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周大海与赵岩清算完“中国商业城”的摊位预购款,浑身疲惫地回到他在布达佩斯六区租赁的宿舍楼。尽管他已经很困乏,但还是边走边以流里流气的声调哼唧着在中国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流行歌曲:“……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他和阿·伊·卡拉菲莉亚居住的这幢楼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建成的,高四层,他们的房间在二层的最东头,为两室一厅。布达佩斯市的这种老楼房的楼道特别宽,几乎半个班的战士可排成一字横队齐步走。房间也相当大,一般都铺着木地板。走廊也是木地板的。周大海的住房很特别,厅与居室是漆成白色的木框做成的墙壁,木框単是方形的木格,木格上装着紫底带殷红图案的磨砂玻璃,隔音很差。无论是客厅还是居室只要有大一些的响动,木格墙壁都微微颤动。由于这种楼墙壁厚而窗户小,采光差,所以从早到晚光线都显得很阴暗。周大海戏墟地说,他是属耗子的,就喜欢这种阴暗潮湿加一种微微呛鼻子的霉味儿。
“咪咪开门!”周大海很少一个人回来,但只要一个人回来就在门外大呼小叫。好在他住的这一层,只有走廊西侧住着一对已是耄耋之年的匈牙利老夫妇。据说那个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曾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那时尽管是个娃娃兵,但还荣立过功勋奖章。由于他是荣誉老军人,又身患残疾,很早就退职休养。比他年龄小近二十岁的老妇实际上一直担任他的保姆,正式工作就是照顾他的生活。前些年,这位老残废军人还能拄着拐杖在街上行走,胸前佩戴着几枚金光闪闪的勋章,胸脯挺得高高的,颇威武自豪。他们的生活一直靠国家发的残废金,虽说并不太富裕但也较之一般人家手头上宽松些。好在他们没有儿女,就更没有什么负担了。前几年匈牙利的原社会制度解体,人们由崇拜英雄到一切向“钱”看,登他门坎的不同阶层的人士大不如前,这样一来这对老夫妻倒也落个清静。人老了耳背,休说周大海喊叫就是阴天下雨打雷老头子都听不太清楚。
“砰砰!”周大海见屋里没有动静,狗反脾气又犯了,扬起手掌在门上擂了几下,随之一声大骂,“咪咪,你婊子养的听到没有?快给老子开门!”
然而,屋内还是没有任何反响。
“骚×,还想给老子调歪歪,看我进屋不掐死你才怪呢!”周大海一面咬牙切齿地骂着,一面迫不得已地从手提包里翻腾钥匙。走廊的灯早就坏了,他哪有心思修这玩艺儿,所以一进走廊就看不太清东西,要不是外面灯光的反射,保准是黑咕隆咚的漆黑一片。
屋子里依然死一般阒寂。
“看来你这个婊子养的是成心找死!”周大海费了半天劲才找到钥匙并插到锁孔内,就在打开锁的一刹那右脚“咚”地一声把厚重的木板门踹开了,“咣当”、“咕咚”一阵响,屋门后面放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被门撞倒了,发出刺耳的哀嚎和无奈的呻吟。
“咪咪!”大概是屋里过于死寂,周大海冲进屋后却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也是壮胆也是向卡拉菲莉亚发出最后通牒般的大喝一声。
回敬他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人说沉默也是一种抗争手段。此刻的周大海感到了沉默那难以抵御的威力,他慌忙打开客厅里的灯,又急速冲进卧室,见床上和地下一片狼藉。床上盖的毛毯没有叠,几乎一半聋拉在床下,地上零乱地扔着卡拉菲莉亚多余的乳罩、内裤和质地不算上乘的连衣裙以及凉鞋,还有一只皮箱敞着盖儿,里面的东西也被翻腾得乱成了一锅粥。这只皮箱是周大海到外地时随身携带的,通常装着换洗的衣服什么的。自从周大海上次从中国回来后,就没有离开过匈牙利,所以这只皮箱里原封不动地装着他从中国带回来的衣物。此外,周大海为了时刻预防不测,偷偷把三万元美金的现钞放在这只皮箱里的衣服底下,还有一块名贵的手表和一两个钻戒什么的,如果都折合成人民币可能有三十多万元。周大海知道,用不着再翻看皮箱,里面凡是值钱又易带走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了。他猛地想起昨天晚饭前他在赵岩的办公室时马凯打电话给他报告说卡拉菲莉亚有些反常,但由于赵岩的不允,他当时没有问明情况,便忙不迭地用手机拨通了马凯的手机,结果匈牙利的移动通信公司的女服务员告诉他对方没有开机。
“莫非她跑了!”周大海在卧室与客厅间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那躁动不安的样子像只野犬突然被关在铁笼子里。他判断卡拉菲莉亚一定是弃他而去了。那天,卡拉菲莉亚目睹周大海指使老四和老五不但将曹仁义用枪打死而且还用石头残忍地把曹仁义的整个面部砸得血肉模糊,她像被吓疯了似的凄厉地大叫着往盖莱特山下跑。周大海追上她后,她对周大海又厮又打,趁周大海躲闪的空当又转头往山下狂奔。周大海一看情况不妙,拼命追上她,拎起胳膊,接连打了她几个耳光,直打得她顺着嘴角淌血,并瘫坐在地上。周大海马上指使老四和老五把她像拖死尸一样连拖带拽地塞进周大海的汽车里。卡拉菲莉亚不知是通过这耸人听闻的一幕看清了周大海禽兽般的凶残还是由此而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抑或是真的受了惊吓,她回到住处后一连两天几乎不吃不喝,夜晚时常被梦魇惊醒,惊醒后又喊又叫,常常是周大海又掐她又打她才止住。周大海为此以为她真的被吓疯了,便把她锁在屋子里不再让她跟着自己出去。可是两天过后,卡拉菲莉亚却奇迹般的一如往常了。她不仅主动与周大海亲密,每晚都风雨绸缪,而且任凭周大海如何蹂躏她,她都无怨无艾,极力博得周大海的欢心。同时,她还格外关心周大海公司的生意状况,并摆出一副周大海太太的架势每天都过问账目。马凯虽然侧面以玩笑的方式提醒周大海小心狼来了,周大海却不以为然地讲卡拉菲莉亚是他喂熟的麻雀跑不了。
“是不是她也在打公司账目的主意?”周大海想到这一层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便火速锁上房门,以最快的车速来到马凯住的宿舍。
“大、大哥,什么事儿这么急?”马凯听见周大海的喊声只穿件短裤应声开门,发现周大海的神色急得火上房似的,怯怯地问。
“你知道咪咪到哪里去了吗?”
“她不是在你们家嘛。”
“废话,她要在家我天不亮跑来找你干个□!”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问你,她动公司的账没有?”
“动啦,她说是你同意的。”
“我?我同意她什么啦?”
“她说你同意她提出两万美金。”
“什么?她提走了那备用的两万美金?她什么时候提走的?”周大海的眼睛被日光灯一照像月光下狼的眼睛蓝中带绿。
“今天、不,现在说话应该是昨天晚饭前,她说你电话通知她马上提走那应急用的两万美金,并叫她立刻给你送去。”“我什么时候用电话通知她啦?我不是再三给你交代,没有我亲自准许,谁也不能动这笔应付万一的美金吗?”周大海的唾沫星子直往马凯脸上飞溅。
“您是有交代,所以当时我立刻背着咪咪给您打电话报告这件事,可是您讲您有急事不容我把话说完呀!”
周大海心里一盘算,卡拉菲莉亚从他皮包里搜走三万美元加上她在公司提走的两万美元,再加上手表及戒指等,折合人民币将近五六十万元。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呀!要是在以往,尤其是在俄罗斯的时候,钱来得容易,拿走几十万人民币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眼下却不行呀,“中国商业城”的扩建成败还是未知数,公司从国内订购的价值五十万美元的货柜又顶替“中国商业城”扩建的入股投资划给了赵岩,卡拉菲莉亚再拿走这么多钱,等于把周大海内外都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脆弱的外壳。
“是不是咪咪携款跑了?”马凯只穿着短裤站在原地问道。“你猜对了!还他妈不快穿上衣服跟我把她追回来?!”
“我们到哪里去追?”
马凯一句话把周大海问哑了。是呀,到哪里去追呢?飞机场?火车站?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因为卡拉菲莉亚所持的护照既可以乘飞机,也可以坐火车,还可以乘坐汽车去周边一些国家再改乘飞机或火车回俄罗斯。周大海寻思,布达佩斯机场大约每隔两个小时就有一次航班,从而构成通往东欧与西欧乃至俄罗斯等国的空中长廊,卡拉菲莉亚如果乘飞机离开匈牙利早就已经飞走了。可是,卡拉菲莉亚未必敢乘飞机走。因为人们通常的思维是在选择交通工具时第一个认定的就是乘坐飞机,目的是图快。但是,人们通常想追击什么人时也首先选定到机场去拦截。所以,聪明的卡拉菲莉亚很可能放弃乘坐飞机而改乘火车:“走,先到南火车站看看!”周大海当机立断。
“好。”马凯急忙附和。
周大海与马凯沿城堡山脚下的公路来到有些似巴罗克式建筑的南火车站,在候车厅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卡拉菲莉亚的踪影。他们又急忙穿过科苏特大街和拉科齐大街来到东火车站,依然扑了个空。
“大哥,咪咪在屋里没给你留下个字条之类的东西吗?”马凯见周大海急得像个无头苍蝇,东撞一下西撞一下地也不是个办法,想起一些电视剧里经常有女人在离开男人吋留下几句诀别的话什么的,便提示性地说了句。
“屋里被咪咪这婊子养的翻腾得像狗窝样的乱七八糟,我哪还会留意到!”周大海因跑得急,累得“呼哧”、“呼哧”喘,张着嘴像搁浅在岸上的黑鱼。
“我看再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回去看看咪咪到底留下什么话没有?”马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大海的脸色说。
“那就去看看!”周大海也感到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便心存一丝期望地同意了马凯的意见。
当马凯细致地在周大海和卡拉菲莉亚的卧室检查了一遍,果然在周大海习惯睡的双人床一侧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卡拉菲莉亚写给周大海的几句话:
周大海,我经过两天的痛苦思考,决定逃掉。因为你是个凶残的恶魔。令我略感欣慰的是,需要补偿我的,我已经得到了。今后你别想再见到我和我的家人,因为我已经通知我的母亲秘密地迁移到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阿·伊·卡拉菲莉亚
卡拉菲莉亚这段文字是用中文加俄文写成的,并且俄文的比例较中文多,她在跟随周大海一年多的时间里,不但学会讲一口流利的汉语,而且还学会了不少汉字。周大海呢,由于他在学校选学的是俄语,到俄罗斯经商的一段时间又把已经忘掉的俄语捡了起来,所以他对卡拉菲莉亚用半中半俄文写成的留言能很通顺地连贯起来。
“这个婊子养的,原来她跟我那么亲热是在给我演戏!”周大海牙床咬得“咯嘣嘣”响,攥成拳头的胳臂抖动着,仿佛只要抓住卡拉菲莉亚会毫不留情地将她揉搓成啬粉。
“下一步该怎么办?”马凯见天色已经大亮,肚子也“咕噜噜”叫了,意思是提醒周大海该吃点东西去了。
“你他妈问我该怎么办,我去问谁?”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样的周大海似训斥孩子样詈骂马凯。
马凯毕竟是个五尺多高的汉子,加之周大海过于污辱他的人格,板不住反言相向:“大哥,您有话可以说,但不要骂人好不好!”
已经被惯坏了的周大海被手下人的第一次反抗激得越发失去理智,咆啸地指着马凯的鼻子:“老子就骂你了,你说怎么着?”他见马凯不敢答话,更加肆无忌惮,“我告诉你姓马的,你不要以为老子现在走背字就他妈敢炸刺儿!我不但操你妈,我还要日你奶奶哪!”
“周大海!你他妈——”马凯容忍的最大极限被周大海无以复加地辱骂撕破了,他再也克制不住的嘴唇哆嗦着,山崩般地从丹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接着猛地一挽袖子,碗口大的拳头蓦地举起。
“哎,你们弟兄这是要表现什么武术呀?”赵岩就在马凯要对周大海还以拳脚时,立刻制止住了马上就要发生的一场恶斗。
“你、你什么时候到的呀?”周大海听到第三者的声音猛地一扭头,见赵岩已经在屋门口看着他们。
“噢,刚到。不过,我在楼梯就听到你和马凯老弟像是在切磋什么技艺了。”赵岩乖巧地说完,把周大海拉到走廊,神色立刻冷了下来,“我早就提醒你,现在我们的位置要与手下的人倒过来。千万不要再对立!不然,到时候你还指望谁给你冲锋陷阵?你怎么到现在还摆你那公子哥儿加老板的谱儿?!”
周大海在赵岩严厉斥责下立刻反了。他掩饰羞赧地问赵岩:“你一大早儿来找我,有急事儿?”他的问话还没落地,突然发现赵岩的眼球罩着一层血丝,心里一惊,“怎么,你也后院起火啦?”
赵岩沮丧地轻轻一声叹息:“一言难尽。”
“到底怎么回事?”
赵岩强装笑颜地一咧嘴:“我们现在可是名符其实的同病相怜了。”
原来,昨天凌晨赵岩与周大海清理完“中国商业城”的预购摊位款回到自己的寓所,到了房间一看也是空空无人,厄尔妮凯·安丽娜没睡在床上。他虽然感到惊奇,却不像周大海那样失去控制,而是冷静地检查了房间内的衣柜和化妆台等几个属于安丽娜的领地,发现安丽娜的衣服以及化妆用品等都不翼而飞。他立刻断定,安丽娜与他的夫妻名分将就此结束了。因为这几天安丽娜断然做出的几项决定使他已经有了比较充分的预感。安丽娜首先向赵岩索回了他向她借支的二百万美元。赵岩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款,安丽娜就将周大海抵押的五十万美元的货柜的提货单据拿了过来,并把周大海从俄罗斯打到赵岩账号上的五十万美元划拨到她的名下,然后不足部分从赵岩那专门经销中档服装的商场的账面上的往来现金中提取出来补齐。安丽娜采取的另一项行动,即她父亲原来委托赵岩经营的一个商场,她直言不讳地向赵岩宣布,从今往后商场的经营管理由她全权负责,赵岩不要再插手商场的任何事情。这不是明摆着要与赵岩分道扬镳吗?安丽娜这种转变的成因,主要是她的舅舅亚·隆·尤瑟夫多次给她灌输周大海和赵岩一些劣迹的结果,尤其是曹仁义的尸体被打携上来,经匈牙利警方和“华联会”的密切合作,通过细致地侦察周大海及其手下的鼠踪蛇痕,判断凶手就是周大海及其一伙所为。赵岩虽然没有亲手杀害曹仁义,但他与周大海沆灌一气,是一丘之貉,这是安丽娜非常清楚的。所以,周大海是杀害曹仁义的凶手,作为周大海的狐朋狗友的赵岩还逃脱了干系?因此,对安丽娜倍加呵护的尤瑟夫向她晓以利害,聪睿的安丽娜毅然做出最坏的打算就在情理之中了。但是,尽管赵岩看出了这一点,但安丽娜还毕竟没有挑明与他解除婚约,赵岩与安丽娜便心照不宣地维持着夫妻生活。赵岩与安丽娜睡在一起仍不间断地做爱,但是两个人的感觉只是纯动物的生理反应和机械运动,失去了爱的内涵和情的炽热。今天晚上安丽娜不仅人不在了,而且她的衣物等也不在了,说明安丽娜决定与他彻底分手了。
“安丽娜,亲爱的,你到哪里去了呢?我不能失去你呀!”此刻的赵岩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失去的才知道无比珍贵”这句被无数人感怀过的旷古悲歌。同时,他还有一种由此而生发的悲哀,在中国的历史上,女人为男人殉情者举不胜数:京剧《霸王别姬》中的虞姬,在敌过雄兵百万的“十面埋伏”中抹了脖子,那是用一个女子娇柔之躯的血液为英雄盖世的楚霸王饯行;还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杨贵妃,在马嵬坡身亡,那是替宠爱她的李隆基谢天下臣民而安抚军心;还有晋代被富豪石崇深宅藏娇的绿珠,在主人被权贵加害时跳楼殒命,那是以此向主子以命还债,等等。可是,你赵岩之于安丽娜算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也妄图让安丽娜当你的牺牲品吗?
可是,已经感到与安丽娜分手不可逆转的赵岩还是不死心,接连找到安丽娜的父亲和她舅舅尤瑟夫的住宅寻问,安丽娜的父亲态度还好,告诉他不清楚安丽娜的行踪;可是尤瑟夫就不同了,他见了赵岩立刻拿出安丽娜写的离婚协议书,叫赵岩当场签字,并威胁地告诉他,如果拒绝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安丽娜将到法院起诉,法院判决他们解除婚约后,他不仅在经济上将损失惨重,而且在匈牙利的居留也难以保障。无奈,赵岩只得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当他抬起头来正要离开时,倏地发现在二层楼的楼梯处身穿猩红睡衣的牛秀秀正拧着眉头看着他,那仇视的目光充满睥睨、得意与悲凉,还有一种怜悯的酸楚。他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虽然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骚货”,但两条腿却落荒般逃之夭夭。
“我们弟兄就他妈这么完啦?”周大海听完赵岩的叙述,绝望地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赵岩说话时的目光似发现猎物的秃鹫,冷森而凶恶。
“你说怎么办?现在我一切听你的!”周大海像敢死队员向主人效忠一样一擂胸脯。
赵岩压低声音:“刚才我接到会计的电话,说郝洪奎马上叫她到‘中国商业城’。”
“是不是郝洪奎这狗日的也在打预购摊位款的主意?”周大海猩红的眼球瞪得溜儿圆。
“嗯。”赵岩一点下巴。
“那咱们怎么办?”
“无毒不丈夫。你马上带上老四和老五,对,还有他。”赵岩暗暗一指屋里的马凯。
“他还可靠吗?”
“只要把他与我们绑在一起,就由不得他了。”
“怎么个行动法?”
赵岩将事先谋划好的方案耳语地告诉了周大海,最后郑重地强调:“胜败在此一举,一定要按计划行事!”
“你就放心吧!”周大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生铁蛋子样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