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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当世界只剩最后一盏灯

  婚礼开始筹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筹备的,两个人似乎都不怎么在状态。程植找了几家酒店,李乐桐无可无不可,程植最后有点怒了,“哎,我说,这也是咱俩的婚礼好吧?你怎么诸事不管呢?”

  李乐桐从从容容,“这不有你管吗?”

  “你就没点儿个人意志?”

  李乐桐停了一下,然后说,“那行吧,我要求婚纱照。”

  程植噎住了,挠挠头,“婚纱照啊,也对啊,我给忘了。这样吧,你来操持。”

  “我们同事有去国外照的,要不就是去海边儿,从这边带摄影师过去,你看呢?”

  程植彻底被噎住了,他长叹一声,没有说话。有些事是可以硬做出来的,但有些事,譬如喜悦和幸福,还要定格在照片上,很难。

  日子过的很快,年会终于来了。年会意味着一年的总结,也意味着许多人在这里生涯的结束。

  按照规定,年会必须穿晚礼服,于是,整个场所便争奇斗妍。李乐桐穿了件简单的礼服,粉色有暗花,因为露肩,她嫌招摇,便披了件黑色的小披肩。

  会场里一片热闹。今天穿的都很正式,人人都知道,胡双林就这爱好,爱风头,爱漂亮,年会例行的是要请董事来的,谁也不敢在这时候给胡双林抹黑。

  李乐桐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里紧接着主桌,如果不是早定好的,恐怕早就坐满了人。有人经过,夸李乐桐漂亮。李乐桐也回夸过去。马一平来找李乐桐照相,她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礼服,大大的拖尾,头发挽垂到肩,一串白金的项链显得脖子既嫩又白。李乐桐明明不愿意,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推脱,只好答应了。

  她们来到会场的入口处,马一平说,只有那里最热闹,也最有氛围,李乐桐既躲不过她的缠,对地点也没有什么异议。两人按摄影师的要求摆了个POSE,马一平似乎对照片很重视,非要查看效果如何。结果都不满意,让摄影师得拍。李乐桐看着她拖着长尾跑来跑去,不由得心里替她累。

  正在这时候,前面传来一阵交谈声。李乐桐抬头,走廊拐过来一小队人。她瞬间呆在那里。

  徐铁成在队伍中间,右面是毕恭毕敬正在讲着什么的胡双林,左面是韩远径。韩远径左面稍稍落后一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李乐桐不费劲的就认出来,那就是徐铁成提过的“朋友的女儿”刘佳楠。

  她转身要走,让马一平拉住。李乐桐想挣开,马一平小声说,“既然都在这儿了,现在离开,总不太礼貌。”

  两人拉扯间,迎面来人已经注意到站着的这两枝花,再走肯定是来不及了,李乐桐只好停住,半低着头站在原地,。胡双林带着谄媚的说话声已经近在眼前,她听马一平说,“徐总好、韩总好。”

  胡一平的声音里都是笑,“哟,小马,真巧,你在这儿啊。徐总,我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大客户部的经理马一平。小马,这是我们股东恒远集团的总裁徐总,这是集团副总韩总。”

  马一平赶快伸出手,“徐总好、韩总好,我是马一平。”

  胡双林的声音毫不停顿,“这一位是我们财务部的员工,叫李乐桐。”

  李乐桐微抿了下嘴唇,抬起头来,手自然的搭在一起,笑意盈盈,“徐总好。”

  她感觉三个人的目光同时射到了她的身上。她笑容不减,望着徐铁成。徐铁成面带春风,“李小姐很漂亮。”

  她瞬间就感受到马一平的嫉妒,她淡笑,“谢谢徐总的鼓励。”对那两道盘桓在她身上的目光视而不见。

  人群进去,李乐桐跟在后面,全场掌声响起。众目睽睽之下,李乐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同事小孙问,“你怎么和老大们一起进来了?”

  李乐桐笑,“就是赶巧了。”她离主桌仅一步之遥,幸好去的晚,“有利”的位置全被人抢走了,剩下背对主桌的,正合她的心意。

  胡双林做开场讲话,先要介绍嘉宾。李乐桐听他说,“今天,我们十分荣幸的请到了我们的股东——恒远集团总裁徐铁成徐总、集团副总经理韩远径韩总,以及韩总的朋友刘佳楠女士,大家掌声欢迎。”

  小小的一阵交头接耳,李乐桐清楚的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说,“刘佳楠是什么人?股东吗?”有人小声嘘了下,所有的暖昧猜想在这一刻得到出生并挥发。

  他们的疑问不妨碍三个人站起来向大家致意,背着对主桌的李乐桐照样鼓着掌,全然不知后面是什么景色。

  真的是该走的时候了,李乐桐想。今年这将是自己在这公司最后一场年会。想到这里,她略略有点惆怅。虽然当年是为了疗伤才躲在这个当时看来平静的小公司,但当真的要走,也有点舍不得。

  她便睁大眼睛看着台上每一个节目,随着节目或沉寂,或开怀大笑,全然不顾旁边那一桌间或扫过来的目光。

  轮到自己部门的节目了。

  这是一个安静的节目。每个人都化身为光束在屏幕黑幕,随着音乐和旁白的解说,极光手电筒变换成各种图案。

  场内悄无声息,偶尔有掌声,给幕后的人们传递继续表演的勇气。李乐桐专致的看着屏幕,她在中间,是图案中的两个光点。作为幕后的表演者,看图案是反的,但观众是正的。

  可不是所有她看到的反的东西,倒映过来都能成正的。光点漂浮,聚了又散,什么都是要散场的。那就谢幕,离开。

  像现在,下面掌声响起,幕布撤走,舞台的灯光闪亮,照着台上的人。接下来是说祝词、鞠躬下场的时候,李乐桐面带微笑,目视前方,最后面的几桌有熟悉的同事在向她招手,她笑意盈盈的把话讲完,然后下场。

  是的,完美谢幕,有什么不好?

  满场是走动着敬酒的,曲晓红当然也不例外。曲晓红今天穿了件黑色平绒半袖的礼服,头发盘在脑后,一对珍珠耳钉显得妩媚又精神。

  财务部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多的地方,年会上穿的又精致,站在一起,还真有花团锦簇的感觉。

  “哟,”胡双林满面笑容,“美女团队来了啊。”

  曲晓红轻举酒杯,“徐总、韩总、胡总,我是财务部的曲晓红,这是我们部门的员工。”

  财务有近二十人,李乐桐站在最后,垂下眼帘,安静的看着自己的酒杯。与酒杯的方向一致的桌面背后,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然后是他旁边穿着镶钻礼服的年轻小姐。

  “曲总带的都是娘子军啊。”是他的声音。

  大家一阵儿笑,曲晓红说,“我们也想要招男的,只不过财务工作比较细致,许多男人不大爱做这么细致的工作。”

  旁边一个细细温柔的声音传过来,“那远径还真是例外了。”李乐桐端着酒杯的酒随着这温柔的声音微微一晃,她仍然不动的站着。

  徐铁成笑着接过来,“那倒是,远径是CPA和ACCA。”

  众人假意惊呼,李乐桐漠然不动。是的,韩远径的确是。大学时过了CPA,硕士时过了ACCA,还有一堆证。有人说,韩远径的脑袋就是为了考证的。今天,李乐桐忽然明白,其实不是,韩远径的脑袋是为了计算的。只是她现在才明白过来。

  韩远径谦逊了两句,众人说了几句大家都好的吉祥话,各自回到座位上。

  女人们的天性都八卦,曲晓红坐在经理桌,和他们不同桌。桌上有人继续对刘佳楠感兴趣,一致的结论这人大约就是“韩总”的女朋友,未来的老板娘。

  李乐桐觉得无聊,借口上洗手间,起身出了会场。

  暖气开的太过了,有点闷,也有点躁,好在走廊的尽头是一处小小的室内阳台,李乐桐便走过去透气。

  冬天,外面一片光秃秃的,路灯在寒冷的空气中发着寒冷的光,新鲜空气加着低温,瞬时让人神志一震。

  李乐桐站了一会儿,手机震动,是程植。她带着笑接了起来,“什么事?”

  “你年会几点开完?我去接你?”

  “你那边完事了?”

  “嗯,”程植满不在乎的说,“我看了看,说是这毛病很复杂,让他们等着。”

  李乐桐失笑,“你也太能磨洋工了吧?”

  程植嘿嘿的,“外国人的东西,你太容易给他们修好,他们就会不尊重你。你什么时候能完啊?”

  “得一会儿吧,”李乐桐想看表,然后想起来今天因为穿礼服,没戴出来,“总得十点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程植忽然蹦出一句,“你不是穿的礼服吗?”

  李乐桐愣了下,“没事,我换就好了。”

  “算了,”程植说,“我去接你吧。这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夫了,总不能把你自己扔在外面打车吧。”

  李乐桐略略有点小心酸。是啊,未婚夫。那天韩远径的话犹在耳边,“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不爱就不求什么。如果是正经的未婚夫,自己还会客气么……

  “那好吧,”她笑吟吟的说,“那你可不准迟到,如果让我一个人站在冷风里等车,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两人笑着收了线,她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要回会场,吓了一跳,韩远径正背靠着墙站在她身后,眼睛盯着地毯,不知已多久。

  李乐桐稳了稳心绪,视若无物的往前走,背后的韩远径仍旧是站着,一直到李乐桐进了会场,也没有听到后面的声响。

  后面就轻松了许多。满场都是串联喝酒的,没人呆在自己的座位上。李乐桐就挪到后排,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聊天。大家夸李乐桐的礼服好看,李乐桐笑,“淘宝货,有那么好看么?”

  年纪稍长一点的孙丽英说,“乐桐,我觉得你特别典雅,让人看着很舒服。”

  李乐桐谦逊,又有人问,“你是要结婚了是吧?”

  李乐桐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说,“到时候请大家吃糖。”

  年会就在这无聊的氛围里结束了,收拾着散场,程植的电话已经来过,说是他出门了,最多半小时就到。

  李乐桐还是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穿礼服太受拘束了。她已经眼见胡双林送徐铁成、韩远径和刘佳楠出了会场,她也不用再绷着了。

  服务员开始收拾会场,人都散去后,酒店的豪华让她这平凡的人有些压抑,温度过高的暖气也让身着毛衣的她不舒服。看看时间,程植差不多该来了,她信步出了酒店大门。

  外面还是车水马龙。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十点多才是夜生活的开始。要等程植,李乐桐也不敢离的太远,只在原地徘徊。

  初出来时,觉得很清爽。站久了,有点累。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程植没道理要在路上一个小时吧?

  十一点多了,程植还是没来。正是严冬,平日不是在空调房里,就是在地铁中,衣服穿的不多,出来的时间一久,就让冷风吹的打哆嗦。

  李乐桐忍不住想催程植。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李乐桐不知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便连续的重拨,忽然有辆车停在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再看一眼车里,她往后退了下。

  “上来。”他说。

  “不好意思,我在等我未婚夫。”李乐桐冷冰冰的说。

  韩远径冷笑了下,“你以为他会来?”

  李乐桐愣了下,然后挺直腰,“为什么不会?”

  “在他心里,有人比你更重要。”韩远径的话似有含蓄,让李乐桐有些踌躇,什么意思呢?

  “上来吧。”韩远径的口气缓和了,像是每一次闹扭后,他会带着这种口气让她上自行车。

  但这一次,她既不会撅着嘴上车,也不会在原地跺脚,等她下来拉自己,或者再嗔怪的看她一眼。

  “不了,”她很冷淡的说,“今天跟着徐总来,想必韩总也累了。年会才散,还有许多人要从这里坐地铁,让人看见了,别让您的朋友刘女士误会。”

  韩远径用力握着方向盘,“这是你能说出来的、最刻薄的话吧?”

  李乐桐歪过头,是的,她还能说什么?或者,还可以有一句,“那倒是,我们毕竟和您的妻子徐葳不一样。”

  “怦”的一声,把李乐桐吓了一跳,韩远径推门下车,李乐桐的心开始怦怦跳。

  “你别惹我火。”韩远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再不上车,又要病了!”

  李乐桐倔强,“韩总真是关心下属。”

  韩远径的脸色眼看生变,不知下一步是要扯她还是拽她,旁边忽然来了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哟,韩师兄。”

  两人都是一怔,李乐桐奔过去,“程植,你怎么才来?”

  程植叼着烟,对韩远径点头,“韩师兄,自从上次游绿螺寺,真是好久不见。”

  韩远径的脸发白,忽然出语反讥,“是吗?很少见吗?”

  “嗯,”程植扬眉毛,“难道是你我私下里有约会吃饭,我给忘了?”

  李乐桐让程植惹的想笑,她便真的笑了出来——只是原来是微微的,现在想特别的展露出来而已。

  “程植,”韩远径忽然说,“你敢说,你没有骗过她?”

  程植一怔,“你什么意思?”

  韩远径似是警告,“程植,你离她远点儿。”

  李乐桐才一皱眉,程植先说,“对不起,您要是吃醋,您别地儿吃去。我和乐桐显然都要结婚了,难道,那求婚,你没看到?”

  李乐桐眼见韩远径的脸变黑,“程植,”他微昂起头,“你不要太过分。”

  程植哼了一声,“韩师兄,作为一个男人,要紧的是有责任感。如果没有责任感,只会傍女人、靠着女人上位,那有什么意思?韩师兄,‘男’字下面是个‘力’,你得挺住啊。”

  韩远径的拳捏的紧紧的,似乎可听闻他的牙齿咯咯响。李乐桐紧张的站在程植旁边,担心韩远径的下一步动作,韩远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程植,你等着。”

  程植面无表情,“好的。那时估计就是我携夫人李乐桐,一起等着了。”

  韩远径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掉头上车。银灰色的宝马绝尘而去,程植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兴高采烈,而是望着车子很久没有说话。

  “走吧,”被冻的有些扛不住的李乐桐拉了程植一下,程植才低头走向自己的车。

  这一路,程植很沉默。来来往往的车灯照在他的脸上,显出了一种茫然。李乐桐观察了他一会儿,字斟句酌的说,“程植,你——有心事?”

  “啊?”程植像是突然醒过来,“没,没呢。”

  是夜,A市风起,街上黄沙飞舞。某段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银灰色的宝马撞在了树上,树被撞倒,砸坏了旁边商店的橱窗,车主受伤。

  但这个报道李乐桐没有看见,她已经在归途的飞机上。

  无论如何,回家都是一种聊伤。远离了网络的日子,生活也很安静。李妈妈和李爸爸都已退休,桑榆晚景,不是钓鱼,就是养花,悠闲惬意,过着生命中最好的一段时光。

  李乐桐过的也很惬意,虽然没有网络,生活似乎一下子不现代化,但在家围着电视吃糖炒栗子,也是一种奢侈和温暖。

  女儿回来了,李妈妈便不出去,专心在家赐侯女儿,搞的李爸爸说这是典型的“归宁”。李妈妈说,归宁就归宁,我女儿在外面飘泊,归来当然要宁一下。李乐桐除了笑,就还是笑。

  外面风霜再大,回到家里,总是父母膝盖的小孩子。

  程植来看她父母的日子定在初二。李乐桐为了减少这个消息的震动性,在回家后的第三天才把它说出来。二老初听到这消息很有些震动,互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李爸爸才说,“这人之前没听你说过啊。”

  “嗯,”李乐桐故作轻松,“怕你们惦记。”

  李妈妈坐在沙发上缠着毛线球,缠了好多道才有点嗫嚅的说,“那这人——靠谱不?”

  “嗯,还行吧。要不,你们先见见?”

  “行。”

  于是,为了这个消息,李家二老便把家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通,李乐桐当然也顶着纸帽子帮忙。

  父母是知道韩远径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韩远径来过她家好几回,楼道里阿姨都知道,和桐桐手牵手的那个俊朗的男孩子,就是桐桐的男朋友。

  她还记得自己打电话回家告诉韩远径娶了徐葳远走时,他父亲也是说,“是吗?不会吧?”

  好在程植也不难看,李乐桐这么自我安慰的。

  年就在一家三口各怀心事、谁又绝不说出来的情况下过完了。初二,当程植的电话号码准时出现在李乐桐的手机上时,她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变化。

  事实证明,还是有变化的。程植变的更帅了,居然很周整的衬衣领带西装,一件都不少,明晃晃的让李家父母有点着慌。

  “坐、坐,”李爸爸明显有点紧张,反倒程植很大方,“伯父,您坐。”

  李乐桐要憋不住笑,茶几上的水果是早就摆好的,李妈妈出出进进厨房几次,只能空手而归。

  程植很规矩,虽然平日飞扬跋扈,但在长辈面前很有分寸。该说时说,该答时答,始终坐在沙发的中前部,身子略略前倾,显得既尊敬又不疏远。随身携带的礼品也很有特色,都是些当地特产,整治的很精致,很适合当伴手礼送人。

  她想起来韩远径第一次来家的景况。

  那时候的韩远径才二十三,青涩的学生。礼物是两人在路边上买的,因为是夏天,其实就是买了个西瓜和一点水果,韩远径坚持,才买了一箱牛奶——最后还都是让他俩喝了。韩远径提议买点补品,李乐桐反对,“我爸妈又没病,吃什么补品。”

  爸妈那时候也不紧张。她还记得妈妈打开门看见他们时的笑脸,真的就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来,快进来,外面可热了。你爸都把西瓜切好了。”

  李乐桐顺势就进来了,父亲正在阳台上戴着眼镜看报纸,旁边是游动的鱼,看见他们进来,一低头,从眼镜的上端看着他们,“你们来啦?”然后把报纸放在旁边,往客厅里来。

  夏天的阳光很好,游动的鱼带着影子穿梭在报纸上,蓝盈盈之中,又有些黑的、金的颜色。

  这个场景她从来没想过,但在现在,被激活了,温暖之下有些辛酸。

  韩远径是用棋打破了自己的拘谨。当然,主意是李乐桐提出来的。两三盘围棋一摆,老爷子哈哈大笑,“行啊,小韩,年纪轻轻,谋略不浅啊。”

  韩远径有点脸红,“伯父说的我不好意思了,有点不稳重,您别介意。”

  暑假在家的那几天,李爸爸门也不出,就是和韩远径下棋,搞的李妈妈都有意见了,“我说老爷子,人家是桐桐的男朋友,你一个老头子老占着他干什么?”

  李爸爸还不服气,手里拎着棋子,眼睛盯着棋盘说“他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我也就是和他下几天棋而已。”

  李乐桐嘴快,“那你和他下棋也有的是时间啊。”话一说完,自觉失言。屋里再没人说话,她看见韩远径的左手掩到了嘴,耳朵悄悄的变红——她熟悉韩远径的这个动作,他觉得高兴,但又不好意思。

  转眼之间,当年那个青涩而倔强的男生,现在成了他人的乘龙快婿,用父亲的话,“谋略不浅”。

  下午很快就过去,晚饭也很快就吃完。人悠闲的表现之一就是晚饭吃的早,饭毕居然还有太阳最后一点微光。

  李爸爸和程植就是聊天。程植的爱好是音乐,是一切外向的东西,围棋这样需要定力需要静的东西,是不适合他的。于是,两人就只能看电视、聊天,有一搭没一搭。

  日子很快就过了三天,李家父母对程植温和有礼。次日是商定要启程赴程植家的日子,一切重要的话都是在晚饭上说的,李爸爸说,“小程,桐桐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李乐桐立刻低下头,普普通通一句话,她感到难以名状的心酸。爱情、亲情、歉意、茫然、心酸、不可知等许多因素纠结在一起,让她想落泪。

  程植还是规规矩矩的,“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乐桐的事。”

  李妈妈忽然起身,“你们聊,我去看看煮的银耳羹怎么样了。”

  三人很快从这个话题上绕开,继续说着程植的家人和家乡风物。程植陪李爸爸喝了一点酒,在最后的时候,可能有点多,李爸爸手一抖,带倒了酒杯,酒洒了出来。

  李乐桐连忙起身去找抹布,慌乱之中,习惯性的奔向厨房找母亲。

  “妈,抹布呢?”

  第一声没有回音,李乐桐又叫了声,才发现母亲正背对着自己站着。李乐桐走过去,“妈。”

  母亲在掉泪,见女儿来了,擦了擦眼角,“桐桐,你真喜欢他吗?”

  “嗯。”

  母亲叹了口气,“桐桐,好,妈高兴。人靠得住就好。”

  李乐桐抱着母亲,泪也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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