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游光远去厨房做饭。虽然他已经高三,但似乎并不忙碌,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水池边剖鱼,雪绪好奇地蹲在他的不远处,想知道他怎么把一条普通的鱼做得那么美味。
“很腥,不要太近。”男生把鱼拿得远一些,怕沾到女生身上。
“雪衣很喜欢吃鱼,但我并不擅长,跟光远学一学,等雪衣回来,我也可以露一手。”
“姨妈有没有说治疗的进展。”
“前天打电话时只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似乎有好转,但也可能是年龄长大的自然原因。”雪绪低头用脚尖碾着掉在地上一片芹菜叶,“我也知道,又不是感冒,不会开了药打一针就好,需要慢慢来。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没人保证一定会治好。也许几年以后依旧徒劳无功,雪衣还是那个雪衣。”
“那也没关系。”男生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着雪绪,“现在已经是最坏的情况,所以,不会再有更坏的事了。况且,雪衣还是那个雪衣,也算好事不是么?雪绪永远不会抛弃她,我也不会。”
雪绪仰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生,厨房的暖光将他好看的眉目打亮,从刘海到额头再经过鼻翼和嘴唇落在下颚,一半的脸泡在光里,没有戴眼镜的眼睛深邃得像月光下的湖泊,白衬衣解开了两颗纽扣,袖子挽到臂弯,一只手因为持刀下垂,袖子也比另一只褪下一半来,没有戴围裙,胸前被淋湿了几个小团,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一些。这样的光远,看得雪绪心里温柔得快要沁出水来。
“又不是近视,不戴眼镜也没关系,这样看起来不但没长残,也更亲切。”
“嗯?”
“戴着眼镜总觉得很生硬。”
女生说着,然后起身帮他把褪下一半的袖子重新挽上去,除了鱼的腥味,男生身上还有淡淡的味道,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很好闻,有一种让人变得宁静的力量。
是被遗弃在这个世界上的两个人,他是她寻到的一处安稳角落,黑暗里也能互相依偎着取暖。
吃饭时雪绪跟游光远提起季明理。
“那家伙跟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男生点点头赞同:“很幼稚,谁都拿他没办法。”
“你们现在似乎关系很差,以前好像有一阵关系还不错,不是一起打过游戏么。”
“他是来过两三次,不过他的心思比他的外表简单很多。”
“因为花喻,还是那个叫阮夏的?”拜那些热心女生所赐,雪绪被迫听了一些,但一知半解。
“阮夏吧,他喜欢她。不过就算没有阮夏,他也总跟我较劲,不觉得有什么可比的。”
“电视里不常常演么?哥哥和弟弟之间的较量。”吃了块鱼,雪绪赞叹,“果然很好吃,光远好厉害。”
男生挑了几块没有刺的放到她碗里:“那就多吃点。”
“嗯,又变成温柔的单亲父亲和脾气古怪的女儿的设定了。”雪绪笑笑,然后问他,“和那个人……还是那样么?”
男生低头认真地吃着饭,过了好半天才听到他的声音:“嗯。”
第二天去学校,摘了眼镜的游光远让无数女生眼睛泛起桃心。中午男生来教室找自己时,花喻吃惊地水笔都落在了地上。两人似乎关系还不错,男生弯腰帮她捡起来时,雪绪注意到女生有些脸红。之后又多留意几分,发现女生体弱常常请假去保健室,是因为光远会出现在那里。但表面上又跟季明理关系很近一步,也明明知道自己的朋友阮夏喜欢着游光远,雪绪对她的印象又恶劣几分。
下午女生又不舒服要去保健室,雪绪知道那不过是幌子,于是也没客气。
“今天该我们做值日。”
花喻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来,抬眼看到黑板的右下角的确写着两人的名字,于是有些尴尬:“对不起,我忘记了。”
女生垂着眼道歉,因为瘦弱白皙,看起来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情绪低落几分就显得格外可怜。雪绪皱起眉头,只觉得花喻的样子看起来更虚假了。
“那就留下来,在教室里休息也没关系,老师不会指责你。”雪绪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冷,“除非,保健室有很重要的东西,或者……人。”
花喻顿时瞪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
雪绪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