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总统到囚徒--卢泰愚、全斗焕案始末

5、手谕释放金大中

　　6月24日，卢泰愚命令助手李丙基记录自己的口述并整理成文。

　　卢泰愚微闭双眼，慢慢地、犹如背诵课本一样叙述道：“我认为，应在朝野协商后尽早修改宪法，实行总统直接选举制，同时修改总统选举法，以保证公正的选举。”

　　李丙基的手由于紧张而颤抖。这并非因为卢泰愚叙述的速度太快，而是记录下来的内容太惊人，可以说这是一个爆炸性的宣言。这就是几天以后被人们称之为“奇迹”的“6·29宣言”的最初文本。

　　“我们将赦免金大中，并恢复他的权利，释放与时局有关的被捕人员。”

　　李丙基惊呆了，停住了笔，不觉问道：

　　“这件事太重大了。不是说要在1988年以后再讨论直接选举的问题吗？”

　　“要提前。紧张的时局已不允许我们把问题拖到1988年以后去讨论了。”

　　“但是，党内可能会激烈反对您这样做。”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了。”卢泰愚说，“国民说直接选举制好，我们就实行直接选举制。这样做，我们就能挺起胸膛。我们应该理直气壮，充满信心。在野党现在指责我们的政府没有直接经过国民的选举，是间接选举出来的，没有正统性。这对政治家来说是一个自尊心的问题。这次我们就采用直接选举制来选出总统，堂堂正正地站在国民面前，接受人们的审判。进行一次光明正大的选举，败者就会无话可说，就会自己认输。如果我们党胜利了，就再不会有人指责我们缺乏正统性了。金大中这样的人应该让他参加竞选，这没有什么可怕的，应该让他把要讲的话全讲出来，让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抱负。如果我本人在竞选中获胜，金大中还可能拿着花环来祝贺我呢。我们尽可能争取这样的结果，这样做，对立和冲突就会减少。”

　　李丙基理解卢泰愚，对他的决策十分钦佩。但是，他又认为金大中的事太棘手了。民正党执政统治韩国7年，金大中问题一直是朝野政党争执不下、各不相让、令世人十分敏感的问题。现在卢泰愚要独自决定作出妥协，解决这个难题，无疑要遇到极大的阻力，甚至要冒巨大的风险。所以他向卢泰愚建议，宣言暂不涉及金大中，先收集一下民正党内对这个问题的反应，再作出决定。如果可能的话，再发表第二个宣言，专门解决金大中的问题。

　　卢泰愚毅然地否定了李丙基的建议。他说：“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不是我一时冲动的想法。我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才作出这一决定的，一切责任由我承担，我已作好了思想准备。”

　　除了改宪、总统直接选举制和金大中的问题，卢泰愚又提出了“保障国民基本权利、提倡言论自由、扩大社会各部门的自治和自律化、保障政党的健全活动、实行大胆的社会净化措施”等，一共有8项内容。这就是后来被称之为“民主化”的“8项宣言”。卢泰愚指示李丙基根据记录起草一份宣言文稿。

　　在以后几天里，卢泰愚又分别会见民正党内外的政界元老和各阶层要人，认真地听取他们的意见，恳请他们同自己携手合作，共同扭转混乱的时局，解决尖锐的社会矛盾。在6月27日、28日，他又在自己宅邸会见民正党中央委员会议长林芳铉、事务总长李春九、议员尹吉重等首脑人物，交换对时局的看法。同时向他们表示：

　　“不论采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干净利索地解决时局问题。我已作好了牺牲自己的思想准备，不论我采用什么措施，都希望诸位能信任我、支持我。”

　　人们不知道他要采取什么措施，但从他坚定、从容的态度上意识到他已作出重大的决策。从他诚恳的请求，又意识到作出这一决策十分困难，甚至要冒巨大的风险。

　　李丙基在自己家里闭门不出，利用两天时间将宣言文稿写好，呈交给卢泰愚。

　　这几天，游行示威的队伍犹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6月26日，在野党和青年学生们发动和组织了“6·26和平大进军”，游行队伍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令卢泰愚略感欣慰的是，这几天没有发生重大的冲突，也没有出现重大的伤亡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