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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摊开手

  然,我们努力想要停留在时光原点,其实早已被洪流无声地卷走了。我一直努力地做我自己,却知道,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不是从前的我了。只是,爱你的心,一直不曾改变。

  ——摘自小海棠大狐狸情侣博客

  01 人生如路,需在荒凉中走出繁华的风景来

  高考风驰电掣地来了,校园里却比往常更散漫了一些。最后七天,学校不给高三开课,让学生自由复习。那些日子,班里的同学扎堆聊天都快聊疯了,仿佛这一别就是天涯海角,再不能见面了似的。

  井然嫌闹腾,就不去教室复习了,蕾拉便也不去了。

  两个人坐在小小的绣坊里,一张书桌,一头一个,也不吭声,各看各的书。另一间屋里,丹姨替人家绣着孩子满月穿的小肚兜或者是替谁家老人做一件寿衣。怕打扰了他俩,也不踩缝纫机。屋里还是有些热,外面的蝉一阵一阵地唱着。

  丹姨时不时进来,拿来冰镇的西瓜,或者是拧一条毛巾。

  高考前一天,丹姨赶井然和蕾拉出门。她给了井然一百块钱,说:“天天坐那儿看书,头都疼了。出去转转,看有什么想吃的、好玩的,多买点儿!”

  蕾拉跟井然到了小河边。天有些阴,天上的云浑浑沌沌的,但并没有下雨的意思。坐在小河边,井然拣石子打水漂儿,石子一步三跳地在水面上起舞,一个又一个小涟漪扩大成大涟漪。

  水面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

  蕾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公园门口的小花店买了一束小白菊,重新站到河边,把小菊花一枝一枝放进河水里,泪水夺眶而出。

  井然知道蕾拉是想母亲和三姑奶奶了,他默默地站在她旁边,说:“蕾拉,别想太多,我跟我妈都是你的亲人。”

  蕾拉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井然,泪水奔涌而出。

  黄昏又一次降临到小城乌衣,蕾拉和井然肩并着肩坐在河边,河水无休无止地流淌着,海棠花落净了,树上结了青青的指甲盖大的小果子。

  蕾拉的头侧靠在井然的肩上,她说:“如果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多好。”

  时光轻灵灵地从他们年轻的脸庞上跳过去,日夜不停地奔向前方。时光不会停留在哪一刻,也不会为谁而停留。

  蕾拉还想抒情,手机呼天抢地地响了起来。是徐小桃。

  徐小桃说:“蕾拉,你紧张不?我好紧张啊,我在‘飘雪’吃掉了四只草莓圣代了……”

  蕾拉笑了,把手机按到井然的耳边,井然也笑。徐小桃在那边喊:“好啊,蕾拉,你跟井然在一起。你们,哼,哼,哼……”

  “哼什么啊,再哼就成小猪头了。得了,别吃了,小心吃坏肚子,赶紧回家睡一觉,考完试来乌衣玩吧!”

  马赛没有打电话来,倒发了条短信,让蕾拉好好考,考回省城,他说他等她。蕾拉悄悄把那条短信给删掉了。

  高考那天,丹姨起得很早。和了一块面,揪成拳头大的小面团,然后把两只面团中间沾了油擀捏到一起,擀得薄薄的,把锅烧热,饼放进去,热气一烘,饼便熟了,拿出来,放盘子里。那边的青椒土豆丝早就炒出来了,黄色的土豆丝和绿色的青椒丝、桔色的胡萝卜丝盛在一只素白的盘子里,清清爽爽,看着就很让人有食欲。

  井然也醒得早,早早起来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把自己和蕾拉的钢笔都吸满水,把铅笔削好,然后连同橡皮一同装在笔袋里。井然和蕾拉的笔袋都有个史努比图案,只不过蕾拉的是粉色,井然的是蓝色。那是井然过生日时,蕾拉买的。蕾拉喜欢史努比,那只没事总爱看天空的小狗。

  狐狸跟蕾拉变得很亲了,井然假意打蕾拉时,狐狸总会冲着井然叫。蕾拉笑得很开心,她说:“狐狸喜欢美女!”

  也只有那时,蕾拉才会笑得那么无拘无束。

  井然家是前店后家式的房屋。屋子原本就没多大,隔出来前面一个小店面,后面两间小卧室。蕾拉跟丹姨住大的那间,井然住小的那间。

  丹姨进去叫蕾拉起床。一个晚上蕾拉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丹姨心里也难过:蕾拉这孩子命苦,如果父母都好好的,现在得多宝贝着呢!

  丹姨特意给蕾拉挑了件红色的裙子让她穿上,然后给蕾拉梳头。蕾拉有些不好意思,说:“干妈,我又不是小孩子。”

  丹姨把蕾拉的长发编成两条辫子:“蕾拉,老天对丹姨真的很好呢,我一直想要个女儿,老天就送给我个女儿。”

  镜子里的蕾拉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只是大眼睛里有了一点浅淡的忧伤。丹姨帮蕾拉编完辫子,轻轻抱了抱她,说:“蕾拉,你跟井然都上学走了,我得多寂寞啊。”

  蕾拉返过身来抱着丹姨,也不说话,就那样轻轻地抱着。

  蕾拉跟老妈也没有这么亲近过,跟老爸也总像是有层隔膜似的。现在,想抱,都抱不到了。

  丹姨轻轻拍了拍蕾拉:“出去吃饭吧,我烙了你喜欢吃的单饼土豆丝。”

  井然在外面跟人说话,丹姨跟蕾拉走出来,见是小唐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丹姨走过去说:“家勇,怎么又买东西来,你那么忙……没吃早饭吧,坐下一起吃。”

  小唐憨憨地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吃点儿啥。蕾拉,紧张不?”

  蕾拉轻轻地笑了,搬凳子给他,说:“快吃,我干妈烙的饼卷土豆丝最好吃了。干妈,你这是想撑坏我啊?你不知道吃得太饱,脑子转速慢啊?”

  井然用手指点了蕾拉一下:“吃吧,就你事多!”大家都笑了。吃饭时,蕾拉突然想起来说:“我昨晚梦见三姑奶奶了,她说我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三姑奶奶说的准没错。哇,我对自己信心十足啊!井然,你可得好好考,让我赶上就丢人了!”

  大家看蕾拉兴致勃勃的,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蕾拉跟井然拎着笔袋出门时,小唐追了出来,给蕾拉和井然各递了瓶矿泉水,他说:“润润口也好。”

  丹姨指了指屋角的那箱农夫山泉说:“拿着吧,你哥买了这么多。”

  蕾拉接过那瓶矿泉水,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矿泉水会又一次改变了她的命运。

  02 被打开的所罗门魔瓶里,跑出面目狰狞的魔鬼来

  第一科考语文,蕾拉跟井然并不在一个考场。进考场前,井然紧紧地握了握蕾拉的手,恰巧被汤庆波看到,他阴阳怪气地说:“哟,来个拥抱呗,要不吻别?”汤庆波不是尖酸刻薄的人,只是为讨好一个女孩,他在努力改变自己。

  井然攥紧了拳头,蕾拉赶紧推他进考场。蕾拉跟杨海悦在一个考场,同一排,隔着两个人。

  那次打架之后,蕾拉对杨海悦一直是视而不见。警察也一直没把纵火案调查明白,只给了供电线路老化的解释。

  蕾拉只是觉得对不起三姑奶奶,她一辈子善良,结果却被自己连累。蕾拉曾跟丹姨说想租房子自己住,她说自己很不祥,万一连累到丹姨和井然……

  丹姨板起一张脸,说:“你小小年纪,啥时相信这一套了?干妈不相信这些,你就在这儿住着,干妈这里条件是不好,但好歹是个家。”

  蕾拉哭了一回鼻子,还是住了下来。

  井然是这届高三的尖子,校长再怎么发狠给了他处分,填档案时,还是把井然和蕾拉的处分都取消了。这是长脸老师偷偷告诉他们的。

  语文考试出来,蕾拉跟井然在走廊里遇到,相视而笑。井然穿的仍是蕾拉送他的那件切·格瓦拉的T恤。井然长高了,也壮了些,那T恤显得小了、旧了些,但是他爱穿。平常舍不得穿,这会儿拿出来穿上。

  太阳明晃晃的,蕾拉坐在井然的自行车后座上,腿长长的。她喝着矿泉水瓶里的水,说:“真是奇怪啊,那些题我居然没觉得难!”

  “苏蕾拉同学,不带这么骄傲的啊!”井然调侃她。

  第二天下午出门前,丹姨没忘塞给两个孩子水。

  蕾拉坐到座位上,拧开水喝了一口,就被小梅叫出去陪她去厕所。蕾拉放下水,说:“你是不是紧张啊,不是刚上完吗?”

  小梅贫道:“我妈说这叫懒驴上磨屎尿多!”

  蕾拉刚出去,长脸老师就进来,在门口喊:“都出来帮忙搬搬东西。”长脸老师下学期要带高一,他急着把办公桌搬到一楼办公室去。

  学生三三两两地走了出去。杨海悦的心跳如鼓,她若无其事地走到苏蕾拉的课桌前,把桌上那瓶水跟自己手里的水调换了。

  井然,苏蕾拉,不是我杨海悦心狠手辣,做事不光明磊落,是你们先惹我的。

  上午她看到苏蕾拉手里的那瓶矿泉水时,突然就冒出了这个主意。这主意像是一只探头探脑的灰老鼠,探出头来,就怎么也压不回去。尽管她一再说服自己:不能做这种缺德事,这会害苏蕾拉一辈子的,高考不是闹着玩的!但是一想到井然那巴掌,杨海悦就恨得牙痒痒。

  中午,杨海悦在自己的房间待了好久,拉开抽屉,看到那张已经暗掉的海棠花标本,关上抽屉时,她还是犹豫的。但一想到那晚井然的耳光,然后醉酒,在青四破烂的出租屋里发生的一切,杨海悦的心便硬成了一块石头。

  在街口的药店买了泄药,路边的杂货店里买了矿泉水,一路走,杨海悦都在想:一切都交给老天吧,看有没有机会,如果没有,那就算了,如果有,那只能算她苏蕾拉不走运。

  没想到小梅会叫走苏蕾拉,也没想到长脸老师居然这么帮忙。苏蕾拉,不是我杨海悦要整你,是老天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不用对不起天意……

  苏蕾拉跟小梅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坐到座位上。杨海悦用余光看到苏蕾拉拿起那瓶水喝了两口,她还跟小梅开玩笑:“都说农夫山泉有点儿甜,我怎么觉得有点儿苦啊?”杨海悦的心都快蹦了出来。也许会没事儿的,只不过拉拉肚子,能影响什么呢?

  杨海悦不断地安慰自己。开考十分钟后,杨海悦猛地听到监考老师在问:“那位女同学,你怎么了?”

  杨海悦的脑子里“嗡”了一声,她听到苏蕾拉说要去厕所,一个女老师陪她去了。十分钟后,苏蕾拉脸色苍白地回到教室,刚刚坐下,她说:“不行,老师,我还得去……”说完,撒腿就往外跑,监考老师赶紧跟着也出去了。

  杨海悦知道药起了作用,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钢笔,手心里全是汗。

  过了好半天,监考老师一个人回来了,跟另一个监考老师说:“那女孩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泻得要命,不能考了!”

  杨海悦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天这么热,吃坏东西是极有可能的,没人会怀疑到我。就算怀疑到我又有什么用呢?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不都是诬赖吗?

  她咬着笔尖,不知道自己在卷子上写了些什么。不久,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了。监考老师收走蕾拉的考卷时还对大家说:“晚上吃东西时都注意点儿,别像那位同学似的,学这么多年,多可惜!”

  杨海悦起身交完卷,回到自己座位上收拾东西时,假装过去找胖墩,顺手把那只下了药的矿泉水瓶换了回来。同学们都在忙着对答案,杨海悦以为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把装药的瓶子拿在手里,走出教室,杨海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苏蕾拉缺了一科的成绩,任她怎么优秀,也没办法考上大学了吧?

  杨海悦傍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青四那间小狗窝一样的出租房。

  彼时的杨海悦已经像秋天成熟的庄稼一样,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满得像要溢出来、洒出来,宽大的校服也遮不住那样的好身材。

  她一进屋,青四就涎着一张脸凑过来。酒气喷到杨海悦的脸上,她厌恶地推开他。

  青四讪讪地说:“妖精!”

  杨海悦躺在青四狗窝一样的床上,不知怎么眼泪就流了出来。青四再次腻过来,小狗一样舔海悦脸上的泪花,他不问为什么,只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杨海悦的身体激灵了一下,眼睛微微闭着,手推过去,似挣扎又似引诱。青四显然睡足吃饱,精神头正好,小兽一样不屈不挠。

  身体像被打开的所罗门魔瓶,当初的疼与不适变成了莫名其妙的渴望。海悦闭上眼睛,身上的青四变成了面目清俊的井然……

  03 从一点到另一点的堕落时光里,人是清醒的

  时光轻轻转到两个月前井然扇杨海悦巴掌的那个黄昏。

  被一个少女爱慕的男孩不知道他的一个巴掌会打断多少梦想。

  井然是杨海悦灰暗生活里的全部梦想。她甚至想过跟井然一起考进大学,一起抱着书走在校园里。许多女生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那些目光如箭般射来,自己却像武林高手,衣袖一挥,箭支纷纷落下。那场景很像大制作的武侠电影里的一幕。

  可是,那个黄昏,夕阳暧昧不清,醉意沉沉地落到西边,黑暗不由纷说地把杨海悦和井然分隔得天南海北,命运就此完全不同。

  杨海悦没有回家。那个家里,母亲常年病着。病痛的折磨让她牢骚满腹,无论见到谁,都能从满身的疼痛抱怨到飞涨的物价、爱打人的城管、天怒人怨的天灾人祸,还有那些有钱的“富二代”——那些都是她从电视里看来的。她的生活只有家里四十几平的天地,她的世界只有电视十四英寸展现的可以无限外延的世界。那里面永远有无数的纠葛,无数的爱恨情仇。

  杨海悦最怕听她讲某个节目里的故事,繁复冗长,颠三倒四,没完没了。但是能怎么样呢?这个穷家,来的人不多,能倾听她说话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父亲又是个闷葫芦,成天只知道黄牛一样干活,就算有空回来坐一坐,吃口饭,母亲跟他说话,也像对着天聋地哑说话。一篮石子落进河里还有个水泡泡圆圈圈儿,可是母亲那一连串的话打过去,一丁点儿回应都没有。

  母亲就骂。好在还有杨海悦,杨海悦低眉顺眼,有了一套应付她的方法:“然后呢?怎么啦?这样啊?”用这些串联词,耳朵完全可以不用听,脑子完全可以不用想。

  只是,这样的母亲,这样的父亲,虽然他们都无比卑微地爱着杨海悦,但是,她对这个家更多的是厌恶。特别是有了苏蕾拉做对比之后。

  苏静泽出事后,杨海悦的内心雀跃了好一阵子。苏蕾拉终于从公主的宝座上摔了下来,甚至更悲惨。只是,很快杨海悦便发现,落入民间的公主也还是公主,也还是摆着她的骄傲与任性,矜持与凛然得不可侵犯。最让杨海悦不舒服的是,因为这一些苦难,苏蕾拉在大家心里更有了一点儿神圣的意味。许多女生都暗自跟她修好,当她是瞎眼人不知道呢!

  如今,井然,唯她残存一点儿希冀的井然,为着苏蕾拉跟踪她,然后当街甩了巴掌给她。凭什么?她杨海悦哪里不如苏蕾拉?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打压着,被她影响着?凭什么?

  杨海悦叫了声“青四”,她斜斜地倚在破旧而隐蔽的游戏厅的门框上,说:“我们去喝酒,随便哪里!”黑暗成了杨海悦的夜行衣,看不清她的表情,却透过隐约的光,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青四正打游戏打得热闹,听到有人叫他,许多双酸涩的眼睛也从白花花的电脑屏幕前转向了杨海悦。被青春荷尔蒙激荡的男孩子们顿时像小苍蝇见到了甜蛋糕,“嗷嗷”地叫了起来,有人还吹起了口哨。一时间,青四很有面子。刚刚这妞还电闪雷鸣地跟自己发脾气,这会儿,却又来给自己撑场面了。于是,不知哪根神经搭上线,“噌噌”冒出了火花,他扔下手里的鼠标跑出来,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杨海悦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只是想破坏些什么,那些没人珍惜的东西,她的潜意识里是想打碎的,仿佛这样,才能让人痛一点儿,惋惜一点儿。

  青四说的好地方就是他那间破出租屋,他在路上买了一屉小笼包子,还有两瓶白酒。

  酒很辣。那不是海悦第一次喝酒,从前过年,老爸总会让海悦陪他喝一点儿,但也只是一小口而已。那时海悦还是努力哄父母开心的乖女儿。如今,她忍着火烧火燎的感觉,把那些液体灌下去,说:“四哥,你真心疼我,什么都肯帮我!”

  相比于井然的凉薄寡恩,青四那份江湖义气是热腾腾的,是窝心暖肺的。杨海悦不过是想在黑暗里点一盏灯,却不想那灯是会着火的。

  青四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了,母亲改嫁,父亲一个人有酒就行,每天三饱一个倒,是有名的酒坛子。青四初中便跟杨海涛那一伙人混,跟他们在一起,至少有吃有喝。他们也是睡过女人的。

  那一次,杨海涛在汽车站顺了一只钱包,钱包里竟然有三千块。对青四和杨海涛来说,那简直就是笔巨款。两个人使劲吃了一顿涮羊肉之后,杨海涛带青四去了洗头房。洗头房的女孩身体像一盘白水煮肉,明晃晃的全是肉,衣服倒成了装饰。

  在洗头房那窄小的床上,青四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很混乱,甚至是不知所措,倒是那个黑黝黝的大姐级人物说:“原来是个雏儿,还得让姐教!”

  她压住他,轻而易举让他的身体有了反应,然后他像一个最差的孩子面对着一张考卷,写上名,交了卷。那姐倒也不在意,起身时拍了拍青四的P股,说:“看在你把青春献给了姐的份儿上,以后想了就来找姐,给你打折!”

  青四逃出那间洗发店,腿都是软的。等了好久,杨海涛才晃悠出来,见到青四一阵坏笑,说:“那姐看上你了!不过,听说你……”

  那之后,青四跟黑姐混了好长一段时间,尝到了男欢女爱的快乐,直到黑姐某一夜失踪了。那段时间青四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杨海涛却不以为然,说:“铁打的洗头房,流水的洗头妹,再找一个就是了,装什么情圣?”

  青四没跟杨海涛翻脸,却是落寞了好些日子。直到某一次醉酒,再次被杨海涛带去找小姐。只是,那只是个小姐,一觉醒来,就连人长得什么样子都记不住了。

  日子没头没脑地往下过。老爸那种酒坛子居然跟一个开早餐铺的女人打得火热。青四某一日看到老爸打扮得人模狗样地跟那胖得猪一样的女人搂搂抱抱走在街上,心里恶心得不行。

  对杨海悦,若说青四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也不可能。不经意间看到杨海悦蓬勃的身体,总会有一点儿男人都有的反应。也只是如此而已,她是最好的哥们儿杨海涛的表妹,她那么美,那么纯,自己烂泥一块,哪配得上?

  配得上配不上是一回事,喜欢不喜欢是另一回事。杨海悦抽的第一支烟是他递给她的。女孩抽烟的样子真是很好看,青葱一样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烟婷婷袅袅地飘散出去,她咳出眼泪来,梨花带雨。青四接过那烟,猛吸两口,那烟嘴上有她的痕迹,像吻到了她……

  他听她说在学校里七七八八的烦恼,听她说那个叫苏蕾拉的女孩怎么样阴魂不散。青四想起杨海涛就是因为苏家进去坐牢的。自己得了杨海涛的恩惠,只是,他一直下不去手,本质上,他还是个胆小的人……

  只是那一次,他从杨海悦眼里看出了愤怒与绝望的火焰,他跟小哥们儿说了,小哥们儿说:“这好办,点把火,神不知鬼不觉……”

  此刻,杨海悦醉眼如丝,人也轻飘飘地靠在他的身上,头甚至像小猪一样往他怀里拱,叫着“四哥”。青四觉得身体抖了个激灵,唇热热地贴上去,手伸进了海悦的怀里……

  某一刻,也许是他弄疼了她,海悦使尽全身力气推着青四,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能推得动?

  许久,房间里静了下来,杨海悦像小兽一样“嘤嘤”地哭泣着。青四起身跪在了水泥地上,说:“海悦,我对不起你,你去公安局告我吧!”

  海悦坐起身,一巴掌扇过去,青四没有躲,杨海悦觉得自己的手都是木的。然后杨海悦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回到家里。老妈说饭在锅里,海悦没答,一声不响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躺在床上,眼泪一个劲往下滚,头疼欲裂。

  她恨苏蕾拉,恨井然,若不是因为他们,自己会落到现在的下场吗?自己是要走出乌衣的,要去省城,去北京,去看花花世界到底有怎么样的繁华的……只是,现在,因为苏蕾拉,全毁了。那一晚,她决定报复,不惜一切……

  情欲像打开闸门的洪水,有了一次,很快会有第二次。杨海悦以无畏甚至是痛快堕落的姿态接受着青四。青四对黑姐的热情重又附体一般……

  那个高考结束的傍晚,海悦用一场欢爱来忘却内心的恐惧。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每一下都像敲在杨海悦的心上。

  奇怪,每次喝酒都是醉得不省人世,这次,却是越喝越清醒呢!

  04 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坐在学校操场的水泥台阶上,苏蕾拉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样。

  天上的云走得飞快,像要赶什么聚会。风吹到蕾拉的脸上,蕾拉感觉不到自己在流眼泪,只是觉得自己像要晕倒似的。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努力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闹肚子呢?

  长脸老师得到了消息,快马加鞭地杀到,一脸焦急又无奈的表情:“我考前怎么讲的?不能乱吃东西,不能乱吃东西,你们反正就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蕾拉试图冲长脸老师笑一笑,却眼前一黑,一下子倒了下去。

  长脸老师下意识地抱住蕾拉。这可怜的丫头啊!瘟神怎么就不放过她呢?最初那些羡慕她、嫉妒她的人,如何能想到她会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呢?

  苏蕾拉被长脸老师用自行车推着送到绣坊时,丹姨正在门外喂狐狸吃馒头,远远地看见蕾拉的红裙子,心里咯噔一下。迎上去,眼泪先涌了出来。“这孩子是压力太大了!”她这样说。

  长脸老师的脸更长了,他说:“吃坏东西了,拉个不停!”

  井然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口,他一出考场就听见有人说苏蕾拉弃考了。他在校园里环视了一圈,匆匆忙忙便往家跑。

  黄昏像醉汉一样跌跌撞撞光临了乌衣小城。丹姨握着蕾拉的手,不停地掉眼泪。井然默然地坐在一张条凳上,撞进屋子里的余晖给他的周身打出了个淡黄色的光圈儿。

  蕾拉像做了个冗长的梦刚醒来,看到丹姨,轻轻地问:“干妈,几点了?”井然回头瞅了一眼墙上的老挂钟,六点多了。

  丹姨说:“蕾拉,咱啥都别想,不行咱明年再考一次。”

  井然走过来,立在蕾拉面前:“我陪你!”

  蕾拉笑了,她说:“干妈,我饿了,能吃下一头大象!”

  “咱今天吃点儿好的,干妈请你俩下馆子去!”丹姨尽量做出语调豪迈的样子。

  “丹姨,我请!”开门进来的是小唐。

  他在修车的时候,听人讲苏家真是倒了血霉了,妈没了,爹进监狱还不算,那姑娘参加高考,还鬼使神差的拉肚子……

  小唐扔下手里的活,跑到绣坊,正听到丹姨的话。

  蕾拉又笑了:“这么多人请,我可得多吃点儿。”她不去想别的事,只是极力配合着大家。

  丹姨让井然跟小唐去前面的店里坐坐,她帮蕾拉换换衣服。

  丹姨先给蕾拉冲了杯蜂蜜水,这孩子身子虚,出了许多汗。

  井然把小唐叫到了外面,他的眼睛看着狐狸,问:“小唐哥,我跟蕾拉吃的是一样的饭,我没事,她却泻个不停。我们不同的就是她喝了你送来的水,我没喝……”

  小唐的目光落到井然的脸上:“你说水有毛病?”

  井然说:“你是不是不愿意蕾拉考上大学,所以……”

  小唐一回手,脏兮兮的手拎住了井然的脖领子:“小子,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故意害……”

  丹姨从里屋端出来一盆水,拿了两件井然的衣服:“家勇,洗洗!”

  小唐松开了井然的衣领,小声说:“不是人人都爱得那么自私的!”

  井然愣了一下,目光定定的。也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那矿泉水他看过了,都是正规的没过期的产品,也没开封,怎么动得了手脚呢?

  蕾拉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出来,长头发被丹姨给盘在了脑后,干净得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锁店门时,井然对小唐说了声“对不起”,小唐的脸阴阴的,没吭声。倒是蕾拉看出了两个人之间不对劲儿,问他们怎么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没事儿!”

  就是,能有什么事儿呢?

  四个人顶着小雨穿过两条街,坐在了一家杀猪菜馆里。丹姨拿了菜谱递给蕾拉和小唐,“今天谁都别跟丹姨抢,小唐你要请,机会多得是。咱可着好吃的点,也别给丹姨省钱!”

  蕾拉笑着翻菜单,说:“干妈,那我不客气喽。”

  蕾拉越是这样懂事,丹姨就越是担心。这孩子这是什么命啊,如果她爸妈在身边,得多宝贝呢!现在……

  菜很快上来了,热腾腾的,只是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井然吃了一口熘肝尖,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蚊子跟屎壳郎相亲。屎壳郎问蚊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蚊子羞答答地说:‘我是打针的,护士。你呢?’屎壳郎一听高兴了:‘缘分哪,咱俩是同行,我是中医,搓药丸的!’”

  蕾拉咧了咧嘴,笑出来,丹姨虚虚地给了井然一下子,“吃饭呢,讲的那叫啥啊?”小唐也笑了,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过来。

  蕾拉讲:“老师出了一道填空题,大海对高山说:‘啊,高山,你是多么的高大,你是多么的雄伟,你是多么的巍峨!’高山对大海说什么?同学们绞尽脑汁想着词赞美大海,但有一个剽悍的同学在后面长长的空格上只写了两个字,你们猜是什么?”

  “谢谢!”小唐不慌不忙地说。

  蕾拉哈哈大笑,说:“小唐哥,你怎么知道?”

  小唐是冷面笑匠,说:“我就是那个特剽悍的同学嘛!”丹姨也跟着笑了起来。

  从小饭馆出来,天黑透了,雨停了,路灯的光柔得像一团黄润润的南瓜泥。小唐在街口跟大家告别:“蕾拉,哪天闲了,咱们出去玩玩。”

  蕾拉答应着,伸手接着路边树上滴落的水滴。丹姨碰到了个熟人,停下说话,蕾拉和井然先往家走。

  街上有积水的地方像一只只亮汪汪的大眼睛,蕾拉轻快地跳过去,却还是溅起了水花。天空是墨蓝色的,不见月亮。

  井然追上蕾拉,握住她的手,紧紧的。

  突然他停下脚步,紧紧地抱住蕾拉,蕾拉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井然轻轻俯下头,吻干那些眼泪。他的唇碰上她的如果冻糖果一样的唇,她没有躲闪,吻了上去。井然紧紧地把蕾拉抱在怀里,许久,他说:“我爱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牵着手走完剩下的路,蕾拉一直有流泪的冲动,她只好仰起头看满是阴霾的天。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05 每一个平淡的日子,因为你的存在都变成了节日

  井然收拾那些课本与复习资料时,蕾拉静静地坐在床上,嘴角抿出个很好看的弧度,不伸手帮忙,也不说话。

  井然找来个大纸箱,把资料整整齐齐码进去,他心里想的是,大概九月一开学,还能用得上。井然早已想过了,如果蕾拉落了榜,自己也不走,要陪她一年。

  狐狸在地上摇着尾巴围着井然转,像小孩子般兴奋。外面又是阴雨天。丹姨走进房里来喊蕾拉出来坐坐,再窝在床上,都要长蘑菇了。

  丹姨拿了幅十字绣教蕾拉绣,是大红的牡丹图,跟蕾拉妈妈那件嫁衣上的图案很像。蕾拉倒有些内秀,一针一线,绣得仔细也板板正正的。

  天晴好起来时,井然就跟蕾拉带着狐狸出去转转,在正佳广场看到了杨海悦。杨海悦的目光躲闪着,旁边跟着的是汤庆波。汤庆波瞟了井然跟蕾拉两眼,说:“小俩口,爱相随了呀!”周围很多半大孩子便跟着起哄。

  蕾拉不理,继续往前走。井然握了握拳头,说:“就小俩口,管得着吗?”

  杨海悦回过身来,拉着汤庆波走了。

  井然跟蕾拉坐在正佳广场最高处的球场看台上,看着下面滑旱冰、玩滑板的人。井然说:“蕾拉,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每一个平淡的日子,因为你的存在都变成了节日。所以,我并不在乎是否金榜题名,是否能走出乌衣。有时我甚至想,那么好的你怎么就从省城来到了乌衣,认识了我呢?”

  蕾拉把手放在井然的手心里,跟他十指相扣。她说:“我其实是怨恨过的,怨恨乌衣,它让我承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但是,老天夺去一些的同时,总会给予我另一些。你就是老天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还有干妈,还有小唐哥和三姑奶奶……有你们在,那些磨难又算什么呢?”

  清风徐来,吹到蕾拉清秀平静的脸上。苏蕾拉已经不是刚来乌衣小城时那个任性到无所畏惧的女孩了。她学会了接受,学会了感恩。

  “这次高考失败,我没想过,但它来了,我也就接受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很多人没上过大学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我知道干妈和你们都害怕我想不开,难过是肯定难过的,但真的没那么重要……”

  “你真的挺了不起的,蕾拉!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是娇小姐……”

  “啊?你这样想我?”蕾拉给了井然一拳,井然很夸张地倒下去了。

  杨海悦一直远远地看着苏蕾拉和井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高考事件过后,好些日子她都睡不好,一会儿梦到苏蕾拉披头散发地站在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一会儿梦到井然冷若冰霜地说:“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孩怎么配我看你一眼……”醒来,浑身是汗。

  杨海悦一向把高考当成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门路的,她自然知道高考对一个人,尤其是像苏蕾拉现在这样处境的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嫉妒与怨恨,冲昏了她的头脑。

  这是大学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汤庆波来找她说:“我跟我爸说过了,如果你愿意,即使你成绩不好,他也会出钱送我们上三表!”

  杨海悦觉得这真是个天大的好事。从前她很清高,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完全不用靠着谁接济就能上个三表。可是,高中三年,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而且杨海悦也渐渐发现,无论自己有多努力,成绩都那样不死不活的,能稳定地原地踏步已经算好了,更何况有那些一再冲击她的事。

  以自己家里的现实境况,让父母拿出一笔钱让她读三表本科是天方夜谭。现在汤庆波送上门来,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

  杨海悦觉得命运就在自己的手里,无论怎么样,都要牢牢地抓住这最后的一点儿希望。

  于是,她向汤庆波绽开了笑颜。某个黄昏,在小公园的海棠树下,他笨拙地搂住她,慌里慌张地亲得她满脸都是口水时,她假装害羞地低下了头。

  接下来,便是冷淡青四。跟青四混能混出个什么结果来呢?混成太妹,成为那种住在出租房里动不动就打得鸡飞狗跳的夫妻?日子一眼可以望到底,一天便是一年,一年便是一辈子。杨海悦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青四却很没有眉眼高低,在杨海悦家的巷口等她。杨海悦不出屋,他居然就找上门来。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跟着他走到僻静处,说:“干什么?现在不冷却冷却,将来我走了呢?”

  “去哪里?”

  “你傻啊,读大学啊!难不成总跟你混在一起?”杨海悦的态度很不耐烦。

  青四腻腻地贴上来,“我想你,宝贝,你知道想一个人,就像戒烟时……”

  杨海悦推开他,却被他一拥拥到临街建的房子的墙上。他小兽一样咬住杨海悦的唇,她回咬,结果两个人都被青春的悸动震颤着,迫不及待地拥吻在了一起。杨海悦的目光远远地瞟出去,一眼看到父亲那张绝望无助的脸。

  她推开青四,擦了一下嘴,果然有血。

  杨海悦跑回家,父亲阴着脸,却没说什么。

  晚上,杨海悦觉得身上被什么东西压住,嘴也被捂住,脸被亲了一下,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说:“宝贝儿,是我!”

  杨海悦的恐惧瞬间从身上抽离开去,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你想死啊?我爸妈就在那一屋!”

  “我不管!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夏天热,海悦穿着背心、小内裤,青四的身体紧紧地压下来,他的喘息声让海悦紧张又兴奋……

  海悦的手紧紧攥住青四的手臂,激情处,拿牙咬住青四,青四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海悦在心里骂自己贱,却又是快乐四溢的。

  门突然打开了,笤帚与骂声一起落下来,海悦紧紧地缩成一团,青四抱着头拎起裤子跑出去。

  月光温温地照进屋子里,海悦的父亲坐在外面的屋里低一声高一声地叹息,母亲则低一声高一声地骂,不堪入耳。海悦觉得月光真是太亮了。她想刚才真好,跟青四这样下去,不也是一辈子吗?

  她又想到了汤庆波,想到他湿漉漉的吻,有些恶心。

  她翻身坐起来,拿了手边的杯子摔出去。杯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骂声与叹息声戛然而止。

  杨海悦还嫌不够似的,跑到厅里,拿起另外两只玻璃杯子,一手一只,一气呵成。杯子在空中划了个漂亮的弧线,前赴后继落到墙上,掉到地上,粉身碎骨。

  屋子里静悄悄的。杨海悦看也不看父母,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砰”地关上了门。

  这像是一次起义,或者是一次严正的宣言:杨家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女孩了,能闭嘴的都闭嘴,能安静的都安静。

  那一晚,杨海悦竟然睡得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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