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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好合

  默默的看着,一直到有人在用胳膊捣他,“然子,怎么不进去?”陈明然回过神来,“爸,您来了。”陈爸爸看了看他,又往里瞄了瞄,“既然他娘俩在聊,咱爷俩也聊聊。” 陈明然跟他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陈爸爸开了口,“然子,是不是有心事?”

  陈明然勉强笑了笑,“哪儿有?就是最近事有点多,没别的事。”

  “真没有?”

  “真没有。”

  陈爸爸仔细的看了陈明然,“然子,你从上了高中我们就没管你,凡事都是你自己拿主意,结婚也是,我们也不怪你事先没和我们说。”陈明然刚要张嘴,他一摆手,“和好好接触过几次,觉得是咱家的人,性子直,心又好,我不管你当时是怎么结的婚,你现在老实说,和好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真没什么。你现在就是照顾好妈,别的别乱想。”

  “是不是吵架了?”

  “嗯。”

  “小样儿,还和老婆吵架,能耐!”

  “好像你和我妈不吵似的。”

  “吵也没像你们这样,别别扭扭,像个什么事儿。好好是爸叫来的,她肯来,我看和你也没有真的就怎么怎么了。”

  陈明然依旧沉默,怎么说?没法儿说。他俩之间是什么问题?隔了一会儿,“爸,我觉得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嘿,女人心,海底针,你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还是女人了呢。”

  “那怎么办?”

  陈爸爸神秘的笑了笑,“然子,你老实跟爸爸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好好?”

  有些尴尬,不大好意思,自己的爸爸也不大好意思,而且他觉得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人似乎一直是鸡同鸭讲。

  “我觉得,你们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年轻的小两口儿斗嘴。实在气不过,就狠狠的吵,吵完了全部的火都发出来了,就好了——只准吵啊,要是敢动手,回来我让你妈揍你。”

  “什么呀爸,你这都……。”

  “不准怀疑你爸啊,你爸是成功者,有发言权。”

  歪理邪说,陈明然垂着头不言语。

  “光吵肯定不行,还得一个灵法儿,就是无论她吵什么,无论怎么吵,也表现出你磨盘一样的决心。”

  “磨盘一样的决心?”

  “嗯,就是让她知道一定要跟她过一辈子。该吵吵,该过过,明白吗?”

  “爸——”

  “然子,这夫妻俩过日子,全仗着点决心。要是天天想着挑眼,就没法儿过了。你怨人家,你也想想人家是不是有受委屈的地方,女人嘛,就是女人,心眼小,一丁点儿事会记在心里好半天,你也想不透。可你得让人知道你有那磨盘似的决心,她就和你计较了。你老把人家晾一边儿,人家凭什么该和你过?爸这个年代的人都得讲究讲究呢,更何况你?”

  “爸你说的什么呀?”

  “切,傻小子,都出过洋读博士了还不如你这初中毕业的老爹?你琢磨下吧,我要进去了,你妈等我了。”

  磨盘一样的决心?怎么表现这磨盘一样的决心?磨盘一样的决心自己有,可是怎么表现?她怎么会不知道?要是没有,早离了……死丫头!

  病房里,苏亦好正不好意思回答,孩子再怎么也是自己的好,哪能说“是”?她笑了一下。陈妈妈气哼哼的说,“我就知道,疙瘩一个,像那个死老头子。”

  “我又怎么了?又哪档子事扯上我陪绑?”陈爸爸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苏亦好赶紧站了起来。

  “你要是好还怕人家说?我和好好聊天呢,说然子小时候淘气的事。”

  “又翻那些老帐,”陈爸爸不在乎的说,“是不是又说我没有尽到责任?”

  “你以为你尽到了呀?也就是我能干。”

  “行,行,你是三八红旗手,你是五一劳动模范,你是铁人,行了吧?”一屋子都笑了。

  笑声扯进了陈明然,他和父母说要请人,老爷子同意了,白天陪护在,晚上……“晚上我来。”苏亦好截了话。

  老爷子笑了,“有这份心就好了,不用,晚上还是我来。”

  “我来几天吧,妈病了,我一点心也没尽。”苏亦好诚心诚意的说,她就是这样觉得的,当媳妇的,怎么能这样呢?陈明然心里想,丫头到底还是自己的媳妇,再斗气这时候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儿。虽然此时苏亦好正站在对面,但他觉得自从妈病以后自己的身边一直有的空落落的感觉没有了。这世上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最吓人的生老病死的事,她都会在他身边。这个想法让他觉得暖意融融,让他觉得一切似乎都是可以掌控的。

  “真不用,知道你们都忙,我们年轻那会儿也是,为工作几天不进家门,都从那时候过来的,啊?我们反正老夫老妻没别的事儿,我在就行了。”

  苏亦好还想说话,陈妈妈开了口,“就让他在,你们都回去。我伺候了他一辈子,他也该伺候伺候我了。”

  “老太婆,你又开始了。”

  “哼。”两人又开始斗嘴。看着两顶花白的头,苏亦好心里很感动。所谓爱情,所谓白头偕老,大约,就是这样吧。为什么他们可以,而自己和陈明然就不可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陈明然的原因?还是这个社会大环境的原因?

  她无法回答自己。绕了一圈儿,还是发现朴素的东西好,只是朴素的东西去哪里找呢?或者说,骨子里,你真想好了要接受朴素的东西了?

  未必,想好也未必真能接受。都是接受现代思想的人了,哪那么容易就放弃自我?自己当时结婚是一念之间,决心有,但后来呢?自己真做的好吗?这些东西不是说说就好了的。或者,婚姻当中真的不需要那么精明,傻一点也不要紧,因为那是你自己的婚姻,他们都是你的亲人,用得着那么分毫不让么?再者,陈明然就真的不爱你么?

  陈明然望着她脸上微微的、真诚的笑意,觉得那是温暖的光芒,真的温暖。这温暖照进了他的心里,他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温暖,并把这温暖视为无处不在的理所当然,难道还有比这种感觉更好的感觉吗?难道他居然要去换一个人吗?不,他依赖这种温暖,哪怕吵架、冷战,都是温暖,家的温暖。

  A市的春天总是伴着沙尘一起来,不间断的,毫无预兆的,灰天盖地的时候,仿佛来到了传说中的新疆,能见度低,根本看不清路。陈明然因为怕晚上陪床精神不好,并没有开车来,到了医院,果然见到了苏亦好,心里很安。

  两人出了医院,外面早已不辨天日。呼呼的沙尘又起来了,白天和晚上,简直不是一个天,昼夜温差十多度。苏亦好没料到会变天,她只穿了个薄薄的棉线毛衣,不挡风,漫天黄沙随着风一起来,吹的她瑟瑟发抖。她背对着风向,抱着胳膊缩成了一团儿。陈明然默默的看着她,熟悉的她,圆圆的脸,黑黑的眉毛,丰满的嘴唇,抱成一团的小样儿很可怜。他发觉,自己真的不了解她,以为她坚强,以为她锐利,潜意识当中,是自己没有把她妻子,他总是把她推的很远,他以为她什么都不需要,他怪她不靠近自己,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她需要自己的照顾,她也需要自己的支持,像是这漫天黄沙里,她需要他的温度。

  慢慢的走到她身后,伸出了胳膊。

  苏亦好只觉得自己突然进了一个怀抱里,温暖而宽阔。她全身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抱过她,转头正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睛,“妮子,跟我回家吧。”

  苏亦好的泪倏的迸了出来,她拿出手擦,不停的擦。漫天黄沙里,他抱着她,两个人默默的站着。

  一路无言回到家。相对坐下,陈明然说,“苏亦好,你就那么想离婚?吃炸药了?”

  苏亦好不吱声。

  “瞧你,什么事儿啊非要弄的这一惊一乍的?”

  苏亦好低着头。

  停了会儿,“苏亦好,你也不想想咱俩好的时候,啊?你想想,咱俩去逛植物园、做饭、做小人儿,虽然吵架,可谁说要离婚来着?咱俩不就吵吗?哪次真吵的像人家一样,我去逛夜店,或者打你?”

  苏亦好继续低着头,望着脚尖。

  “是,我承认,你让那混蛋摸了,我没有假惺惺的跟你一起大骂那男的是有点冷,可你自己不知道那男的就是那种货色?这太平世界的,本来就是,我去香港找人拼命才能显出在乎你?不是没到那份儿吗?我要是真撺掇你辞职,你干吗?你腿伤了,我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嘘寒问暖,可苏亦好,你自己也不是那娇气人,我就这么粗线条你不知道?我自己拉伤了都不当回事,因为我根本不觉得那是大事嘛。还有你说你没有……我冲你发火,可这大的事我能不发火吗?你给全天下的男人试试,谁能不理不睬的坐在那儿,那肯定是不在乎你。我再说什么了吗?你怎么不想想咱俩好的时候?多好啊,咱没有卿卿我我,可咱即便是斗嘴,你在,我也在不是?你舍得?”

  苏亦好仍旧低着头,陈明然等不了了,“苏亦好,你倒是说话啊。”

  苏亦好不抬头的小声说,“你让我说什么?”

  “你有话你说,真是憋死我了。忽地就没了,打电话也不接,然后忽地又跑法院起诉我离婚,我天天就跟坐平地直起直落的飞机似的——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真想离我早签字了,何苦来和你到法院去丢人现眼?”

  苏亦好觉得自己的脸通红通红的,“谁让你那么凶?”

  “我怎么凶了?我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处了一年了,咱俩吵归吵,可有原则性分歧没有?你不愿那个,我虽然有时和你生气,我强了你了没有?不也没有嘛。原来不就说了吗?婚姻是最高原则,不谈离婚。我是冲你发火,可要是别人,我能冲她发火吗?天下女人那么多,我和谁火?我犯得着和他们火吗?不是就你离我近嘛,你干嘛小心眼儿的较真?我真签了,你就高兴?我不相信你不哭!”

  苏亦好继续不说话,婚姻是最高原则,不谈离婚,她现在懂了。

  “苏亦好,你倒是说话呀。苏亦好,我反复的想,我就这样。你肯定要说,你为什么就要那样?可我就是那样嘛,什么都改了,我还是我吗?咱俩有原则,原则就是肯定不离婚。这下面什么事情不好说?我愿意和你过下去,真的,和别人可能也能过,可我就愿意和你过下去,也不想去试别人了。谁都有缺点,你也有,可不是就得互相的磨合吗?”

  苏亦好盯着茶几,小声说,“知道了。”

  陈明然原准备和她好好谈谈,听她说了这句,一愣,然后温暖让他百骸洋洋。他挪过去坐下,“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闹这些东西的?让你别看呕相剧你非不听,就是看多了,中毒了。咱俩哪点儿不好?要我说,他们都该来羡慕我们。咱这平平实实的,比他们那左酸右吐的好多少啊?你,”他戳了下她的头,“你就是傻,傻!”

  苏亦好有些尴尬,“谁说我傻?就是你老弄的很凶,离我那远,你怨得我了吗?”

  陈明然揽过她,“你笨啊?我离你远,你就不会跑两步过来和我在一起?或者吱一声让我过去?非要鼓着、呕着、窝着,等着最后吵架?我天天在外面忙工作——当然,你也天天在外面忙工作——你说,咱俩再搞那一套摸的、猜的,多没意思啊。互相暖和都暖和不过来呢,哪还有时间自己给自己找别扭?”

  苏亦好不正面对质,借着他的胳膊倒了下去,把这个话题拐开,“陈明然,你这些日子想我没?”

  “想——”陈明然把腿搁在茶几上,手抚着她圆圆的下巴和脖子,“怎么不想?没人给我做饭吃,我饿呀。”

  “哼,我就知道。”

  陈明然愉快的笑了,“苏亦好,难道你不想咱俩头对头吃饭那光景儿?不知怎么地,一到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对面坐的应该是你,没你,”他搔搔头,“也觉得挺空的。”

  苏亦好噗哧笑了,把脸转到他怀里,“你就是少人使唤,所以才想我。”

  “嘿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要真去想着使唤别人,你愿意?”

  “你敢!”苏亦好捶了他一下,陈明然抱着她大笑起来,然后说,“苏亦好,别学人家,咱俩就过咱俩的日子。人家闹什么女权,闹什么分裂,闹什么左一个情右一个爱的,让他们爱闹闹去。咱俩不,该吵吵,吵完就完。我想你做饭也是想啊,有比‘需要’更能体现出重要的词儿么?”

  苏亦好头枕着陈明然,蜷着腿,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就你会说。你要是承认以后接受我的领导,我可以考虑这次原谅你。”

  “是谁原谅谁?”

  “是我原谅你。”

  “哼,是我原谅你。”

  两个人小孩子似的重复了一阵儿之后,陈明然说,“苏亦好,就这一次啊,下一次坚决不能再说离婚了,更不能忽地就跑了。尤其苏亦好,”他把她推开,看着她的脸,“你要是下次再去什么青海,爬到什么矿山上去,我就直接到你们公司替你交辞职信,我受不了那个,一定受不了。听见没?”

  “那不是工作需要么?”

  “什么工作需要?工作需要你的是给他们创造钱,但家里需要的是你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没了你立刻有新员工,可对于咱们这个家呢?我上哪儿找一个新的你去?嗯?懂不懂?”

  苏亦好心里幸福的想哭,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吱声。陈明然却以为她在消极对抗打混混,便去摇她,“听见没?”

  苏亦好忽然伸出胳膊环了他的腰,不清楚的回答,“知道了。”

  两个人静静的呆了会儿,“陈明然,我有一个要求,你不准笑我。”

  “说。”

  “以后你每天要抱我十分钟。”

  “为什么?”

  “增进感情啊。”

  “你呀,还是个小女人。”

  “哼,我就是小女人。”

  “好,那我也有个要求。”

  “说。”

  “以后心里想什么就要直接说,不要等着我去猜,我那直线思维你又不是不知道,猜不上你那些左弯右绕,你得直接说,我肯定遵照执行。”

  “那我也还有一个要求。”

  “又是什么?”

  “就是你不能再自己作主,凡事要听听我的意见。咱这不是国家大事,可平日里哪件事不是大事?沙子能硌的人吃不了饭,对不对?”

  “对——对——。那我也还有一个要求。”

  “你还没完了?”

  “当然没完。”

  “什么要求?”

  “你说是什么要求?”

  “陈明然你……”

  “不许叫我陈明然。”

  “好像你没叫我苏亦好似的。”

  “我改,行吧?我们这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什么破用词?”

  “我总是擅长动手。嘻嘻。”

  “龌龊的人。”

  “男人有不龌龊的吗?嘿嘿”

  ……

  如果说,大龄女人还在期待爱情,一定会有人笑你。笑你装嫩的倒少,笑你都已经大龄了,居然还指望会有人来“爱”你的多。社会对女人永远都很苛刻,有人说她们是李莫愁,有人说她们是灭绝师太,在一个以男性为维度和中心的社会,女人的角色越来越尴尬。独立或能干,都会被边缘化。而你再边缘化,你仍然是一个女人,而非中性人。

  任何女人都是软弱的,只要给她软弱的机会。无论这个人是白骨精,还是只是普通的女人。出卖自己灵魂的,会在某时突然心痛而泪流满面。绝情绝意的,会在深夜时柔肠婉转。外表坚强的,更会在柔弱时一个人躲在地铁、守在屋里、趴在网上静悄悄的休息。给女人一个机会,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不论是哪一种女人,她们都是那种叫女人的生物,所有的女人都值得有人爱,只要,你是那个人。

  风,轻轻淡淡;光,灿灿烂烂,一切都是生活。或者,生活的本来就是朴素的,那真实的生活中,你的花开,也或者,就是朴素的。

  Dear 好好:

  当你展开这封信时,一定是在厨房里,系着格子围裙,切菜板已经放下,因为你已经摊开了CS兵法——写着这些,真仿佛我自己就在厨房门口站着,而你,就在我眼前。厨房是我们每天都要到的地方,有时会挖苦你,有时会惹你生气,可那里真的很温馨。咱俩磕磕碰碰的日子,不就是从厨房开始的吗?

  好好,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觉得我们有些可悲,我当时豪言满怀,我说,不可悲,现代人想的太多、选择太多,反倒让选择迷了眼,什么合适不合适,都是磨出来的。只要你有这个信心,我们最后肯定会合适。这个场景我将终生记得,但我也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是别人,我还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安定吗?我不敢想,甚至带着后怕的庆幸——老天真开眼,当时让我看到了那个帖,并在那一霎那没有像以往那样嗤之以鼻,居然会想去试试。而更庆幸的是,那时那地,居然只有我一个应征者,天助我也!

  都说缘分天注定,有时信,要不为什么在那一分那一秒我遇到了你?可有时又不信,如果缘分真的是天注定,那又何必让我们那么努力?也或许老天就是这样,给了我们这种方式,让我们有勇气和决心来结这个缘分。哈哈,好好,地球上五十亿人,你我这样相连,想到这里,我就禁不住得意:陈太太,非你莫属。啵,亲一下,嘿嘿。

  与很多人的观点相反,我觉得男人其实是最需要依赖人的。就比如我,看着像是个能勇猛冲锋的大兵,可如果你丢掉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钱可以赚,生活呢?我对任何人都不能像在你面前一样随性,想笑就笑,想发脾气就发脾气。美丽的女人满街都是,可与我有什么关系?她们最多悦目,却无法像你一样让我安定。厨师再高明,还是吃你烧的经常丢滋少味的菜安心——他们是千篇一律做给客人吃的,而你,是做给我吃的。真的,好好,尽管我时常挖苦你的做饭手艺,可我觉得你很贤惠(这话我也只有现在才会说)。你会站在我的立场上想,你知道疼我体谅我。有做菜的天赋有什么了不起?像你这样本来笨笨的、连自己吃都懒得动手的,却肯为我努力。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觉得温暖在心里荡漾。好好,我知道,我记在心里。我爱你。不是爱你的灵巧,而是爱你把我当成你的亲人,肯为我(!)做。

  亲人!每天晚归我会从很远找家里那盏灯,虽然和其他窗户里的都一样,我还是能准确的分辨出来。那是我们的家啊,那灯下有你,我怎么会不认识呢?有时候想,我们这算爱情么?和电视里、小说里,甚至人们口中的完全不同。可一想到亲人这词,我就理直气壮起来。为什么不算?如果这样的都不算,那什么样的才算?相濡以沫居然比不上娇艳的玫瑰花?怎么可能?!

  曾经也觉得这样的婚姻不敢说给别人,一个海归,人人都在讲小资情调,而我居然以这种“老土”的方式结婚,很怕被人家笑。而现在我很骄傲,我就是这样娶了苏亦好,而我这样娶的苏亦好是这样的人,这是我的幸福。谁要是要笑,那就尽情的笑吧。

  你说结婚仪式其实是向世人进行婚姻情况的公示,自己像个演员,无聊又累得很。你总是装作很随众,可涉及到自己的事就暴露出你的天性,我也不勉强你——要是我没点个性,咱俩也不必成一对了——但是,结婚仪式既然是公示,我想做的彻底点:把什么包装都去掉,我们就是向世界公示。我已经想好了,结婚周年时我去印两个文化衫,上面写“陈明然、苏亦好结婚一周年”,咱俩穿着到闹市口转悠一圈,你觉得如何?我想每年都做一个,临老,一个一个摆出来,给咱的孙子看。那时候的我们一定是一脸皱纹、满头白发,眼花了,耳朵也不灵了,也许还会像现在这样斗不完的嘴。好好,想到这里,我很幸福。一生啊,我们相伴。好好,一生,我和你相伴。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能、而且是终身不能对任何人再求一次婚。在最后,我想再重复的说一次,好好,我愿意而且终生愿意,和你一直走下去,你,也愿意吧?

  我爱你!

  Sincerely yours, 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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