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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恶有恶报

顾锦城一个人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他再一次掏出手机给陆之然打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忙音。难道,奶奶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班时候,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他签文件了。于是顾锦城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正要离开的时候,苏流年突然敲着门走了进来。

“流年?”顾锦城顿了顿。

苏流年浅笑道:“我也下班了,过来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医院看奶奶?”

“我正是这样想的,走吧!”

顾锦城说笑着揽过了苏流年的腰,两人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你们的员工到了下班时间,走得倒是挺准时的。”

苏流年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

顾锦城笑道:“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啊?”

苏流年抿嘴浅笑着,抬眸间,发现休息室里有电视画面一闪一闪的。

“还有人在看电视吗?还是电视忘记关了。”

顾锦城跟着走了过去,休息室里只躺着一个人,似乎睡着了。那人手里握着遥控器,电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应该是被关成了静音的模式。他正要上前叫醒那人,胳膊却被苏流年紧紧的拽住了。

他寻着苏流年的目光看过去,画面中的程佳琪双手间搭着黑布,被两名女警强行塞入了警车。他的心咯噔一跳,立刻抢过还在熟睡的那人的遥控器,将音量调大。记者正在采访将程佳琪带走的张警官,据张警官的回答,现在警方基本上已经确定程佳琪就是毒害顾老太太的幕后真凶。

“锦城,你还好吗?”苏流年担心的看着顾锦城的脸色。

一旁熟睡的人好像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了,半睁着朦胧的眼睛,一见眼前站着顾锦城,他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来,“小顾总!抱歉,我、我睡着了!”

“公司请你来,就是让你睡觉的吗?”顾锦城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频频颔首,吓得是一身的冷汗。

苏流年立刻浅笑道:“你应该是下班了,看着外面的暴雨,想休息休息等雨过后回家,结果不知不觉才睡着的吧?没事的,快回去吧!”

“谢谢苏小姐!谢谢小顾总!”那人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顾锦城手里死死的攥着遥控器,胸中憋着一股闷气猛地将遥控器砸在了对面的墙面上,碎得是一塌糊涂。苏流年皱了皱眉,双手包着顾锦城的拳头,道:“你已经知道下毒的人是顾希瑞和李云玲,为什么还会为了程佳琪这么生气?”

“我不是气程佳琪,我是恼怒顾希瑞又把罪名嫁祸在别人的身上!”顾锦城咬着牙,怒红的双眼都快要把整台电视机都吃下去了,“虽然程佳琪利用我,背叛我,但是……”

“但是她不是真凶,真凶依旧逍遥法外,所以你心有不甘。”

“顾希瑞今天还召开股东大会,准备让顾锦川成为新任总裁!顾氏,几乎都快要毁在他的手上了!我生气的,是为什么我拿他一点法子都没有?明明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明明知道程佳琪在这件事是无辜的,可是我……”

苏流年抿了抿双唇,淡淡的说道:“你不是超人或者是蜘蛛侠,在现实生活里我们顾忌的太多,我们在乎的也太多,也没有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的超能力。只是,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警方会说已经掌握到了确切的证据?”

“问顾希瑞就一清二楚了!”

顾锦城紧绷着一张脸,牵着苏流年的手,乘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后径直开车到了医院。此时顾老太太的病房里只有李嫂,顾锦城和苏流年前后脚进来的时候,顾老太太正在喝稀饭。

“你们都来了?吃过饭了吗?”顾老太太和蔼可亲的笑道。

苏流年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想过来看看奶奶再去吃。”

“那你们也喝点稀饭吧,这是李嫂最拿手的,都来尝尝。”

苏流年点了点头,上前和李嫂一起盛着稀饭。

顾锦城却脱口问道:“叔婶他们都走了吗?”

李嫂微微一顿,险些打碎手中的碗,苏流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顾老太太。

病床上的顾老太太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浅笑道:“走了,都已经回去了。”

顾锦城的脸色微微有些失望,跌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双眼无神。

顾老太太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公司里,出事了吗?”

“锦城只是有点累了,刚才还绕路陪我去买了些送人的东西。”苏流年帮腔道。

顾老太太心里都清楚顾锦城在烦闷什么,只是她一直都在寻思是否要把真相告诉他,毕竟,将来他是顾氏的主人。而她已经老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陪在顾锦城的身边,一旦哪一天她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也许知道了这些事,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好处。

她略微向李嫂使了个眼色,李嫂点了点头,对苏流年道:“苏小姐,能出来帮我一个忙吗?”

苏流年微微一顿,心下也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跟着李嫂出了病房。

顾老太太一直等着病房的门合上,才对顾锦城说道:“如果你还在为了顾希瑞和李云玲下毒谋害我的事情而烦闷的话,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因为奶奶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

“奶奶,您在说什么呢?”顾锦城下意识的挺直了脊梁,瞠目结舌的望着顾老太太,“什么下毒谋害,什么都清理干净了?”

顾老太太将手中的瓷碗放在了床头柜上,淡淡的说道:“那晚你和流年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顾锦城一愣,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诧异道:“奶奶……您都知道了?”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道:“顾希瑞的小心思,我是都看在了眼里。而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以后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可是,奶奶说都清理干净,那顾希瑞和李云玲难道都……”

“希瑞,无论如何都是我们顾家的人,哪怕他做了再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不会因为他而毁了我们顾家的声誉。至于李云玲,也算是半个顾家的人了,只不过以后和我们顾家就没什么关系了,我已经派私人飞机送她出国自力更生了,他们的离婚协议明日就会生效。”

顾锦城呆若木鸡的又跌坐在了椅子里,道:“奶奶让我叫他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眸子忽然闪过寒光,道:“程佳琪被捕,也是我安排的。”

顾锦城彻底怔住了,长大了嘴愣了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老太太淡漠的说道:“我希望你能谅解奶奶!不论是顾氏还是顾家,都再经不起风吹浪打了。我把罪名扣在了程佳琪的身上,也是顾全大局,为了保住我们顾氏和顾家的名誉!将来,等顾氏完全交到你手上的时候,才不会是千疮百孔,你才不用为了振兴顾氏而焦头烂额。”

顾锦城身子瘫软的靠在椅背上,根本没有把顾老太太的话听进去。

他只是猛地想起,在电影院里,程佳琪意味深长说的那番话——

“……是你们顾家先毁了属于我们的人生,毁了属于我们的家园,而你们,凭什么就可以高枕无忧,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不明白的话,可以去问你的奶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究竟做过什么……”

“奶奶,你究竟做过什么?”顾锦城抬起眼眸,对上了顾老太太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是黯然神伤的惆怅,“我做过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破坏奶奶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为了顾氏,为了顾家,再多的牺牲,再多的代价,奶奶都觉得是值得的!”

顾锦城皱了皱眉,语气生硬地说道:“牺牲?代价?奶奶,是什么样的牺牲,什么样的才叫做代价?”

“你能想到所有最黑暗的事情,奶奶都做过。”

顾锦城难以置信的僵硬了片刻,脑海里又是程佳琪那一句“很多时候,活在谎言的世界里,比活在真相的世界里更让人觉得幸福美满。只可惜,谎言永远不及真相永恒,所以人们才会痛苦。如果一开始就不奢求这种虚假的安逸,今天的痛苦也不会发生了”,难道,这么多年来,自己都生活在谎言里吗?

他的眸子突然一闪,想起了自己父亲出事后,顾老太太也是那一句“为了顾氏和顾家的名誉”将真相永远的掩埋在了时间的尘埃里,只留下了谎言世界里的太阳,依旧若无其事的掩盖着真相黑暗的角落。

“为了顾氏和顾家,这就是奶奶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借口吗?”顾锦城猛地站起身来,“当年让我爸所承受的一切,现在又让程佳琪所扛下的罪名,还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那些人,他们是无辜的,他们的生活原本可以是明媚的,奶奶,您凭什么就可以为了自己的顾氏和顾家,毁了他们应该拥有的一切?您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顾老太太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窗外的雷鸣声像是砍人的斧头声,“我的顾氏和顾家?奶奶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将来不管是顾家还是顾氏,都是你的!奶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让你将来有一个美好的生活啊!”

“如果所谓的美好生活要加注在其他人的痛苦上,我宁愿不要。”顾锦城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当年奶奶肯让顾希瑞负责,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奶奶,您为什么总是想着如何掩饰,而不是如何解决呢?”

“对我来说,掩饰也是解决的方法。”顾老太太冰冷的说道,“你现在都已经和流年复合了,还要为了程佳琪这个女人而对奶奶用这种语气吗?你不知道,程佳琪一直都想杀了你的奶奶!”

顾锦城冷笑道:“那么,奶奶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吗?难道不是以前奶奶种下的恶果,现在别人来讨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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