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要下班的时候,郭远腾来电话,“李姐,我在你们附近,你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吃个饭?”
李乐桐看看时间,“你在哪儿?”
“你们公司楼下。”
“我们去哪儿吃?”
“我看这里有个鱼头泡饼,怎么样?好吃吗?”
“还行吧,两个人吃略微有点大盘。”
“我喜欢大盘。”
“那好。我五点半下班。”
郭远腾一会儿把桌号发了过来,半小时后,两人见面。
“李姐。”郭远腾站起来,笑眯眯的。
“哦,你怎么来这边儿了?”
“刚去了趟机场,顺便从这里走。”
两人点了菜,李乐桐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程植说的?”
“嗯。”
“你们俩关系够好的呀。”
“那是,好不容易程植有了目标,还是别人介绍来的,我能不经点心吗?”
李乐桐好笑,郭远腾像葛优,冷幽默细胞倍儿足。
“程植怎么样了?”
“他没给你来电话?”
“没有啊,最近我挺忙,也没顾得上问他。”
“他又住院了。”
李乐桐大吃一惊,“什么?又住院了?犯病了?”
郭远腾还是不紧不慢,“似乎犯的不止是胃病。”
“什么意思?”
“程植这次住的医院,不是上次那个,换了一家,离他家特远,我每次去看他,都很不方便。于是我就不去了。”
李乐桐没反应过来,“他住那么远的医院干嘛?条件好?”
“似乎条件也就那样,都是三级甲等医院。”
“那是他在那里认识人?”
“嘿嘿,”郭远腾狡黠的笑了笑,“也许吧。”
李乐桐让他笑的摸不着头脑,“怎么?严重吗?”
郭远腾一摇头,“似乎是挺严重,外人看不明白。”
“什么意思?”
菜上来了,郭远腾拿起筷子,“吃、吃、李姐,先吃。”
吃了几口菜,李乐桐催促,“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郭远腾一脸的无辜,“我怎么知道?”
李乐桐观察了他一会儿,“真不知道?”
郭远腾一口咬定,“真不知道。”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没找你呀。”
李乐桐笑,“行,你就装吧。我也不逼你了。”
郭远腾又嘿嘿的笑,然后说,“李姐,这程植够过分的呀,怎么什么情况都不和你汇报下呢?”
“向我汇报什么?”
“程植可跟我说,你是他女朋友啊。”
“哦,”李乐桐正夹了粒花生米,停在空中两秒钟,然后搁进嘴里很自然的说,“你不懂,这叫新型相处形态,要给予对方充分的时间。”
郭远腾喝了口果汁,看起来十分由衷的说,“李姐,我最佩服你,用眼下网上流行语就是:‘李姐威武’。对了,李姐,上次在医院,就是程植出院的前一天,你让我留神下程植的表现,要么宰他吃饭,要么小心点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李乐桐忽然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茬。
“没什么。”
“没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呢?”
“真没什么,我瞎说呢。”
“哦,”郭远腾还是不紧不慢,“我当是有什么事呢。”
李乐桐吃了口菜,“小郭,那天你到底是吃着了饭、还是吃着了小心?”
郭远腾摇头,“都没吃着。那天我听你一说,觉得不大妙。于是我干脆和程植打了个招呼,走了。”
李乐桐差点没噎着,“还有你这一招儿?”
“那当然,在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之前,万万不能轻易行动,否则,将会失去先机的。”郭远腾说的十分正经。“对了,李姐,程植在医院,似乎不好好躺着,我去了几次,都发现他不在自己病房里,问他去哪儿了,他也不说。李姐,这程植究竟是有病没病啊。”
李乐桐看着他,忽然醒悟过来。是啊,许和薇出了车祸。难道他去的就是这个医院?
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一点儿。
嘿嘿,程植,够你喝一壶的了。
郭远腾察言观色,“李姐,你怎么笑了?”
李乐桐说,“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菜十分好吃。”
郭远腾的口气里有点幸灾乐祸,“李姐,你真没同情心,我和你说着程植的病,你怎么能面露笑容呢?”
李乐桐哈哈笑,“没有,我哪里有?我是听说程植能下地四处溜达了,觉得这是说明他恢复的不错,我是为了替他高兴,哈哈。”
“哈哈。”郭远腾也笑了,“高兴、高兴,李姐,我也很高兴。”
李乐桐在开往家的方向的地铁里回想郭远腾,那表情、那口气,那似乎是吃惊但又明明很平静的态度,李乐桐真的怀疑郭远腾是什么都知道,纯粹过来诈她了。
“这小子太鬼,老套我的话”,她想,然后又暗自笑了笑,这个小孩子倒蛮有意思的。
意外知道了程植的消息,让李乐桐在回家的路上都含着笑。不知会是什么结果,如果不绕到自己身上,隔岸观火,似乎是一桩不错的事。
她掏出手机,想给程植发个短信,然后又关上了,算了,两军交战的重要时刻,实在不宜分神打扰。
祝程植好运吧。虽然她也不知道,程植的好运是什么。
从郭远腾的话中可以推出,程植在靠近许和薇。许和薇毕竟是有妇之夫,这种靠近,会不会吞噬了他?
她相信,程植是真的爱许和薇。爱如海水,如果两人互相爱着,那海水可以变为人间最美的甘露,否则,不仅越喝越渴,还会导致电解质紊乱,大伤元气。
她又开始思忖许和薇这个人,她为什么要约程植呢?真的只是想叙叙旧?——李乐桐的心像是突然被刺痛了。叙旧,旧很重,她只是想逃避。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韩远径。她下班就关机,白天不到公司,绝不肯开机。
一辈子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吧。最好是互相当对方死了,这是最好不过的。
李乐桐扶着拉手站着,地铁进站停住,人上人下。她看到玻璃上有一个人的脸,刺眼的灯光下,泪显得分外分明,凄然。
经历了若干天被颠倒的面目全非的工作日与非工作日,国庆和中秋节来临。万民同庆的大好时候,李乐桐去医院看了程植。
当然,她事先打过电话的。程植同意。
李乐桐说,“你现在是喝粥,还是吃东坡肉?”
程植哼哼,“你最好做点骨头汤来。”
李乐桐说,“对不起,本人不负责情敌的膳食。”
程植继续哼哼,“还情敌呢,你先拯救情人我吧。”
李乐桐哈哈笑,第二天早上去早市买了大骨棒,炖了两个小时,才起锅装到保温桶里,往医院奔。
哪里都是人,地铁的入口处排的队像是高压水管,既长又具有冲撞力。拎着骨头汤的李乐桐挤了三班,终于被人挤上了地铁,然后又被挤了下来,终于到了医院。
一推门,穿着病号服的程植正在床上发愣,见是李乐桐,便换上笑脸,“你来啦?”
李乐桐放下骨头汤,“你没事儿跑医院装什么病啊?还这么远,你不知今天挤个地铁多费劲。”
程植“啧”了一声,“我都这样了,你没点同情心,反倒说我?”
李乐桐扭开保温桶,骨头汤的香味儿立刻飘了出来,“你怎么样?好点儿没?”
程植说的不咸不淡,“嗯,还成,反正养着呗。”
“那那谁呢?”
程植装聋作哑,“谁啊?”
“你说是谁?她那天车祸,没事吧?”
“没事,腿骨折了,可能会有点影响。”
“这么严重?”
“她从小就身子弱,娇里娇气,风吹吹就要倒。”这话明明很硬,程植的口气也有些不耐烦,可李乐桐听出了关心。
李乐桐试探着问,“你见过她了?”
“嗯。”
“这些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是问的护士。”
“护士?”
“如果有‘模范病人’称号,估计我早得着了。你看,这明明是两人的病房,我旁边那张床就是不安排人进来住,多向着我啊。”程植喝了口骨头汤,对着李乐桐竖起大拇指,“不错,虽然淡了点儿,味道还是很正的。”
“胃不好就不要吃的很咸。”
程植半坐在床上,把手枕在头后,“唉,李乐桐,你真是贤妻良母啊,我要是娶了你,就有福了。”
李乐桐语气自然,“行啊,我看行。”
程植歪头,“真的?”
“真的。”
程植嘿嘿的干笑两声,李乐桐说,“说吧,你怎么呼悠上模范病人了?”
“病不怎么重,却喜欢赖在医院。长的又帅,而且,还特别积极与护士套近乎,义务给她们弹吉他,是你你不欢迎?”
李乐桐嗤了声,“是够模范的。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程植不语,半天说,“没劲,真没劲。”
“你住了这么几天院,一次都没有和许和薇说话?”
程植的话含着五味,“人家有老公在,我说什么?”
李乐桐在心里同情程植,她想劝他算了吧。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你见着他了?”
“谁?”
“她老公啊?”
“没。见了他,我还用活吗?光见个许和薇,我就难受的了不得。她还是那样,跟当年我见她时差不多。长头发,不染不烫不化妆。傻冒儿,都阔太太了,还打扮的跟学生似的。”程植是带着点儿笑说的,却让李乐桐心酸。
“那你住在这里算什么?”
程植不说话,呆呆的望着对面的墙壁,似乎能望出两个洞来。
李乐桐见他这么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说,“看你这样子,也不容易。这样吧,我说两件我不开心的事,让你开心下。”
程植的眼神果然移了过来,“很不开心吗?”
“嗯。”
“那快说快说。”
“第一件,我得罪了我们公司的红人,该人已经向我的领导投诉了我两次,我的领导对我十分不满,我现在很被动,不知怎么化险为夷。也许工作不保,就失业了。”
程植认真的想了想,“这个经验我没大有。我在单位就是混日子的。修飞机相当高级,做一辈子技术也没什么,大家没有这么重的危机感。像你们管的跟铁桶似的,真不可想象。”
“你没让人穿过小鞋?”
“没有吧?”程植又想了想,“许和薇老说我是线性思维,只喜欢与天地斗,没有与人斗的意识。如果有人对我不好,我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似乎也没有特别和我认真的。”
李乐桐叹气,“程植,我得承认,你情商很高。”
程植的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仅限于此,其他地方为零。对了,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李乐桐停了停才说,“我那天见着了你的韩师兄了,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很配。”
“嗯?”程植立刻翻身坐起,“真的?”
“嗯。”李乐桐低下头。
“没看错?”
“你看许和薇会看错?”
“也是啊。”程植又倒下去,“可这才几天啊,他还找我算账,让我离你远一点。这人说话还有谱没有?”
李乐桐低头不说话。
“他以前也这样吗?”
李乐桐摇头。
“嘿,这人真邪门。这事儿好,够不开心的,我开心。”程植歪头看看李乐桐的脸,“祝贺啊,你对你的过去死心了。”
“早死了。”
这次轮到了程植不语,又过了好半天,他自言自语,“他妈的,这都是怎么了?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吗?”
国庆这几天的假期,李乐桐就往医院跑了。以往的假期是陈思会和她过,今年陈思会怀孕了,李乐桐不方便把她叫出来,还不如跑医院省心。一天一次,权当散步了。
程植真的每天都去骨科病房的护士室报道,李乐桐在心里同情程植,最懦弱的也是最勇敢的,他关心许和薇,却不敢和她说一句话。
许和薇真嫁了程植,一定会很幸福的。可惜,她走错了路。为钱嫁给一个人,可能幸福吗?不知许和薇自己,是怎么想的。
长假的最后一天是中秋节,李乐桐让程植出来吃饭,程植不肯。李乐桐说,“过分了啊。你沉浸其中怡然自乐,干嘛老要我去探望你?”
程植以哀求的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你就体谅下吧。”
李乐桐叹气,“程植,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这么着的,算怎么回事?你图的什么?”
程植的叹气声更大,“这么说吧,你说的我全都知道,可我还能怎么办?”
“……”
“许和薇有出院的时候,我就是在这儿等她出院,这都不行吗?也许这一辈子,就这么点时候了。”程植的话,差点没把李乐桐的泪给说出来了。
“程植,你真窝囊。你就应该冲上去问一问许和薇,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为什么当时非要嫁给有钱人。她……”
“唉。”程植一声叹气,阻断了李乐桐的一切话。
人都一样,碰上别人的事,仿佛如诸葛孔明再投胎转世。一到自己的事情里,东南西北都搅不清。
她的电话从昨晚就开始响,她一直没接。今天中午还在响,她也没接。她不想接。她没有程植的勇气,但她比程植有决断。
中秋节,街上的人不多,医院的人更少,好像许多病人都被接回去过节了。李乐桐来到程植的病房,程植笑嘻嘻,“乐桐,麻烦你了。”
李乐桐瞪了他一眼,“我如果真是你女朋友,早就被气死了。”
程植依然笑,“你别说这种让我伤心的话。我正在考虑娶你呢,你是三从四德的模范,没有比你更适合我的了。”
李乐桐啐了他一口。
程植问,“师兄呢?”
李乐桐斜他一眼,“你很想他?”
程植笑嘻嘻的,“是啊。韩师兄自称要我离你远点儿,否则就对我怎么怎么样的,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李乐桐指着他,“你不许笑话他!”
程植收了笑,认真的说,“乐桐,你还是很在乎的,对吧?其实你今天没必要来,真的。我在这里就是陪许和薇,你不必担心我。”
“我权当去动物园参观了。”
程植嗤了一声,“韩师兄如果真的一片深情,那就算了吧。你想一想,他如果明天就死了呢?你今天会不会和他结婚?人啊,别难为自个儿。”
李乐桐说,“你说这些,我也不是不懂。我以前从来没怀疑过他对我的感情,可是,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我没有办法再衡量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对于这个人,我缺少最基本的信任与安全感。”
程植叹气,“你是被伤怕了。”
“你呢?”
“我?”程植看着天花板,“男人嘛,皮糙肉厚,无所谓。不过反过来,如果许和薇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我觉得很正常。女人不是男人,男人就是头驴,女人是个桩。桩拴着驴的时候,挺有劲儿。可一旦被驴拱倒了,再起来,就难了。”
李乐桐吃吃的笑。程植挺有意思的。
程植掀开保温桶,看着里面的饺子,自言自语,“今天真奇怪,许和薇也在。她为什么不回去过节呢?也不知有没有饺子吃。”
李乐桐故意说,“要不,你去问问她?也许可以共话中秋呢。”
程植恶狠狠的瞪了眼李乐桐,然后一次性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我都替她吃了,权当我喂她了。”
结束探视,李乐桐要回家,刚出病房楼门,后面有人叫她,“小姐、小姐。”
李乐桐回头,是一个中年妇女,还穿着医院的制服。
“你找我?”
“嗯。是五楼我照顾的一个病人让我来的,是她要找你。”
“病人?”
“她说她姓许,你们以前一起喝过茶。”
许和薇?她找自己干什么?
李乐桐跟着这人上了五楼。
那是一间单人病房,门口的玻璃是磨砂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李乐桐不知程植是想到什么主意看到许和薇的。她推开门。
病房里的许和薇正在看着窗外,听见门响才回过头来,见是李乐桐,淡淡点点头,表示见礼了。
“你怎么样?”
“还行吧。”许和薇说话总是淡淡的,“医生说左脚恐怕会有点不利索。”
“这么严重?”
“没什么。你坐吧,站着说话,我有压力。”
李乐桐坐下,今天的许和薇看起来和那天不大一样。
“你来看程植?”
李乐桐愣了下,“对。”
“他没事儿吧?”
“前些日子急性胃穿孔。”
“胃穿孔?”许和薇的声音激动了,“怎么搞的?”
“吃了辣椒,又喝酒,烈性白酒,胃受不住。”
“他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没拦住他?”
李乐桐看着许和薇,她的目光中透露的是着急,这是无法矫饰的。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所医院里?”
许和薇的眼皮垂了下来,在被子上的两只手扭在了一起。
“我看到他了。”
“哦?”
“这医院就这么大,我怎么可能看不到?更何况他还总在护士办公室里弹琴。那些曲子只有程植会那么弹,我只要听一个音,就知道他在。”
李乐桐没有说话,这是两个人的记忆,说与别人,便是隔膜。
“你是程植的女朋友吧?”她又看向李乐桐。
李乐桐不想回答她,便模糊的说了个“嗯。”
“那就让他出院,不要让他呆在这里。”
李乐桐看向她的脚,“其实你也早可以出院了,对吧?”
许和薇低头不说话。
李乐桐试探着问,“你先生不催你出院?”
“这不关你的事。”
李乐桐环视着这间病房,的确很高级,费用应该不会很低。她决定再试探一下,“我似乎在你和程植中间扮演了不大光彩的角色?”
许和薇语气坚决,“我和程植没什么,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但你和程植,这算是什么呢?牛郎织女、隔河相望?”
许和薇又不说话了。
“而且,我也不明白,你今天找我来,目的是什么。”
“我让你把程植带走,你应该这么做。”
“为什么?”
“你难道不爱他、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看不出来,这和把他带离医院又有什么关系。”
许和薇的脸色微红,李乐桐把她逼进了角落里,但有些话就在齿间,她就是说不出来。
不能说。
“要管好你喜欢的人。”
“我不这么认为,爱情不是能束缚的。”
许和薇的脸更红了。话是明摆着的,她就是说不出来。
“好吧,”许和薇抬起头,“我承认,我爱程植。”
“以前?”
“从我认识他那天起。”
“也就是说,包括现在?”
许和薇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泪珠垂落,钻进棉被里。
李乐桐的心软了,这样逼一个女人,尤其是许和薇这样的女人,是残忍的。
她缓了口气,“程植和我说,你不爱他。”
许和薇只是哭。
“可你为什么要离开他、嫁给别人?”
许和薇不说话。
“你现在还是有夫之妇吗?”
许和薇擦了擦泪,掠了眼门,有些低声,“嗯。”
李乐桐对许和薇的同情又收回了些,“抱歉,我不能同情你,既然你选择了放弃程植,你就应该承受后果。”
许和薇依然低声,“我没有说不承受,我没有说不应该,我只是请你带程植离开,现在这样,对他对我都不好。”
李乐桐起身,“抱歉,程植有腿有脚有大脑,不是我让他到哪里去就可以的。”
许和薇的眼睛里透着绝望,“那是你的男朋友。”
“来去自便。”李乐桐离开椅子,“祝你早日康复。”她出了病房门。在关门的时候,她听到里面的哭声。
李乐桐一个人在楼道里站了很久。这到底是幸福,还是甜蜜?
或许她本来可以问,你为什么爱程植,却嫁了一个有钱人?可是,她没有问。多么直白的问题,在那时,她没有想起来。她只有一种报复的快意,这种报复不止因程植,也因她自己。
或者,问了又怎么样呢?难道鼓励许和薇离婚,再与程植在一起?
这样的感情,似乎也不被人祝福。错位了爱情,很难再回到甜蜜的轨道上来,怎么纠缠,都是苦涩。
李乐桐没有把许和薇找过她的事告诉程植,她本来就是充聋扮哑,那就继续吧。她不讨厌许和薇,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一个人爱到极致才会惧怕看到他所爱的人,看到了,会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