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喻醒来时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医院,而是装饰温馨的陌生房间里,虽然感到很累,不过还是睁开眼睛四下察看。
“是我家。”有人替她解答了疑问。
“诶?”花喻从床上坐起来,同时记忆连贯到晕倒之前,“严医生,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里?”
“你妈妈打电话让我这两天接手照顾你,今天下午换班早,我想着去学校看看你,免得你放学直接回家去了。”
“呀~他们真是不放心我啊。”花喻无奈,“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嘛。”
“嗯,刚好赶上你表演晕倒。”
花喻尴尬地笑笑,果然还是不让人省心吧。不过幸好那时候严医生来了,不然把自己送到医院里,那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病情了……花喻突然抬头看着严渊:“你没跟我朋友说我生病的事吧?”
幸得看到男生摇头,花喻才放下心来。
如果说之前还为告别的理由犹豫,此刻的花喻已经下定决心,绝对绝对不会跟他们说自己生病的事。
严渊的家是两居室,装修得很好,风格温馨,不太像独具男子的住所。身体好点后花喻四处参观,墙壁上贴了很多风景照,看到沙发上书架上随处可见的布偶时非常吃惊。
“没想到严医生内心这么粉红啊。”忍不住取笑他。
严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解释说:“那是我未婚妻喜欢的,我一个大男人买这么多布偶干嘛。”
“未婚妻?那墙上这些照片也是她拍的吗?”
“嗯,她喜欢拍照,说是要把我们经历过的风景全部保存下来,等以后老了慢慢看。”
花喻注意到书柜的橱窗里放着的一台相机,“就用这个拍的?”
“就是那个拍的。”
“听起来不错。”花喻的好奇爬上来,半跪在沙发上转身看着严渊,好奇怎么完美的女生才配得上他。
“柜台上的合影里有她,你自己看。”
难得严渊如此大方,花喻自然捧场,很快拿起相框看到了两人的合影,相片里的严渊比现在看起来稚嫩很多,旁边的女生长发飘飘,果然很美。花喻猜测应该是大学时代的照片。
“大学同学吗?”
“嗯,确切来说算是青梅竹马吧。”
“好羡慕,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不过你现在接一个少女到家里来,她要是知道了该不会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吧?很危险哟。”
不知道为什么,在严渊面前花喻所有的小调皮都肆无忌惮地暴露出来,大概是因为严渊像哥哥一样让她觉得很安心。
“小薰她是通情达理的人,何况是你这样的小不点。”
“小薰?名字和人一样美。”花喻有些羡慕地坐到男生旁边,“她今天会来吗?”
“不会。”
“那她什么时候来?好想见见本尊呢。”
“恐怕没机会了。”严渊微笑着说,“因为她已经不在了啊。”
花喻愣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的严渊竟然可以有那样安心的笑容。
“下班回来的途中出了意外……原本打算这个房子装修完就结婚的。”
“对不起。”
“不用感到抱歉。”严渊看着相框里的女生,再次露出安心的笑容,指着自己的心口对花喻说,“我把她放在这里,我们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总觉得小薰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
傍晚,严渊去厨房做饭,女生坐在客厅里看碟片。等到做好饭出来,发现花喻哭得眼睛快要肿起来。
“太投入了吧。”严渊好气又好笑。
“消失了。”花喻伸长手又抽出一张纸“呼呼呼”地擦了擦鼻子。
“嗯?”
“阿金。像萤火一样消失了。”
“你在看《萤火之森》?”听到熟悉的片尾音乐,严渊叹口气,“小薰每次看后也是你这副样子,女生都一样。”
上了饭桌,花喻情绪很低,严渊以为她还在为动画耿耿于怀。
“不要伤心了。”夹了一块红烧肉到她碗里。
“没有伤心。”花喻咬了咬唇,“是感动,一生唯一一次的拥抱,已经足够了。我喜欢那样的结尾。”
严渊看着她,没说话。
女生放下筷子,看着碗里那块红烧肉,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笑容:“严医生也是这样想的吧?这个世界如此之大,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太不容易,还有什么不满足,如果是我,也可以继续笑着活下去。我也曾抱怨过为什么一定是我有这样坎坷的命运,结果发现千寻学姐也和我一样,还有小薰也一样,还有更多更多我不知道的人也一样,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这个世界抛弃,不得不与心爱的人告别,完全没办法反抗,可是,我们可以选择怎样度过拥有的时光,也许它不长,但可以很精彩。我在这一天才终于明白,生命最珍贵的不在于长短,而是遇见了谁记得了谁感激着谁,小薰和千寻学姐都有她们的生活方式,我想我也有。”
“花喻真的这样想吗?”
“嗯。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也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永恒,实际点来说,最永恒的应该是正在经历的现在吧。”花喻顿了顿,“严医生……”
“嗯?”
“其实我一直有偷听你和爸爸的对话,而且我自己也查过资料……以我现在的情况,手术的成功率根本就不高吧?虽然严重心衰,但只要不发作,就还能维持,如果手术的话,也有很高的风险是吧?”
“不是那样来考虑问题的,所有的手术都有一定的风险,可是,为了长久的幸福,我们不得不去闯一闯。”
“我明白。只是想暂时停一停,去达成自己的心愿,这样以后,就算将来不能闯过去,也觉得人生很有意义,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为了那个男生?”
“诶?”
“小薰说,只有为了喜欢的人,才能突然变得很勇敢。花喻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吧?”
“嗯。”花喻脸红起来,眼神却很坚定,“千寻学姐说‘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自私一点也是应该的吧,谁让老天想要抛弃我们,如果不爱自己更多,不允许自己更加任性,好像没办法继续活下去’。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掉,一定会很不甘心现在的自己什么也没做,为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我也想要任性一次,可以吗?”
“呀~有些糟糕了。”严渊抱着后颈笑起来,“明明是让我来说服花喻的,结果好像搞砸了啊。”
“我知道突然变卦让爸爸很担心,不过不需要太久,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让我去做想要完成的事。”
“那就按自己的想法支配这段时间吧。”
“诶?爸爸那边怎么办?”
“我会帮你。”
“严医生。”花喻望着严渊,“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说服我吧?”
严渊笑笑,没有回答。
第二天吃过早饭,严渊开车送花喻去学校,女生关上车门道了“再见”,朝着学校大门走了两步又被叫住。
“花喻。”严渊探身靠近车窗,在她转身看过来时招了招手。
“这个,可以暂时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