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季泽问了洛水公司的地址,然后开了车来接她。当时正好是刚下班的时候,他这次开了一辆宾利过来,如果不是电话联系,洛水都不敢靠近。宾利的小翅膀车标太显眼了,钻石一样扎着所有人的眼睛。
洛水在同事羡慕的眼神下坐进季泽的车子,心里也还是有些发窘,以前都是小透明,现在成了舞台明星一般,总是不太适应的。
“你换车了?”洛水奇怪地问,想着不会她昨天笑话坐牧马人像坐拖拉机,他就马上去换车了吧。
季泽笑道:“这是旧车,今天和一个新客户在谈生意,开牧马人去怕分量不够。商场上都是‘人靠衣装马要鞍’,开几十万的车和几百万的车,给人感觉会很不同。”
洛水也不太懂,只觉得他家真是有钱。不过他这样解释,并不是因为她昨天笑话车子的缘故,她心里就很舒服,甜甜软软的,像嘴里含着要化的巧克力。
季泽一边开车一边对她道:“我几个朋友想见见你。”
“你朋友?”洛水看看自己,白色T、仔裤、平底凉鞋,头发现在长长了,不再像麻雀尾巴,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子,怎么去见他朋友?
季泽看她手足无措地打量自己,不由笑了起来,想着这世道也是奇怪,不漂亮的女人成天自恋的见得多了,相反是洛水这种非常漂亮的,却经常在他面前表现出很没自信的样子。
他说道:“是我要好的哥们,听说我恋爱后,上次就闹着要见你了,我拒绝了一次,不好再拒绝。”
洛水也想起她和他刚在一起时,的确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朋友请她吃饭,想着真不好再拒绝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先是吃饭,然后一起去唱歌,季泽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官二代富二代, 洛水看看季泽,又看看他的朋友,就不自禁地想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着她对比他们,就好像不同水层的鱼吧。水里面的鱼,都是“冷暖虽可知,怀抱不能许。”这样一想着,因为她对季泽的冷暖也不知,所以想着她也不是鱼,可能是虾米之类。
晚上季泽送洛水回去,告诉她,他帮她报了驾照考试,洛水意外极了,季泽又告诉她,他要出差去温州,洛水处在考驾照的慌乱之中,想他要去出差,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季泽就去了温州,洛水白天上班,打算晚上就温习驾照教材。
无奈晚上下班,她的电话却急切地响了起来,洛水以为是季泽的,拿出来一看却发现是季琳的,她刚接起电话,季琳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洛水,徐靖出车祸了!”洛水听得好似晴天霹雳,慌慌地对她道:“你不要急——”
洛水坐着季琳的保时捷卡宴陪着她火速去了现场,结果是别人的车撞坏了,徐靖是过来修车的,他同事为了撮合他们故意撒谎骗季琳的。他们看到季琳梨花带雨的一张泪脸,纷纷笑着起哄:“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徐靖也鼓起勇气向季琳表白:“做我女朋友好吗?”季琳含笑点头,幸福得不得了。
洛水在一旁看着又是羡慕又是担心,羡慕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替季琳高兴,担心是,以徐靖的身份地位,姜家会同意吗?他们的爱情就像春天的落花纷纷,美是美,能长久吗?
交警已经把事故现场处理好,两边的车主也散了,撞坏的车请了拖车公司过来也拖走了, 徐靖有喜事自然要请客,庆祝他和季琳在一起,季琳现在就有了恋爱中的娇羞和幸福,自然是满口答应,一群人一边说去哪里吃饭一边往季琳停车的地方走。
直到到了季琳的车子面前才停住脚步,徐靖的一个男同事说道:“哇,保时捷卡宴!有钱人啊,这是谁的车?”
季琳才从恋爱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徐靖原本笑着的脸也是僵了僵,担心地看向季琳,洛水也是瞬间脸色发白,可是看到徐靖的脸色却又感觉古怪。季琳只得模糊说道:“这是洛水的车,我这个朋友家里很有钱的。”洛水知道季琳也是没办法,只得微笑着算是默认了,替她把事情揽了下来,想着她洛水真要开得保时捷卡宴倒好了。
洛水考驾照笔试的时候,季泽却从温州回来一大早送她去考试了。
到考场外面是早上六点半,结果她等到中午十二点才开始考,洛水也无所谓,想着反正没有准备好,考得越迟越好,在乌烟瘴气的候考厅学习了一上午。期间十一点的时候,季泽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先吃饭,洛水说她不饿,也许下一秒就开始考了,她要看书。季泽便识趣地挂了电话。
等了一上午,结果考试只用了十五分钟,而且在电脑上考的,当场出成绩,等着成绩出来的那一秒,洛水很紧张,担心过不了,一百分的卷子九十分才算及格啊,结果成绩出来,她九十八分!
当下就喜得跳了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把手袋抱在怀里乐颠颠地跑出考场。出了考场就立马找季泽,想着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季泽站在不远处,手上夹着烟,倚着宾利站着,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好像在打瞌睡。
隔着一定的距离,洛水在人群中叫了他一声“季泽!”然后向他跑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在外面叫他的名字,季泽好像也很吃惊,瞬间就很欢喜,原本倚在车上的,立马就站直了。整个人就好像蜜糖上身,看着洛水向他跑过来,嘴上正抽着的烟也手忙脚乱地扔了,担心她跑过来时,扑在他怀里,他的烟灰会烫着她。他空着手紧张地等在那里,满面笑容地看着她向他跑过来。
洛水比季泽小三岁,在季泽的心里,既是自己爱的女人,又是要照顾好的小女孩,既有着情人的感情又有着兄长的情怀,疼到心尖上的那种。她平时在他面前太心事重重了,如今看到她这么快乐轻松,甚至那么依恋他,季泽是非常高兴地。
然而,洛水到了他面前,隔得那么近,再往前移一小步就能到他怀里了,她却清醒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了,用手理了理头发,笑了笑,对他说道:“我考试过了,九十八分!”
季泽原本抬到半空的手又放了回去,一瞬间只觉得怀抱很空,咫尺天涯。他就像个赌徒,虽然做好了愿赌服输的准备,可是翻牌前的期待和翻牌后的失落,总是免不了的。俗话说事不过三,如今的情景简直昭然若揭,她不爱他,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证据确切到铁证如山。
不过失望的情绪只是一瞬间,他仔细地看着洛水,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洛水原本在看别处,感觉他在看她,便抬起头来,季泽才移开自己的视线,顿了顿,笑道:“不错呀,那要怎么奖励你?”
洛水笑道:“要什么奖励呢,我高考都过了,考这个小儿科啦。”神情回复到自然,也还是很高兴地。
手机这时却响了起来,季泽接电话去了,因为挨得近,手机那端的话语洛水听到两句,“姜总,你现在在哪?”姜季泽回道:“我在杭州。”“唉呀,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应酬到十二点,你怎么半夜跑回杭州了?”洛水就一征,看向季泽,季泽的神情却很平淡,只是说道:“一点私事,我马上回温州。”
洛水也不知怎么的,鼻子突然就有点酸,她想着为了送她来考试,他昨天半夜从温州开车回来,在她住的地方等到她出来,今天上午又在考场等了她一上午,她何德何能,配他对她那么好?他对她的感情就像这十字路口的绿灯,永远都是畅通无阻的,而她呢,却是因为现实处处碰壁,到处红灯,才不得不投向他的。
因为感动,洛水去超市给季泽买了提神的饮料,季泽一颗失望的心总算好过了点。他先把洛水送回了租的房子,然后开车出去后,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爸爸的司机,等到司机来后,把车交给老师傅,开往温州的高速路上,他一直在后面睡觉。
接下来几天,洛水天天去驾校练车,季泽人在温州,基本上再忙也会每天给她打电话。他好像没什么变化,仍旧像刚开始对她那么好,再加上一心一意练车了,没时间多胡思乱想,洛水原本提着的一颗心又慢慢放回到胸腔里去了。
期间,和俞飞见了一面。俞飞的男友老周是姜底集团下面一家建筑公司的包工头,他是知道洛水现在是姜季泽的女朋友,故意叫俞飞请客,要套近乎的,想着以后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洛水比较安静,所以老周和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倒是俞飞,看到洛水仍旧一身素净打扮,便滔滔不绝地给她洗脑,和有钱人过日子,要学会“趁早出手”!多花他的钱,洛水因为听过周妈抱怨:俞飞乱花老周的钱,周妈因此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这件事在洛水心里起了警钟长鸣的作用,所以笑着不吭声。
三天后,季泽就回来了。他来驾校接她,对她道:“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洛水一征,内心有些怯场,季泽说道:“以后要结婚的,总要多去几趟。”洛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一个人静默着坐在副驾上时,把他刚才说的话一咀嚼,整个人回过神来,季泽主动几次三番带她去姜家,难道姜家老人是不喜欢她的吗?
因为老人不喜欢她,所以季泽更要带她回去联络感情,改变老人的看法?洛水想到这里,心里便不是味,虽然一开始就能料想到姜家老人是不喜欢她的,可是姜妈妈那么如沐春风的神情态度曾经让她产生过幻觉,以为她是喜欢她的。
季泽见洛水许久不吭声,便看她一眼,解释说道:“我爸今天在家,我哥也回来了,此外,家里还有朋友要来。”洛水仍旧没吭声。季泽说道:“上次你去我家,我爸和我哥你都没见到,这次能见到了。”洛水瞅了他一眼,把心中的忐忑不安说了出来,“季泽,你爸妈不喜欢我吧?”
季泽看她微蹙着眉头,便笑道:“没有啊,他们都挺喜欢你的。”洛水说道:“我是说,他们不会同意你娶我。”喜欢是一回事,喜欢到娶进门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中间隔了天遥地迥的距离。季泽一愣,看向洛水,一会才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认定的事情,只要我愿意,没人阻挠得了。”
他的话霸道又自我,洛水心里安稳了一些,可是仍旧将信将疑,他是姜家最小的儿子,能说话算数吗,婚姻大事能自己做得了主?只怕也做不了主吧。季泽估计是担心她仍旧放不下,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笑道:“你啊,最重要的是,相信我——”
他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洛水也有点发征,总感觉他明白什么,又似不明白什么。他仿佛话里有话,说出的话就像中国的典故,字面上一层意思,字面下又是一层意思。幸好季泽收回了视线,全心全意开车去了。
等到车子停进姜家车库的时候,洛水看到车库里放着一辆崭新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她不由吃惊道:“季泽,你又买新车了?”季泽已经从车上下来,拉了她的手往家里走,对她道:“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的。”
“你有朋友到你家吃饭吗?”洛水想着今天姜家可真热闹了,姜广龙在家,姜季恒在家,再加上季泽的朋友,她如何应付得来?更何况他的朋友是开法拉利跑车来的,可见也是有钱人,她这样的穷二代,如何与他们相处?
季泽看她仍然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意要让她开心,便倾过身来,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今天是给季琳相亲!”
“什么?!”洛水好似天灵盖打了一个闪雷,她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向季泽,季泽看到她如此惊讶的神情不由十分好笑,指了指那辆法拉利,对她道:“对啊,相亲的对象就是这辆法拉利的车主,他叫金凯瑞,他父亲是我们这电视台的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