛军骑兵冲即溃,逃进洛阳。封常清收拾残部,连战皆败,最后只好凿坏城墙,逃往陕州。于是,洛阳陷落。

  756年正月初,安禄山在洛阳称大燕皇帝。随后率军西取长安,月潼关失守,唐玄宗西逃入蜀。在西逃途中,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率众发动兵变,杀死杨国忠,并逼迫玄宗赐杨贵妃自尽。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马嵬之变”。

  安庆绪弑父安禄山盘踞洛阳以后,纵情酒色、荒淫无度,弄得满身病痛、双目失明,性情更加暴戾,大臣、侍从稍不如意,重则杀头、轻则鞭打。侍监李猪儿经常被打得死去活来。

  安禄山的宠妾段氏,估计安禄山活不长了,想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安庆恩代安庆绪为嗣。安庆绪听到风声后惊恐万状,求严庄给他想个办法。严庄也受过安禄山的鞭打,直怀恨在心,便劝安庆绪杀了安禄山自立,并要他赶快行动,免得错过时机。安庆绪欣然同意,只是派谁去行刺呢,严庄说可以找李猪儿。

  安庆绪马上把李猪儿秘密叫来,严庄先问:“你前后挨打,还记得清次数吗?”李猪儿回答:“已记不清了。”严庄又说:“照你这么说,不死还是侥幸的。”李猪儿连连点头。严庄见火候已到,便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并说:“不行大事,死期就不远了!”李猪儿满口应承。

  这天夜里,严庄和安庆绪手执刀剑来到安禄山的寝所,侍卫见安庆绪、严庄满脸杀气,不敢阻挡。李猪儿手持利刃,直入帐中,先把安禄山枕边的宝刀抽出来,狠命朝安禄山肚皮上砍去。安禄山伸手摸枕边的宝刀,没有摸到,摇着帐竿说:“定是家贼谋逆!”话刚说完,肚肠已经流出来,只在床上滚了几滚便气绝身亡。严庄命左右抬开卧床,掘地数尺,用氈把安禄山的尸体裹好后埋在床下,告诫宫中不准泄漏。

  次日早晨,严庄向百官宣布,安禄山病危,立安庆绪为太子;隔了几天,又宣布安禄山把帝位传给安庆绪,自己做了太上皇;再过几天,又宣布安禄山死了,然后发丧。从地下掘出来的尸体已经腐烂,只好草草成殓了事。

  血战睢阳至德年(757年)正尹子奇率妫、檀及同罗、奚兵13万攻睢阳(今河南商丘),以便南取江、淮。睢阳太守许远向河南节度副使张巡告急,张巡回宁陵引兵入睢阳。

  张巡,进士出身,博览群书、精通战阵,在守雍丘时,以千余兵力与敌数万作战,常常出其不意袭击敌人,几个月中歼敌万余,因功授为河南节度副使。

  张巡带到睢阳的兵马,只有3000人,与睢阳原有守军加在起,也不过6800人。

  这点人马要敌13万叛军,在数量上处于绝对劣势,但因他指挥得当,经过16昼夜苦战,擒敌将60余人,杀敌2万余。许远对张巡的指挥才能非常钦佩,便请张巡负责指挥作战,自己愿作后备,张巡爽快地答应了。

  尹子奇又调集大军再攻睢阳。张巡激励将士们说:“我受国恩,为国守城,是完全应该的。但诸君为国捐躯,我却不能加赏你们,深感痛心。”将士们很受感动,纷纷请求出战。张巡便杀牛宰羊,大飨士卒,食毕尽数出城作战。张巡亲执大旗,身先士卒,直冲敌阵。敌军毫无准备,往后溃退,官军奋勇厮杀,斩将30余,杀敌3000余,叛军溃退数十里。

  张巡守睢阳,将近10个城中食尽,众议弃城东走。张巡与许远商议,以为睢阳是江淮保障,若弃之而去,贼必乘胜而进,且士卒都饥疲羸弱,也冲不出去,不如坐守待援。这时,城里连茶纸也吃尽了,便杀马吃;马吃尽了,又捉鸟雀和老鼠吃;鼠雀没有了,张巡将爱妾杀了给士卒吃,许远也杀了家奴给士卒吃。城中人自知必死,但没有个叛变投降的。

  至德年十月初,贼军登城,将士们都饥饿病弱得动也不能动了,张巡与许远等都被叛军捉住。尹子奇问张巡:“听说你每战皆裂齿碎,是什么原因?”张巡说:“我志吞逆贼,但恨力不从心!”尹子奇被张巡的气节所感动,不想杀他,部下都说:“他是个守节之士,终不为我用。且他深得人心,还是杀了的好,免得后患。”于是把张巡与南霁云、雷万春等36人都杀害了。张巡临刑时,颜色不变、神情如常。

  收复两京在张巡苦战的同时,肃宗接受李泌的意见,在至德年(757年)移驾凤翔(旧址在今陕西雍县),以示进取。肃宗到了凤翔,果然前方士气大振,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都陆续到达凤翔,江淮氵曹运也经汉水通到洋州(今陕西西乡)、汉中(今汉中),长安人听说肃宗到凤翔,纷纷逃来,昼夜不绝。

  李泌请派安西及西域之兵按原定计划取范阳,肃宗坚持要先收复两京。于是各路兵马奉命进战,结果几路人马出战都不顺利:郭子仪派子郭旰攻潼关,得而复失,败退河东;王思礼出战不利,退守扶风(今陕西扶风),叛军乘胜追击,前锋抵达太和关(今陕西岐山西北),离凤翔只有50里。

  败报日传,凤翔震骇、全城戒严。肃宗传令,命郭子仪速来凤翔护驾。郭子仪到凤翔。肃宗任命他为副元帅,令兵再攻长安。郭子仪请向回纥借兵,肃宗同意,面命元帅广平王李亻叔调集朔方、西域等军,面遣使去回纥。

  回纥怀仁可汗有心与唐和好,立刻遣子叶护率精兵4000余至凤翔,肃宗当即召见并以厚礼相待,并当面与叶护约定:“克城之日,土地人民归唐,金帛子女归回纥。”又令广平王李亻叔与叶护结为兄弟。

  至德年(757年)李亻叔率朔方军及回纥、西域等军15万,号称20万,从凤翔出发,十日,至长安西香积寺北沣水东摆开阵势:李嗣业为前锋,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叛军10万布阵于沣水之北,叛将李归仁出阵挑战。李嗣业执长刀,身先士卒,大呼奋击,杀敌数十人。于是诸军齐进,奋勇杀贼。

  李归仁事先在阵东埋伏支精骑,准备袭击官军后背,被朔方左厢兵马使仆固怀恩发觉,引回纥精骑出击消灭,叛军因此气馁。李嗣业又要回纥骑兵会合,出敌阵后与大军夹击,自午时战到酉时,斩敌6万余,叛军大败,逃进城去。

  到了夜里,只听城内喧嚣之声不绝,仆固怀恩马上去见李亻叔,说:“贼必弃城走了,请允许我率200骑追击,必能捉住安守忠、李归仁等。”李亻叔说:“将军疲劳了,先休息,等明天再说。”怀恩说:“战事贵在神速,何必等到明天。”李亻叔不听,叫怀恩回营。待到天明,有探马来报,安守忠、李归仁与张通儒、田乾真都连夜逃走了。怀恩听说后叹息不已。

  官军进入长安。回纥叶护来见李亻叔,请履行前约,准予掳掠金帛子女。李亻叔跪在叶护马前,再拜说:“今刚克西京,便行掳掠,则东京人民必助贼死战,请到东京后再遵前约。”叶护爽快地同意了,即与怀恩引回纥、西域之兵绕城而过,扎营氵产水之东。李亻叔整军入城,百姓携老扶幼,夹道欢呼。李亻叔留长安日,引大军东进,留太子少傅虢王李巨为西京留守。

  十日,捷报传到凤翔,百官向肃宗祝贺。肃宗面遣人入蜀奏禀玄宗,请他回京;面命左仆射裴冕去京师祭祀宗庙和安抚百姓。

  东进官军,在郭子仪率领下,追击叛军到潼关,宰敌5000余,连克华阴、弘农2郡,兵锋所向直指陕州。盘踞在洛阳的安庆绪,尽发洛阳兵15万,由严庄率领着往救陕州,与张通儒等共拒官军。十郭子仪等抵达新店,遇叛军依山布阵,郭子仪等初战不利,正危急时,回纥精骑突然从南山击敌后背,叛军大惊,高呼:“回纥兵来了!”立即溃退。官军与回纥兵两面夹击,叛军大败。严庄、张通儒连陕州也不敢进,逃回洛阳。

  安庆绪见严庄败回,惊惶不安。十日夜,杀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30余人,率领党徒,偷偷地出了苑门,逃往河北。

  回纥兵争先拥进洛阳大肆抢掠,洛阳百姓前番已遭叛军蹂躏,这次又遇回纥兵逞凶,家家儿啼女哭、家财尽空。回纥兵足足骚扰了两昼夜还不满足,后来又由城中父老募集了罗锦万匹送给他们方才罢休。

  洛阳既复,李泌再次请求回山。在收复长安后,李泌就请求回山。肃宗问他为什么要走,李泌说:“臣遇陛下太早,陛下宠臣太深,臣权太重、功太高、迹太奇,所以不可留。”

  肃宗说:“夜深了,先睡觉,以后再商量。”李泌说:“今陛下与臣同榻而眠,臣尚不敢尽言,何况他日宠衰。”肃宗问他还有什么话不敢说,李泌就说是关于建宁王李炎的事情。原来李炎因得罪了肃宗宠妃张良娣,被张良娣和宦官李辅国进谗,肃宗怒,命李炎自裁。

  李泌说了李炎冤死的真相后,又举武则天杀太子李弘和雍王李贤的故事,劝肃宗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李泌说这番话的用意,是因为广平王李亻叔功高,引起张良娣的妒恨,暗中散布流言,又想暗害李亻叔,所以特意提醒肃宗。李泌坚决要求归山,肃宗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回衡山。

  胶战邺城十郭子仪遣左兵马使张用济等率兵取河阳及河内。严庄走投无路,向官军投诚。陈留人杀了尹子奇,举郡出降。安庆绪败走邺郡,兵马不过1300人。过了几天,阿史那承庆、蔡希德、田承嗣等将各率所部来归,又聚众至6万。安庆绪忌史思明势强,遣阿史那承庆和安守忠率劲骑5000,以征兵为名,企图杀了史思明。

  史思明得到消息后连忙召部将商议,好几个人都劝他率兵投唐。史思明觉得有理,设计捉了安守忠和阿史那承庆,遣使奉表降唐。肃宗大喜,封史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遣内侍李思敬与乌承恩前往慰抚,命他领所部兵讨安庆绪。

  乾元元年(758年)李光弼上表肃宗,认为史思明降唐只是迫于形势,终将为乱,劝肃宗授乌承恩为范阳节度使,叫他与阿史那承庆共图史思明,肃宗同意了。

  乌承恩接到密令,多次穿了女人的衣服到诸将营中诱说,赂以金帛、收买诸将。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史思明,史思明便捉了乌承恩,搜他的行李,查到了授予阿史那承庆的铁券和李光弼的信。史思明责问乌承恩:“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要害我?”乌承恩无言答对,只说是李光弼指使他做的。史思明马上召集将佐吏民西向而哭:“臣以13万之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要杀我。”将乌承恩杀了,牵连被杀的有200余人。

  史思明又捉了李思敬,上表要求肃宗诛李光弼。肃宗遣使抚慰,把事情都推在乌承恩身上,说都是他自作主张,不是朝廷和李光弼的意思。史思明当然不会相信,于是举旗复叛。

  肃宗命郭子仪、李光弼、李嗣业、王思礼等节度使各统所部大军共20万,征讨盘踞在邺城(今河南安阳)的安庆绪。肃宗因郭子仪、李光弼都是元勋,不宜互相统属,因此没有任命元帅,却叫个毫不知军事的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以协调各军。

  郭子仪引兵自杏园渡过黄河,在获嘉(今河南获嘉)击败安太清。安太清退保卫州(今河南汲县),郭子仪进兵包围了卫州。接着,鲁灵、崔光远与李嗣业等各领所部来会。

  安庆绪发邺郡兵7万来救卫州,以崔乾祐领上军,田承嗣率下军,安庆绪自统中军。

  郭子仪集射手3000人,埋伏在军营周的矮墙内,下令说:“我退,贼必追我,你们便登墙鼓噪而射。”说罢,率军纵马来战安庆绪。战不多时,子仪佯退,安军便追,追至矮墙下,伏兵齐起,矢如雨滴、喊杀连天,安军急退,子仪紧追,安军大败而逃往邺郡。

  郭子仪率军追到邺郡,这时,许叔冀、董秦、王思礼等相继引兵而来。安庆绪收拾余军与官军战于愁思罔(安阳西),又大败,损失兵马3万余,只好退入邺城,据城固守。郭子仪等领兵围住邺城,安庆绪窘急无计,只好遣薛嵩向史思明求救,并请将皇位让给他。

  史思明答应了,便发范阳兵13万救邺,但到了魏州(今河北大名)便观望不再前进,只遣李归仁领步骑1万屯于滏阳(今河北磁县),与安庆绪遥相呼应,自己于乾元年正月初,于城北筑坛,自称大燕皇帝。

  在邺城的官军得悉史思明称帝,在次军事会议上,李光弼建议分兵进迫魏州,牵制住史思明,使官军有较充裕的时间攻邺城,先解决邺城的安庆绪,然后再解决史思明。

  因鱼朝恩坚决反对,只好罢休。

  郭子仪等围攻邺城,筑堤两重,引漳河水灌入城中,城中井泉皆溢,安军只好构栈而居。史思明见邺城危急,令诸将各至离邺城50里扎营,鸣锣擂鼓来威胁官军,命每营各选精骑500骑,去城下骚扰,官军出击便散奔回;官军回营后又聚集前来,闹得官军日夜不宁。史思明还选了几队精兵扮作官军,出拦截官军粮运,看到运粮的车船,纵火便烧,官军粮食渐乏、人心浮动,都想撤军回去。

  史思明看时机已到,引大军直抵城下。当时官军步骑60万列阵于安阳河北,史思明亲率精骑5万来战,李光弼、王思礼等先与交战,杀伤各半。郭子仪领军继进,还没来得及布阵,忽然乌云合、狂飙骤起,拔木吹沙、天昏地暗,咫尺不能相辨。两军大惊,官军南逃、史军北奔,丢弃的甲仗辎重塞满道路。郭子仪以朔方军断河阳桥(今河南孟县境)保东京,东京士民因惊骇而散奔山谷;各镇节度使率军各归本镇。败兵过处,沿途抢掠,将士无法禁止,只有李光弼、王思礼的部队仍整齐严明,全军而归。郭子仪退到河阳,诸将陆续赶来,合兵数万,面布置守城,面上表朝廷请罪,肃宗还要用他,因此没有加罪。

  河阳之战史思明探知官军溃走,没有追击,屯兵邺城。安庆绪见官军败退了,又得了官军遗弃的万粮食,便与孙孝哲、崔乾祐商议,撕毁前约,拒绝史军入城。史思明派人来责问,安庆绪只好遣安太清上表称臣。史思明表示不必如此,愿与安庆绪约为兄弟,互相援应,与唐鼎足而立。安庆绪大喜,请与史思明歃血为盟,史思明同意了。

  安庆绪率300骑到史思明营中,向史思明说:“我失两京,久陷重围,幸亏大王来救,才得复生。”史思明忽然变了脸,说:“你失两京,还是小事。你杀父夺位,天地不容。我为太上皇讨贼,难道是要你奉承吗?”即命左右把安庆绪并其弟,还有高尚、孙孝哲、崔祐乾等都杀了。史思明本想西进,因顾虑根本不牢,便留儿子史朝义守相州,自己引兵回范阳。

  观军容使鱼朝恩借邺城失利,屡进谗言,诋毁郭子仪。肃宗召郭子仪回来,以李光弼代为朔方节度使、兵马元帅。李光弼刚到范阳,就接到史思明大军分路南下的消息,便急忙赶往汴州,要汴滑节度使许叔冀守住汴,他即刻回东京发兵来救,许叔冀口答应。哪知史思明兵到,许叔冀便与濮州刺史董秦及部将刘从谏等投降了史思明,史思明以许叔冀为中书令,仍守汴州。

  史思明乘胜西攻郑州。李光弼与洛阳留守韦涉商议,决定放弃洛阳,移军河阳,命韦涉率百官退入潼关,河南尹李若幽率吏民出城避敌。

  李光弼到了河阳不久,史思明也引兵到了,令骁将刘龙仙到城下挑战。刘龙仙自恃勇悍,谩骂光弼。李光弼问诸将:“谁敢出马?”仆固怀恩愿往,光弼说:“此非大将所为。”

  裨将白孝德请去,光弼问他要带多少人,白孝德说个也不要,手持两支长矛,跃马出城,从容向刘龙仙驰去。刘龙仙见只有个人出城,毫不在意,依旧谩骂。等白孝德走近了,正要动手,只见白孝德向他摇了摇手,刘龙仙不知是什么意思,不敢动手。白孝德走到离刘龙仙还有10步,睁眼问道:“贼将认得我吗?”刘龙仙说:“什么狗彘!”白孝德大吼声,举矛把刘龙仙挑下马来,割了首级回城。

  史思明有良马千匹,每日放在河南岸洗刷。光弼命索军中牝马500匹,将马驹留在城中,待思明马到水边,都赶出城。母马离开马驹,嘶叫不已,史军牡马看见母马,立即蜂拥渡过河来,官军将它们尽数赶入城中。

  史思明大怒,派了支部队到河清,想要阻绝官军粮道,光弼屯军于野水渡防他。

  到天黑,光弼回河阳,留兵千人,派部将雍希颢守栅,吩咐说:“贼将高庭晖、李日越,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夜必来劫寨,他若投降,你便引他来河阳。”果然到天近黎明,李日越领500骑来劫寨,见雍希颢整军站在栅门前,便问:“司空(李光弼)在吗?”雍希颢说:“昨夜已经走了。”李日越默然良久,对部下说:“今失李光弼,我必死了,不如投降吧!”雍希颢便领他去见李光弼,李光弼厚礼相待,当作心腹。高庭晖听到后,也来向李光弼请降。

  诸将问李光弼:“降两将为何这样容易?”李光弼说:“史思明常恨不得野战,听说我在外,必以为可取。日越捉不到我,必不敢回。庭晖才勇胜过日越,听到日越被宠任,也就来归了。”众人都叹服。

  史思明领军再攻河阳,李光弼登城观敌,对左右说:“贼兵虽众,但部伍不整,不足畏。不过日中,保证破贼。”命诸将出战。

  到了日中,双方仍杀得难解难分。光弼召诸将来问:“敌阵何处最坚?”答:“西北方。”又问:“其次何处?”答:“东南隅。”光弼遂命部将郝廷玉率精骑300攻敌西北隅,又命论惟贞率精骑200攻敌东南方,并对诸将说:“你们看我令旗而战,我挥旗缓,任你们择利而战;我挥旗急,则万众心,杀入敌阵,有进无退,违者立斩!”于是挥动令旗,命诸将出城再战。

  战不多时,忽见郝廷玉回马奔逃,李光弼大怒,急遣人去取他首级。郝廷玉报告说因马中箭,否则怎敢后退,李光弼命回马再战。又过了会,大将仆固怀恩父子倒退下来,光弼又遣人去取他父子首级,怀恩看到使者提刀奔来,慌忙和儿子拨转马头,硬着头皮冲向敌阵。李光弼连连挥动令旗,诸将齐拼死向前,喊杀声震天动地。叛军支持不住,向后溃退。这仗斩首千余级,俘虏500人,溺死者千余人,擒敌大将徐璜玉、李秦授,董秦率部投降官军。

  史思明河阳兵败后退守洛阳,此后双方相持,互有胜负。史思明残忍好杀,部下稍不如意便命族诛,人人不能自保。史朝义是史思明的长子,常跟史思明在外打仗,很谦恭、爱士卒,将士多愿依附于他。但史思明不喜欢朝义,而爱小儿子朝清,留他守范阳,并且常想杀了朝义,立朝清为太子。左右将士知道了他的心思,暗中告诉了史朝义。

  有天晚上,史思明宿于鹿桥驿,令心腹曹将军领兵宿卫。史朝义住在旅店里,其部将骆悦、蔡文景对朝义说:“悦等与王死日快到了!请召曹将军来商议行大事。王若不许,悦等即刻投唐,王亦不能保全自己。”史朝义只是不响。

  骆悦等把曹将军召来,与他商议行刺史思明。曹将军知道诸将都怨恨史思明,由不得他不答应。当天夜里,骆悦等带了300人到鹿桥驿,宿卫兵士虽感到奇怪,但害怕曹将军,都不敢阻挡。骆悦等进入史思明卧室,却不见史思明,喝问左右,左右早吓呆了,骆悦挥刀砍了几个,才有人说到厕所去了。骆悦等赶到厕所,仍找不到史思明,忽听墙外有马铃声,登墙看,见史思明正要骑马逃走,忙箭射去,正中思明,翻身落马。骆悦等把他捆绑了,带到柳泉驿,用绳子勒死。

  骆悦等返报史朝义,用毡裹了史思明尸体,送归洛阳。史朝义即皇帝位,秘密派人去范阳,命张通儒等杀了史朝清及朝清母辛氏,以自己的部将李怀仙为范阳尹、燕京留守。

  史朝义自杀宝应元年(公元762年)月初,太上皇玄宗病死,享年78岁。当时肃宗也患了重病,到了十日,也两脚伸,跟着玄宗走了。

  广平王李亻叔即位,是为代宗。代宗因仆固怀恩之女是回纥登里可汗的可敦,便遣怀恩出使回纥,重修旧好,并向回纥征兵讨史朝义。登里可汗开始时不答应,经怀恩再劝说,才同意派兵。

  十以雍王李适为天下兵马元帅,约期诸道兵及回纥兵马在陕州会合,进讨史朝义。代宗想命郭子仪为副元帅,宦官鱼朝恩和程元振坚决反对,只好任命仆固怀恩为副元帅。

  战事告捷,怀恩进克东京和河阳城,捉住史朝义的中书令许叔冀、王由等。怀恩留回纥军于河阳,遣子仆固及朔方兵马使高辅成率步骑万余乘胜追击史朝义,到郑州,两战皆捷。史朝义逃到汴州,其陈留节度使关了城门不让他进去;朝义自濮州北渡黄河,其睢阳节度使田承嗣等领兵万来与他会合,又被仆固击败了,长驱进到昌乐(今河南南乐)东;朝义又率魏州兵来战,又被仆固击败。于是敌邺节度使薛嵩向唐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投降,敌恒阳节度使张忠老投降了唐河东节度使辛云京。

  史朝义逃到莫州(治所在今河北文安县以西的莫阝州),官军很快赶到。史朝义屡次出战,都吃了败仗。田承嗣要史朝义亲往范阳发兵来救,哪知史朝义前脚刚走,田承嗣便开门投降了官军这时史朝义的范阳节度使李怀仙也已投降了朝廷,并遣兵马使李抱忠领兵3000人镇守。史朝义逃到范阳,李抱忠关了城门不让他进城。史朝义派人去责问李抱忠,李抱忠说:“天不保佑燕,今既归唐,岂可反复。”史朝义要求让他饱餐顿。李抱忠答应了,命人在城东设食供应,结果家在范阳的将士都要求回家,史朝义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让他们走了。史朝义吃饱了,带着数百胡骑东奔广阳(今北京市杨柳青)。走到温泉栅,李怀仙派兵追来了,史朝义穷蹙无计,在树林中自缢而死,被李怀仙取了首级献给朝廷。

  历时年的“安史之乱”到这时总算结束了。

  藩镇割据“安史之乱”后,河北诸镇多是安、史降将。代宗广德元年(762年),授张忠志为成德军节度使,赐姓名为李宝臣;薛嵩为昭义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李怀仙仍守故地,为幽州、卢龙节度使。他们收集安史余党,各拥劲兵数万,自任文武将吏,不向朝廷缴纳赋税。他们又与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结成姻亲,互为援应,对付朝廷。代宗只求无事,味笼络,但愿他们不生异心,不打算制裁他们。

  代宗大历年(768年)幽州兵马使朱希彩、经略副使朱此与弟朱滔共同谋杀了节度使李怀仙,朱希彩自称留后;不久,朱希彩又为部下所杀,代宗正式任命朱此为幽州、卢龙节度使。大历年(773年)正昭义节度使薛嵩病死,弟薛萼继任留后。魏博节度使田承嗣公然为安禄山、史思明父子立祠,名为“圣祠”,并上表求为宰相;代宗遣使命田承嗣拆毁“圣祠”,同意加田承嗣同平章事。大历十年(775年)十田承嗣诱使昭义兵马使裴志清作乱,田承嗣佯称救援,引兵袭取相州(治所在今河南安阳),薛萼逃往京师。代宗派内侍到魏博晓谕田承嗣,要他各守封疆,田承嗣根本不睬,又派大将卢子期等攻占了洺州(治所在今河北邯郸东北)和卫州(今河南汲县)。

  李宝臣和李正己向被田承嗣看不起,便趁机上表请讨田承嗣;朱此这时领兵到泾州保卫秋收,弟朱后为留后,为了表示对唐室的忠贞,也奏请征讨田承嗣。于是代宗下令贬田承嗣为永州刺史,命李宝臣、朱滔与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田承嗣的北面;李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原名董秦)攻田承嗣的南面,从两面夹击魏博。

  田承嗣虽然强悍,究竟寡不敌众。部下将士渐生异心,裨将霍荣国与裴志清先后投降朝廷;侄儿田悦领兵攻陈留,大败而回;骁将卢子期攻磁州,被李宝臣捉住,解送京师,枭首毙命。田承嗣惶急万分,便想了条计策,派人带了魏博的户口、甲兵、谷物等簿册,送给李正己说:“承嗣已经十岁,就要死了,几个儿子都没有出息,侄儿田悦也是个无用之辈。今日魏博所有,还不是为你守着,你何必出兵来攻打我呢!”李正己中了计,便按兵不动。于是河南各道都不敢进兵魏博。

  田承嗣消除了南顾之忧,专心对付北方。这时,代宗为了表彰李宝臣,派中使马承倩到成德慰劳,回京时,李宝臣到馆驿送行,赠给他100匹绢,马承倩嫌少,当着李宝臣部下的面。将绢丢在路旁,大骂而去。李宝臣又羞又气,兵马使王武俊就说:“今日大帅立了功,这小子还敢如此无礼,将来寇平之后,还不知怎样对待你呢!倒不如放了田承嗣,使朝廷还有所倚重。”于是李宝臣也引军而回。

  田承嗣得到消息,又使计,暗中派人到李宝臣的家乡范阳境内埋了块石头,上面刻了“帝同攻势万全,将田为存入幽燕”几个字。接着指使个术士去向李宝臣说范阳有天子气,并装着望气,带了人到范阳把石头挖来送给李宝臣。李宝臣看了石头上的字,正不知是什么意思,恰巧田承嗣派人送信来,约他同取范阳。李宝臣以为正应了石上的谶语,欣然同意。于是田承嗣陈兵边境,叫李宝臣先引精兵2000人袭取范阳。

  朱滔因诸道退兵,也回军瓦桥,不妨李宝臣引军袭来,仓促应战,以致大败,急忙令雄武军使刘怦往守范阳。李宝臣听到范阳有备,不敢轻进。田承嗣得悉李宝臣已与朱滔交兵,便引军南回,并派人去对李宝臣说:“魏州有惊报来,我不能跟你去取范阳了,石头上的谶文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李宝臣又羞又恼,无奈也只好回军。

  大历十年(776年)田承嗣上表请入朝谢罪。代宗下诏赦田承嗣罪,官复原职,准予他和家属起入朝。汴宋都虞侯李灵耀勾结田承嗣,杀了兵马使、濮州刺史孟鉴,自称留后,并效仿河北各镇,任命自己亲党为辖境内州的刺史和县令。代宗命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节度使李勉、河阳城使马燧、淮南节度使陈少游、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征讨李灵耀。十李忠臣、马燧、陈少游与李灵耀大战于汴州城西,李灵耀军败,入城固守;田承嗣遣侄田悦领兵救灵耀,被李忠臣、马燧杀得大败;李灵耀连夜逃出汴州,在韦城被永平军将士杜如江捉住,解送京师处斩。

  田承嗣看到汴州平定,怕朝廷派兵征讨,又上表朝廷,表示悔改,代宗又赦免了他,并叫他不必入朝了。李忠臣、李宝臣、李正己等看到田承嗣出尔反尔,狂悖无礼,朝廷也不能奈何他,便争相仿效。从此各镇割地自据,名为朝廷守土,实际上各自为政,朝廷再也无法对他们行使命令。

  永贞革新安史之乱以后,藩镇割据的形势和中晚唐的历史相终始。割据状态的存在,造成国家分裂,阻碍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给人民带来严重的灾难。劳动人民反对割据,地主阶级的多数人士和商人也反对割据。从这点来看,唐朝政府要发愤图强,恢复统,是符合人心所向的,并非没有可能。问题是朝廷内部积弊太深,宦官专权,大臣朋党纷争,成为不治之症。它们又与藩镇割据交织在起,更加深了统治阶级内部的混乱。

  中国古代历史上多次出现过宦官专权的问题,唐代也很严重。专制君主最相信亲近的奴才,这是宦官掌权的根本原因。唐德宗即位之初,很想有番作为,曾经疏斥宦官。

  但是经历了几次变乱之后,对文臣武将都丧失了信心,结果仍然走进了与宦官共治天下的死胡同,愈陷愈深。兴元元年(784年)以宦官窦文场、王希迁为监神策军左、右厢兵马使。贞元十年(796年),又以窦文场、霍仙鸣为左右神策护军中尉。宦官领兵,成为制度。军队是国家机器中最强有力的部分,宦官掌了兵权,慢慢地连皇帝本人的生死废立,也操在手中了。

  宦官的专横带给人民的灾难是异常沉重的。德宗时,宦官广占长安的“甲舍名园,上腴之田”,掌握了京畿半的土地。“宫市”是最能说明宦官残酷地掠夺人民的事情。

  所谓“宫市”就是宦官出外采购宫中用物。开头还只低价强买,后来索性派批人,叫做“白望”,看中什么,便要什么。他们有时付1/10的代价,有时还要向货主勒索什么“进奉门户”和“脚价银”。

  这时地方藩镇拥兵割据,中枢宦官弄权自恣。政治腐败、民怨沸腾,阶级矛盾越来越严重。地主阶级中比较有见识的部分人士,希望改变这个局面,挽救唐王朝的统治,于是有了王叔文改革的运动。

  王叔文(753—806年),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出身寒门。旧史说他以棋艺进身,侍读东宫,成为太子李诵(顺宗)的心腹。

  王叔文结纳了许多人才。与他同时伴读东宫的有王丕,此外以韩泰、韩晔、柳宗元、刘禹锡、陈谏、凌准、程异、韦执谊人,最为有名。改革失败后,人都被贬为边远地方的司马,后人叫做“司马”。此外还有吕温、陆质、李景俭、房启、李谅等,也和叔文志同道合。这些人各有所长。后人最熟悉的柳宗元、刘禹锡两人不仅长于诗文,而且都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叔文认为这两个人的才能都可以做宰相。程异善于理财,他管江淮赋税,着重整顿工作,避免增加人民负担。“司马”后来只有他再受重用,就因为宪宗要借重他理财的本领。吕温识见颇高,他写过篇《诸葛武侯庙记》,认为自汉末以来,人心厌恶汉朝,诸葛亮兴复汉室的口号,不受群众欢迎。

  贞元十年(805)正德宗去世,太子继位,王叔文领导的改革开始了。

  这次改革,从开始就显得软弱无力。顺宗不能打破传统势力的束缚,因王资历太浅,只能任资格较老、出身名门的韦执谊做宰相。王叔文以翰林学士的名义,负实际的领导责任。翰林学士要为皇帝起草文件,可起“内相”的作用。但是这种做法,毕竟削弱了运动的声势。

  新朝廷采取了些措施。

  京兆尹李实是个民愤极大的酷吏。顺宗下诏把他革职贬逐。长安人民听到这消息,顿时轰动开了,大家高兴得欢呼赞叹。许多人拾了砖头石子,候他出衙,想给他吃点苦头,出口恶气。这个家伙知道了,只得偷偷地从小路溜走。

  政府下诏宣布停止宫市,长安人民又高兴了阵。

  政府还把禁闭在深宫里的宫人和教坊女妓600人,释放回家。下令免除欠税,禁止官吏在正税以外的额外进献。这些措施都受到人民的欢迎。但是它们只是些枝节问题,真正要改革朝政,就必须把兵权和财权接收过来。

  财权不难解决。王叔文解除李奇诸道盐铁转运使的职务,请宰相杜佑兼领,自任副使,掌握实权。

  争夺兵权是成败的关键。当时宦官的首领是俱文珍,做中尉统兵的是杨志廉、孙荣义。王叔文用移花接木之计,任命老将范希朝为左右神策军京西诸城镇行营兵马节度使,韩泰为副使。这道命令不涉宦官字,而使神策军脱离中尉管辖,改归范、韩人统率。这着儿走通了,对付俱文珍之流便易如反掌了。可是那些宦官门下走狗的将领,纷纷向中尉投影,说要改受范希朝的管辖了。宦官大怒,密令诸将拒绝服从政府命令。范希朝到了行营,诸将不来参见。王叔文知道了,无计可施,只有叹息而已。

  同年俱文珍等勾结看不起王叔文等的大官僚,以顺宗久病为理由,宣布由太子李纯监国。月下诏禅位,诏书上必须用顺宗的年号,不好再用贞元,才改元永贞。

  这幕政变完全是宦官制造的。

  接着,王叔文、王丕和他们的同道纷纷被贬。王叔文被降为渝州司户,在第年处死。改革运动完全失败了。

  元和中兴安史之乱平定后,中央权力日益衰落,形成藩镇与中央抗衡的局面。些强大的藩镇拥有重兵,自署将吏,不输贡赋。肃、代两朝的姑息,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德宗时的王帝之乱,充分显示了藩镇的跋扈。顺宗时曾利用王叔文等人锐意改革,以图振作,亦未成功。宪宗即位之初,面临的是各种矛盾交错发展的、危机严重的局面,宪宗注意吸取前代的经验教训,抓住有利条件,立志削藩,于是出现了段中兴局面。

  元和元年(806年),针对方镇帅守除授不由中央及不入谢、不朝觐的现象重申法令,令诸镇入阁拜谢。与此同时,乘机更换方镇帅守,以防帅守久居地,发展地方势力。当时被更换的帅守30镇,不仅有东、西南地区的帅守,也有西北及中原的方镇,从而加强了对地方的控制。朝廷的易镇措施遭到了些方镇的抵制,西川刘辟拒不受征入朝,并出兵侵扰它镇;夏绥节度使韩全义入朝后,其甥杨惠琳自为帅守,拒绝朝廷任命的节度使入境;浙西的李奇起初佯求入朝,既而又拒绝入觐。在方镇帅守纷纷入朝易镇的形势下,昭义的卢从史、忠武的刘昌裔、宣武的弘等中原方镇却保持静默观望态度,而河南、河北的强藩更倚仗地理、军事和财政的优势,维持割据状态,不为朝廷法令所动。

  所以中央要想重振朝廷威望,必须改变贞元以来害怕藩镇生事而味姑息的态度,实行武力削藩。宪宗根据各方镇与中央政治、军事、经济关系以及势力对比优劣的差异采取了不同的对策。

  永贞元年(805年)西川节帅韦不死,留后刘辟使诸将表求节钺。朝廷不许,派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袁滋为西川节度使,征辟为给事中。刘辟拒不受征,阻兵自守。

  朝廷不得已,想用妥协的办法换取暂时的安定,遂以刘辟为西川节度使,知节度事。刘辟并不满足,在要求兼领川遭到拒绝以后,发兵围攻东川节度使李康,企图以武力达到割据川的目的。在宰相杜黄裳的坚持和策划下,宪宗下诏讨辟,以崇宗文领兵。伐蜀战争进行了8个刘辟兵败被俘。在刘辟发动叛乱的时候,夏绥节度使韩全义以出征无功、骄蹇不逊被责令入朝,以李演为夏绥节度使。杨惠琳据城对抗,请继其舅韩全义为节度使。朝廷诏发河东、天德兵平定叛乱,不久,杨惠琳为夏州兵马使张承金所杀。

  西川、夏绥两镇是关系边镇安危,乃至长安安危的重要军事重地。西川向担负着“抚蛮夷”、“殿邦国”的重任,是“宰相回翔之地”,夏绥也是防范西北边镇的要镇。在贞元朝廷的姑息下,西北边镇兵士动乱、擅自废立节帅的事屡有发生,这些都说明对西北控制的松弛。宪宗首先对西川、夏绥用兵,正是考虑到两镇的军事地位和作用,同时也考虑到西北边镇上有神策军监制,西川也非反侧之地,对两镇反叛的兵力中央有胜利的把握,所以,首战两镇并大告成功。

  朝廷平定夏、蜀之后,藩镇气焰开始收敛,纷纷要求入朝。元和年(807年),镇海节帅李奇亦不自安,迫于形势要求入朝,但并无诚意,不久阴谋败露,遂发生叛乱。宪宗以淮南节度使王锷为诸道行营兵招讨处置使统领淮南、宣歙等道之兵进讨。李奇以宣州富饶,想首先攻取,派兵马使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将兵3000袭击。人与牙将裴行立同谋倒戈,李奇被解送长安处死。李奇的平定,使东南财税重地获得安定,中央的财富来源得到了保证。在以后平定淮西的战争中,浙西殷富的财富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淮西是浙西平定后的下个讨伐目标。虽然有些方镇入朝,受制于中央,但河南、河北诸镇以及宣武、昭义、忠武等少数帅守仍保持独立的状态。削藩如不指向这些强藩,势必无法解除朝廷的腹心之疾。为了对付强藩,宪宗决意讨伐淮西。淮西与中央的对抗在李希烈时已然开始,李希烈参与卢龙、成德、魏博、淄青镇叛乱,自称禁帝。

  李希烈死后,吴少诚继为节度使,派兵袭击唐州、许州,德宗合兵进讨,屡为所败。元和4年(809年)吴少诚死,吴少阳自为留后,后受命为节度使。年,少阳卒,其子吴元济自总兵柄,不迎敕使,发兵出侵掠。朝廷以淮西擅自继袭,肆行寇掠之故下令征讨。

  以严绶为申、光、蔡招抚使,督诸道兵进讨。平淮西是元和中兴大业中关键性的战,从元和年到十年,战争进行了年。中央调动了全部人力和物力,战争比以往艰巨得多。淮西经过李希烈以后30多年的经营,形成了个拥有相当战斗力的武装集团。吴元济的叛乱,得到了淄青节度使李师道、成德节度使王承宗的支持,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南北呼应,极力破坏并阻止朝廷的平乱。李师道在元和元年为节度使以后,表面归顺唐王朝,暗中却和河北诸镇相勾结。他和王承宗上表请求赦免吴元济,遭到宪宗的拒绝以后,就发兵遣将,以助官军讨吴为名,派人在各地进行扰乱破坏,以行援助吴元济之实。如焚河阳转运院仓库,入京刺宰相武元衡,砍伤裴度,企图打击主战派。宪宗支持以裴度、武元衡主持讨伐事宜。元和十年(817年)夏,裴度自请督师,时值淮西连年交战,粮食缺乏,军心动摇,降唐者多为唐军效力。十唐、邓节度使李愬在降将李祐的引导下,雪夜奇袭蔡州(今河南汝南)。李愬将9000士兵分为3队,以训练有素的士兵3000为前锋,以3000人殿后,急行军130里,到达州城,大破吴元济,元济被俘获,淮西遂定。对淮西用兵的胜利提高了唐廷的威望,淄青李师道、横海程权、成德王承宗、幽州刘总相继归服,李师道也被部下所杀。至此,长期割据的藩镇表示服从中央,使自广德以来60年间藩镇跋扈30余州的局面有了很大的转变。

  为了武力削藩,保证军费开支的供给,宪宗着手在财政上进行些改革。首先是改革了榷盐法。元和初年,李巽为盐铁转运使,将隶属于浙西观察使的堰埭收归盐铁转运使,罢除江淮因循权而置的公私堰埭,这是维护国家专利的重要措施。此外,以实估计算盐利,并进而强调除盐本外所得之利悉归国支,将东南盐铁财赋计入国家税收,统支配。李巽又整顿了漕运,以便将所征财赋顺利运往中央。为了改变方镇利用实估、虚估的差价进行盘剥、聚敛,以至对所属州税外加征的现象,宪宗采纳了裴土自的建议,对现行的赋税政策进行改革。元和年(808年)宣布:天下留州、送使物切按省估折纳赋税,不能随意征纳现钱和贱价折的匹缎。其次,规定节度使、观察地所治州征税,不足时方可征所属的其余州。为了贯彻改革税法的方案,中央派两税使到江淮以南财赋之地监督执行。又采纳李绛等人建议,在振武军、天德军开营田,以资军费。出宫人,绝地奉,禁南方掠卖奴婢,以及并省内外官,节省开支,等等。宪宗在政治、经济几方面的改革,使唐后期形成的藩镇跋扈、全国分裂、中央政权衰微的政治局面出现了转机,元和朝统治出现的新局面,被史家誉为“元和中兴”。

  甘露之变永贞革新失败后,宦官更加专横跋扈。文宗为了摆脱宦官的控制,任命李训和舒元舆、王涯为宰相。再次谋划消灭宦官势力。

  太和年(835年),任命大理卿郭行余为分阝宁节度使,户部尚书王王番为河东节度使,部署他们大量招兵,壮大自己的力量。又任命刑部侍郎李孝本为御史中丞,以太府卿韩约为金吾大将军,直接掌握首都及宫廷防卫权力。这些人都是李训的亲信,分别安置在要害部门和地区,为内外夹击、举消灭宦官集团做好准备工作。

  这年十月的天,唐文宗在紫宸殿上朝,百官鱼贯入宫,依班序而立。金吾大将军韩约匆匆入奏说:“在左金吾厅后面的石榴树上出现了甘露,这是天降吉祥的征兆。

  如果不是陛下圣明感动上天,不能得见甘露。”说完以后,韩约手舞足蹈给皇帝叩头。宰相李训、舒元舆也率百官拜贺,并请皇帝立即亲自观赏。文宗欣然同意,于是坐上龙辇出紫宸门,升含元殿。先叫李训去看看,他很长时间才回来。李训说:“甘露已经看不清了,但暂时不必宣扬出去。”唐文宗说:“有这样的事吗?”他示意叫宦官仇士良、鱼弘志等率领宦官前去探视。李训召集郭行余、王王番等,入殿受诏。王王番吓得全身哆嗦,不敢前去。只有郭行余受命诏募的亲兵数百人,携带武器等候在丹阳门外。李训召集这些亲兵,部署杀宦官的计划。河东兵陆续进京,唯独分阝宁军却观望不前。仇士良等进入金吾厅,正好遇见韩约,并发现韩约神情紧张。仇士良惊讶地问道:“将军为什么这样紧张?”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看见金吾厅里风吹幕起,里面藏着甲兵,于是仇士良慌忙往回跑,进了含元殿,他气喘吁吁地对皇帝说:“宫里要发生暴乱了!”李训等看到仇士良向含元殿方向跑去,急忙招呼金吾卫士,对他们说:“赶快到含元殿保卫皇帝陛下,进去以后,每人赏钱百缗。”金吾卫士刚要登含元殿,大宦官仇士良眼明手快,急忙令宦官抬着皇帝从殿后出去。李训上前拦住轿子,对文宗说:“臣奏事未毕,请陛下暂时留步。”仇士良怒气冲冲地说:“你们在宫里布置武装,要谋反吗?”文宗说:“这不可能。”仇士良根本不听,抢步向前来打李训,被李训推倒。随后李训从靴子里拔出匕首,要刺杀仇士良,被宦官拦住。仇士良被抢走。这时,罗立言率京兆逻卒300余名从东面赶到。李孝本率御史台从人200余名从西面赶来,并会同金吾卫士,登殿杀宦官10余人。仇士良令宦官在外面抵挡,自己引文宗走向宣政门。李训在后面追赶,被宦官郗至荣截住,并被其打倒。

  宦官把文宗抬到宣政门。等李训挣扎着站起来,宣政门已紧闭。李训知道镇压宦官的计划已经失败,急忙换上从吏的绿衫,化装出宫。郭行余、罗立言、王王番也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宰相王涯、贾束并没有参加李训消灭宦官的计划。他们看到殿中发生变乱,不知是怎么回事,仓猝之间回中书省,听候消息。宰相舒元舆因参与密谋,闻报先逃,王涯、贾束也跟着走出中书省。中书门下省的金吾卫生卒千余人,也都向外跑。此时禁军赶到,被砍死百人。大宦官仇士良,又分兵掩闭宫门,横加屠戮。所有诸司吏卒,及附近商贩,都惨死在宦官刀下,尸体狼藉、遍地朱紫。同时,大宦官又派骑兵千余人,追捕逃入。宰相舒元舆、王涯都被禁军捕获,各加镣铐,施以酷刑。

  禁军大兴打伐之际,坊中地痞流氓伪托禁军,乘势骚扰,杀人越货、互相攻劫,扰乱了夜。第天清晨,百官上朝,日出以后才打开建福门。宫城内外戒备森严,禁军全副武装如临大敌,朝官只许带名随从。文武百官屏住呼吸慢慢前进,走到宣政门,只见大门禁闭。等到开了宣政门,进了大殿,唐文宗坐在紫宸殿。唐文宗见没有个宰相上朝,便对宦官说:“宰相王涯等为什么不上朝?”宦官仇士良说:“王涯等谋反,已逮捕下狱。”说到这里,把控告王涯谋反的状子及有关“罪证”呈上。文宗接过来略看下,敕令郑覃、令狐楚等上殿,把仇士良诬告王涯的状子给他们看,并且流着眼泪说着:“这是王涯的手笔吗?他如果真要谋反,定要正法。”于是敕令令狐楚、郑覃为代理宰相,并且叫他们起草诏令,宣告李训等罪状,但用语模棱两可,仇士良看了,很不满意。

  仇士良讨厌令狐楚,于是提拔李石任宰相,和郑覃共同辅政。当时中央各部门主要官员已安排就绪,但是长安城内的秩序仍然混乱,流氓打手夜间继续劫掠。神策军将杨镇等各率500人,分屯通衢、打鼓警众,严禁抢劫,并杀戮首犯10余人,从而使首都社会秩序暂时安定下来。

  过了几天,仇士良令禁军300余人,挑起李训的人头,押着舒元舆、王涯、郭行余、罗立言、李孝本等,游街示众,然后把他们推到独柳树下,全部斩首。他们的亲属,无论远近,也律处斩。

  这就是“甘露之变”。从此以后,大宦官仇士良等气焰益盛。上胁天子、下凌宰相,唐朝政治更加腐败。

  牛李党争牛李党争也是唐末政治史的重要内容。“牛李”是指党争中的两大派别——牛党和李党。其中李党的首脑人物为李德裕、郑覃、陈夷行、李绅等,牛党则以牛僧孺、李宗闵为首。他们之间存在着政见分歧,而旦构成党争,积怨渐深,又不免掺杂着许多派别之间的意气之争。唐宪宗元和年(808)宪宗诏开贤良方正、直言极谏制科,伊阙尉牛僧孺、陆浑尉皇甫是、前进士李宗闵在测试中指陈当时政治的缺失。李吉甫泣诉于宪宗,许多考官和参与制科的官员,都因此贬官。翰林学士白居易上疏,认为牛僧孺等直言时事,吏部侍郎杨于陵等以考策敢于直言,不应受到遣谪。不久,李吉甫出为淮南节度使。后来牛僧孺和李吉甫的儿子李德裕使牛李两派之间逐渐形成无法消除的嫌隙,酿成了势不两立的朋党之争,史称“牛李党争”。

  李德裕以宰相子任官,不是由进士科第出身。当时科场风气浮薄,故李德裕对进士科多有批评,还协助武宗对进士科进行改革,整顿科场风气,任用精鉴徇公的人负责贡举,从而使科举制在定程度上得到健全。他在协助武宗改革方面也起过积极作用,是唐朝末期比较重要的改革家。牛僧孺出镇襄樊时,“汉水溢”(《新唐书·武帝纪》),李德裕便归罪于牛僧孺,免除了他的山南东道节度使职务,迁为太子少师,分司东都。李德裕还抓住各种机会打击牛党,或借武宗贬斥牛僧孺。他自己也以平泽潞功,进官太尉,封卫国公,达到他政治生涯的顶峰。而牛党则遭到了沉重打击。

  武宗病死后,宣宗继位,即位听政第天就罢免了李德裕。宣宗素恶李德裕专权。

  李德裕的贬黜,主要罪状有两条,第条是“擅改”《宪宗实录》,凡是不利于其父李吉甫的,他都加以削改。第条是参与制造吴湘冤案。牛僧孺派王相也久遭贬逐。

  李德裕罢相,李党完全失势,牛党却大大抬头了。白敏中、令狐皁相继为相,牛党的后代都冠冕蝉联,如牛僧孺子牛蔚,唐懿宗咸通末年官至山南西道节度使;僧儒次子牛碐,僖宗乾符中,官至剑南西川节度使,等等。李德裕派的子弟及高位者很少。

  牛李党争是唐王朝政治衰微的个重大表现。唐王朝的中枢统治集团早已失去了贞观时期那种融洽的君臣关系和臣僚关系,派别之间的争夺也给王朝政治统治造成了极大的内耗,使朝廷不能够最大限度地集中统治阶级内部的各种力量来对付各种社会矛盾。派别之争也使统治集团遗漏了许多有才有识有志之士,如李商隐、白居易等皆以党争而不得仕进,寂寞终身,只得退而与裴度等同“为文章,把酒,穷昼夜相欢,不问人间事”(《旧唐书·裴度传》)天补平均大将军唐朝末年社会矛盾急剧恶化,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各级官吏巧取豪夺,赋敛无度,广大劳动人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唐朝虽然镇压了裘甫、庞勋起义,但并没能缓和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反而埋下了更大的不稳定。懿宗又不思励精图治,而是骄奢荒政,宠信谀臣、贬窜忠良。咸通十年(870年),庞勋起义的余部就相聚闾里,散在兖、郓、青、徐之间,进行反对朝廷的活动。这个地区成了唐末社会矛盾和阶级矛盾的热点,终懿宋朝,都没能消除这个热点。咸通十年(873年)懿宗死,时年41岁。大宦官刘行深、韩文约杀长立幼,立懿宗第子普王李俨即位,改名儇,是为僖宗,时年12岁。这个小皇帝专事游戏,斗鸡打毬,把政事全委托给从普王府带进宫来的左神策中尉田令孜。

  这年秋,自虢州(今河南灵宝)直到海边,发生了大旱灾,小麦只收了半,秋粮几乎颗粒不收,老百姓只能以草为面,磨叶成粉充饥,无数百姓饿死。官府还要催缴钱粮,逼得百姓撤屋伐木、卖妻鬻子。整个关东地区愤怒起来了,股股贫民揭竿而起。僖宗乾符元年(874)十濮州(今河南范县)盐贩子王仙芝率众数千,在长垣(今河南长垣)起义。乾符年(875年)正,他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传檄诸道,抨击唐朝廷官吏,同裘甫起义样,要建立个以公平为原则的社会。王仙芝与大将尚君长起攻克濮州、曹州(今山东曹县),队伍迅速壮大到数万人。

  王仙芝贩私盐有个老搭档,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黄巢。黄巢是曹州冤句(今曹县西北)人,能文能武、善骑能射、行侠好义,曾经多次考科举落第。王仙芝起义,黄巢毅然投笔,与弟黄揆等聚众数千响应。

  关东又发生大蝗灾,赤地千里、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于是更多的农民纷纷聚义,多的千余人,少的数百人,投入王仙芝、黄巢起义。数月之间,黄巢所部也发展到数万,攻州略县,横行山东。

  唐朝廷诏调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镇军急速集结曹濮地区镇压。十以平卢节度使宋蔚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统指挥各道。乾符年(876年)宋威率军在沂州城下,与王仙芝大战,获胜。王仙芝、黄巢突然踪迹全无。宋威表奏王仙芝、黄巢已被消灭,就遣散诸道兵,自己也回青州(治所今山东益都)去了。百官入朝晋见僖宗,庆贺天下太平。

  谁知过了,各州县纷纷上表报告说发现了王仙芝。朝廷只得又诏调诸道兵,惹得被征调兵士怨怒思乱,战斗力大为削弱。王仙芝、黄巢乘虚挥师西进,攻克阳翟(今河南禹县)、郏城(今河南郏县)。攻克汝州(今河南临汝)、阳武(今河南登封东南),兵锋直逼洛阳,东都大震。朝廷急命宋威统率本镇及平卢、宣武等镇兵进驻亳州(今安徽亳县),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迎击,又调昭义节度使曹翔率步骑5000守卫东都,任命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守卫东都,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扼守汝、邓(今河南邓县)要路,分阝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皁守陕州、潼关,以防义军入关。

  王仙芝西攻郑州、中牟后,突然翻过伏牛山,疾驱百里,攻打唐、邓2州。再长驱南下600多里,攻克郢(今湖北钟祥)、复(今湖北天门县西北)2州。十回师攻申(今河南信阳)、光(今河南潢川)、庐、寿(今安徽寿县)、舒(今安徽潜山)州,又南攻蕲(今湖北蕲州)等州。黄巢也率部穿过山楂岈山(今河南遂平县西),与王仙芝部平行南下,在蕲州会合。

  这时两支义军只剩下5000人马,王仙芝想受朝廷招安求官,派降官王镣送书信给蕲州刺史裴屋。裴屋正中下怀,与王仙芝约定,双方收兵不战,由他向朝廷为王仙芝求官。裴屋是宰相王铎的门生,他开城门延纳王仙芝、黄巢等义军将领30多人,设宴置酒,还送了义军很多财货,当场具表给朝廷为王仙芝请求委任状。

  不久,宦官专程从长安到蕲州,送来告身,委任王仙芝为左神关押牙兼监察御史。

  王仙芝拿到告身很高兴,王镣、裴屋等人都去向他祝贺。黄巢闻讯赶来反对,大发雷霆,大骂王仙芝:“当初大家共立大誓,横行天下,如今你人想去左军当官,叫5000弟兄到哪里去!”说完,痛打王仙芝。义军将领也齐声反对不已。

  王仙芝怕触犯众怒,就没有受命,烧了官舍,在城中驱杀,裴屋逃奔鄂州去了。但黄巢与王仙芝从此分裂,王仙芝与尚君长带了3000余人,黄巢带了2000余人,在蕲州分道而去。

  黄巢率部北上,行军1500里,乾符年(877年)春攻克郓州(今山东郓城)、沂州,杀天平节度使薛崇。然后突然再下山查岈山,与据山留守的尚让会合,休整。回兵中原,进攻宋州,与宋威所率忠武、平卢、宣武镇兵大战,打得宋威躲进城中不敢出战。

  朝廷派左威卫大将军张自勉率兵7000赶来增援,黄巢怕受夹击,避其锋芒,不得不撤围,南下攻克安州,略地蕲、黄(今湖北黄冈北),又突然北上,攻克匡城(今河南扶沟西南)、濮州,打得唐朝廷晕头转向。

  与此同时,长江以南也活跃着支由柳彦章率领的起义军。他们攻占江州(今江西江)。俘虏刺史陶祥,在江州建立水寨水军,拥有100余艘战船。

  王仙芝与黄巢分裂后,直在湖北辗转作战。攻克随州(今湖北随州),活捉刺史崔休征,略地复、郢,连续打了几次胜仗。但唐朝廷已知王仙芝有投降之心,十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派判官吴彦宏招降王仙芝。王仙芝回派尚君长等3员大将去见杨复光议降,3人在途中被宋威劫取。宋威上奏冒功,说他在战斗中俘获了尚君长等。杨复光得知后,上表揭露说尚君长是主动来投降的。朝廷派侍御史来审讯,审不明白,结果宋威杀了尚君长等3人。王仙芝白白牺牲了3员大将。

  消息传到王仙芝军中,王仙芝大怒,率军自郢州直扑江陵(今湖北江陵)。荆南节度使杨知温不懂军事,不设防备。乾符年(878年)元旦,大雪纷飞,王仙芝渡过汉水,攻陷罗(大)城。城中将士退守子(小)城。杨知温若无其事,穿戴着文官袍帽上城抚慰士卒,还在城上赋诗给幕僚们看。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和驻扎襄阳的沙陀骑兵闻讯连夜赶来援救,在荆门(今湖北荆门)与义军遭遇,沙陀骑兵横冲直撞,义军战败。王仙芝得报,焚掠了江陵大城,往北向申州转移。

  正月初,王仙芝在申州遭到唐招讨副使曾元裕的袭击,死、降、散2万人。王仙芝被迫南返,穿过大别山区。进入黄梅(今湖北黄梅)。不料曾元裕在此布置了伏兵,当王仙芝退入黄梅山时,官兵起,王仙芝牺牲,5万余义军大部战死,鲜血飞溅,染红了黄梅山峦。

  黄巢挺进江南唐朝统治集团内部,固然矛盾重重,极度腐败,但在对待农民起义这点上,统治者的利益是致的,他们会暂时联合起来,动员切力量,镇压农民的反抗。当时,财政收入的主要地区——江南还控制在唐朝手中,那里的赋税不绝供应。这就使得统治阶级可以用搜刮来的财物“养兵”,增强军事力量。黄巢统率的农民军在山东、河南的活动中,到处受到唐朝官军的堵截。878年3黄巢攻破沂州、濮州,遭到曾元裕所部的阻遏。起义军转攻河南的襄邑(今河南睢县西)、雍丘(今河南杞县),又受到唐军的阻拦。

  于是,起义军西击叶(今河南叶县)、阳翟,再度威胁到东都洛阳。

  唐朝统治集团又慌慌忙忙地作了番军事部署:急调用在荆门(今湖北荆门)、襄州带的曾元裕军队回洛阳,担任正面防务;增调河阳(今河南孟县西)、宣武、昭义兵2000多名守卫东都皇宫;又调义成军3000人扼守轘辕(今河南偃师东南)、伊阙(今河南龙门)、虎牢(今河南荥阳西北)等洛阳外围的军事据点,迅速地组成了对起义军的包围圈。在这种形势下,起义军是不宜于进攻洛阳的。于是,黄巢采取了长途急进、挺进江南的战略方针。方面,江南是唐朝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地,进军江南,就可以切断它的经济命脉;另方面,江南唐军兵力薄弱,后防空虚;那时候,王仙芝的余部王重隐、曹师雄等已经攻占洪州(今江西南昌),在湖南、安徽、苏北带活动,进军江南,就可以联合江南各地的反抗力量,壮大起义军的队伍。因此,向江南挺进,就意味着在经济和军事两方面给唐朝政府以有力的打击。实施这个战略方针是极为重要的。

  878年(乾符年)4黄巢率领起义军横渡淮河、长江,乘虚南下,进入江西,接连攻下了虔州(今江西赣州)、吉州(今江西吉安)、饶州(今江西波阳)、信州(今江西上饶),转战在浙江西部天目山区。起义军关心百姓疾苦,黄巢亲自为贫苦农民分盐,这对偏远山区的人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农民踊跃参军,壮大了起义队伍。

  唐政府急调高骈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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