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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互相算计

  那头挂了。她只好熄了火,在原地等他。

  鹿鸣很快就走出来,手上拿了个小方盒。他看都不往这边看,径直钻到车里,然后车灯亮起来、倒车、掉头,前行。

  她可怜兮兮的也发动了车子,跟在后面。

  车子一前一后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他又来电话,“下去买菜。”

  “啊?”谷雨未没反应过来。

  “下去买菜。”

  谷雨未直接反应了一句,“我吃过饭了。”

  “我没吃。”

  “哦。”谷雨未应了一声,要挂电话,忽然又说,“我吃过饭了,你自己随便吃点吧。”

  “下去买菜,不要让我说第四遍。”

  “我提不动。”谷雨未安然的坐在方向盘前。

  “为什么可以打球?”

  “你怎么知道?”

  “快点儿去。”

  “我反正提不动。”

  谷雨未的声音里有一点耍赖,她听到那边收了线,然后前面的车门开了,穿白色T恤的人跨了出来。

  她也慢慢下来,裸着胳膊,没有戴袖套。

  两人进了超市,他推着车,她随意的挑拣着菜。不断有人在看他们,一对年轻的小情侣走过后,女孩子细细的声音传了来,“倒是挺配的,不过,那女的的胳膊怎么那么吓人?”

  两个人似乎都没听见,无动于衷的挑着菜。

  “你吃什么?”

  “随便。”

  她随便拿了把青菜,“两个菜够吗?”

  “我要喝汤。”

  “喝汤要煲很久。”

  “那就煲很久。”

  “很晚了。”

  “那就明天。”

  她看了他一眼,他抿着嘴唇,脸上没有表情。

  她扔了菜,“明天吃,明天买。”

  “我要今天吃。”

  谷雨未转过来,“你怎么回事?”

  他依旧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忽然觉得,他有点像闹别扭的小孩。

  “那我要吃饺子。”他忽然说。

  “现在这个时候,没有卖饺子皮的。”

  “那我吃馄饨。”

  “你——”谷雨未看了看他,“要不吃面条吧?”

  “我不喜欢吃面条。”

  “你不是说随便吗?”

  “随便中不包括面条。”

  谷雨未正转过头去,听他加了句,“吃面条很傻。”

  “傻?”谷雨未愣了。

  “反正我不吃面条。”

  “那吃速冻饺子吧。”谷雨未要往冰柜那边挪。

  “吃速冻饺子的人,是自己找罪受。”

  谷雨未转身,“那你去饺子馆吃吧。”

  “那你干嘛要我来这里?”

  “我……”谷雨未哭笑不得,是谁让谁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慢吞吞的说,“要不吃鱼吧,我想喝鱼汤。”

  谷雨未二话没说,点了两条鱼,让服务员赶紧给她称上。

  收银台前,谷雨未直接出去,留下鹿鸣在后面付钱。车子重新发动起来的时候,谷雨未小声嘀咕了一句,“哼,看你吃什么。”

  她什么调料都没买,只买了两条鱼和一点菜。

  两部车依旧一前一后,是去鹿鸣家的旧路。鹿鸣不愧是做技术出身的,房子用的是声控,只要他的车到,灯自动会亮,大门会自动打开。只是不知,这种声控对别人的是不是好用。

  都偷光了才好,谷雨未恶毒的想。

  是去厨房的旧路,他拎着那点菜,看不出一丝着恼的样子。难道,他以为熬粥的锅可以用来炖鱼?那调料呢?

  她等着看笑话。一会儿他责怪时,她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自己忘了他家没锅没铲没调料。

  厨房门一开,谷雨未大吃一惊。上次来时,厨房除了橱柜和灶具,什么都没有。这次来,冰箱、微波炉、烤箱、洗碗机、紫砂煲一应俱全。各类刀具像是要开陈列馆,占了料理台很大一面。

  鹿鸣扔下鱼,一句话没说就出了厨房门。

  厨房里很快飘出了香气。

  家和宾馆最大不同的地方是,家里有厨房飘出的烟火气。因为有了烟火,屋子才算有了暖意。

  鹿鸣倒在沙发里看书,待香气越来越近,才扔了起身。

  真的做了鱼汤。白白的汤,看着很酽。

  谷雨未才把汤勺放进汤煲中,鹿鸣就迫不及待的拿在手里,自已盛了一碗,送到嘴边又停住,瞄了一眼谷雨未。

  谷雨未正拿着筷子伸向干煸豆角,鹿鸣的眼睛在碗后面眨了两下,看谷雨未吃下去第一口菜,才喝了一口汤。

  “咳咳咳,”鹿鸣咳嗽起来。“谷雨未,咳咳咳,你,你,咳咳,你……”

  谷雨未一脸的惊讶,“怎么啦?”

  鹿鸣指着她,“你不要装了,你,咳咳,放了多少胡椒粉?”

  “啊?有吗?”她自己盛了一碗,小心的送了一小匙到自己的唇边,抿了抿,“好像是啊。难道我洒错了么?”

  鹿鸣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儿,“你别装模作样,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谷雨未的脸上还是惊讶的样子,“为什么这么说?我为什么是故意的?”

  鹿鸣一边咳嗽一边说,“我知道,你恨我。”

  “哦,”谷雨未平淡无奇的应了声,慢条斯理的又吃了几口菜才说,“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要我做饭呢?”

  鹿鸣拍了下桌子就要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气呼呼的拿了筷子,把那盘干煸芸豆拖到自己跟前,恶狠狠的吃了起来。

  谷雨未既不急,也不抢,坐着看鹿鸣抢饭。反正她也不喝,他都吃了才好。

  洗过碗后,鹿鸣已经上了楼。谷雨未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看看已经要十一点了,才慢慢的走上楼。

  一推门,果然鹿鸣早已倚在床上看书,许是天热,连上衣都没穿,只在腰部那里系了个浴巾。人虽然是蜷着,但腹部不见半点赘肉。如果给男士专用沐浴液做广告,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谷雨未关上门,一声不吭的开始换衣服。

  夏天的衣服很单薄,外面的脱了,就只有里面的小衣服。她背对着鹿鸣,却感觉到他的目光火辣辣的跟在背后,套上睡衣,她从容的往浴室里走。

  她在浴缸里躺着,两眼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最吸引她的东西。身体泡在水里,软软的,很舒服。如果这时候再有点香氛,效果会不会更好些。

  隔壁卫生间的门似乎被很大力撞开,她若有若无的笑了下,伸出笔直的腿,腿上的水在灯光下反射出圆润的光,仿佛是一件瓷器。

  浴室门忽的被推开,他喘息的站在门口,看着浴缸里的她,愣了两分钟才说,“谷雨未,你在菜里放了什么?”

  “没放什么。”

  “你别骗我,到底放了什么。”他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谷雨未冷笑了下,继续往自己身上淋水,两个开着门清晰的传来鹿鸣的呕吐声,谷雨未依旧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

  鹿鸣又出现在门口,刚才的英姿瞬间不见,他的手扶着门框,“你到底在菜里放了什么?”

  她似乎闻所未闻,鹿鸣仍旧扶着门,“你别以为我病着,就不能怎么着你。”

  “不敢。”谷雨未冷冷的说。

  “到底放了什么!”他吼。

  谷雨未从水里站了起来,“没什么,难为你居然是医生的儿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芸豆不熟,是要中毒的么?”

  鹿鸣愣了两分钟,忽然笑了,“谷雨未,你真是,真是……”他大笑了起来,腿却慢慢的软了下去,坐在地上,仍旧是笑。

  谷雨未收拾好自己,踏出浴室门,刚要往床边走,小腿忽然让人抓住,她扑倒在地上,紧接着有重物压上。

  她大叫了一声,芸豆炒的是七分熟,她只吃了一根,是她特意切的最薄的一根。七分熟的芸豆,他又吃的不算少,怎么也不该是这体力。

  她感觉自己似乎要被压扁,最让她恼火的是,他的手居然还不老实,四处游走。谷雨未真的怒了,她使劲的要翻身,他似是没有料到,被掀到一边,她刚想用胳膊撑着地抬起上身,他却像是伺候已久,唇就压了下来,迫得她的头撞在地毯上,有钝钝的疼。

  她的第一反应是恶心,这反应让她的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的唇压着她,也再没有空气进来,使她忘了他有用漱口水的习惯,而强烈的觉得自己的身体里都充满着那股自己假想的气味。

  于是,她越发的想吐。但他却像是故意的,在她的嘴里辗转蜿蜒,非要迫得她一次又一次的压制住自己胃里的翻腾。

  她死命的用指甲掐着他的肩膀,掐到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软了,他还是不肯离开。她的右手只好握着拳捶他,但是,几下的力气分散的情况下,她自己都觉得力气很弱。

  她越来越觉得难以忍受,缺氧、身上的负重、胃里反腾、他依旧不断游走的手都让她抓狂。她想,她是不是挨了骗,他根本没有中毒。

  他的唇到底离开了,她以为自己获得了解放,正要大呼一口气,左胸却有丝丝痒意,她打了个寒颤,刚才还仅仅是体内是那种气味的感觉现在已经蔓延到体外,她出现一种幻觉,自己就是泡在那里面,从里到外都是她认为恶心的那个气味,这个想法让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终于达到了他的目的。她到最后已经分不清,中毒的那个人是谁,以至于在他进入后,她没有太多的感觉。她只是唔了一声,然后是热,一直热的好像她自己都要化成水蒸汽飘走。

  他像发了疟疾一样,动作停停歇歇,在两人都有点神智模糊的时候,他忽然含糊不清的问了一句话,似乎是,“你和展一鹏,上过床吗?”

  “嗯。”她也含糊不清的答。

  他便伏下来,用舌撬开她的牙,让她发出那些不辨音节又清晰可闻的叫声。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至少,是虚脱了。她觉得自己的魂飞到很远,远的她仿佛看着它蹲在她面前看着她和他的苟合。她不禁想扬手把它赶走,碰到的却是鹿鸣的脸。他一口含住了她的手指,反复吮吸。指尖的麻意缠缠绵绵的跟了来,让她在刚才那无数个感觉中,又增添了让她恐怖的一种。

  她真觉得自己不能自持了,他仿佛非要火上浇油,用力催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神经对所有感觉的忍耐力都带了极限。她用尽全力张大嘴,而他却先她一步,堵住她的唇,让她无从出声,只能被强制的接受那恐怖的疯狂。

  昏昏沉沉的她却异常敏锐的感觉到,他化成泡沫融在她的身体里。

  这是两个人的极限。

  他跳到卫生间,她也支撑着到另一个卫生间。大吐了一阵儿之后,她听到鹿鸣在笑。

  “谷雨未,你,你,你算计我,也被我,被我反算计到了。”然后又是一阵呕吐的声音,牵扯的她也难过起来,本来已经止住的反胃,也继续吐了。

  两个人并排的横躺在床上,谁也无力去洗澡,横着的两尊肉体,强壮和袅娜。她扯了片毛巾给两人遮上那最原始的动力,然后发现,他肩膀上的指甲掐痕触目惊心。

  谷雨未到底没有中毒,中毒的还是鹿鸣。心里上无论怎么有感觉,身体还是说了算。最后一次吐完,他已经有些半昏迷,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她只是想教训教训他,没想着着他命丧于此。她给那具裸体穿上衣服,然后打了急救电话。

  吊针一挂上,她按护士说的时间定了闹钟,人便趴在他的手边沉沉睡去。

  疯狂的夜,到此为止。

  谷雨未蒙蒙乱的抬起头时,鹿鸣已经醒了。谷雨未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的说,“你好点没有?”

  鹿鸣不说话,仍旧看着窗外,谷雨未打了一连串的呵欠,然后说,“没事儿就走吧。”

  鹿鸣拉过她的右手,胳膊上蜿蜒着奇怪的花纹,颜色有红有白,看着有些狰狞。他用拇指轻轻抚了几下,谷雨未抽过,站起身,“没事儿就走吧。”

  “你居然敢算计我?”

  “没有。”

  他掐了她的胳膊下,“还不承认?”

  “我哪知道没熟啊?”

  “你觉得我傻?”

  谷雨未低头,“你算计我那么多次,我算计一次,又怎么样?之前,我已经用鱼汤警告过你了。”

  鹿鸣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谷雨未,你开始有意思了。”

  “别和我装糊涂。我已经看明白了,你的目的怕不止是我一个吧?”

  “什么意思?”

  “正谷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你?”与其说她有这样的结论,不如说她有这样的猜测与担心,她只是想诈一诈他。

  他凝视了她几分钟,“正谷本身没有,是正谷的人有。”

  她皱眉,“玩文字游戏?”

  “确实如此。”他继续抚着她的胳膊,“看你带着那个袖套,还挺适合。为什么和别人出去的时候戴着,和我在一起却要摘了呢?”

  谷雨未冷笑,“这伤你是不知,还是不解?”

  鹿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也笑了,“谷雨未,我现在发现,你真是有意思,很有意思,对得起姓谷。”

  谷雨未转过头,“我姓什么,和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有资格评论。”

  鹿鸣哈哈大笑,“我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还挺得住。”

  “拜你所赐,不敢挺不住。”

  “这么恨我?”他望着她的脸,兴致盎然。

  “是。”她并不回避。

  “其实我很好奇,你就这么的上了我的床,没有想过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或者说——我有更大的目的?”

  谷雨未心里一跳,她担心,很担心,但是,当一个人没有了主动权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缆绳,看准风向,至少死的明明白白。

  “鱼死网破我还是能的。”

  他仰头吹了声口哨,“的确很有恐吓力,因为我怕死。问题在于,”他的食指轻轻挑着她的衣领,“你怎么做呢?”

  谷雨未无语了很久,然后说,“很多办法,比如找你拼命,下毒,或者开车把你撞死。”

  鹿鸣笑了,“听起来真有震慑力。”

  谷雨未自己都觉得无力,她有什么办法?办法只是说一说罢了,真到那一天,她有什么办法?

  鹿鸣气息悠悠,“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谷雨未,要想实现你的目的,首先是要训练你在我身边的服从力,讨我欢心,将来才有可能找到机会下手。”

  谷雨未不语,鹿鸣悄悄伸过头来,似是耳语,“另外,就是抓紧了我,在我要把你推下去的时候,你可以死缠着我,也许不至于真的掉下去。”

  谷雨未浑身一颤,魔鬼就是魔鬼,从来都是魔鬼,千变万化,不知哪一张脸才是他的。` 鹿鸣没有解释,为什么那天之后,他的态度转变那么大。谷雨未也没有问,谈判双方,有些话不必说的很清楚。鹿鸣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她能做的,也真的只像是鹿鸣说的一样,跟着他——在他设局之前,她已经别无选择。如果她没有归顺于她,也许正谷连今天的模样都没有。

  遗嘱的原件在自己手里,即便全城都说她有第三份遗嘱,只要她不拿出来,谁也不能奈正谷如何。

  哪怕鹿鸣不是为正谷好打算,也希望谷家的两位子女,能有点机会,缓一缓。

  抱着这样的打算,谷雨未心安了。

  大不了离开杉城,一了百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不能心安的。

  “现在这局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正谷。”

  他按住了她的嘴,脸也顺势凑到了她的脸上,逼的她向后仰,他的手却伸到后面,把她捞到自己怀里。

  “小点儿声,这大的声音,你这样的新闻人物,怎么受得了?”他的声音如同恶魔一样,让她的脖子又酥又痒又麻。

  “我本来想今天回市里,看你这可人的样儿,忽然,我不想了。”他舔了一下她的脖子。

  她有些狼狈,用手推他,“你离远些。”

  “宝贝,折磨你,是我最喜欢干的乐事之一。真的,你总是那么端庄,假端庄。”

  她用胳膊肘拐他,“变态,放开我!”

  “除非你求我。”他像一头狼似的,不停用那邪恶的舌头在她的脖子上东舔西舔。

  “快滚开。”天气热,这个恶魔靠得近,她已经觉得自己要虚脱了。

  她终于受不了。忽然一返身,把他扑倒,想藉此争脱。没想到,他居然早有准备,往后一仰的时候,两手抱紧了她,然后一滚。

  他的笑声朗朗,“真是热情如火。”

  这里是医院!谷雨未首先想的是耻辱。她不顾一切的要爬起来,他却虚虚的按着她的肩,她能动,却挣不脱。

  “你快放开!”她恼羞成怒。

  “叫哥哥,不叫不放。”他的上身离她的只有一指的距离。

  “快放开啊。”她腿在踢着。

  “警告你,男人的腿一放下来,便抬不起来了。”他半威胁,半开玩笑。

  她咬着嘴唇,听他戏谑,“叫哥哥。”

  她不肯,依旧在挣扎。

  他的腿开始用力,“非要惹我?”

  她胀红着脸,用捶捣着他的肩,“别胡闹,快起来。”

  “叫哥哥。”他依然坚持。

  她还想反抗,“叫哥哥。”他的声音里不容置疑,手抚上了她的腰。“叫不叫?我数三个数。三。”

  走廊里有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谷雨未一激灵,“你快放手啊,有人。”

  他不理,“二”。

  “鹿鸣!”

  他的唇形刚要动,她只好含着羞,“哥哥。”

  “哈哈哈,”鹿鸣笑了,胳膊撑着床,“不行,得再叫一声情哥哥。”

  “你有完没完?”

  “叫不叫?”他继续威胁。

  谷雨未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手,照着他的脖子就挠了一下。

  “咝,”鹿鸣吃痛的捂了下脖子,谷雨未趁机爬了起来。

  “你敢挠我?”

  谷雨未把枕头冲着他扔了过去,人爬下床,赤着脚跳到门边。

  鹿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门上的玻璃,“当心,有人进来了。”谷雨未一惊,连忙往里闪。

  鹿鸣又哈哈大笑。谷雨未才明白,她上了当。

  “变态。”她咬牙切齿。

  “技不如人,不如,愿赌服输?”

  谷雨未恨恨的看着他,“变……”

  脖子让人卡了一下,“我让你说。”

  她“唔唔”的叫,他松了手,她夸张的咳嗽。他得意洋洋,“蠢,这就是教训。”

  谷雨未没有再说话,她知道,无论鹿鸣怎么嬉皮笑脸、满面春风,都只是一个表象。那个鹿鸣,从来没变。她无法探知他的心意。

  两个人从医院回来,鹿鸣绝口不提回市里的事。她也不提,就这样呆着吧。如果需要像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才能让他起一点怜悯之心的话,那她也愿意。

  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在取悦他。

  鹿鸣每天会准时出去买菜。当然,是载着她。他推着车,她站在旁边。她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第一天,他说,“我想喝鱼汤,而且,是不放很多胡椒粉的鱼汤。”

  她不吱声的拿了鱼,做了。当晚,鹿鸣的眼睛围着那几盘颜色看起来很好的菜转了几圈之后,确认没有芸豆,也没有别的东西,还是不肯下筷子。谷雨未神色如常的吃了一小碗饭,上楼了。鹿鸣小心翼翼的尝了下,然后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最后,是那碗鱼汤,看谷雨未也喝了,似乎没有问题。他喝了一口,立刻在楼下咆哮,“呸呸,谷雨未,你放了多少醋?!”

  谷雨未在楼上关着门哈哈的笑。

  第二天,他说,“我想喝鱼汤,而且,是不放很多胡椒粉也不放很多醋的鱼汤。”

  她又照吩咐做了。

  晚上依然是四个小菜,一个汤。都很简单,就是很香。鹿鸣把昨天晚上的路数重新上演了一遍,另外,还多了一道。在她喝了第一口汤后,把他和她的汤碗换了过来。

  谷雨未声色不动的喝了汤,然后上楼。剩下鹿鸣望着那一小碗汤,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一会儿,“谷雨未,我让你不放很多胡椒粉,也不放很多醋,于是,你就放很多味精?”

  第三天,进了厨房,他说,“如果你今天再搞怪,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谷雨未继续不吱声。

  狠话是说的,吃饭还是要小心的。

  鹿鸣今天坚决不允许谷雨未在厨房里把汤盛好,一定要把汤煲端到餐桌上来分。

  谷雨未无所谓的挑眉,她当着他的面盛了一碗,然后递给他。

  这次,应该不会错吧?

  鹿鸣接过后,还是等谷雨未全部喝干,他才喝了第一口,然后直接吐了出来。

  “谷雨未,当着面,你也能搞鬼!”里面的盐估计能杀死一千个有活力的细胞。

  谷雨未气色悠悠,“要是怕,你让我做什么饭?”

  “让你做饭,你就搞怪?”

  “你在你擅长的领域搞怪,我在我擅长的领域搞怪,大家算是扯平。”

  鹿鸣斜了她一眼,“是不是在所有我擅长的领域,你都要想办法扯平?”

  “那倒不必。但仇却是一定要报。”

  鹿鸣笑了。“这个性,我喜欢。”

  谷雨未的胜利也仅仅在于此。其他的时候,一败涂地。

  他的招数是,“说一句让我心动的话,否则,我会让你难过。”

  她不语。

  于是,他开始行动。

  在未遇他之前,她从来不知道女人还有“情欲”。但他有层出不穷的办法,让她对自己感到害怕。比如,他会随意的揽着她的腰,腿随意的搭在她的腿上,挨着她,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舔她的耳垂。那种热、那种近、那种似有似无、那种让人心旌摇晃的鼻息,以及他那让她恐怖的生理反应,会让她逐渐崩溃。

  “你要做什么,你快点儿。”

  他却低声笑,“还不求饶?”

  她还是不语,就是坚持。那种漫长,简直无法计量。

  最终,他笑,“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可以在床上游泳了。”

  她恨恨的一推他,他揽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劲,她斜在他身上,他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这可是你选的。”

  谷雨未觉得,在床上,他就是一头狼,怎么都不满足的狼,想出各种办法折腾人的狼。

  所有一切可能的姿势他都试验过了。

  每次过后,谷雨未就想,他究竟经过了多少练习,才会如此的精于此道。

  这个问题,她真问了。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感兴趣?”

  “嗯。”她老老实实的回答。

  他忽然笑,“你这个表情,特别傻,傻里傻气的。”

  她哼了一声,然后他说,“要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困难,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又哼了一声,却不知,他又耍什么花招。

  他支起胳膊,看着她,“你和展一鹏,到底上没上过床?”

  她愣了下,别过头,“这问题你问过了,我也回答过了。”

  “我让你再回答一遍。”

  “回答过了,我便不再回答了。”

  他扭过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真上过?”

  她挑衅,“嫌弃的话,你可以放我走。”

  他看了她半天,忽然笑了,“为什么要嫌?知道男人笑话男人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吗?不是权力、不是钱,而是……是什么呢?嗯?”

  谷雨未把头转过去,他却继续笑着说,“看你这生涩的样子,想必他是个银蜡枪头。下一次,我要拿你去笑话笑话他。”

  谷雨未恼,“没廉耻!”

  他大笑,“所有男人在床上都没有廉耻。”

  然后他堵住了她的嘴,几乎要把她撕碎。

  自鹿鸣公开了与正谷的合作消息后,正谷的股价总算止住了颓势,不死不活,却离顶峰时差的太远。展一鹏曾经做了一个推算,说正谷与国际投行签订的对赌价格肯定比这个高,对于正谷来说,要想彻底摆脱,还是得有钱才可以。

  到底鹿鸣的合作协议在多大程度上能够缓和正谷的局面,还很难讲。她的底牌鹿鸣都知道,但他的态度让她摸不透。她还记得鹿鸣在最开始时说的话,他不保证正谷能好。她总觉得,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让她吃惊。

  她问过,但鹿鸣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展一鹏说,股票市场不仅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连对手都看不见,你基本上是和你的假设在作战,如果假设错了,那你全盘皆输,而且,你是输给了你自己。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学科。不流血、不费子弹,用最美丽繁华的方式,一瞬间就可以摧垮一个企业,逼死一个人。

  如果从哲学角度来看,这算什么?

  她想不出来,这算是什么理论。

  她已经进来,在结局之前,不能离场。

  鹿鸣并不愿意和她谈正谷。她吃饭的时候问,他就扔了勺子,“汤里有石子,吃着碜牙。”

  她火了,“你就是不想回答是吧?”

  鹿鸣笑,两手交叉,头歪在上面,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问?”

  “你为什么不想回答?”

  “别人的事,我为什么愿意回答?”

  “你!”

  “要我回答也可以,先说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她气鼓鼓的,“你说什么关系?骗和被骗的关系、算计和被算计的关系、欺负和被欺负的关系。”

  鹿鸣哈哈大笑,“你似乎漏了一种,”然后贴在她的耳朵上,小声说了句什么。谷雨未毫不犹豫的踩了他一下,鹿鸣猝不及防,只好屈着腿跳两下。

  欢娱过后,她问,“正谷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鹿鸣扯过凉被,“我累的时候,不想讨论这么沉重的事。”

  她掐他,他握着她的手腕,“再掐,我就把你的手指给折断。”

  她还是掐他,他真的折断了,却只是她的指甲。

  “这是警告,不要惹我。”然后他抱着她,呼呼的睡过去。

  在他怀里的时候,她会想,我到底是个什么人呢?然后她会看看那张脸,睡的很熟,似乎根本不担心她会突然给他一刀。

  那她呢?她是不是该给他一刀?——如果他是骗她的,她会,一定会,绝无挽回!

  外面的风雨似乎暂时停了。她不知道,自己所选择的这个避风港,是不是正确。

  这天下午,他要出去,她坐在沙发里看书。听见响声,她抬起头,“鹿总,问一下,外面的玫瑰花,可以摘吗?”

  鹿鸣轻轻的一甩头,很不屑的样子,“谷小姐,你缺少花吗?”

  “请鹿总回答问题。”

  鹿鸣点头,“算我不要的,扔了。你愿意拣破烂,随意。”

  他出了门,谷雨未大笑。她只是想试一下玫瑰露的做法。

  采了花,挑拣了老死的花瓣,洗好,倒上冰糖汁腌上,她的电话响,匆匆放进冰箱中,是展一鹏。

  展一鹏现在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每当听到他如沐春风似的声音,她会在心里谴责自己。她想和展一鹏说,她不值。但是,她无法说出口。

  “最近还好?”

  “还行吧。”

  “要放假了,不过来看看我?”展一鹏玩笑的口吻。

  “哈哈。”谷雨未只能干笑。

  “来吧来吧,我今年打算去黄石火山,你不一直也说想去看看吗?”这是去年就说好的打算。

  她沉吟,“今年先不去了。”

  “为什么?”

  门响,鹿鸣走了进来。谷雨未一惊,手下意识的捂着话筒。鹿鸣面色平静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她仍然捂着话筒,不说话的看着他。

  他还是伸着手,眼神如常,似乎那不过是最平常的事。

  那边展一鹏说,“喂?雨未?”

  “啊,我在。”

  “怎么啦?你不方便吗?为什么突然没了声音。”

  鹿鸣慢慢的走了过来,谷雨未往后退了一步,这个时候,他怎么回来了?

  “雨未?”

  谷雨未也口气如常的说,“没事,你等会儿。”

  他伸着手,她就把电话握在手里,背在身后,大拇指就按在挂断键上。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屋里很静,就听到话筒里隐隐约约的传来声音,“喂?喂?”然后没了声音。

  鹿鸣先笑了,“他挂了。”

  “和你没关系。”

  “这么紧张?其实,我没打算做什么。”

  “我的生活,和你无关。”

  “那正谷算你的生活吗?”

  “不算。”

  他盯着她,“你没有必要非要惹我火。”

  “你也没有必要非要惹我火。”

  她仿佛见到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目光,警惕、冷漠、防备。

  “如果是这样,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协议。”

  “你说。”

  “至少在我在的时候,你不能接他的电话。”他加了一句,“这是原来就说过的。”

  她咬着嘴唇,他继续说,“谷雨未,我也是有底限的。你最好别惹我,我不想让我们刚开始那段时光再重新上演一遍。”

  谷雨未没言语。

  他倒退着离开房间。

  一会儿是发动汽车的声音,她赶忙跟下去。这里打车不容易,如果他走了,她自己回市里太困难。

  当走到市里,鹿鸣再次冷的像是陌生人似的让她下车时,谷雨未明白,他是在避嫌。她现在是风头人物,他不想让人抓住和她在一起的痕迹。

  她笑,可以。

  在临关门的一霎那,鹿鸣扔来一个小方盒子,车子疾驰而去。

  谷雨未打开,一只浑圆的象牙镯子,带着自然温润的光,通体润白,没有一点瑕疵。谷雨未举起手想当街摔在柏油路上,要发力的那一刹那,又收了回来。她套在右手腕上,那盒子顺手塞到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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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纪念冰心奖创办二十一周年,我们献上这套“冰心奖获奖作家书系”,用以见证冰心奖二十一年来为推动中国儿童文学的发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贡献。书系遴选了十位获奖作家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这些作品语言生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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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花子蜕变成小红军的故事,展现乡村小子成长为少年特工的历程。读懂那一段历史,才能真正读懂我们这个民族的过去,也才能洞悉我们这个民族的未来。《少年特工》讲述十位智勇双全的少年特工与狡猾阴险的国民党...

  • 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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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石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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