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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谁是谁的坑

  谷雨未出了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往口里塞了几粒避孕药,她甚至等不到走出大门。待到她打到了车,她连回望一眼那个房子的念头都没有。

  车子路过一个发艺店,她叫了停。

  “师傅,麻烦你给我剪短,越短越好。”

  年轻的发型师捏了捏她的头发,“小姐,你的发质不错,都剪掉有点可惜。如果想改变发型的话,有很多办法,比如烫染……”

  “谢谢,都剪掉,越短越好。”

  发型师还有些犹豫,谷雨未已经闭上了眼睛,拒绝再与他交谈。

  付了钱,她毫无留恋的出了发艺店。

  尽管浑身酸痛,更不愿意出门,但她还不得不出。今天必须去上课。

  她默默低头走路,忽然有人叫了声,“谷老师?”

  她抬起头,是孙鼎铭。

  他眼神有些古怪的望着她,“你还来上课呀?”

  谷雨未笑一笑,仍旧低头前行。孙鼎铭却跟上来,“谷老师,那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还买了正谷的股票呢。”

  谷雨未有些烦,她仍然只是走路,没有回答。

  孙鼎铭忽然干笑了两声,“谷老师,如果是真的,你会不会也像通途的鹿总那样给咱学校设个学术奖金?”

  一听到这两个字,谷雨未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她再也按捺不住她的恶心,“孙老师,”她尽量挤了点笑出来,声音也尽量柔和,“那传言一定是假的。你想,既然是私生女,干嘛要姓谷呢?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孙鼎铭愣了下,带着明显的失望,“假的呀?这么巧?”

  谷雨未继续笑,“那消息我也看了,这年头,网上的东西假的多了去了。不是前些日子网上还说教育部公告取消公费研究生吗?后来不也说是假的吗?”

  孙鼎铭又一愣,继而点头,“也是。那大的事儿都能是假的,什么事儿也可能真不了。”他顿了顿,“不过,你也够巧的,怎么关了几天机啊?”

  谷雨未继续笑,“我的手机不小心让我摔坏了,刚换上新的。”

  孙鼎铭再也提不起兴趣,“哦”了一声走了。谷雨未站在原地暗暗骂了声“势利眼”,才重新迈步。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公共课的逃课率是相当高的,以前当她人面对着能坐几百人的大教室、而实际只在后排略略的坐了几个低头不语的学生时,总是有忍不住的屈辱感。而现在,她竟然在心里悄悄感谢这种现象。没人听,刚好她可以敷衍一下。

  出了校门口,正遇上林潇娜。谷雨未见了她,不由得有点怵,她打了声招呼,就想走,林潇娜叫住她。

  “美女,干嘛跑的这么快?”

  谷雨未干笑了下,“感冒没怎么好,不大精神,回去躺着。”

  林潇娜仔细的看着她,看的她都浑身发毛,“美女,上次你还欠我顿饭,中途自己就跑了,怎么,今天请了吧?”

  谷雨未没来由的突然想起了鹿鸣,林潇娜发现了,打趣她,“怎么啦?一顿饭,又吃不穷你。”

  谷雨未艰难的笑笑。那个变态狂,自己算是有心理阴影了。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坐下,点好菜,林潇娜端详着她,“你真舍得,头发都绞了。是我我不,要绞,也等着什么事儿都了了之后再绞。”

  谷雨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盘旋,“瞎说什么。天也要热了,突发其想,就绞了。”

  林潇娜刚要说话,谷雨未的电话响。

  初始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手机。一直到林潇娜提醒她,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坏了,如今用的是恶魔的。

  碍着林潇娜,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出来。手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真的就是手雷。看了一眼,还好,是展一鹏。她的心跳缓了下来。

  展一鹏说,“你昨晚一宿没到家,怎么了?是不是突然不舒服?”

  谷雨未看了眼林潇娜,“不,没有。昨晚躺着就睡了,也没上网。”

  展一鹏舒了口气,“联系上你就好。我一直在打电话,你总算开了机。”

  谷雨未支支吾吾了一阵儿,“我没什么事儿,正在外面吃饭,回去之后再说吧。”

  挂了电话,林潇娜的眼神正像显微镜似的观察她的脸色,“还是上次那位?羡慕呀,看的这么紧。”

  谷雨未不自然的笑了笑,把手机放桌上,林潇娜忽然伸手拿过,她想抢回来,又没大好意思。心里紧张的打鼓,林潇娜不会看出什么破绽吧?

  林潇娜看了看,“你的?”

  谷雨未含糊的嗯了声。

  林潇娜又看了她一眼,“真是你的?”

  谷雨未听她问话,便知道手机有问题,以攻为守,“怎么了?”

  林潇娜的眼神尖锐,“是谁送的?”

  谷雨未觉得眼皮都随着心脏跳了下,劈手抢过手机,“什么呀。”

  林潇娜笑嘻嘻的,“我是天蝎座的。不说是蝎子的名言就是‘别想隐藏,我的眼神很闪亮’吗?”她怪声怪调,谷雨未禁不住噗哧的笑了。林潇娜正过声调,“妞儿,知不知道,这手机值多少钱?”

  一个手机,直板的,金属灰,能值多少钱?

  “妞儿,这手机不是你的,你别骗我了。VERTU的手机,都是论万来定价,你说,是你能买得起的?”

  谷雨未吓了一跳,她蠕动着嘴唇要说话,林潇娜笑了,“放心,美女,不探听你的隐私。”

  谷雨未有些狼狈,“不是啦,一个朋友的。我的坏了,看他有个旧手机,于是,就拿过来了。”

  假话说出,自己都觉得心虚。

  林潇娜哈哈笑,“雨未,你知不知道,你真算是彻底清澈之人。说点什么都脸红,其实你不必解释的。”

  谷雨未有些不大好意思,林潇娜把胳膊随意的搭在椅背上,“春天是春心萌动的时候,也正常。早上新香路那里堵的一塌糊涂,我都火了,意外看见旁边车里坐着鹿鸣,堵成那样子的情况下,居然还悠闲的听音乐。心情好的似乎天上掉下个冰雹,他也从容应对。让此男笑不是件容易的事,必是有妙事发生。”

  谷雨未一听那两个字,便觉得外面的太阳都暗淡几分。她有口无心的哦了声,心里想,这手机这么贵,鹿鸣给自己,是施舍?是不屑?

  林潇娜随口说,“鹿鸣也蛮有意思。你看他长的那大理石样儿,他爸却是国内著名的妇科医生。”

  谷雨未正在喝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妇科医生?”

  林潇娜笑嘻嘻的,“没看出来吧?那还是留学时,有一次一位读医学院的同学告诉我的,说他爸去美国开会,还挺有名的。”

  谷雨未简直要无语了。怪不得那么病态,原来是男妇科医生的后代。

  那一霎那,她简直要咬牙切齿的笑了。

  恶毒的痛快!

  在这种痛快的刺激下,于是,谷雨未说,“不知他挖坑的嗜好,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林潇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谷雨未自知失言,便讪讪的笑。

  林潇娜问,“雨未,你和他交过手了?”

  汤上来了,谷雨未连忙喝了口汤,“其实我也只是说笑。我只是觉得他有点阴,像是爱给人挖坑的人。”似乎唯恐不够像,于是,她又故作诙谐的说,“不知他将来找女朋友,会不会也这样,靠挖坑追人。”

  林潇娜也喝了会儿汤,忽然抬起头来笑了。“其实坑这东西也是,你给别人挖坑的同时,也可能给自己挖坑。比如说,爱情这档子事,不是给自己挖坑么?那谁又是谁的坑呢?”

  谷雨未勉强笑笑,没有接话,她能说什么呢?

  尽管交易所还未正式发布批准报告,但正谷推迟出年报的消息还是使正谷的股价进一步下探。大盘呼呼的往上涨,而正谷这种下行态势逼很多人割肉出局。正谷的股吧里更加骂声一片。

  几乎所有懂股市和不懂股市的人都在问,正谷面对突然飞出的继承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确实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各大媒体都说,谷维天和谷维春同时对此事保持沉默,对此问题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让人看不透谷家的态度。

  更有人认为,这样的事不否认,就表示肯定了。

  于是,更多的人在猜测,到底这第三位继承人是谁。

  展一鹏很担心她,说总这样不是办法。

  谷雨未勉强的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如此了。”

  展一鹏说,“你现在还坚持不去找谷家?”

  谷雨未心里一跳,嘴上漠漠,“再说吧。”

  她的心忽悠忽悠的悬在那里,她不相信鹿鸣,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逃脱他的控制。现在,这件事上,只有她和鹿鸣。她无可选择。鹿鸣把一切路都算绝了,她入了局,只能这么办。

  谷雨未把遗嘱的复印件交给鹿鸣后,他在灯光下看了看,收了起来。“你这么爽快,倒是出乎我的意外。”

  她忍气吞声,把气全都发在面包上。不多时,盘子里是被揪得一小块一块儿的面包。鹿鸣盯着盘子,忽然说,“真这么想要正谷?”

  “什么都顺着你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鹿鸣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忽然一伸手,把她的手抓在手里。拇指搭在她的脉博上,生命的跳动顺着传了上来。

  她抽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握着不放,“没什么。想起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站在楼道里,很茫然。”

  “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认出我了?”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谷雨未不语。

  “确实不应该信。”他笑了,“在那时候,我至少有五分怀疑,是你。”

  谷雨未咬着嘴唇。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叫住你?”他看着她。

  她别过头,“我没有理由叫住你。如果你自己不想上去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

  “还是听听为好。后来,在花坛前,你那小模样,真是可怜。”

  她开始掰他的手,而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箝着,让她争不动。

  “你那天,你为什么会走呢?”

  “你放开!”

  “后来,你装的越来越像。我都以为,你真要置正谷于不管了。”

  她停了手,“不敢。你那么硬逼,我不敢不让你成功。”

  鹿鸣大笑,“和美女斗,其乐无趣。”

  谷雨未想把盘子的面包全都塞到他口里,堵住那张不停的笑的嘴。

  在她心里,第一次有了恨。她恨他!

  那天如果不是他惊走了她,也许,这后面的一切都不会有。都是他,都是他!

  她越看那张脸,越觉得可气。

  终于,她忍无可忍,抓起桌上的菜汤泼了过去。

  兜头的菜汤止住了鹿鸣的笑声,反倒让谷雨未笑了起来。她咯咯的笑,把别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服务生过来,有些尴尬,“打扰一下,两位,需要什么服务吗?”

  谷雨未抱着胳膊,风度不减,“给这位先生拿一沓餐巾纸,哦,最好是两包。哦,最好是擦在脸上不掉渣的。”

  餐巾纸送来,鹿鸣擦了脸,往桌上拍了几张钞票,几乎是扯着谷雨未离席而去。

  上了车,她一直在笑。他一路狂飚到家,把她拽到浴室里。

  “看来,你是希望我们洗鸳鸯浴?”

  水哗的冲了下来,瞬间淋湿了两人的衣服。他的唇带着水压了进来,他的手顺着水流在她的全身游动。

  水隔着衣服落在肌肤上,黏乎乎的难受。他解放了自己,却按着她的,不让她动。

  他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难受?要不要求我?”

  她挣扎,“你要干什么,你快。”

  “怎么比我还着急?其实我只是想和你洗个澡。”

  她急欲解除那堆粘在身上的衣服,尽管他按着她的手,她还是想把手挣脱出来。

  几下纠缠,他把她的胳膊按在墙上,手往下一扫,她彻底沦陷。

  丝丝的热气混着旖旎的声音从浴室里飘了出来。那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时而妖媚,时而尖利,让这屋内,一室生春。

  是夜,她几乎一夜未眠。

  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中,她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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