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人类精神世界的浪漫旅程,是一种独特的生存方式。读写活动本身没有意义,它所创造的成果也未必有意义,然而它使人处于充实的追求意义状态,所以它是意义而非“有”意义。
厌恶是我今日一大浓烈的感觉,在经验失望与沮丧之后,憎恶与厌烦是唯一可有的情志。这之后呢,是否还能坚持反抗绝望,寻找一类信仰,然后逐渐虔诚起来,偶然发现相对真理,将它发扬光大,流传久远,以此界定新一轮的希望,欲罢不能时才算作放弃。
世界是荒诞的,人生是痛苦的,人对人是狼,他人即地狱。谁想又谁能做出无畏的超越才是勇士。男性可用它来征服世界,所遇皆花心,万变的性交方式成为最可崇拜的郑重仪式。
性交与外交在给人的暗示和感觉上为何有那么大的差异:我们可以大谈特谈国防外交,却避而不谈人之本能天之所赐的快乐性交;外交要讲手段,性交也要讲方式;外交的谋略与性交的策略其实都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气质与才华,只是展示的地方一个在桌上,一个在床上;外交的地点变更导致性交场合的随意,总之二者关系甚密——恋爱时人将心里埋下的床上动机换成桌上的甜言蜜语——人太虚了。
虚无主义并不打倒与否决一切,它的打击与颠覆乃是最为壮丽的实有,真正虚无就是实有。色即是空,语言空,行为空,思想更是空上加空;空即是色,所以说等于白说,做等于徒劳,想等于妄想。是为虚到头来是无。
这是放屁吗?即使是,屁是香邪?臭邪?看闻家的裁断,非干放家的意愿。闻家嗅觉的敏感或迟钝也在于先天的禀赋与后天的驯养,万一有个“嗅倒错”绝对否定圣人定义的“屁是臭的”,他绝对迷恋厕所与尸房,而远避花园与化妆品柜台。遇到臭豆腐便是吃起来臭闻起来香;神往于足球上的临门大汗脚,却不会惦记着纤纤玉女的小酥手;他追腥逐臭是全部生命意义所在,被世俗规范的正常人可以定义他的非法与反常,却也不必侮辱与毁谤他极为本能的欲求:他抱着与崇高的人(即求香的人)一样的生存理念,不过由于器质的异趣而倒置了行为本身,不否定他心中之爱而给予他臭,相信他热爱光明,只是愿在黑暗中获得。
其实,他们或许才真正堪称“自由王国”的斗士。然而在现世,“自由王国”里的人民成为希特勒纳粹统治下的犹太人,他们的称谓变为下流人士嘲骂的污秽俚语,他们的思想称为中世纪受诅咒的异教邪说,他们的言行称为人神共怒的荒唐怪癖的罪恶,他们的王国成为边缘人被压抑下的隐形部落。然而,他们却依然最接近自由的人之本性地生存,他们创造性的乖张形式却成为世人望其项背争相仿效的绝对秘术。对死亡与灾难的先天恐惧使生命内部信念于绝望中外强中干,于是注定有一天在自我揭穿伪善后相对彻底的沉沦。
黄金熔化后如尿液一般,眼珠挖掉后世界似黑夜一般;沐浴“黄金浴”而感到登临幸福的快乐天堂,奢黑的蝙蝠与猫头鹰正是名府的幽灵。
白的白天与我何干,黑的黑天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