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没有种过地,却是农民的儿子。所以,对土地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特殊感情。”张万钧的这番滚烫的话语,完全是发自肺腑之言,也是其对毁坏农田发出的悲愤的梗喉之声。
那还是张万钧到开发区从事环保绿化工作没有多久,他虽然知道开发区一些地段在原盐碱滩上加高的地面是从开发区以外的郊区运来的客土,尤其是用于绿化的客土都是从良田沃野挖掘而来的,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使他看到公路两旁成片成片的庄稼地,这里被挖成了一个大坑,那里被破膛剖肚,使好端端、平展展的农田被“文身”得千疮百孔,丑陋不堪,心里像被刀拉破了一条深深的口子并在深深的伤口撒上一把盐,那疼痛的滋味儿,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为此,他心里大惑不解,曾不住地诘问:不错,在昔日的盐碱滩上建开发区,是非常不容易的,困难多多多几许,只有实际投身参与开发区的开发建设的人才会真真切切地体会得到。那时节,为了争速度,见实效,创造筑巢引凤的“硬件”环境,尤其是要在这盐滩荒涂上尽快见绿,从开发区成败的大局出发,采取从郊区的菜地和良田买土用于垫地和抬高地面,再铺设波纹盲管降低水位,排水洗盐,抑制客土层次生盐渍化,从而建成一片片绿地,一行行林荫夹道,这样做不仅简便易行,而且也是必要的,无可厚非。
但是,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这种剜肉补疮的办法,从我们国家乃至一个地区的生态建设来讲,是错误的;或者讲只是作为权宜之计尚无不可,倘若一味地这样走下去就成为谬误了。具体说来,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总面积为33平方公里,如果从整体绿化规划来说,其绿化覆盖率达到30%,需要用于绿化的种植土约1200万立方米(以绿地面积10平方米、种植深度1.2米计算),则需要毁坏良田四万公顷。
这样做,开发区倒是变成花红草绿、林木葱茏的绿洲了,可是有多少农田将毁于一旦而惨遭破坏呀!那些祖祖辈辈靠种田为生的农民父老兄弟靠什么生活?祖国的平畴沃野岂不荡然无存?!
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更为严重的,由于临近地区的生态遭到破坏,将来倒霉的不仅是本地的人,周围乃至更远地带的人都要遭受连累。不是么?过去,我国由于产业结构的发展不合理,在一个时期过于强调发展农业,“以粮为纲”,结果导致毁林造田,垦牧为粮,从而造成森林过度砍伐,牧场沙化,水土流失,河流干洞,家乡丧失。据有关资料披露,目前我国土地沙化以平均每年2460平方公里的速度扩展,这就是说每年要被沙漠埋葬一个中等县的土地面积。截止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叶,我国已有沙漠和沙化土地面积多达168.9万平方公里,占国土面积的17.6%。过去曾在十三世纪创造世界亘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大帝国——蒙古帝国的马背大帝成吉思汗,率领他的百万铁蹄,挥舞战刀,打着忽哨,喷着满嘴酒气,征服东到太平洋、北至欧洲多瑙河庞大地域的发轫之地,水草丰美的蒙古大草原,由于这些年来过度放牧和不尊重生态规律的大肆开垦,如今已经沙化的牧草严重枯竭、水源消失、地表裸露蜕变成了沙尘暴的策源地。还有以“古楼兰美女”著称于世的楼兰古国,曾是汉代通往西域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东临享有“移动的湖泊”之誉的罗布泊,古丝绸之路直达通衢,曾驼铃叮当,商贾云集,在东西文化交流上起到过桥梁和纽带作用。可如今,只剩下在沙漠中哭泣的断壁残垣,枯木古墓。尤其令国人忧虑的是,气势汹汹的沙漠黑云压城般直逼首都北京,有宣传媒体曾发出“保护首都,保卫北京”的呐喊。土地的大量流失,不仅在我国比较严重,在世界不少国家也已是病入膏肓。据联合国粮农组织调查,全世界毎年有600万公顷曾具有生产力的良田变成沙漠,平均每分钟就有10公顷的土地一瞬间变成了沙漠。每年因土地沙化给农业造成的损失高达260亿美元;自十九世纪到现在,荒漠和干旱地区的土地面积由11亿公顷骤增至26亿公顷。
还是以我们生活和工作的我国北方为例,由于生态遭到严重破坏,致使气候异常,旱涝无度,尤其是一年比一年猖獗的沙尘暴不仅席卷我国整个北方地区,还殃及到邻国朝鲜、韩国和日本,可谓“唇亡齿寒”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呀!凡此种种,难道我们过去已经交付的学费还不够昂贵,所遭受到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那么时至今日,我们为什么不引以为戒,还再干这种只图一时一地的利益而毁坏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呢?所以,从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建设出发,不应该为建设一个地区的优美的生态环境而以破坏另一个地区的生态环境为代价,或者说为了自己的一地利益而不能葬送另外一地的利益,这不仅是不道徳的行为,而且将来必然会适得其反。常言道:“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没水小河干”,不就再通俗不过地说明了这个道理吗?
然而,看清了开发区园林绿化所需土源的严重性是一回事,但如何制止和扭转这个严重的现实问题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张万钧为此焦灼不安。
他首先决定采取鼓与呼。
于是他通过调研,撰写了《开发区新土源开发利用的思考》一文,归结起来有如下三点:一,随着开发区绿化二期工程的展开,至少需要客土800万立方米,而随着国家保护农田政策的落实,购买客土则越来越困难,并且费用则越来越高,所以解决新土源迫在眉睫;二,立刻将解决新土源作为科研课题立项,根据开发区濒临渤海和塘沽新港的独特条件,采取“清淤吹填”的办法,研究解决新土源的可能性,并联合天津市水利科学研究所以及其有吹海底淤泥的机械设备的国家交通部第一航道局,形成拳头,通力攻关;三,如果采取“清淤吹填”的技术解决了新土源,仅开发区的二期园林绿化工程就能为国家节省800万至1600万元人民币。以上三条清楚不过地说明了解决新土源的急迫性、可行性和巨大的经济效益。
但是,张万钧这个事关开发区绿化可持续发展大局的鼓与呼,如同一块小小的石头子掷进汪洋恣肆的大海里,几乎没有激起浪花,也没有发出任何回响。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张万钧在痛苦的观察中渐渐明白,原来是被世界戏剧大师莎士比亚诅咒为魔鬼的金钱在从中作祟!
因此,金钱这个魔鬼,把本来是非分明的事情搅得混混沌沌,难以分辨。
深感自己人微言轻的张万钧,见鼓与呼没有收到成效,便横下一条心,不管花多大心血,耗费多少精力,一定要为解决开发区的新土源闯出一条路来!
此时的张万钧,的确像着了魔一样,就新土源的课题,走访有关部门,拜访有关专家,阅读有关资料,常常是错把周日当周一,以为皓月是午时,那股致力于盐滩绿化的执著劲头,恍若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地之子泰坦,如果离开土地就会死去。
张万钧首先选择的“突破口”是“粉煤灰在盐滩绿化的应用研究”的课题,开始了“变废为宝”的第一步实验。
要进行科研,不立项就失去了后盾。
张万钧为了尽快立项,没有向天津市绿化委员会和科委申报,而是直接向开发区科技局汇报,并恳切期望得到他们的支持。
开发区科技局了解张万钧对盐滩绿化的热忱和献身精神,听了他的汇报后,立刻告诉他尽快写出一份可行性立项报告。
“我都写好带来了。”张万钧说着迫不及待地拿出打印好的立项报告。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
“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嘛。”
“你怎么知道我们科技局会支持你?”
“科技局是我们科研人员的娘家,哪有女儿对娘家不知根知底的。”
“比喻得好。看来,我们科技局这个娘家,以后对你们这些科研人员更要知冷知热呀!”
“那我们以后工作起来,就更有主心骨儿,就更有依靠了。”
张万钧写的这份立项报告,言简意赅,条理清楚,一是讲开展粉煤灰在盐滩绿化中应用的必要性;二是列举国家环保局、水电部和农业部曾经组织所属高等院校和科研单位联合进行粉煤灰“变废为宝”的综合应用与研究所取得的成果,并举证辽宁盐碱研究所、东北电力总局组织将粉煤灰用“掺拌”形式应用于农田的改良所取得的成功范例;三是说明了粉煤灰的充足来源,在距开发区不远的军粮城电厂,所用煤炭经高温燃烧后的残渣堆积如山,不仅侵占良田1000多亩,而且政府每年要拿出巨额维护费用围埝的办法加高这座“灰山”;四是包括粉煤灰复垦台地的洗盐效果、粉煤灰合理铺垫厚度及铺垫方法、粉煤灰对防止土壤次生盐渍化的作用以及粉煤灰复垦后植物的实际生长效果等在内的研究内容。
开发区科技局看完张万钧写的这个立项报告,感到开展这项课题的研究意义深远,应用性强,且需经费不多,便立刻批准立项。
“太好了!”张万钧听说立项被批准,性格内向的他抑制不住地右手握拳,一击左手掌心。这是受到鼓舞的信心砥砺。
第一年,张万钧带领员工在利用园林绿化工作的间隙完成了设计和实验前的准备。
第二年,张万钧这个群体完成了全部研究项目的设计施工,并在设置的25个试验小区中栽植白蜡树566株,泡桐119株,垂柳57株,馒头柳55株,合欢110株,刺槐61株,大叶榆1000株,珠美海棠1500株,共计3580株。
之后,经过两年的观察、测试和分析对比,在经过科学“掺拌”的粉煤灰中,含有丰富的磷、钾及微量元素,所植树木成活率在95%以上,并且生长旺盛,防止土壤次生盐渍化性能良好。接着,张万钧大胆地将这项科研成果在开发区修建的华娜高尔夫球场应用,不但缓解了开发区新土源的紧张态势,而且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要说起张万钧利用粉煤灰造绿,在天津市内还有一个佐证。
那是在天津市东郊的一个居民区,过去有座煤灰山。由于是先有煤灰山后才有居民住的宿舍,所以一遇到刮风天气,占据居民区中心位置的煤灰山便成了黑色的火焰山,黑色的烟云把四周的居民宿舍燎得黑漆漆的,不仅床上和桌椅板凳上用手一摸一层黑灰,而且大人小孩的脸上和鼻孔里都是漆黑的。为此,四周的居民不断向有关部门告状,最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借用报纸和电视台的威力,将煤灰山的劣迹进行了“曝光”。
为此,天津市政府有关领导立刻责成市园林局要以最快的速度铲除这座蹂躏老百姓的煤灰山。
市园林局副局长贺振接到指令后,得知开发区利用粉煤灰造绿获得成功,便急忙找到张万钧,恳求般地动员他把这座煤灰山全部买下来运走。
张万钧一听,连忙解释道:“贺局长,利用粉煤灰造绿,还只是为真正解决新土源的第一步,所以开发区现在还不能买那座煤灰山。”
贺振见张万钧不同意买那座煤灰山,立刻劝说道:“我说张经理,不管是第一步还是第二步,以后你们要解决新土源不是到最后都要用粉煤灰嘛,为了造福东郊那座被煤灰山折腾苦了的百姓,所以你们无论如何也要帮帮我们园林局这个忙。”
“贺局长,我们现在真的用不了那么多粉煤灰。”
“现在用不了那么多,不是以后总要用嘛,开发区资金充足,先买了储存下来以备后用不是也可以吗?”
张万钧见难以推脱,于是便说:“这么着吧贺局长,你先让我去看看行不行?”
“我的张经理,瞧您说的,有劳您的大驾,我是盼之不得呢!”贺振喜出望外地拉上张万钧就走。
张万钧与贺振副局长及东丽区园林局有关领导一道到了这座煤灰山一看,建议道:“贺局长,我看这座煤灰山可以由害民变成利民,那就是将这座煤灰山改造成一座公园。”贺振等人一听,没有理解张万钧意图地说道:“不先削平它,怎么修公园?”
张万钧说,这座煤灰山不用削平也能变成公园。接着,他把煤灰山经过一番整形后,在其表层铺上20公分厚的客土用以压灰造绿的技术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贺振听了高兴地直拍张万钧的肩膀。
后来,这座煤灰山果然变成了一座环境优美的煤灰山公园,使四周的居民由原来的躲避不及变成了流连忘返。
“粉煤灰在盐滩绿化的应用与研究”的课题,顺利地通过了国家级鉴定,并于1997年荣获“天津市科技进步三等奖”。
“突破口”打开了,张万钧便为从根本解决开发区绿化的新土源发起了强有力的进军。
第一步,张万钧与天津市水利科学研究所合作,由当时担任开发区绿化委员会主任的郑华安帮助他从建设公司借了三万元试验费,模拟利用机械将海底淤泥吹填到低洼裸露的土地上,先进行小面积的吹填土实验。这一次,他汲取六七年前的一次吹填海底淤泥的教训。那次,是在开发区建区初期,曾尝试性地吹了几片海底淤泥,经过一年多的晾晒,满以为已经风干,一位有关领导让张万钧了解一下可否在吹填的海底淤泥土上种植树木和草坪。张万钧信心十足地应允前住。当时,张万钧带了两个民工,叫他们先在已经结了硬痂的海底淤泥土上踩一踩。谁知,那两个民工“哎”地答应后,迈步向前,只听“扑哧”一声,两个人的双脚同时陷进泥潭里,箭簇一样顺着两腿溅起几股黑糊糊的泥浆,弄了满身都是稀里巴唧又腥又臭的稀泥。张万钧一见,惊诧地脸色发白。心想,这种吹填海底淤泥,何年何月才能固结硬化?怪不得一些单位吹填造陆不再进行!于是,他马上向有关领导做了汇报。事后通过分析研究,张万钧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即这块吹填海底淤泥的土地的土壤渗透系数小,属于不渗水土层。你想,海底淤泥的表层被晒干并反复结疤和开裂,结了硬痂不再蒸发水分,但里面仍是稀泥,这样就形成汤圆一样外表硬里面软,一口咬下,稀溜溜的软馅顺嘴流。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一次,张万钧与市水科所一道提出将绿化的“排盐管”用来吹填海底淤泥,首先在底部的土壤铺设波纹盲管,低位真空(抽成80KP2负压)采取强制排水的方法,只经过四至六个月的时间,吹填的海底淤泥就疏干了,经测试,承载力达五吨以上。休说在上面植树种草,就是修路盖房子也不成问题。成功的喜悦,终于爬上终日紧锁着眉头的张万钧的脸上。
可是,当张万钧满怀希望地将开发区有关人士请到实验现场,以期得到认可和支持时,谁知希望却变成了失望。
原因是,有关人士认为:这种小打小闹,对于33平方公里的开发区,属于蚂蚁搬家,管不了多大用?一言以蔽之,意思不大!
面对这沉重的打击,张万钧虽然当时感到很沮丧,但回到办公室冷静一想,怨气就随之消失了。他想,什么事情不是见仁见智呢?人间广泛,万汇难齐,再说,只要干事情,就会有阻力,想一帆风顺是不大可能的。尤其是研制新土源对开发区来讲,属于新生事物,遇到这样那样的不理解是难免的。要是碰上点困难,就灰心丧气,或者是怨天尤人,往往就会自暴自弃,或者是畏首畏尾,裹足不前,那还能干成大事?!
困难和阻力对于意志坚强者犹如磨刀石和锻造的炉火,越磨砺锋芒越锐利,越锻造越刚毅。“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此刻的张万钧,真切地彻悟到这句过去背得滚瓜烂熟的人生格言的真谛。
坚定地相信自己所从事的实验是一项崇高的事业,面对小型实验取得的经验,张万钧精神抖擞,决心转向中型实验。但是,张万钧将提出的进行中型吹填土实验的方案向有关部门递交后,得到的答复并不是直言反对,而是:“张经理,我看时机尚不太成熟,等一等再说吧,嗯?”
“等一等?等到什么时候?!”张万钧一听,心里已经压制住的火气又“腾”地一下子冒了出来。但他立刻意识到此刻不能急躁,更不能动肝火,必须要耐着性子多做解释和说服工作。古人曰:“顺天体道”,就是告诉我们顺乎自然,把握规律,有利有节,易疏忌塞。
对方仍然回答:“张经理,不要急于求成嘛,等条件相对成熟了,我们自然会给你大开绿灯!?”
“条件是人创造的,如果不努力争取,那条件怎么会自动找上门来?”
“那你说用什么办法去努力创造条件呢?”
“我一个搞盐滩绿化的,要说怎么创造条件,实验成功就是最基本的条件,也是最可贵的条件。”
“老张呀,你想过没有,进行中型实验,需要投入那么多的财力,要是万一成功不了呢?”
“虽然我说不会有万一,这话听起来有点绝对,也似乎是一相情愿,可是又不是没有根据。因为有小型实验成功做保证,再加上我们倍感争取来的中型实验之不易,就会愈发地兢兢业业,所以怎么会有那个万一呢?”
就这样,张万钧凭着对制造新土源的满腔热情,一次又一次地向有关领导请示,一遍又一遍地向有关部门陈述,终于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据张万钧回忆,当时有这么两个人很关键:一个是当时任“管委会”规划局局长的皮黔生,另一个是当时任开发区总公司建设处处长的冯兆一。
“万钧,就凭你这点精神,我们也该大力支持你!”皮黔生和冯兆一都算得上开发区的“元老”,知道开发区建设的艰难,对开发区怀有特殊的感情,加上他们的事业心强,敢作敢为,所以成了张万钧的知音。
“谢谢!”钢铁样汉子的张万钧,听到这句暖心窝子的话语,鼻子一酸,眼圈立刻湿润了,但是他急忙佯装扭头看什么的样子加以掩饰,涨满眼眶的泪水静无声息地被咽回到肚里。
怎么会不使张万钧感动呢?皮黔生和冯兆一对处于逆境和挫折中的张万钧的支持,是雪中送炭呀!当一个人饥寒交迫和穷困潦倒时,哪怕是送给他一杯残羹比其酒饭饱时送给他一桌丰盛的满汉全席都珍贵得多,因为那杯残羹可能搭救他的性命,而后者只能使他愈发肚满肠肥。所以,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为可贵。
因此,张万钧对皮黔生和冯兆一给予他的这次帮助,如雪泥鸿爪,深刻而清晰地印在脑海中,永记在心,久久不忘。
这一次,张万钧在皮黔生和冯兆一的帮助下,组织吹填了10亩地的海底淤泥,又获得了成功,并通过了市级鉴定。
实验的成功,的确是争取更大立项的基本条件和最具说服力的佐证。
“万钧,再把实验的规模扩大一些,开发区有关领导见吹填海底淤泥的实验切实可行,并且经济效益显著,便给张万钧一班人下一步实施大型的实验开了“绿灯”。
“好。”张万钧一听,大喜过望,立刻在开发区位于东海路两侧和泰丰工业区吹填了42万平方米的海底淤泥,待土壤疏干并经过平整辗压后,平展展,油亮亮,黑缎子似的漂亮发光,煞是气派壮观。
恰在这时,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召开一年一度的工作会议,上至开发区“管委会”下至各个职能部门的掌权人物和一些公司的“老总”,济济一堂。
“要是把这些头头脑脑们请到现场看一看,那是再好不过了。”张万钧觉得这是天赐良机,一定要把它抓住,不然,将后悔晚矣!
张万钧通过积极争取,终于如愿以偿。
那天,参加开发区工作会议的实权派们乘坐大轿车,浩浩荡荡地来到吹填海底泥土的现场。大概是天公也怜创业人。今日,虽然仍是残冬时节,平时开发区昼间的气温时常在零下四五度,要是再碰上风天,肆虐的海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痛,使人往往退避三舍。可是眼下,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暖暖的阳光亲昵地吻着每个人的脸颊,微微的海风好似受过严格调教的孩子,彬彬有礼地微笑着,使每一个到吹填土现场实地考察的人都觉得暖融融的,精神振奋。
张万钧根据开发区有关领导的指令,以简洁的语言向与会者就吹填海底淤泥土的技术过程以及实际成本做了介绍,然后指给他们看哪是用海底淤泥土吹填的地面,哪是沿用购买客土垫地的方法抬高的地面。
与会代表们顺着张万钧指明的方向看去,只见从站立的位置举目向西,规整的地面一马平川,大估标高均在3.7米,没有坎坎洼洼,俨然如同机场的跑道,平坦极了。可是,当他们放眼东瞧,沿用购买的客土抬高的地面,起初的标高为3.5米,后经雨水沉淀,有的地方只剩下3.35米,高高低低,起伏不平,像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脸,疙疙瘩瘩,难看得很。
“张经理,这块地从吹填土到现在这个程度,需要多长时间?”开发区“管委会”的一位领导同志问。
“半年多一点儿的时间。”
“这是我们自己搞的,还是与别的单位联合搞的?”另一个“管委会”的领导同志问。
“建设公司与我们的合作伙伴天津‘水科所’合作,又借用了航道局的一些机械设备。”
“你们算过成本没有,用这种办法吹填一立方米土需要多少钱?”
“算过,是13.5元。”
“我们过去买的客土呢?”
“是18元一立方米。”
“噢,这么说,吹填一立方米土要比买一立方客土便宜四块钱哪!”
“对。”
“你们这次吹填的42万平方米,比购买客土要节省多少钱?”
“应该节省160万。”
“那么,如果我们整个开发区都采取吹填土代替购买客土,能节省多少?”
“不少于1.3亿。”
“哟,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呀!”
现场考察的实权者们听罢,一个个喜上眉梢,众口开河。
“是呀,不算不知道,一算还真是吓一跳。”
“能节省一个多亿,这还仅仅算的是经济帐,还有一笔更昂贵的生态帐没算呢!”
“过去靠买土,那是割了人家的肉往我们身上补,可是张经理他们靠吹填海底淤泥,变废为宝,既解决了新土源,又给渤海湾清了淤,输通了航道,还防止了生态破坏,一举多得,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嘛!”
“我看吹填土是利国利民,‘管委会’应该大力支持。”这次实地考察果然收效甚大。开发区“管委会”立刻责成有关职能部门,加大对张万钧吹填海底淤泥的资金配置。
张万钧乘机而上,截止1997年,吹填海底淤泥已达350万平方米,为开发区节省资金1000万元之多。
为表彰张万钧的突出贡献,开发区授予他为“先进科技工作者”的光荣称号,并奖励了他5000元。
但是,张万钧知道,采用吹填海底淤泥并获得成功,只是解决新土源迈出的第一步,因为这时候的新土源即客土,只能起到抬高原来的地面,并且在抬高的地面上修路、盖房等“七通一平”的问题,而要把吹填土再改造成绿化用土,那才能算是真正地完成了使命。
可是,把吹填的海底淤泥通过科学研究改造成绿化用土,不仅在国内没有先例,就是在国际上也没有可资借鉴的经验。
这岂不是白手起家?又何尝不是在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但是,科研的真正价值就在于创造,就在于发明,就在于由此而推动人类科学的进步。而要发明创造,就是要拒绝平庸乃至拒绝平凡。因而,就要付出比从事常规的事情多得多的努力和艰辛,想既轻松又取得骄人的成果是不可能的。深请其个中三昧的张万钧,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和战胜任何艰难困苦的思想准备。
使张万钧充满信心的是,经过几年锲而不舍地对盐滩绿化的努力,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绩赢得了领导的信任与支持,同时也取得了开发区众多人士的认同与赞誉。还有,就是经过这些年坎坎坷坷的摔打与风风雨雨的洗礼,使自己不怕挫折和勇于进取的精神更加坚强,自信心也更加饱满。再者,就是具备了一些攻克绿化新土源这一课题的必不可少的条件,比如已经积累的改造盐滩地的丰富经验,比如掌握了改良土壤的一系列科学的方法,比如对粉煤灰在盐滩绿化中的应用也取得了成功,再比如吹填海底淤泥也取得了实质性的成果,等等。
下一步面临的问题是:要解决绿化新土源,其中的海底淤泥可谓是取之不尽和用之不竭;而另一种成分粉煤灰,天津几个电厂也是应有尽有。可是,这两种成分都存有一个共同的致命弱点,那就是颗粒小,密度大,透气性能差,不能很好地解决“渗”与“排”的问题。那么,这就需要再选择一种既透气性能强又具有植物生长所需要的一些基本元素的废弃物,通过科学的比例与疏干的海底淤泥和粉煤灰掺拌,从而成为绿化所需要的新土源。
但是,这一种废弃物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张万钧习惯地独自到开发区空旷的闲置地域踱步,好像冥冥之中被什么点化了一下一样,又似依稀间听到了一种什么昭示,他猛地一抬头,只觉得眼前像沉沉夜幕中骤然落下一颗照明弹,豁然大亮,光芒四射。横亘在他视野的,是远方他所熟悉的“三座大山”。这“三座大山”,是张万钧到开发区来之前工作过的天津碱厂苏尔威法制碱的废弃物,即灰色的碱渣。这座晚清时期修建的天津碱厂,每年都有30万立方米的碱渣排泻出来,制碱后的废弃物现已堆积成三座碱猹山。这三座碱渣山,不仅侵占了大片的土地,而且只要遇到大风天气,立刻像甘肃和新疆一带刮起的白毛风,白烟蒸腾,遮天蔽日,人如果置身其中,睁不开眼,憋得喘不上气来,灰白的碱渣落在下风的农田里,将庄稼的叶子腐蚀得斑斑点点,严重者会枯萎死亡。更有甚者,碱渣堆成的白灰埝,表面看似乎很干硬,但里面仍是软膏状,维护人员不慎掉进去被窒息而死的事件屡有发生。由于白灰埝难以维护,常常发生决堤,泥石流般的碱渣奔泻而出,造成恶性污染。不仅如此,在震惊世界的1976年7月28日凌晨发生的唐山大地震中,其中一座碱渣山被剧烈的地震震塌,里面潜伏的未曾“风化”的膏状物似决堤洪水以横扫一切的气势奔流而下,极其残忍地吞噬了停留在下方的上百辆汽车和马车,还有上百名民工的生命,真是触目惊心呀!故而,这三座碱渣山,成了当地的一大公害,也是天津碱厂甩也甩不掉的沉重包袱。但是,根据张万钧过去在天津碱厂从事电化学研究时了解到的情况,知道碱渣里含有丰富的易于植物生长的磷、钾等元素,而且颗粒粗,不易粘连,如果与海底淤泥和粉煤灰“掺拌”在一起,岂不解决了透气性的问题么?
兴致勃勃的张万钧立刻来到天津碱厂,找到有关负责人,提出使用一些碱渣做改土实验。
“万钧,你是指那三座碱渣山?”
“是。”
“那还不好说,你是咱们碱厂的老人儿,需要多少就拉多少!”天津碱厂的这位有关负责人显得十分慷慨。他心想,这些碱渣山成了名副其实的压在天津碱厂头上的“三座大山”。谢天谢地,你们开发区全都拉走才好哩!
“您看我们要不要交点费?”
“唉,交什么费呀!”天津碱厂这位有关负责人与张万钧很熟,因此话出口显得实实在在,“万钧,你们要真能够把这三座碱渣山拉走,对咱们碱厂就是功德无量啦!不要说钱,就是我们倒贴给你们点儿都可以。当然了,现在是商品经济。你们不是先搞实验吗?那能用多少?你们现在需要多少就先拉走再说,等以后你们需要多了,咱们再谈价钱,你看好不好?”“好,那我们就先拉走点儿。不过,咱们还是亲兄弟、明算帐,你们先给我们记上帐,等我们下次再来拉,咱们老帐新帐一起算。”
“行,那就这么着吧!”
张万钧在解决了碱渣的需求后,接着又谈妥了使用化工厂的磷石膏渣问题。
在这个基础上,张万钧进行了认真的分析和研究。他在充分了解了几种废弃物的理化性质的基础上,通过“正交试验”,找出最佳配比,发现混合物的理化性能发生了奇迹的变化,其渗透系数提高了两个数量,致使持续脱盐加快,新土源中的碱化没有了,从而使成土过程明显缩短。这种“质变”,原来是钙离子扮演了特殊的角色,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为了检验科研效果,张万钧首先建立了一块1800平方米的试验田,种植了乔木、灌木和花草等二十多种植物。经过两年的观察,这些在新土壤中栽种的树木和花草,枝粗叶茂,长势非常喜人。
终于成功了!
张万钧和与他并肩开展这项课题研究的同仁们心里兴奋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与张万钧多日不见的熟人看到他后,大吃一惊:“张经理,您怎么瘦成这样啦?”
“是么?我怎么没觉出来呀?”张万钧摸摸脸,坦然地说。
“您一定是累病了!不信,您去医院检查一下,保准没错。”这位熟人说得很肯定。
“瞧你像个医生似的,我有病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呀!”张万钧不屑地说。
“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也能看出您瘦了这么多是属于不正常。”
“那你说我会得什么病?”
“不是消化系统就是内分泌方面出了毛病。”
“听你越说越玄了,我每天都是吃得饱睡得着。”
“那你就是内分泌方面出了问题,十有八九是得了糖尿病。”
“什么?我会得糖尿病?!”
“信不信由您。我问您,您是不是有三多?”
“什么三多?”
“就是吃的多,喝的多,尿的多?”
“我吃的倒不太多,但喝的多,也尿的多。”
“平时总觉得口干吗?”
“干。喝多少水,都觉得嘴唇干干的。”
“你百分之百是得了糖尿病!”
“你怎么那么肯定?”
“因为根据您说的情况,糖尿病患者的明显症状就是‘三多一少’。您起码具备了两多,那一‘少’就是消瘦,我敢保您现在与一年前少说也瘦了二十斤。”
“我看你真该去药店当坐堂的医生了。”
张万钧虽然口头上不愿承认自己得了糖尿病,但听了这位熟人的话觉得自己的症状与他说的非常相似,于是便说:“好,那我就来个‘听人劝,吃饱饭’,抽空去医院看看。”
几天后,张万钧到医院一称体重,整整瘦了24斤,再一化验血和尿,都是三四个加号,医生确诊他果然是患了糖尿病。
“医生,糖尿病是怎么得的?”张万钧惊讶而不解地问。
医生告诉他,患糖尿病的原因,究竟都有哪些方面,国内外的医学界还没有十分确切的定论,但有几种诱因是明确的。一种是遗传,一种是因长期过度疲劳和生活上长期没有规律,还有一种说法是现代人营养过剩的饮食结构以及环境污染造成的等。
“据我所知,我父亲和我爷爷起码这两代没有糖尿病史呀!”张万钧告诉医生。
“你长期过于劳累和生活上没有规律,也不是不可能成为患糖尿病的原因。”医生探讨性地告诉他。
“那我以后除了服用降糖药外,还应该注意哪些辅助的治疗?”
“一个是要严格控制饮食,一个是要加强适度的身体锻炼,再一个就是在生活上一定要有规律,晚上该休息时间就要休息,可不能再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地整宿熬夜了。”
“好。”张万钧虽然答应得很干脆,但是他心里明白,医生讲的前两条他会严格遵守,但是第三条他却是很难做得到。
实际情况正是如此。张万钧被医院确诊为糖尿病的当天夜里,他就思考撰写《开辟开发区绿化用土新途径》的论文,为筹备召开的专家论证会做准备。
1997年5月8日,以天津市“科委”和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名义召开的“滨海地区绿化新土源探讨与研究”的论证会在开发区召开。应邀参加论证会议的有以中国工程院副院长卢良恕和中国工程院院士、原中国农业科学院院长刘更令为代表的七位院士,还有以声望很高的陈威为代表的天津市的专家学者,并组成了八人的论证委员会。
论证会首先组织参与论证的全体专家学者考察了试验田种植的树木花草。这些几十年从事土壤和林木研究并享誉海内外的专家们见由海底淤泥和碱渣等废弃物配制的新土源上种植的花草树木,居然生长得这样生机勃勃,惊喜中带有明显的不可思议。
嗣后,张万钧向论证委员会汇报了利用海底淤泥、碱渣、粉煤灰和磷石膏渣“以废造绿,变废为宝”课题研究的指导思想、科研目的、总体构造、方法步骤以及翔实的数据,现摘录如下:
“新土源”——滨海低湿盐渍土地区固体废物的应用技术
在天津滨海半干旱盐渍土地区,由于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影响而造成土壤含盐量高、地下水埋藏浅和矿化度高,由于其特殊的地形、气候、地质、土壤和水文条件,这里曾是我国北方重要的产盐基地,植树造林常常是这些地区林业部门面临的首要难题。
为适应招商引资的需要,环境建设又成为该地区经济发展面临的重要问题。建区之初采用的办法是从邻近地区购买农田土壤,表层土作为绿化用土,下层土作为填垫用土。而同时在本地区周边存在大量的工业废物,如燃煤电厂的粉煤灰、制碱工业产生的碱渣以及航道清淤的海湾泥。它们占用大量土地,严重污染环境,多年来一直未得到有效利用,严重制约了当地经济发展、城市规划和生态环境建设,并且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本项应用技术的研究为利用本地区和周边地区大量存在的固体废物,以替代绿化客土提供了可能性。
在三种固体废物中,海湾泥具备土壤的基本性质,碱渣含有丰富的活性钙离子,而粉煤灰则可增加海湾泥渗透性,有利于脱盐。在弄清三种废物各自理化性质的基础上,着重研究了三者合适的掺拌比例和混合物一“新土源”的理化性状、脱盐碱化规律及对栽植树种的适宜性等。
研究表明,通过掺拌,混合物中活性钙离子含量增加,它能有效地改变海湾泥的离子组成,使土壤肢体钠碱化度大大降低,混合物Na+和C1-在阳离子中所占比例降低。随着脱盐的进行,“新土源”中Na+所占比例进一步下降。这种离子组成的改变明显不同于滨海盐土,对于土壤改良、抑制碱化以及促进植物的生长具有重要意义。
“新土源”为解决该地区绿化和基建客土提供了一种可行的替代性解决办法,是一种前景广阔的固体废物应用技术。在实际应用中,三种废物的掺拌比例是决定其能否快速脱盐和防止碱化的重要因子。该基质的最佳掺拌比例为3:1.试验证明在新土源上栽种的植物一般都能正常生长,与当地种植客土相比,它更有利于这些树木成活和生长,一般成活率在95%以上。
“新土源”不仅可以消纳大量固体废物,消除其对环境的污染,而且成本低廉,为滨海低湿盐碱荒漠化地区的绿化提供了一种经济可行的替代方法,它彻底消除了“在一方建设生态环境的同时,而在另一方却严重破坏生态环境”传统做法的负面效应。
耳闻目睹了张万钧研制新土源——“以废造绿”的论证委员会的泰斗巨擘们,兴奋地大加赞赏这个课题是高度的责任感与大胆的想像以及严密的务实相结合的产物,是知识分子深挚的爱国情怀和强烈的忧患意识的结晶,因而闪烁着锐意进取和勇于献身的精神,所以敢于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敢于标新立异。这个课题的实验成功,实属“国内首创,世界领先”,在国内外独树一帜。它不仅将极大地缓解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绿化所需土源,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而且对于全国广袤的沿海地带以及内陆地区的盐碱地的土壤改良和生态建设必将带来不可估量的推广和使用价值。
在这里,我们记录下中国工程院院士刘更令的讲话,以加深对张万钧研制新土源意义的理解:
“我是搞土壤肥料的。土壤肥料、盐碱土改良在我国已有很长的历史。这个地方(指张万钧)用的这个办法(废弃物资源化),从我们搞盐碱土研究的来说是不敢想像的。盐碱土怕碱渣嘛,将碱渣和从海里面吹出来的淤泥混在一块儿,这是矛盾的。因为它(碱渣和海底淤泥)里面都含有很多钠。结果呢,经水淋洗以后,把危害植物生长的钠洗走了,把钙却留了下来,变成一种新的土壤。钙和肢体相结合是威廉斯的理论,形成稳定性团粒。碱渣和海底淤泥这两种矛盾的东西通过融合变成一种新的东西,产生的效果非常好,这就是科学创造。他们的成功,对我们这些搞盐碱土的人和搞土壤的人来说很有启示,科学是没有止境的,我们要解放思想,要不断有新的认识,新的创新。”
1998年,张万钧的“将海底淤泥改良为种植土的方法”的科研课题,荣获“第七届中国专利新技术、新产品博览会特别金奖”同年,全国绿化委员会授予张万钧所领导的园林绿化公司为“全国部门造林绿化400佳单位”。
1999年,张万钧的“浅潜水滨海地区规模绿化技术研究”,荣获国家科委颁发的“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2000年的二十世纪之末,世界发明协会在香港举办了世界发明专利500项大展。在这次竞争异常激烈的世界性大展中,从500项成果里评出22项发明专利金奖。最后,又从22项发明专利金奖中选拔出一项“人类健康杯”大奖。
张万钧的“滨海地区绿化新土源”发明专利力挫群雄,独占鳌头,一举获得了“人类健康杯”的桂冠,为中国在此次大展中赢得了殊荣!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一位记者在采访张万钧时问道:“张总,您完成这项以废造绿解决新土源的科研成果,是不是身上掉了二十多斤肉换来的?”
张万钧听罢一笑,沉吟片刻,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因为攻克这个课题,前后有八年的时间,时间跨度很大。说实在的,在这些年月里,真是没黑夜没白天哪,说句并不夸张的话,常常真不知道还有周六和周日休息大礼拜这么一说。其实我的消瘦,我爱人早就看出来了,不知多少次地催我去医院看看,每次我都是用公式化的语言回答:‘我整天东跑西颠的,胖得了吗?人快进入老年了,瘦点精神,也有益于健康。我每天不少吃不少喝的,能有什么病?’”他说到这里嘴角漾出几圈苦涩的涟漪,“其实,我早已发现自己身体不正常,每天回到家,四肢酸懒,浑身乏力,有时连句话都懒得说,这不是有病的症状嘛?不过,我的确没想到会得糖尿病。”他说着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话锋一转,“不过,要说取得新土源的成果就是掉二十多斤肉换来的,也未必确切。因为有人可能会说,掉二十多斤肉就可以获得‘人类健康杯’大奖,那要是掉五十多斤肉能获得什么奖呀?这是机械地理解掉肉的含义。我认为,掉二十多斤肉,与其说是物质的,莫如说是属于精神的。要是这么理解,这种说法原则上就没有多大出入了。你说呢?”
这位记者开怀一笑:“咱们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