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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沉沦

  当太阳又一次升起时,纵欲的两个人还在沉睡,她缩在他的怀里。或许一切真的是他安排的,那便是吧。她不能在此时退缩,否则,她将是惨败。

  如果鹿鸣的企图仅仅在于她,她愿意满足他。他说的对,一桩交易而已。她取得正谷,他取得一个情人,无论她愿不愿意,义务要履行。

  她已经豁出去,来获得一个结果。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结果会是如何,是好是坏。

  两人几乎是同时醒过来,他看着那双眼睛,重复着昨晚的最后一句话,“你勾引我?”

  她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他的手从她身上轻轻游过,然后捂在她的左胸上。两个人静静躺了会儿,他坐了起来,一言不发的下床而去。

  谷雨未几乎是在当天下午就看到了网页上的大新闻,“通途与正谷达成合作协议”。与此相呼应的是,股价立刻强劲反弹。

  幸灾乐祸的财经专家们立刻倒换了方向,关注点在于通途此举的真正目的。有人说是收购,有人说是布局,有人说仅仅是同城之谊,众说纷纭。

  谷雨未看的笑了起来。这笑并不是消息本身,而消息带来的反应。他们不是关注她吗?好呀,那她就让他们跟着她走。她变戏法,让他们猜。

  她几乎是乐不可支的笑,一直笑到鹿鸣推开门,她还在笑。

  鹿鸣过去看看网页,“疯了。”

  她对这两个字的评价丝毫不理,依旧不停的笑。鹿鸣默默的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的脸似乎要笑僵了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

  她走过去,趴在他的怀里,泪,默默的流了下来。他一动不动,神情复杂,两手垂在旁边。

  这天晚上,她正要洗澡,他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他默默的往浴室走,她跟上。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显得格外的寂静。

  他给她擦好,她走出来,他也跟她走了出来,然后居然是关门的声音,他出去了!

  谷雨未有些匪夷所思,这只狼今天不做了?她觉得难以置信。不做了?她呆呆的坐着,不敢动,也不敢睡。

  等了一个多小时,她困的受不住,爬上床,又使劲撑了一会儿,终于阖上了眼睛。

  一夜沉睡,醒来后,发现旁边是空的!他真的一宿没来?谷雨未无法揣测他的意思,不管他什么用意,他不来,她开心。

  吃了早饭,鹿鸣说,“我要回市里了。你如果在这里住,门卡留给你。”

  谷雨未愣了下,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她只说了四个字,“我也回去。”

  一席无言,吃了饭,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当换回她自己的衣服时,她觉得一阵轻松。

  鹿鸣一路阴着脸,一进市里,他便停了车,冷冰冰的说,“我要去办事,你下去打车吧。”

  谷雨未有些愣,她拿了东西,脚刚着地,车子便迅即的开走,留下她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有的士经过,她坐了进去。

  在鹿鸣家住的这半个多月是隔岸观火,如今,这火切切实实的烧到自己的眼前。她先是到学校销了假,很明显,人们看她的眼神怪异起来,她谁见了她都打打哈哈,几乎是刻意的避着某类话题,但是,娱乐八卦永远是人们的谈资,越是避,越是避不了。只要一议论上市公司,人们都会自动的看她一眼。大家都小心的和她周旋,或者不是出于恶意,但总之让人不舒服。

  她销假的理由是胳膊烫伤,病假条上也确实列的这一点。但是,热情是中国人的本性,包主任对面的年轻小女老师挺关心的问,“怎么烫的?”

  “噢,自己在家烧了锅水,准备煮饺子吃,结果把锅碰翻了,就烫了。”

  “那怎么能碰翻了?”

  谷雨未干咳了声,“若是能说得清,还不至于碰翻了呢。”

  小女老师不死心,“水少吗?怎么会那么轻?按道理来说,挺重的呀。”

  谷雨未眼见办公室主任包老师冲她递了个眼色,然后满面堆笑的说,“小孩子生活没经验,别说个锅能碰翻,有时候菜刀掉地上都能砍着脚,是不是,谷老师?”

  谷雨未连忙点头,她知道包主任是好意,但心里不是滋味。

  谎话被识破,还要由别人来帮着圆谎,很难受。

  谷雨未接下来的日子是行尸走肉,无论在哪里,她都受人指指点点。她才明白,私生女这个名号比没有父亲更容易激起人们的兴趣,她似乎一夜之间由虞美人变成了罂粟。

  世事如棋局局新,果然不假。

  正谷终于发布了官方声明。

  谷维天说,谷正雄只有两个子女,就是他和谷维春。对于现在跳出来的“某些人”,他不清楚,也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正谷现在在紧要关头,发表言论的人不排除有恶意的可能。至于照片本身的真伪,他未做评论,只是反问,我们一生会和很多人合影,一张照片能代表什么?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看了这个声明心情复杂。她虽然是被动的认亲,但也不想自己被人说成是来路不明。她打电话给鹿鸣,想问一下他接下来应该如何,出人意料,鹿鸣一直不肯接电话。无论白天黑夜,他都不接电话。

  但她知道他就在城里。有记者拦在通途大厦门前,问他正谷的遗嘱纠纷是否会影响他和正谷的合作,据报道,他十分和蔼的说了一句话:不知道,等将来再说。笑容可亲,于是,新闻下面出来一堆花痴的评论。

  谷雨未看着那张笑的既含蓄又有分寸的照片,单从外貌上讲,鹿鸣的确长的不难看,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但这张脸,始终无法让她感到愉悦。因为总是会提醒她很多东西,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拖入这个局中。他似乎对自己有恨意,难道是因为父亲以前和他有过过节?

  她恨自己轻率。

  谷雨未没有再去通途,她明白他的意思是他不插手,但她不知道他何以转变的这么快。她也记得,鹿鸣曾说过,她的遗嘱必须行使,否则他将无法从正谷退出来。她记得这一点,但有时,她很怀疑。

  被暴风托起来的感觉就是,无论如何,你确知你终有被摔下来的一日。确知之后,反倒不那么慌。她守无可守,因此,不会再守。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一切都不可控的时候,反倒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动等待。反正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现在。

  所以,当潮水一样的来电卷来时,谷雨未极其冷静的说,“如果有人要质疑,我奉陪到底。”

  她仍旧用着那个VERTU的手机,因为她发现,从鹿鸣家回来时,她忘了把自己的电话带回来。既然手机本身的象征意义对她已经无所谓,那用或不用,不是问题。他要这个尖儿,她就让一步给他,她现在的目的就是一个,正谷。

  谷雨未愈发的沉默了。她只是按部就班的上课、下课、开会,工作一丝不少。大学相对还宽松些,虽然背后有人议论,但还没有无聊到当面难为她的地步。她自我安慰的这么想。

  出版社的编辑来电话,说是书的小样已经出来了,让她有时间出来看看。

  谷雨未犹豫了下,专栏已经是许久不写,她还对得起“花浓”这个名字吗?她害怕,如果让人揭出来,那会怎么样?

  于是她说,“不用了,钟编辑,你看着做好了。”

  “那怎么能?”钟编辑说,“既然做一本书,就要好好做。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把书寄到你那里,让你提提意见。”

  谷雨未很想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终究止住了没说。

  第二天下午,谷雨未开车出来。她和钟编辑约的是二十六院街。出来的时间有些早,她也想转一转。夏天,街上的人并不多,白花花的太阳。她开着车,漫无目的,在一个十字路口,她忽然发现一辆眼熟的车子。

  记忆的大脑转了起来,她握紧方向盘,决定跟上去。

  那辆车子左拐右拐,一直走到一家会所。车停住,谷维天走了下来。谷雨未犹豫了一下,她也把车停下,再进去时,谷维天已经没了踪影。

  她怀着试试看的心理走到总台,刚要张嘴,有一个男人先在她前面发问:“请问,谷先生订在了哪里?”

  谷雨未一回头,说话男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外国人。

  谷雨未没有说话,转身离开总台,拿出手机按了按,心里却紧张的要命。服务员报了房号后,几个人就上楼。谷雨未看着他们消逝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退了出来。

  钟编辑很热情,书的做的很认真,也很雅致。暗绿色的纹纸书面,上面两个毛笔字:浓情。拿在手里,谷雨未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那样的生活,不知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有。

  钟编辑问有没有什么意见,谷雨未心里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知道或不知道,就这样吧。书不是她抄的,难道,她作为一个人,写书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谷雨未告别了编辑,重新回到车里。她想了一下,在车里拨了鹿鸣的电话。

  “喂?”是他清冷的声音。

  “你在哪儿?”

  鹿鸣似乎说话有些不方便,“有事吗?”

  “哦,没有。”她挂了。然后发动了车子,直接回了家。

  网上有人笑正谷,说遗嘱之事像个吊死鬼,碰一碰,露个头,然后就缩回去,像是从来没有这件事。但谁都知道,那个丑陋里的蛹里,是有一只看相十分丑陋的肉虫。也许,还不止一只。

  鹿鸣也很沉得住气,从来不和谷雨未提遗嘱之事。仿佛他自己都忘了,但谷雨未知道,鹿鸣说过的事,绝对不会。他不提,只有一个原因,他在挖坑,玩阴谋。

  随着遗产事件的升级,哲学这种本来是跷科重点的课突然人多了起来。有些学生在下面偷偷的用手机拍照,谷雨未刚开始还制止,后来索性也不管了。

  她管得了一个,怎么又能管得了许多个?

  她的生活已经彻底失去了平静,即便现在已经过了学校门口和家门口都有人盯梢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有异样的目光的生活,还是让她渐觉压力。

  一天又一天,她就在屋子里。世界仿佛突然变小了,小到只有屋子。她不想出门,厌恶外面的世界,也厌恶人。

  终于,有一天,林潇娜杀上门来。

  “你在家干什么?”林潇娜穿的很运动,短袖T恤加运动裤。

  “练瑜珈。”谷雨未说的轻淡描写,然后看了眼桌上放着的乱七八糟的碗,有些愧疚的说,“不好意思,屋子里有些乱。”

  林潇娜看着那一堆高耸的方便面纸碗,叹了口气,自顾自的走上阳台打开窗,“看看你,外面的蔷薇花儿都开了,你这屋子却像要长毛。”

  谷雨未笑,“如果我长了毛,我也是绿野仙踪的人物了。”

  初夏的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已经很热了。

  林潇娜问,“去打球,怎么样?”

  谷雨未想都不想的一摇头,“不去。”

  “为什么?”

  “不想去。”

  “哎呀,大美女,去吧,再不出去玩儿,你就要成木乃伊了。”

  “真不去。”谷雨未摇头,“我的胳膊没好,真不去。”

  林潇娜好像是突然想到,“哎呀,对了,我给忘了。”她的眼睛看向那只胳膊,“还没好么?”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留的疤,没长好。”

  “我看看。”林潇娜伸手要抓,让谷雨未打掉。“别人的疤也有看的?”

  林潇娜笑嘻嘻的,“我看看,参观参观,也长长教训。”

  谷雨未点了一下她的头,“没同情心。”

  林潇娜还是不肯放弃,“疼不疼啊?不疼的话去打球吧。”

  “不去,出去要穿短袖,不愿意穿。”

  林潇娜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这样吧,你有丝巾没?把它两边缝起来,套在胳膊上,不就结了?”

  “不去啦,还不够费事的。”

  林潇娜像是突然发现好玩的,兴高采烈,“为什么不?来嘛来嘛,做做女工嘛。”她笑的很妩媚,口气很软,谷雨未让她软缠硬磨了一阵儿,实在拗不过,加之也觉得也可能是个好办法,于是便答应了。

  大幅的丝巾都是冬天围的,比较厚。料子薄一点的,又小了些,不够整条胳膊。林潇娜翻了一阵儿,不耐烦了,“无所谓了,现在不流行蝴蝶鞋吗?我们也蝴蝶一下,找两块丝巾拼起来,差不多就完了,权当不对称美了。”

  她拿起一条黄色的在谷雨未的胳膊上比划了下,又拿起一条蓝绿色的搭在另一只胳膊,“好啦,就这两条了。”不由分说的在她胳膊上测量起来。

  袖套做的很快,谷雨未不得不佩服林潇娜的手巧,虽然针脚做的歪歪斜斜,大概的模样却是很快就做了出来。当她最后缝上橡皮筋时,拍掌大笑,“过家家,过家家,这家家过的,也太晚了。”

  谷雨未看那扭扭曲曲的套袖,“服了你了。”

  林潇娜又说,“走啦,打球去啦,今天非周末,人该不会很多。”

  谷雨未看看那两只袖套,“做点别的行不行?打球很容易出汗,戴着这个不方便。”

  林潇娜不屑,“到底烫成什么样子了?戴这个是为了遮人耳目,你连我都遮?OK,羽毛球的场地挺大,隔得远,我也看不见,打球时你扯掉好了。”然后又是一阵儿软磨。

  谷雨未终于同意出门。真是,呆在家里,也要发霉了。

  不到周末,球馆还真是有些冷清。两人打了一阵儿,林潇娜的球风并不如她表面那么刁钻,中规中矩,反倒是谷雨未扣杀凶猛,有时带着丝不顾一切的狠劲儿,让林潇娜左扑右挡,很快就气喘吁吁。

  两人汗流浃背,各在自己的半场休息。林潇娜喝了口水,大声说,“美女,看不出来,你还真猛。”

  谷雨未也喝了口水,“没有你猛。”

  两人又坐着歇了会儿,林潇娜复又说,“你还挺得住吧?”

  谷雨未含着口水,半天才说,“挺得住。”

  “帮不上什么忙,精神支援一下。”

  谷雨未笑了,把水一丢,拿着球拍站起来,“你能来陪我打场球,我已经很感谢了。”郁闷终要有出处。

  两人一直打到筋疲力尽,林潇娜要一起吃饭,谷雨未不答应。“你就别害我惹人眼球了,这么个样子,人家非以为我是疯子不可。”

  林潇娜要反驳,看她一脸的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

  谷雨未并没有立即回家,她在沿街的熟食店买了一只烤鸡,开着窗,黑着灯,坐在车里啃着。

  街两边灯火初上,夏天的晚上总是多姿多彩的。吃了饭的人们喜欢四处逛逛,商场设了夜间专场,显得整个城市都琳琅满目起来。夏夜的风,不断送来人们的欢声笑语,似乎人们的心情也在暖洋洋中变得软了起来。

  她慢慢啃着那只鸡,看着两边形形色色不停走过的陌生人。她在黑处,他们在明处。没有人注意车里的人,即便是走到车跟前,他们也是绕过去,继续自己的路。

  谷雨未就这样啃着,一直啃到她恶心,她的意识才重新回到手上的鸡。不远处有一个垃圾桶,她看了看鸡,然后推门下去。

  就在这时,前面的车上也下来一个人。谷雨未一见,立刻蹲了下来。那人似乎没有注意这边,进了一家店。她立刻上了车,在发动了要驶离的时候,她的电话响。她想装作没听见不接,却还是不得不接了起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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