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行的眼罩被摘下时,强烈的光线令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在头顶,脑袋下意识地垂下去,他微睁着眼睛看到脚下是冒着幽幽绿光的大理石地面,心中暗暗掠过一丝诧异。
“孟谨行,我们终于见面了!”
刘创天阴恻恻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孟谨行放下胳膊抬头望向前方,眼角的余光已经将整间屋子的布局收入眼底。
低垂压抑的欧式花纹吊顶中间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屋子四面挂着厚重的深紫色帷幔看不到任何的门窗,六根直径约0.5米的柱子树在屋子两侧,柱子上的壁灯光线刺目,每根柱前各站了两名身着黑西服的粗壮汉子,带他来这里的四名汉子已经融入这些汉子中间,叉着双腿两只手掌叠放在裆前,目光直直地落在孟谨行身上,随时注意他的动向。
刘创天所处的位置在孟谨行的正前方,中间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上搁着一台硕大的咖啡机,刘创天双脚搁在办公桌上交叠着,P股底下的座椅正被他的身体扭摆着,他一双细小的眼睛冷冷地落在手中的骨瓷杯上,右手拇指和食指仔细而谨慎地抚摸着杯沿,咖啡的香味弥漫在封闭的空间中。
孟谨行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刘创天。
刘创天久久没有等到孟谨行的反应,自己先不耐烦了,重重地将咖啡杯搁到桌上,转过头眯眼瞧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孟谨行。
就是这个人,长着与孟云飞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令邬雅沁最终摆脱内心的煎熬将他们父子送上绝路!
想到这一点,刘创天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孟谨行给杀了!
但他的耳边不时有个声音在提醒他,刘家要翻身,要拖孟谨行下水,只有撕下孟谨行正人君子的面具,才能从心灵到肉体完全打败这个给创天制造了覆灭的家伙!
刘创天从来不认为,孟谨行对创天集团的倒下不具备任何责任,反而他和父亲刘飞扬一样,都认为是孟谨行的出现才导致了一系列因果!
因而,正像那个人说的,要救父亲刘飞扬,就必须把孟谨行拖下水,而拖孟谨行下水最好的办法,就是扣住孟谨行的老婆雷云谣,利用孟谨行心中对老婆的那种愧疚,逼他一步步就范!
刘创天看着孟谨行高昂的头颅,嘴角浮起丝丝冷笑,“我会让你自己把这颗脑袋摘下来给我当夜壶!”他想。
“邬雅沁把你奉为青年才俊,认为你的才智从根本上超越了孟云飞,呵呵……”刘创天干笑着走到孟谨行面前五步远的位置停下,“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啊,连老婆都保护不了!”
刘创天瞥一眼孟谨行握着皮箱拎环那五个已经发白的手指关节,从鼻管里发出一声冷哼,朝最近的一名保镖歪了歪头,示意对方过去接过皮箱。
孟谨行看到刘创天的表情,迅速将皮箱双手合抱于胸前,冷声道:“我必须先看到我老婆!”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刘创天挑下眉,朝保镖不耐烦地挥下手,“从你踏上我的车,连你的命都捏在我手里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孟谨行心中刺痛。
敌弱我强,孤立无援,他眼下的确不具备谈条件的资格。
但刘创天既然一直没取自己的性命,定然是另有图谋。
他单手平拎着箱子,目光中透出不屑,“你可以让你的人试试,看谁有本事拿走这箱子!”
刘创天与沈瀚涛交往匪浅,对孟谨行的身手颇有些了解,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对付一般流氓混混没问题,对付会些拳脚的武师也没问题,但这些人没一个是沈瀚涛的对手,既然连沈瀚涛都打不过,又怎么跟孟谨行一较高下?
“围殴!”这两个字迅速闪进他大脑,他迎着孟谨行的目光,双臂一挥,十几个保镖齐齐涌上。
孟谨行久未练拳,手脚生疏不少,情急之下虽然发挥尚可,但孤掌难鸣很快便落了下风,眼看难逃被收拾的局面,刘创天却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黑衣保镖们围成半圈退在孟谨行一步外,看着孟谨行单膝撑地站起来,一个个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完全没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刘创天信步走到孟谨行面前,一脚踩在地上的皮箱上,仰头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孟谨行,不无讥讽地道:“何必?自恃过高往往败得很惨,你不知道么?”
孟谨行低头一笑,“你说得太对了!”
电光火石间,一步之遥的保镖们尚未反应过来,孟谨行已经迅速出手,一招锁喉制住了刘创天,满屋保镖投鼠忌器。
刘创天被制的一刹那,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则关于广云中心广场孟谨行徒手制匪的新闻报道,好像当时也是一招锁喉!
但是!
刘创天很快就笑了,笑得得意,笑得自信!他的笑因为孟谨行不断加大的手指力量而变得扭曲狰狞。
孟谨行并没有因为制住刘创天而轻松,反而,就在他准备挟刘创天令一众保镖交出雷云谣时,办公桌正后方的帷幔缓缓拉开了,一间玻璃房子赫然映入眼中,仿佛一块巨石一下砸进他胸口,没等刘创天开口,他主动松开了手指。
“咳咳……咳咳咳……”
刘创天紧退数步,捂着喉部连连咳嗽,紫酱色的面庞一点一点恢复正常血色,细窄的眼眶中布满狠厉之色,他朝保镖晃了晃手指。
孟谨行立刻被绑到柱子上,他没有反抗,准备承受新一轮的群殴。
保镖们将他绑好后,并没有打他,而是回到原位站好,目光全部瞟向一步步走进玻璃房的刘创天。
刘创天的脚步很沉,每走一步,孟谨行的心就像被往下狠狠踩了一脚,他圆睁着双眼瞪着刘创天的背影,后悔自己低估了刘创天的心狠手辣!
嘴唇被他咬出鲜血,一点点从嘴角渗出来,他看到刘创天在玻璃房内举起匕首一刀刀划下去,眼球几乎从他的眼眶中爆出来,痛苦的嘶吼一下从他的胸膛中冲出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