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赢得人缘的圆融处世特点中,还有一个“圆融”的处事境界:他总是想方设法使事情完美无缺,使自己有后路可走。这是一种内方外圆的极致。
有一次,胡雪岩买了一批洋枪,要由上海运到浙江,不料在运送过程中出现了大麻烦,使胡雪岩陷入了事关旧朋新友以后的出路及彼此间今后关系如何处理的重重矛盾之中。
本来,这批枪需要松江漕帮协助运到浙江。但是等胡雪岩到了松江漕帮,才发现麻烦极大。原来,松江漕帮魏老爷子的老朋友俞武成,已经和太平军方面的赖汉英接上关系,准备截留这批枪支,并且已布置停当,只等这批军火起运。魏老头子也答应俞武成到时会有所照应。
胡雪岩知道这一情况后十分不安,心想:如果俞武成不是魏老爷子的朋友,事情就好办;如果这批军火不是落到太平军手里,事情也好办。现在遇到这样一种局面,使得胡雪岩也一时难有良策。
在这进退维谷的时候,魏老爷子决定断了与俞武成的交情,帮助胡雪岩渡过这一难关,阻止俞武成动手。但是胡雪岩是不愿看到魏老爷子与自己的老朋友俞武成反目的。如何才能使他们不伤和气而使事情完满解决呢?胡雪岩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妙计。这个妙计就是搬出俞武成90岁的老娘俞三婆婆,让她以母孝硬压俞武成撒手让步。
然而,到了苏州俞三婆婆那里,发现俞三婆婆却是个厉害的角色,开始在胡雪岩面前装聋作哑,不想帮胡雪岩这个忙。对此,胡雪岩略一思索,又有了对策。他平心静气地向俞三婆婆说明来意:一方面表示不愿使松江漕帮为难,开脱了魏老爷子的窘境;另一方面又表示不愿请官兵护运,怕跟俞武成发生冲突,伤了江湖和气。
这一番话绵里藏针。俞三婆婆是个老江湖,听胡雪岩说到“不愿意请官兵护运”这句话,暗暗地吃了一惊。她原以为胡雪岩只是个一般的军火商人,这才知道他有极大的官场背景。如果胡雪岩搬来官军清剿,自己便灭门有余了。面对如此利害的关系,俞三婆婆装出气得发抖的样子,一边拄拐杖一边厉声吩咐孙子俞少武说:“赶快派人把你那糊涂老头子找回来!”
胡雪岩又急忙相劝说:“这件事怪不得俞大哥!我们也是道听途说,事情还不知道真假,俞大哥不至于敌友不分。我们的来意,是想请三婆婆做主,仰仗俞大哥的威名,保存平安。”
俞三婆婆脸色缓和了些,说:“这事武成理当效劳。”
不料,接着传来的消息,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变化。俞武成为本帮兄弟的生计考虑,急于谋个出路,以致身不由己,客居异地,上山容易下山难,受到当地一江湖组织的挟制,骑虎难下。于是,胡雪岩又开始谋划如何让骑虎的人安然下虎背。
经过一番周密思考,胡雪岩又想到了一个皆大欢喜的万全之策:收降这支江湖组织。计策似乎无甚高明,但仔细想来,便见胡雪岩眼光的深远。他从一个商人的角度分析了整个形势,认为太平军只是一时强劲,无论是其方略,还是力量,都不可能长久。
进而,胡雪岩向俞武成及谋划劫持军械的江湖头目跷脚长根,讲明了形势利害,达成了收降协定。由胡雪岩报请官府,发给这批人三个月的粮饷,事成后编队移地驻防。
在最后的协定签订会上,胡雪岩又拿出一万两银票作为“红包”送给跷脚长根说:“我那个合伙做生意的好朋友古应春告诉我,我在丝上赚了一把。自己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分一万两银子的红。”
就这样,胡雪岩圆满地解决了这一次军火危机。从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看出胡雪岩做事务求完美无缺的决心、手段和恒心:不到山穷水尽之时,决不放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了能够达到和平圆满,也决不过于姑息迁就。既有原则,又见机行事,灵活变通。这种“方”与“圆”的完美结合,可谓天衣无缝。这种“圆融”的办事目的和结果,是一种成功的最高境界。
一个人如果过于方正,棱角分明,必然碰得头破血流;反之,一个人如果过于圆滑,也必将众叛亲离。一个人只有“内方外圆”,达到“圆融”的境地,才能既保全身家性命,又能通向成功的彼岸。这样一种良好的人缘,就是一种圆融的经营环境。
嵇鹤龄应该算是一个能言善道、足智多谋的人才,但却落得个“恃才傲物”的怀才不遇之境。他刚正不阿,不肯哭穷,不谈钱,不趋炎附势,是一个既有本事又有骨气的人。但如果不是遇到胡雪岩,恐怕会永远埋没于风尘了。
胡雪岩上门吊丧,收还典当,安排妻室等一连串抚慰,使他深感知遇之恩,帮助王有龄解决了新城县的地方民乱。但事后论功行赏,却又遇到了麻烦。
一般地方上一件大案子,只要办妥出奏,都可以为出力人员请奖,称为“保案”。王有龄为嵇鹤龄写的保案交上去了,却迟迟不见批复下来,而其他所有有功人员的奖赏都下来了。
王有龄向胡雪岩说起此事,心里感到很不公平。胡雪岩听后,觉得其中一定有鬼。于是他经过一番调查,终于弄清了其中原因。原来浙江巡抚黄宗汉曾暗中叫手下一个文案陈委员向嵇鹤龄索取2000两银子。嵇鹤龄不答应,并说:“不要说我没钱,就是有也不会拿去塞这个狗洞。”
这种耿介忠直之人,在官场上已经很少了。按照嵇鹤龄的想法,官场中世态炎凉,自己也看厌了,实在混不下去,大不了一死,像屈原那样,还可以换一身清白。
事情到了胡雪岩手里,却有了另一番观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的性格本来和自然万物的性格有所不同。总不能水取下泄之势,人也不求上进。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不通的总得想办法让它顺通才行。生了疮要医,化了脓要挤。胡雪岩决定帮助嵇鹤龄摆平此事。
胡雪岩用的什么手段呢?那就是他一贯的“圆融”处事风格:“圆了你的意,开通我的路。”
他在阜康钱庄开了两张银票:一张2000,一张200,用两个信封封好,上写“菲仪”二字,下具名是“愚弟嵇鹤龄敬”。然后托人送到抚院文案上的陈老爷那里。结果,不过一个时辰,便有人送来抚署文案委员陈老爷的一张名片,上面有四个字:“拜领,谢谢!”
当夜,胡雪岩就通知王有龄去见抚台,为嵇鹤龄再谈此事。第二天,嵇鹤龄便接到了署理海运局总办的任命。
圆世的态度,是一个不在现世吃亏的态度。不过整个文化气氛褒奖方世,贬抑圆世,因而在平常人们的言谈中无不以处世行方为荣,以圆滑透熟为耻。一句国骂:“我又不像人家会巴结”,绝对使稍为刚正一点的人大为震怒。
不过,如果胡雪岩听到这句话,这种震怒的效果是不会出现的。相反,他可能会很高兴,向你投来知遇的一笑。
方正是口碑甚好的准则,圆融又是利害相关的准则。“内方外圆”才是全身成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