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运动会上菜菜子如愿超过虎妞等所有劲敌夺得女子长跑比赛的冠军,但这喜悦花喻只在短信和电话里分享。完全不知情的林先生只考虑到“运动会不是很危险的场所吗?!”就断然替花喻请了假,最近花喻的假条堆积了一堆,班主任似乎不满,但秦主任那边却每次都爽快地签了字。已经对“危险”深有体会的花喻,还是为不能去现场而遗憾。
不过她不知道,当天请假的不只是她,另外三个人,也非常凑巧的都缺席了。
坐在地板上看了一会儿书,进入花期尾声的樱花树显得有些落寞,阳光穿过树梢照亮了屋子,花喻走上前拉上了窗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怕光,最近的视力也下降得很快,不过好处就是换来了游光远的笔记。
他的本子整理得很好,不像季明理的总是揉成一团糟,而且字很好看,整齐但不是娟秀,带着男生的力道,苍劲有力,季明理的完全没法入眼。从细节到整体,这样方方面面都相差甚远的两个人,有什么非比不可的理由?每次想到这里,季明理倔强的眼神都会浮现在眼前,花喻有些同情他了。
游、光、远。
光、远。
封面上的三个字格外好看,花喻伸手去摩挲,试着想要念出他的名字,全身的细胞却在几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错乱,麻酥酥的,手有点发软,好像全身被束缚的热量爆发,浑身上下都燥得很。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亲昵。
“真像发春的少女啊,好害羞。”
花喻把本子迅速放进了书包里。
再去学校已经是下一个周一。进入学校之后,花喻明显感觉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气氛,好像多了很多陌生的眼睛,悄悄地在她身上打量。
“看,过来了过来了,就是那个背双肩包的女的。”
“裙子过膝的那个?看起来蛮土的嘛。”
“诶?你也这样觉得?我还以为是我的审美出了问题。”
“本来就是……”
“她叫什么?”
“花什么的,现在还有叫什么小花的,名字也够土……”
“啊!是阮夏的话,我无话可说,那个人我真是难以接受!”
“我们也是……”
窸窸窣窣的议论神断断续续地被风吹进耳朵,一知半解的讨论,花喻找不出头绪。她回过头去,聊天的却依旧在聊天,走路的仍在走路,一切如常,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出于她的幻听。花喻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这阴森的感觉。
进到教室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女生也笑着说:“花喻,完全看不出哟,我们平时还真是小看了你呢!”
什么意思?
早读的老师已经走进教室,大家迅速坐回了座位,花喻只好忍住好奇。
“我是不是哪里很奇怪?”
老师坐在讲台上翻看着备课笔记,周一的气氛有些懒散,不过碍于班主任的面子,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完成早自习。时间过去一半,花喻忍不住写了一张小纸条给菜菜子。
“诶?你不知道?”菜菜子回过来的纸条让花喻更茫然了。
“不知道。”
纸条传过去之后,只见菜菜子做了一个惊悚的表情,然后埋头在纸条上奋笔疾书起来,她太专注,以至于老师走到面前都没有发觉,花喻想提醒她已经来不及,幸好菜菜子反应够快,把纸条翻了个身,假装写起要记忆的内容来,老师看了一会儿,终于走开了。两个人长舒一口气。
“算了,我还是直接跟你说好了,写字太麻烦,我也表达不清楚。”趁着老师走出教室的空当,菜菜子凑了过来。
于是花喻从菜菜子的描述里得知了背后的情况,虽然当时不在场的菜菜子也只是听说,可是这件事闹得很大,所以听说来的也还算真实可信。
事情回到运动会的第一天。花喻被挤晕倒在第一跑道上,千钧一发之际,游光远停住了脚步,并且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抱着花喻去了医务室。期间阮夏跑过来想要阻止被游光远冷漠地无视了,季明理拿了比赛的冠军,却并没有去领奖,据说和阮夏又吵了一架,之后没有再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菜菜子的描述之间一定带着夸张的比喻,比如“被游光远抱着走出操场的时候浑身上下都亮起了光环”、“男生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女生,就差王子低头轻轻一吻”、“季明理吃醋,跑过来想要阻止”、“阮夏被拒绝后脸色难看得像是要下冰雹,于是和季明理不知道说了什么就吵了起来”之类的,明显是在谣言里被加上的浮夸外衣。游光远怎么会为了自己拒绝掉阮夏?这样的疑问让花喻觉得一切失真,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又代表着什么?这让花喻的心加速跳动。
可是,那天游光远在医务室突然说出的“这次谢谢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谢谢你。”
他当时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很久以后女生终于明白,男生说的是:谢谢你,让我不用跟他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