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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离死别

  金天沉睡在床上。

  荷儿坐在金天的身旁,久久地看着他,想不通,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晶莹的泪水似泉涌,不停地从她那惨白的面颊上滑落……

  嘹亮的起床号声响起。

  金天警醒,叫道:荷儿!荷儿!

  荷儿不见了。金天呼唤着,不断地呼唤着,找遍屋里的每个角落,金天的心揪在一起,最后瘫坐在沙发上。

  他突然发现桌上只有一朵新郎的红花,花下压着一张纸,纸上有个红樱桃似的水晶坠,纸上写着:

  再见!我的英雄。不要让祖国母亲伤心落泪。这个水晶坠是姑姑送我们的结婚礼物,留给你作为纪念。永保平安!

  荷儿痛别

  金天看完荷儿的留言心中巨浪汹涌……他抓起军衣旋风似的冲出门外。

  金天心急如焚地驾着吉普车飞驰在公路上。荷儿,你为什么不辞而别?不说声再见就走?不让我送送你就走啦?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荷儿,我一定要见到你,我还有话对你说。他恨不得手中的方向盘是米格16的操纵杆,能飞起来多好。

  天刚蒙蒙亮。站台上的人不多,都是提着大包小卷急急忙忙地走进车厢。

  荷儿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她那惨白的脸,使她那黑绒绒的眼睛更加阴郁莫测。

  开车的铃声响起,车门关上。

  金天跑来,急切地向一个个车窗内寻找着,好似被撞懵的野鹿。

  火车启动了。

  金天在站台上,拼命地边喊边跑边向车窗里寻找着荷儿的身影。

  在车厢里的荷儿透过车窗发现了金天。她站起趴在窗上,欲喊无声,欲哭无泪。她的心在流血……

  火车揪心似的驶出车站。

  荷儿恍惚发现与铁路并行的公路上一辆军用吉普车追赶着火车。

  那是金天!荷儿惊恐地向车尾跑去。

  她透着车尾门的玻璃看到了追赶火车的飞驰的吉普车。她大叫着:金天!

  狂奔的吉普车与火车的距离越来越远……吉普车渐渐变小……吉普车从荷儿的视线中消失了。金天没有追上火车他该多难过。我为什么不跟他说声再见?她的心要裂了。

  吉普车在她的视像里突然变成一个大火球……她大叫金天!恍若失去支撑点似的倒在车门旁……她在意识中不停地重复着:大姐快来救救金天,快来救我……

  荷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这意外的打击,使她的身心受到极大的创伤,她昏迷过去。

  列车按固有的节奏继续行进。

  列车轰隆隆穿过山洞,一会儿黑一会儿亮。

  不知过了多久,清理车厢的女列车员发现了荷儿。她拍拍女军人说:解放军同志,你怎么睡在这里?

  女军人没有反应。女列车员又拍拍女军人,她仍没有反应。列车员摸下女军人的头,惊疑地喊起:车长,有个女解放军发高烧,叫不醒。

  女列车长闻声跑来,叫着:同志,同志……

  列车广播寻找医生,在12号车厢有危重病人。

  旅客中有位年轻的空军军官站起,他背着挎包急忙向12号车厢跑去。

  空军军官跑来说:列车长,我是空军983医院的副主任军医刘明。

  女列车长说:太好了,请快看看这位解放军女同志,不知什么时候晕在这里。

  军医刘明查体后说:需要立刻送医院抢救。

  女列车长看下手表说:还有20分钟到宾阳火车站,医生,你看先处理一下行吗?

  军医刘明应声说:快将病人移到卧铺上,这里风太大。

  刘明军医将病人放在卧铺上进行紧急救治后,定睛一看,忽然认出了荷儿,她不就是在友谊宫舞会上的白荷公主吗?那个舞会皇后与现在的失去知觉蜡人似的危重病人真是判若两人,怜悯之情顿生,她怎么受这么大的刺激?病得这么重?他作为神经内科副主任医师敏感到她可能因为受刺激得的是精神应激障碍症。

  刘明军医一直监护着她,他凝视着这张没有血色昏迷的脸,时时印出舞会上荷儿清丽有魅力的面孔,还有那对翩翩起舞的修长的身影。那个男人好像是她的恋人?在舞会上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寸步不离。整个舞会上没有一个幸运的男子能与白荷公主共舞,至今他仍耿耿于怀。现在她生命垂危之时,那个人他在哪里?

  宾阳火车站到了,站台上,接站的和下车的人很多,也很乱。

  在站台的人群中杨华和陶陶抻着脖子走过一个个车窗,一直走到最后一节车厢。

  陶陶急了:怎么没有荷儿?

  杨华拿出电报说:金天的加急电报上写的是这趟火车呀,怎么没回来?荷儿能到哪儿去?

  在刘明军医的看护下,昏迷的荷儿被担架抬下火车。

  杨华和陶陶好像预感到什么,一起跑过去问:同志……

  陶陶一看喊起来:荷儿?!

  杨华急忙问:同志,荷儿怎么啦?她得的什么病?你是医生吗?

  刘明问:你们认识?

  杨华说:我们都是空军983文工团的,来接她的。

  刘明自我介绍:我是咱们空军983医院的刘明军医,荷儿同志高烧昏迷,需马上送医院抢救。

  杨华和陶陶惊讶地异口同声地问:高烧昏迷?!

  杨华流泪了:医生,咱们都是空军的,快救救她。

  急救车将荷儿直接送到空军983医院急救室。刘明医生不顾旅途疲劳亲自为荷儿进行救治。

  高烧昏迷的荷儿躁动起来,她产生幻听幻觉,她听到金天的声音:

  “荷儿,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的面对,答应我。”

  “荷儿,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也不要失去希望。”

  “荷儿,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吉普车追着火车……突然吉普车翻转起火,一团火球升起……

  荷儿大叫起来。

  荷儿满头冷汗醒来,她无力地睁开双眼,立刻认出杨华和陶陶,她挣扎坐起来。

  杨华和陶陶扶着让她快躺下。

  荷儿精神恍惚地说:金天开着吉普车追火车,我看见了,是他。

  荷儿抱住两个好战友委屈地痛哭起来。

  杨华和陶陶抑制不住地跟着荷儿一起流泪。

  三个女战友哭作一团,荷儿由于过度悲伤又晕过去。

  刘明军医闻声赶来,施急救后,生气地说:你们俩是照顾病人还是给病人加病?她不能再受刺激了,需要静养,知道吗?请你们回去吧。

  护士走进,给荷儿服药。

  刘明军医看看吊瓶,对护士说:8床,需要特护,请告诉护士长。

  他说后欲走。

  杨华说:对不起,医生,我们能留下照顾她吗?

  刘明军医说:可以,留一个人。

  “让我留下。”

  陶陶又说:谢谢医生,请你给荷儿用点好药。你知道吗?她是咱们文工团业务尖子,演荷花公主的。

  刘明军医淡淡地说:知道。

  “知道?!”陶陶凑上去又说:她演的荷花公主还拿过奖呢。

  刘明军医回头看眼荷儿说:知道。

  陶陶赞扬说:医生,你真关心文工团,但你不知道,她拿的不是一般的奖,而是演员优秀表演奖,全团只有她一个人得了,是咱们空军的人才,主任……

  “我不是主任,只是副主任。”

  “我相信你早晚会当主任的。”

  陶陶将刘明说笑了。

  “主任,你一定要多照顾照顾荷儿。”

  刘明看着荷儿沉睡的面孔,问:她怎么受这么大的刺激?

  杨华摇摇头:一言难尽。荷儿是我们团最好的演员,医生,您一定给她用点好药,让她快好,快出院。我们团很快要演出啦。

  刘明则说:她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治疗方案,短时间内出不了院。

  杨华和陶陶惊疑地问:是吗?!她得的什么病?

  “初步诊断是精神应激障碍症,又伴有不明原因的高烧,不要再给她增加精神刺激。否则精神和身体都要崩溃。”刘明说完走去。

  杨华担心地看着荷儿惨白的面孔发愣:荷儿……

  陶陶边琢磨边说:怎么会出现这种事?那封信到底是谁寄的?缺德!

  杨华又取出金天的电报仔细看着,思考着……

  陶陶流泪了:荷儿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都是金天闹的,死命地追,结果两个人都动了真感情。这可好又出了这样的事,男同志还好,可苦了荷儿了。

  杨华叹口气说:确实对荷儿的打击很大。

  “太不公平了,我去找金天。”

  “不要去做没原则的事,金天也不愿意这样,他是真心爱荷儿。荷儿为了金天,自己勇敢地选择了不辞而别。”

  陶陶不平地说:要是我,就不走,你们批准我结婚了。

  “荷儿知道金天是个难得的优秀飞行干部,没有别的选择。否则荷儿一辈子也不心安。”

  “既然他们政审这么严,干吗不老老实实让组织帮助找个对象老老实实过日子算啦,还挑人,还浪漫。这下可毁了荷儿啦。我们多可爱的荷花公主以后怎么办?”陶陶鼻子一酸又哭起来。

  “陶陶,你嘟囔些什么?我相信荷儿能渡过这一关。只是荷儿太单纯又太重感情,她对金天爱的太深,又是初恋。”

  陶陶愤然地说:孙艳这两天可得意啦,幸灾乐祸。她现在又当了代指导员了,这回又成了她上任的第一功了,她不整人过不去。

  杨华提醒说:小声点,不要叫荷儿听到。陶陶,你这种情绪可不要影响荷儿,你先回去。

  “不,我不把话说完憋得慌。她孙艳突然请假回家,干什么去啦?谁也没给她外调任务?余政委给她的?”

  “别瞎猜。”

  “借口发展入党,去打探人家情况,好像挺关心人,其实是借机整人,太恶劣。她得不到金天竟忌妒荷儿下此毒招。我怀疑那匿名信就是她写的。随便上纲上线,私自将材料寄给部队想干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华制止她:好啦好啦,还没查清是谁寄的,回团可不能乱说。快回去吧!

  “你要现在让我回去,我就得有什么说什么了,肚子里的话不说出来不行,难受。我向上级党委告她,卑鄙的写匿名信的人,我敢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就是她。那写信的人怎么会有文工团的公函纸和大信封?”

  “她不会那么傻,那不是立刻就暴露了吗?我看没那么简单。因为同样一封信用普通信封还寄到团部了。”

  杨华则思索:我想过,向上级反映意见甚至告状,但都无济于事。据我了解,荷儿大姐确实十多年杳无音讯。首先得找到她大姐,才能证明荷儿不是海外关系才行,否则无法推翻海外关系的说法。

  “我的天呀,这不是遥遥无期吗?”陶陶失望地说。

  杨华点点头:荷儿已看到这一步,她为了不拖累金天,反正也没结婚,她主动选择离开,将几方面的关系及顾虑都解脱了,尤其不让部队为难,一切由自己承担,荷儿的做法很难得。

  “我早就看出荷儿是好同志。杨姐,咱们得多开导荷儿,世界上也不是就金天一个好男人。凭着荷儿找什么样的找不到?一回生二回熟。”

  杨华看荷儿沉睡了,就拉陶陶到门外:陶陶,你的嘴一直就不停,我真怕让荷儿听见。

  陶陶一根筋地只管说:杨姐,荷儿如果像你和老黄那样,一个在文工团一个在机关多幸福多好啊。荷儿也是怎么偏偏看上个搞飞行的?我有时感到世间的事情很怪,解释不清楚。

  “也可能是命运有意考验一下这对世上无双的英雄和美女?否则他们太完美了。”

  “你说得对,孙艳忌妒得不得了。嗳?杨姐,就是她在捣鬼!就是想破坏金天和荷儿的婚礼。”

  杨华制止她:警告你,别瞎猜。她虽然制止陶陶,她心里也是这么认为。否则怎么那么准?正好是结婚的当天上午把匿名信送到部队?好像是专人专等那个钟点送信似的。

  “好,我不去猜。天底下谁干坏事,谁要遭报应的。”

  陶陶发现杨华在愣神儿,就问:杨姐,你想什么哪?你也感到是那人在捣鬼吧?

  杨华有意转移话题,问:陶陶说说你吧,你们怎么样啦?

  “你是说我和老范呀?”陶陶幸福地低下头笑了,声音立刻温柔起来。

  “你和老范结婚以后过得怎么样?”

  “很好,老范对我可好啦。只是我想为他生个孩子,已经快两年了,也没怀上。”

  “你呀,行,笑话都闹到了国外,真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国际玩笑。”

  陶陶惭愧地说:快别提那件事了,把单纯的荷儿也教会了。

  “陶陶,你月经正常吗?”

  “正常啊,而且特别正常,一天都不差。”

  “你们夫妻生活正常吗?”

  “正常啊,我们一直睡一个被窝。”

  “睡一个被窝?每次你们俩在一起多长时间?”

  “他抱我一夜啊。”

  “他抱你一夜?只是抱着?”

  “还吻我,亲我啊。”

  “没有那个?”

  “什么那个?”

  “就是爱人在一起都要……”

  陶陶急了:还都要干什么?

  杨华叹口气说:跟你说不明白,你们俩不是有病,就是一对傻子。

  陶陶生气地说:我才不是傻子。

  杨华跑到病房看看荷儿仍睡着,跟护士打声招呼,回来拉着陶陶就走。

  “杨姐,干什么去?”

  “我带你到妇产科去查查。”

  “杨姐让我查什么?”

  “有没有妇女病。”

  “我没有妇女病。”

  “那就是老范有病。”

  “他也没病。”

  “查一下就知道了,是不是两个傻瓜。”

  “我说杨姐,你别埋汰人行不?”

  杨华找到妇产科她认识的汪医生帮陶陶检查。

  汪医生笑了:文工团员什么不懂啊,还用检查?

  陶陶也笑了:我说了不用检查,杨姐非逼我来,说汪医生医术高明。

  汪医生风趣地说:再高明的妇科医生,你的孩子也得自己去怀上。

  杨华说:是啊,陶陶说她什么都正常,就是怀不上孩子,这就奇怪了。

  “汪医生,杨姐说我们俩不是有病就是傻子,多埋汰人呀!”陶陶委屈地说。

  汪医生说:文工团没有傻子,都猴精猴精的。

  陶陶说:猴精倒不一定,反正不是傻子。

  汪医生边戴胶皮手套边让陶陶上诊床:咱们查查再说吧!

  汪医生检查后严肃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陶陶说:赴朝那年,算起来两年多了。

  汪医生内诊后盯着陶陶看了会儿,叹口气说:看起来文工团还是真有傻子。

  杨华凑前问:她有病吗?

  “比有病还重。”汪医生边脱胶皮手套边说,请下来吧!

  陶陶边提裤子边问:医生,我怎么会比有病还重?

  汪医生边记病历边问:你结婚了吗?

  陶陶凑到桌前坐下,答道:结婚了,我就想要个小孩,不知怎么回事儿,总怀不上。医生,请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怀孕?

  汪医生抬起头问:你和你爱人生活在一起吗?

  “生活在一起。”

  “有性生活吗?”

  “有性生活呀,睡一张床一个被窝。”

  汪医生说:那不叫性生活。

  “怪啦,一男一女睡在一起,怎么会不叫性生活?!”

  汪医生对杨华说:她还是个处女。

  杨华意外地问:真的?

  陶陶惊疑地问:我还是个处女?什么意思?

  汪医生奇怪地看看她:你等于没结婚。

  陶陶有点急了:我结婚啦。

  杨华又问了一遍:汪医生,陶陶真的还是个处女?!

  汪医生对杨华说:她爱人有病,根本不能进行性生活。

  陶陶不服气地说:可我们每天都睡在一起啊,那怎么能不是性生活呢?

  汪医生悄声对杨华说:看起来文工团里还是有单纯可爱的傻子。

  汪医生和杨华都笑了。

  陶陶看她们一眼:你们还笑我?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结婚啦!

  汪医生认真地边画边给陶陶讲解,这是男性的生殖器,这是女性的生殖器……只有这样……才叫性交……所谓性生活。至于怀孕哪……卵子与精子相撞……

  陶陶恍然大悟,她问道:那我怎么办?

  汪医生说:一是给他治病,二是离婚。

  陶陶惊疑地说:离婚?不。

  “他应该赔偿你青春损失费。”

  “我不要赔偿青春损失费,我给他治病。医生,你能给他治吗?”陶陶说。

  汪医生摇摇头笑了:我是妇科。他得找男性专科治疗。一般来说这种病比较难治。

  陶陶惊讶地说:难治?

  结果竟然在陶陶身上闹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陶陶似霜打,蔫了。走在无人的静静的长廊,也没话了。

  杨华边走边说:陶陶,你一天到晚瞎厉害,我以为你什么都明白,结果,还是一纯真少女。

  “行了,杨姐,别拿我寻开心了。我怎么办?我怎么能跟他离婚呢?”

  “你怎么还不明白?老范婚前就应向你坦白,像这种男人没有资格结婚。”

  “可是,我们相爱,我感到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嗨,怎么对你说呐?那就先给他治病,慢慢你就明白了。”

  “嗯,我想,他会治好的。”

  “都是我这个大姐没当好,应在婚前给你讲明白。平时看着你挺聪明的,好像什么事都清楚,其实,什么都不懂,你是典型的……”

  “我真那么惨吗?杨姐?”

  “也没那么严重,但是你需要好好独立思考。幸亏现在检查出来了,否则,你多可怜?!你快回去吧,星期一早点来换我。陶陶,跟我们老黄讲一下,叫他不要等我。”

  陶陶神秘地说:杨姐,你到现在还没有小孩,老黄是不是跟老范一样的病?你也是处女?

  杨华笑起来:傻不傻你?对别人可不能乱问,让人家笑话你。我们是暂时不要孩子。

  陶陶恍然:还可以不要孩子?!真老练。

  杨华笑起来:快走吧。

  陶陶应了声走去。

  杨华看着陶陶走去的身影,自语地:单纯得可怜又可爱。

  陶陶沮丧地走在湖边小路上,边走边琢磨,怎么这些怪事儿都让我和荷儿碰上了?难道我和她都得离开最爱的人?我怎么这么傻?这么无知?

  金天在他的新房里,一切与荷儿在时一样,他用一个手绢擦荷儿荷花舞的剧照,定睛看了许久:荷儿,你真的就再没有一句话?就这样忍心扔下我走啦?不行!不行!他喊起来。

  金天拿起电话:请给我要983司令部作战部。

  电话要通了,没人接。

  金天着急地说:老黄,你怎么还不接电话?!

  黄亮在门外听到电话铃声,他快跑进门抓起电话:喂……哪里?

  金天忽然站起:我是金天,我给你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找到你……

  黄亮告诉他开会去了。怎么样,新婚生活很幸福吧?

  金天对话筒说:很幸福,终生难忘……老黄,你看到荷儿了吗?

  黄亮看看电话笑了:荷儿跟你度蜜月,我怎么会看见?

  金天说:老黄,你快去找杨华,帮我找找荷儿,我找不到她,心里很惦念她,告诉她我永远爱她!

  黄亮拿着电话莫名其妙地说:喂,喂,金天你说些什么昏话?你真让幸福‘婚’了头?到底出什么事啦?吵架啦?

  金天让老黄快去找杨华,就知道一切了。我不愿意重复这件事。你和杨华帮我多照顾荷儿。

  黄亮感到问题有些严重了,又问:到底出什么事啦?过去与生命攸关的事你都从容面对也没这么急过,今天是怎么啦?

  金天激动地告诉老黄:你永远不会想到,在我和荷儿举行婚礼的当天,一封关于海外关系的匿名信给我们的婚姻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又将师里提出三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告诉黄亮。

  “后来怎么样?”

  “荷儿没有选择这三个方案,而于凌晨与我不辞而别……”金天的眼角挂着一颗大泪珠。

  黄亮拿着电话,这意外的变故使他感到很不安,他说:金天,我明白啦。不管出什么事,你也不要着急,照顾好自己。特别是飞行更要注意。这边有我哪,我会按你说的照顾好荷儿,放心吧。金天,搞清问题,你与荷儿会团圆的。

  黄亮用手抹了把脸,他在为自己的生死战友流泪。

  金天对话筒说:对我你放心。替我照顾好荷儿,让荷儿给我来电话,我要听到她的声音,我很想她,很惦念她,我不能让荷儿为我承担一切。我等你的电话,如果是晚上就打到我家里。

  他放下电话,双手捂住眼睛,泪水情不自禁地涌流。他叹口气,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阵风吹进来,他好像听到荷儿的声音: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有苦自己咽到肚子里也绝不影响金天的飞行……

  荷儿我听到了,我明白你的心……我会按一个真正的飞行员那样去飞。

  他用力擦去泪水。他换上运动衣和胶鞋,打开门跑去。他一个人绕着操场跑,他跑得汗流浃背,衣裳湿透,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肆意地任其交融流淌……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家的时候,他那沉重的心情似乎被汗水冲走了,分解了……

  他站在淋浴喷头下冲洗……他好像听到荷儿在赞扬他,你真好……

  一年轻军官敲金天的房门。

  金天走出洗澡间应声:进来。

  年轻军官走进敬军礼,小心翼翼地问:金副师长,师长让问一下,你召开的安全训练会议,今天还开吗?

  金天边穿飞行服边说:请转告冯师长,会议照常进行。

  年轻军官立即兴奋地应道:是。

  冯师长和知情的同志都很担心金天,田秘书一看金副师长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情,没有影响工作,格外高兴。他快拿起文件夹递给金天。

  金天接过文件夹说:田秘书,有我的电话请马上叫我。

  年轻军官应道:是。

  黄亮接了金天的电话以后,心中很是不安,金天与荷儿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啊?他突然感到金天的事比他自己的事还让他伤心难过。

  他急不可待地又抓起电话,找杨华要问清荷儿的情况,结果杨华不在。黄亮放下电话抓起军帽走出。他一刻也不能等待,直接到文工团去找妻子。在文工团大门口他遇到了陶陶,这才了解到小华在医院。

  黄亮急了:你杨姐住院啦?

  陶陶告诉他是荷儿高烧昏迷住院啦。

  黄亮一震:荷儿高烧昏迷住院啦?怎么回事?

  陶陶又要哭,她说:是荷儿在火车上看见金天开着吉普车追火车……她受刺激昏倒,一直昏迷不醒,杨姐在陪她。

  黄亮问:荷儿在空军983医院吗?

  陶陶声泪俱下:是。荷儿多可怜,黄大哥,帮我们找那写匿名信害人的人。

  黄亮安抚她说:好,你不要着急。我先到医院去看看。

  黄亮拿着吃的东西走进病区时已过了探视时间了。正好遇到护士肖琦,在她通融下黄亮才得以见到荷儿。

  他看着昏迷的荷儿整个变了一个人,人的生命太脆弱了。

  杨华回头看到了黄亮:你怎么来啦?

  “我接到金天的电话。”

  杨华轻声地问:金天知道荷儿病啦?

  黄亮摇摇头: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的脾气我了解,会不顾一切地跑来,这也不是荷儿的初衷。荷儿没有选择师部提出的三个方案,而她果断地在凌晨与金天不辞而别,并明确与金天解除婚约,她是不想让那无望的婚姻影响金天。荷儿是飞行员真正的好妻子,可惜呀,好事多磨。

  “找到荷儿的大姐就好了。到这时候又感到中国人口太多了,要找个人多难啊!”

  “荷儿感到了一时难以找到大姐,所以做了果断的选择。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在他们之间传递消息了。”

  杨华担心地说:荷儿一直发烧。她曾醒了一会儿,也认出我啦,后来又昏过去了,怎么办?

  黄亮告诉她:发烧起码得烧三天,你不要着急,先吃饭。

  黄亮从挎包里拿出铝饭盒。

  杨华打开一看是饺子,高兴地问:你从哪儿弄来的饺子?

  “是王处长让阿姨给送来的。小华,你快吃吧,都要凉了。”

  杨华吃了一个饺子,又把饭盒盖上了:真好吃。

  “你再吃两个。”

  “荷儿一天没吃东西,她看到饺子,说不定能想吃呢。”

  “荷儿的病这么重,一会儿做点细面送来。”黄亮关心地说。

  “让谁遇到这样的事,都要掉一层皮。荷儿的心又重,她能自己回来已经不错了。”

  “多做做她的工作,过了这阵子会好的。”

  荷儿又躁动起来。

  杨华用手安抚她:荷儿又在做噩梦。

  “荷儿受这么大的刺激,不会得精神病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不能再刺激她,我就怕这个,不敢离开。因为荷儿心重,平时有话还愿意跟我说,她能将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会轻松些,可是她不醒呀。”

  黄亮又想到金天,担心地说:金天现在一定很难过,他惦记荷儿……我如在部队,他的心里话还能跟我说说……

  “金天喜欢荷儿,等了她两年,要结婚啦又突然出现这件事,让谁都够受的。”杨华又郑重地说:哎,老黄,能不能找上级反映一下这件事?我心里总有点怀疑,因为要发展荷儿入党,孙艳借回家探亲主动去外调,才引起这件事的。政委是她丈夫,代指导员是他老婆,成了夫妻店了。可以掌握生杀大权和每个同志的命运了,这不正常。

  “文工团的怪事真多,莫名其妙。”黄亮又问:孙艳和谁去外调的?

  “好像是她一个人。”

  “一个人?外调应是两个人,不符合组织原则。”

  “是啊,不符合组织原则,那封匿名信是用文工团的公文纸和大信封寄的,而且是急件。”杨华说:荷儿说过,她大姐跟继母关系不好,是真的离家出走了。那也不至于又是国民党将军的情妇又是逃到英国,说得吓人。由于家穷,弟弟才11岁就送去当国民党的勤务兵,竟说成与我军顽抗的反动分子,哪跟哪挨着?

  黄亮说:是这样,这些不符合原则的事,可以向上级反映查清处理。

  杨华难过地说:可是已造成伤害,破坏了一对好姻缘,这是最伤人的。

  黄亮思索片刻,说:这事比较难办,首先要找到她大姐。可是,到哪儿去找?这需要时间。不过我可以找上级领导反映一下这件事,能引起些重视,但也不能马上得到解决。

  杨华叹口气:起码有些没原则不正派的做法应得到及时处理。我作为共产党员也应去反映意见。你回去吧!

  黄亮握着妻子的手:一见面就赶我走?我在外边等你。

  杨华深情地看着爱人走去的身影,转身为荷儿盖盖被子,她轻轻走出。

  她到护士站请肖琦护士注意一下8床,她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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