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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就爱个火爆(2)

  有一年隆冬季节,邸郎和严大发到“挂钩”生产队换豆饼饲料回来,倏然发现一个溜冰车的小男孩掉到了冰窟窿里。他们相继跳在冰水中,连连扎了十几个猛子,等他们找到小孩,把小孩托上冰面时,自已却精疲力竭了。“大发,你先上!”邸郎说着抓住严大发的腿就要往上推。“不,连长,你先上!”严大发猛地挣开身,双手死死地抓住邸郎的后腰。在这危急时刻,生死关头,两个军人彼此都想把生的可能让给战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争执下去无疑是愚蠢的行为。邸郎怒不可遏地断喝一声:“妈的,你想我们两个都完蛋吗?!”可是,他的话音未落,严大发却猛地将他抛到了冰上。大发随之沉到了冰水里。后来幸亏有几个群众及时赶到,才使严大发化险为夷。事后,邸郎和严大发一起立了二等功。从此他们的友谊也愈发不同寻常。

  “什么‘连里包了’?还不是你又准备掏自己的腰包。你有几个钱我还不知道吗?”大发在心里对邸郎说。他显得有点儿无可奈何地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快要揉烂了的信,默默地交给了邸郎。

  邸郎接过来,看着看着,紫红的脸膛罩上了一层阴郁、凄然的云翳。

  五

  江南。水边老屋。一条石板小路攀援而上,直通街里。

  一个手拄水竹拐杖的老妇沿着小路蹀躞而行。她身单力薄,个子矮小,白发参半。

  ――她就是大发的母亲严大妈。

  严大妈来到屋前小河边的石阶上,轻轻按摩着酸疼的右腿,这条腿半年前在提水时不慎把膝盖摔坏了。伤愈后,还是穆雄写信告诉的严大发。

  “唉!”严大妈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她抬头看看远处稻田里忙于抢插晚秧的人们,又看看不远处自己那块至今还荒芜着的责任田,不由得黯然神伤。

  方才,严大妈是第三次到村子里找支书了。

  “支书哇,眼看插秧的季节就过了,我那几分水田怎么还不赶快派人给插上呀?”

  “叫我怎么说好呢?唉――”一口浓浓的烟蒙住了支书的脸,“不瞒你讲,现在派工可不比从前了,家家都包了田,都抢着插自家的去了,就是花大价钱,也支派不动哇!”

  “难道就没有法子啦?”

  “法子是有哇,你就没个什么亲戚?现在得靠亲帮亲哪。”

  “亲戚?哪有什么亲戚哟!”严大妈伤感地说。严家三代单传。大发的爷爷过去是个老八路,在大发的父亲年幼时就牺牲了。严大发的父亲解放初参军,抗美援朝时是个防空军战士。在有名的保卫水丰发电站的战斗中负了重伤,后来复员回乡。结婚后,严大妈到三十多岁才生下大发。不久,大发父亲也溘逝长辞。严大发别说堂兄堂弟,连姑表弟兄都没有一个。

  “那就再等几天吧,我常催着点儿。”

  严大妈失望了。

  谁知,第二天严大妈忽然得到喜讯,说是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责任田全插上了秧。插完后蹬车就走,连个姓名都没留下。

  严大妈听完感激地笑了,那笑容里隐隐露着一丝悲凉。

  严大妈托人将严大发的同学、中学语文教师叫来,要她帮忙给大发写了信:“……大发,妈知道你们严家从你爷爷那一辈儿就立下了报国志,妈也把你送到了部队上。这几年,我一个孤老婆子再苦再累,也没有给你说过一句。都是要你好好当兵。可是现在妈老了,又分了田,没有你在身边不行了。妈也不愿受人可怜。大发呀,给领导上好好说说,再到退役的时候就回来吧……”

  六

  “通信员,把司务长叫来”。

  邸郎满脸阴霾地在屋里急速踱步,香烟被嘬得“咝咝”作响。他觉得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严峻的挑战,心灵的负荷也从来没有这样沉重。过去被他视为“后进”战士的穆雄,退役后一举成了显赫的受人倾慕的万元户;而被他树为先进战士标兵的严大发,家中却生活拮据,老娘变成被人怜悯和施舍的对象。邸郎觉得受到了无情地嘲弄。

  “连长,司务长来了。”通信员回来报告。

  “司务长,这两年一共对严大发救济过几次?”司务长一进屋,邸郎就迫不及待地问。

  司务长凝思片刻:“就是去年下半年研究补助过的那一次,不过他还是执意没要。”

  “马上再救济他五十块,给他家直接寄去,这次不能叫他知道。”

  司务长为难地咂着牙花:“连长,我们的救济指标上半年就已经补助完了。再说,有规定,战士家中生活困难最多只能补助三十块。”

  “能不能从其它经费中支出?”

  “生产费不让随便挪用,文化娱乐费早已超支,伙食费还有些亏空,没处开支了。”

  “怎么搞的?连队变成了穷光蛋!”邸郎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倏然问道,“我们连家中困难的战士有多少?只算农村入伍的。”

  “百分之二十左右,情况不等。”

  “占这么大的比例?”邸郎的心里象腾地点着了一团火。一个不过百十号人的连队,除去干部和城市入伍的战士,困难面这么大,这怎么能使连队保持稳定的情绪?军心不稳,战斗力又从何谈起?你是干什么吃的?!作为一连之长,你只会眼巴巴地看着战士的家中困难而无能为力吗?邸郎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咚”地一擂桌子,他脑海里闪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娘的,咱承包一段电缆沟,捞点钱,帮助困难战士甩掉“大兵”头上的“穷”帽子!

  但是,当邸郎发热的大脑稍许得到冷却,又本能地感到这么干纯系胡闹。关于军人的职责和使命,兵役法里已经说的再明确不过了。如果军人也一门心思地惦着捞钱,那军队还叫军队么?岂不也变成了这样那样的“有限股份公司”和这样那样的“包工队”了?而自己岂不也由连长变成了“工头”了?

  可是,他的兵太穷!他的连队太穷!穷得他当连长的脸上无光,心里酸疼。

  天气怎么突然变得这样燥热?热得使人烦得想骂娘!邸郎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通通风。他刚要扳下玻璃窗上的插销,窗外的一副情景针扎一样刺入了他的眼睛――十米外,操场边,严大发和穆雄结伴而行。严大发右肩挑着猪食桶,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工作服补钉摞补钉;而穆雄却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手里还拎着一台日本三洋牌6060收录两用机。“包工!”邸郎猛地一咬牙帮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火燎燎的字。他还嫌发泄的不够,连连又喊了几遍:“包工!”“包工!”“包工”……

  不顾一切的场务连连长邸郎要与他亲手赶走的复员兵穆雄“分庭抗礼”了!

  从此,邸郎将痛苦地割裂成两个人――“连长”和“工头”。

  七

  早晨就要来临了。浓雾深锁的东方隐隐吐露出浅灰色的微光,慢慢又变成银白,夜的大幕徐徐拉开。晨曦越来越明亮。

  黎明时分,邸郎便辗转反侧地睡不着了。他索性穿衣起床,来到操场,展臂扩胸,好象一个田径运动员在起跑线上调整自己的心境,促进自己尽快地进入紧张、专注而亢奋的最佳精神状态。他抑制不住地跑到操场南侧的马路上,透过雾帷极力向施工地点眺望。他竭力把自己的视线拉长,把心灵的触角延伸到一个陌生的然而又是充满艰难险阻的世界。

  今日将是开始施工的第一天。

  凡是懂得军事心理学的指挥员都十分重视第一天的战况。是首战告捷还是出师不利,不仅直接影响到战士们的情绪,而且也紧密关联着整个战役的胜败。

  浓雾中,邸郎扛着铁锹和严大发提前来到施工地段,规划第一天的施工进度。

  邸郎承包的地段从新辟地下指挥所到机场停机坪之间距离的一半,共两千五百米;另外的两千五百米加上整个跑道的电缆沟归穆雄承包。据可靠人士透露,穆雄把大队人马投入到挖掘跑道电缆沟的施工中,他又另外精选出与场务连投入施工人员完全相等的人数,专门承包与场务连相衔接的两千五百米电缆沟,而且这一段由他亲擎帅旗。这样一来,邸郎和穆雄,谁心里都清楚:哪个英雄,哪个熊包――两军对垒,干着瞧!

  邸郎决定提前进入阵地,通过精确的计算和缜密的安排,先声夺人。

  “连长,”严大发放下装满铁锹和“十”字镐的手推车,向正在用脚步丈量距离的邸郎说,“我昨晚上寻思了又寻思,总觉得我们搞包工不对劲。”

  邸郎眉毛耸动了两下,没有答话,继续往前走着,他每走到一定距离,就用铁锹挖个坑,做出标记。一个老练军人的步幅就是精确的尺码。每步七十五公分,几乎分毫不差。邸郎向来对自己步幅的精确程度充满自信。每次测量距离,从来不走第二遍。可是眼下,他不仅认认真真地走了一个往返,而且还不时停下来用双拳测试是否发生误差。

  邸郎把全天的施工进度分配好以后,才走过来对严大发说:“我昨天不是给你说过了,我们搞包工,一不妨碍训练,二不影响值班,三不侵占政治教育时间;反而有利于锻炼部队吃苦耐劳的作风,有利于连队致富,有利于解决干部战士的生活困难,有了这‘三不’与‘三有’,你还担心什么?”

  严大发一边把工具分散到施工地段,一边嘟囔地说:“瞎折腾!”

  邸郎嗔怪地瞪了严大发一眼:“你少给我撒火!施工中不能有消极情绪,你而且还要给我起表率作用,知道么?”

  “听你的。唉……”

  “再交给你个任务。每天临收工前,要把施工进度计算出来,马上告诉我。一共完成了多少?比规定的指标超额了多少?要十分准确。”

  “你不是穆雄的对手。”

  “够了!偷猪我不如他,干力气活,哼!今天杀猪!我老邸往日最讨厌开会,但这回要轰轰烈烈地开个誓师大会。想入党的、立功的,就看这一遭!”

  邸郎也不知自己杂乱无章地都吼了些什么。他眺望着对面隐匿在雾幕中的穆雄的施工地段,仿佛听到了战马的引嘶和鼙鼓的震响,他情不自禁地脱掉上衣,抄起铁锹,左脚猛地一蹬,奋臂用力一甩,掘起了开工破土的第一锹。

  八

  上午八时许,雾散了。草地上,树丛间,滚动跳跃着无数绚丽的光斑。

  穆雄身穿蓝色布工作服,手持一把锋利的铁锹,来到位于停机坪一端的施工现场。身后跟着衣着简素的刘春秀。她拿着一把十字镐。

  “喝,春秀嫂也来啦?嘻嘻,可别闪了腰哇!”

  “头儿,开张第一天,你说怎么个干法吧?”

  包工队的小伙子们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穆雄走到这群站的站、蹲的蹲、躺的躺的人面前,显得胸有成竹。

  “先说两句题外话。”他的手往正前方一指,“大家看到了吧,那是一个有高度组织纪律性的连队,而我们是杂牌军。但论体力,论土工作业,我们要略胜他们一筹。现在我们是人数相等,电缆沟的长短一样。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们就是要超过他们。不然,到时候我的脸面过不去,你们谁也不要想痛快。下面讲讲怎么个干法。”他越说嗓门越高,“在跑道上施工的,已经规定了定额。在这里参加施工的,我们采取浮动定额制。打开窗户说亮话,就是以我每天的工作量为基数,超过我工作量一倍的,多拿四倍的工钱;超过二分之一的,多拿两倍的工钱;以下超过多少,多拿多少。大家合计一下,觉得是不是干得过儿?”被挑选到这里施工的都是血气方刚的棒小伙子,又当着一个漂亮女性的面儿哪个肯熊?“行,就这么定了!”“姥姥的,老子这一百多斤这回就卖在这里了!”

  “跟当兵的干!”

  穆雄扭头对春秀说:“下午收工前,尽快把全天的施工进度统计出来,数字要准确,然后马上告诉我。”

  春秀会意地点点头。

  穆雄脱掉外衣,只穿一件天蓝色晴纶背心,扎紧腰带,抡起十字镐,一声大喊,镐尖深深地刺入了泥土。

  九

  “……同志们,这边看,

  连长施工干在前;

  吃大苦,流大汗,

  力争工程提前完。”

  在场务连工地上,邸郎几乎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宣传形式。现编现演、小巧灵活的现场鼓动;十分醒目的“苦干加巧干,大战三十天,提前完成施工任务”的大字标语;文图并茂表扬好人好事的小黑板;以墙报形式出现的决心书、挑战书;每天评比一次施工进度先进班的“擂台”,等等。邸郎清楚地知道,参加施工的虽然尽量抽的是身强力壮的战士,但是他们有的是机械班的,有的是马灯班的,还有的是炊事班的,对挖电缆沟不太适应。相比之下,穆雄带领的包工队占有明显优势。为了弥补这个短处,他力图通过各种宣传形式,造成一种强大的声势,充分调动全连干部战士的积极性,最大限度地提高施工进度。

  “小李,你刚才胡编的是什么词?什么‘这边看’,那不是成心叫大家停下来,瞪着眼睛瞧着我一个人?”邸郎责怪地瞪了宣传员一眼,示意地向正前方一努嘴,“叫大伙和那边?上劲儿,懂么?”

  宣传员心领神会地一笑,立刻又扯开了喉咙:

  “同志们,快加油,

  民工和我们是对手;

  哪怕汗水流成河,

  不打败他们不罢休!”

  “对,打败穆雄那小子!”

  “干哪!拚了!”

  场务连的兵们情绪激昂地喊叫着。

  霎时间,鼓动声,呼喊声,锹镐声,掀起一股股的声浪。可是,正前方穆雄承包的施工地段,却听不到多大动静。那边只有滚滚腾腾的烟尘。

  春秀见场务连那厢声浪阵阵,急煎煎地对穆雄说:“你看人家干得有多红火。”

  穆雄不停地挥舞着铁锹,豆大的汗珠儿从他的额头沿眉梢流过脸颊,灌到脖子根儿里。他一把都顾不上擦,头也不抬地说:“咬人最凶的,是不叫的狗。不要看他们热火朝天的,那一套,我懂。”

  春秀:“我们最好也搞点儿现场鼓动。”

  穆雄:“用不着,我本身就是一部功率最大的宣传鼓动机。”

  “不,还是搞一点儿。都是年轻人,凭什么我们干得这么憋气。”

  “好吧,听你的。”穆雄拄着铁锹,直起腰朝身后的小伙子高声吼了一句,“弟兄们,冲啊!五两大烟土哪!”

  十

  二叉路口。

  一泓碧水。

  两块条石。

  邸郎和穆雄几乎是从同一距离,迈着同一步幅,一步不差地来到池水边的条石上,涮锹、洗脚。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五彩的天光;湛蓝的水色,两条男人的倒影。

  “邸连长,祝贺你们出师告捷呀!”还是穆雄显得大度些,先开口招呼。

  “哪里,只能说还算马马虎虎。”

  “一共挖出了多少米?”

  “不多,七十三米七。”

  沉默。

  “你们大概不会少吧?”

  “一般化。”

  “多少?”

  “八十二米。”

  “不算跑道那一节的吧?”

  “那当然。”

  邸郎立刻愣了。但他很快地掩饰着。

  “啪!”不知是什么感应的结果,两个人同时把手伸进口袋去摸烟,并同时向对方扔过去一支。

  穆雄接过一看:北京“八达岭”。

  邸郎拿起一瞧:上海精装“大前门”。

  穆雄取出打火机,“叭”地一声打着,点燃香烟,贪婪地吸了两口,悠然自得地吐出如丝如缕的青烟,意味深长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得意、快慰、自豪尽在其中。

  邸郎拿出火柴,“嚓”地一声划着,点烟时手微微有些发抖。他痛苦地吸了一口,起身告辞。

  虫嘶。

  蝉鸣。

  水面上泛起一层银纱似的薄雾。

  十一

  夜幕垂落。

  连部门口一支一百瓦的灯泡显得贼亮。数不清的小虫、飞蛾从四面八方扑来,在耀眼的灯光中忽上忽下地飞舞,不时发出“嘭嘭”的撞击声。

  “□――”刺耳的哨声余音未尽,接着响起连部值班员粗哑的大嗓门:“各班注意,在连部门口集合!”

  俄顷,各班宿舍门口响起了相同的、快节奏的口令声:“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跑步走!”

  “嚓嚓嚓!”各班的队列同时到达连部门口,自动地按照编制序列排成九路纵队。各班班长依次向值星排长报告人数。

  邸郎下意识地看看表,全连集合完毕只用了四十一秒钟。他心里一喜:尽管每天施工很劳累,大家干得也很苦,但是他们并没有被疲倦打垮。他的兵仿佛蕴蓄着取之不竭的潜力。

  “稍息!立正――”值星排长转身向邸郎报告:“报告连长,全连应到人数八十七,实到八十七,报告完毕!”

  邸郎举手还礼。

  值星排长一个向后转:“稍息!”

  “嚓!”几十只脚跟同时踢出。

  “点名!”

  “刷!”几十只脚跟同时并拢。

  “稍息!”

  “嚓!”

  邸郎气宇轩昂地站在队列前的水泥台阶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着一张张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蓦地,一个不愉快的念头掠过他的心尖:他苦心训练出来的这支素质精良的连队本来应当放在各个战斗岗位上,而如今……邸郎害怕这个念头迅速膨胀,赶紧不易被人察觉地晃了晃脑袋。

  挺胸抬头的战士们凝神屏息地注视着邸郎――他瘦了,两个颧骨明显地突兀了出来,络腮胡子黑糁糁的,眼白上隐约罩着网一样的红丝。他太累了。白天在工地一马当先,收工回来还要过问连队的其它工作;夜晚要搜集情况,布置战备值班和训练工作,研究第二天的施工方案。两个肩膀要挑几副担子,实在够他受的!

  邸郎似乎从一双双热辣辣的眼睛里汲取了无穷的力量,胸膛充实得象石岸一样坚硬。他以洪亮的声音进行完呼点,接着表扬了在施工中成绩优异的同志,最后满怀热望地说:“我们前几个回合已经败给了老百姓了。开始我不信,察看了他们的质量,一点儿不孬。穆雄那小子到底是在咱们连干过。可是,我们丢脸不?从明天开始,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脸面捞回来。这不是我和你们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这关系到整个军队的荣誉和尊严,还有……我不说了,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队伍中齐声高吼,声若雷鸣。

  “解散!名班带回!”

  不知从什么时候空气开始变得湿漉漉的了。似雾非雾,比雾还浓,使人感到脸上滑腻腻的。不多时,变得淅淅沥沥的了。呵,是雨。然而,雨中又弥漫着浓浓的雾气。

  十二

  无独有偶。

  在邸郎力图通过表彰先进和激将法提高施工效率时,两千米外的包工队的工棚也灯火通明。

  位于工棚区中央地带的一块平地上,三洋牌6060收录两用机播放着不知从什么地方录制的、也不知什么人演唱的“迪斯料”女歌手瑙玛?琼唱过的歌曲《我星期六恰恰不有能等梯尔》――“我又不是机器人,我要参加晚会使身体痛快过放松一下……”

  包工队的小伙子们拿着砖头、木板络绎而至,自动坐成个圆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

  春秀笑盈盈地按下录音机的键盘:“音乐欣赏文艺晚会到此结束,下面由包工队长穆雄说几句话。”

  “穆雄,我们也管你叫连长吧。”包工队的小伙子们鼓掌哄笑着。

  穆雄脸上挂着得意的神色,俨然象个统帅似地向崇拜他的将士潇洒地挥挥手,清了清嗓音说:“没啥好讲的,下面给大家发这几天超过我的工作量的奖励工资。我念到谁的名子,谁就到咱们女财经部长那里去领。张大山,四十五块三毛;王增产,三十七块整;朱军胜,二十二块五毛;田小乐,十九块三毛……”

  “穆连长万岁――”领完奖励工资的小伙子们疯狂地把穆雄抬起来,抛向空中,一次又一次。其场面不啻于法国士兵对拿破仑的狂热。

  穆雄在充分体验了这种被人拥戴的快感之后,很快地拢了拢被弄乱了的头发,高声说:“第一个回合,我们胜过了场务连。谁干得好,谁干得孬,工钱就是最公正的裁判。下面我再强调一句,我们在保证进度的同时,一定要保证质量。谁敢偷奸耍滑,抗害军队,我扣发他全天的工钱。另外,根据我们了解,最近连续几天要下雨,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说完,他把几个小头目召集在一起,面授机宜去了。

  十三

  果然,一连几天阴雨空?。

  灰沉沉的天,宛如一个吸足了水的海绵,挤一下,歇一阵;歇一阵,挤一下,时断时续,使人心里一揪一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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