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刘福源只能希望尚晓能够顾念他是集团里的老人,给他留份薄面,留个活路。
想想自己一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觉得来尚达一趟不过是训训手下打打人,顺便给新主事下个马威,现在就已然失去主动权,连生死都交付到一个黄毛丫头手上,刘福源十分不甘。
但势比人强,就算不甘,现在他也只能表现出一副任命的架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混过这一关去。
刘福源很识实务的想法,在看到顾阳的时候瞬间灰飞烟灭。
一刻钟后,当昨晚刚聚了一场又见面的数处的堂口长老等人齐聚一室,刘福源便有种不安的感觉在心中漫延。
当他看到伴随着压轴的尚晓进来的后面的顾阳时,脸色一下子铁青一片。
“盟主!”
大家纷纷起立向顾阳问好,同时心里感叹刘福源倒霉到家。
如果只是尚晓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借此立威,那刘福源的事往大里说左不过是没有手令私闯尚达,哪怕是个主使者,可有不成文的习惯规矩在那儿,大家撑死就会说刘福源脸皮厚吃相太急太难看,这个处罚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可顾阳这个联盟的盟主一上场,事情就等于闹大了。
坝上地区治下不严闹到盟主面前,如何处置可就不单单是尚晓或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联盟的问题。
更何况他们早就听说总盟那里前两天还因为利益分配问题扯出一堆麻烦,不少老人下台,比起那些与联盟有功的大人物们,刘福源这个地区性的小人物就不值一提。
顾阳好像没看到众人脸上复杂的可以开染色坊的脸色,更是连个余光都没往引发这次聚集的始作甬者身上瞧,在主座落坐后,便对尚晓做出个请的手势。
他是盟主,统领全局就够,来到坝上审理内务就是杀鸡用牛刀,真要自己对手,就有针对之嫌。
他连刘福源是谁都不知道,可不想给自己落下这么个名声和印象。
尚晓会意的点头后,重重地拍了两声巴掌。
门被推开,一行十四人被带了进来。
刘福源看到没有明显外伤的一行人,瞳孔一缩。
没有外伤,就证明没有屈打成招这个说法,那要是想不认罪,就只能和这几个手下扯皮。
换作平时,他是不屑和这些背弃自己的打手们扯皮的,可现在在顾阳面前,他绝对不能认这个错,所以就算是今天丢掉面子,也不能失去信任。
“原来你们在这里!”一声冷喝响起,让众人精神一振。
一行人刚亮相,不少知道实情的人明白这是尚晓抓到的闹事的人,也知道这是刘福源的人,他们本来以为刘福源会低声下气的把这件事扯皮圆过去,没想到竟然抢先发动攻击。
嗅到其中的猫腻,这些混江湖的老油条忍不住坐直身子准备开眼看戏。
刘福源居然在盟主和主事人都没开口问责的时候先朝自己的手下发难,这可真有意思!
尚晓柳眉一拧,对于刘福源这种失礼又主动的做法吃了一惊,不过转念她就想明白刘福源这么做的原因,冷嘲一笑,也并不开口,而是与大家一样,紧紧盯着这一行十四人。
“堂主!”黄发青年听到刘福源的质问,顿时眼眶一红,眼泪汪汪的指着自己的手下打手骂道:“这群忘恩负义的浑蛋居然冤枉堂主!还请各位堂主长老还我们堂主一个公道啊!”
“啧啧!不是说已经认罪了吗,怎么还临时来个倒打一耙?”有不认同尚晓故意将事态扩大的堂主装作不经意的发出评论。
顾阳瞥了眼那个说话的老者,见老者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灰溜溜的扭开头,暗哼一声,没再继续理会。
他相信尚晓能够处理好这件事,他今天来这里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当背景板。
如果顾阳没在这里,尚晓敢肯定,这些平日里仗着与集团立有苦功的老堂主们,一定会揪着这个错处开始吵嚷,然后不了了之。
而现在只是个别人在那里放冷箭实在是最好的情况了。
当然,她也不能允许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尚晓冷眼瞧着那个黄发青年唱作俱佳的表演,指着黄发青年左侧的打手问道:“他说你们这些人冤枉你们的堂主,是不是真的?你们先前说你们私闯尚达,并且想将其占为己有,还当着尚达员工的面让尚达总经理朱子达交收帐务是你们堂主刘福源指使的,现在你们要翻供吗?”
“啊?翻供?”被尚晓指着的打手赶紧甩头摆手,“不不!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是堂主吩咐我们这么做的,是堂口亲口说的,我们亲耳听到的,黄毛老大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我们没有说谎。”
实际上就算他们说谎,现在也不能说自己说的是假话。
因为他们现在咬死刘福源能活,而翻供,刘福源却不能保下他们,只有必死无疑。
只有傻子才会翻供!
“尚主事,你这么问,只有傻子才会翻供!”刘福源气得直磨牙,黑着脸指责道:“尚主事就这么想将这顶屎帽子扣在我的头上?”
尚晓淡淡地扫了刘福源一眼,反问道:“你确定是我扣的,不是你自己戴上去的?”
“扑哧!”
有不厚道的当场笑了。
尽管这件事还有待定夺,但了解刘福源禀性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十有八 九就是刘福源自己若出来的,所以尚晓说的没错,这顶屎帽子不是别人故意给他扣上去的,而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戴上的。
只不过在戴这顶帽子之前,刘福源没想到它最终会成为一顶屎帽子。
听到笑声,刘福源威胁性的恶狠狠瞪了眼发笑的人,转脸对上尚晓那云淡风轻的面容,咬着牙问道:“尚主事,你难道没听到我的手下刚才说的话?这些打手本来就是有奶就是娘的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知道尚主事刚刚升任主事一职,正缺人往你刀口上送,可你也不能拿无辜的人来开刀。”
刘福源说着,视线往人群中扫去,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尚主事你说我做了什么错事让我来认错,明天尚主事难道又要说其他人做了什么错事需要改正?这红口白牙的谁都能说,难道这尚高集团成了你尚晓的一言堂,我们都没有尊严权力?”
好!
说得好!
顾阳忍不住暗中给刘福源点了个赞。
果然不愧是老油条,在看清现在许多人都希望他倒台,没有人肯为他说话的时候,反过来利用自己的劣势来捆绑那些有私心的堂主,这样一来,不想让尚晓专门针对私占地盘一事而故意树威的那些堂主们,就得掂量掂量,到底是把刘福源挤下去分瓜到一点点的利益更好,还是现在一力保下刘福源,将这件事到此为止,同时也让尚晓无法再对这种事件施用重典对自己更有利。
对于那些利用不合理手段扩张地盘的堂主来讲,无疑现在保下刘福源,就等于保下日后的自己,毕竟手上不干净的人,都很担心按照尚晓那不揉沙子的行事作风,会不会第二个被集团通责的人就是自己。
尚晓一眼就看出不少人开始受刘福源的挑唆开始意动为其谋言,这种事她早在一出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可只要想处理这样的事情,就必然会伤害到一部分的人利益,同样就会受到他们极其强烈的抵触,甚至让一些自扫门前雪保持中立的人因为忧患意识不得不站在她的对立面。
换作平时,碰到这种事她也无解,但今天不一样!
尚晓火热的眼神落在顾阳身上。
看出在场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有些人交头接耳准备帮腔,顾阳恰到好处的假咳一声。
“安静一下,我最近听别人吵吵闹闹听烦了,你们不是叫我来听刘堂主派人擅闯尚达私自接管集团产业的事吗,怎么又扯远了?”
顾阳的语气很无奈,同时透露着不耐烦,“你们要是没个定论或者不好定论,那也好办,狼刃!”
“在!”狼刃越过尚晓,挺身上前。
顾阳随意一摆手,“叫毒刃送几个可以审问的人过来,毒刃带的人比那些测谎仪更管用,这儿有十多号人,让他多喊几个过来,大家一起上,争取今天把这件事解决了。”
“好。”狼刃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拨通毒刃的电话。
不等接通,尚晓一把将狼刃的手机抢过。
“盟主,坝上的事我自己能够解决。”尚晓认真的说着,环视一圈众人。
叫总盟的人来解决分部地区的内务?天呐!那不等于是引狼入室?
不,不是引狼入室,那是作死!
盟主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看热闹不嫌事大!
毒刃的大名他们没怎么耳闻过,可总盟有群能够把内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才他们是知道的,要是引来这些人帮忙处理内务的同时再查一查他们集团所有分公司的帐户往来,那刘福源倒不倒他们不知道,自己明天八成就要流落街头了!
想通这一点,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急忙表态,“对对!我们就是在处理刘堂主的事,没有争论!今天就能解决,不!马上就能解决!”
“你们能解决?”顾阳一脸怀疑。
“能!”尚晓这时候出面保证。
顾阳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不再让狼刃继续打电话,这等于是信了尚晓的话,而狼刃也静悄悄的退守到尚晓身后。
众人抹了把虚汗,待反应过来,又是一惊。
盟主的贴身护卫,怎么在尚晓尚主事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